摘要:千年前,婆娑族倾尽全族之力,以血肉之躯为祭,跳入婆娑河,这才换来了三界百世的和平与安宁。
我是婆娑族仅存的神女。
千年前,婆娑族倾尽全族之力,以血肉之躯为祭,跳入婆娑河,这才换来了三界百世的和平与安宁。
千年时光匆匆流逝。
一日,帝尊的宝贝徒弟,站在婆娑地界,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兴奋地对帝尊说:“师父,您看这婆娑地界,真是美不胜收,徒儿好生喜欢,您能不能在这里给徒儿建一座行宫呀?”
帝尊满脸宠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谈笑间,挥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将整个婆娑地界焚烧殆尽。
他还指着我的幼弟,满脸不屑地说:“这畜生,也配留在此地?”
说罢,便残忍地杀害了我的幼弟,还挑衅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能把我怎么样?
我目光冷冽,望向那流淌的婆娑河。
他们哪里知道,这婆娑河,真正镇压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魔族,而是我婆娑族那磅礴无匹的术法啊!
不知何时,世间开始流传起一个说法。
婆娑紫烟,并非那冷酷无情的妖婆,而是这世间最为善良之人。
那些濒临死亡,走投无路之人,只要投奔她,总能寻得一线生机。
我望着婆娑地界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这年头,人们都不再惧怕妖怪了吗?
我嘴里叼着一根随风摇曳的狗尾巴草,心中盘算着,想让大胖去吓唬吓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我实在是不习惯这般热闹的场景。
然而,当我扭头看向大胖时,却见他正撅着那肥硕的屁股,哼哧哼哧地,用力地拔着我的彼岸花。
他那背后蒲扇般大小的尾巴,一甩一甩的,仿佛在为他的劳作加油鼓劲。
这是在犁地吗?
我气势汹汹地走到大胖面前,心中怒火中烧。
大胖,你好歹也是上古神兽,是威风凛凛的麒麟啊,你怎么能干起犁地的活计来呢?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一群小萝卜头跟在大胖屁股后面,拍着手,满脸恭维地说:“大胖神君好厉害呀!”
“对啊对啊,大胖神君一息之间就能干完我们普通人一年的活计呢!”
“当真是这世间最为厉害的神君啊!”
大胖一听这话,顿时更加卖力地干起活来,仿佛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一般。
我无奈地摇摇头,心中暗叹,我的彼岸花,看来是没救了。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婆娑小屋。
却见一群人正站在我家门口,神情紧张,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我心下一惊,暗想,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莫不是占了我的地,喝了我的水,用了我的大胖还不够,现在竟然连我的家都想占了吗?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我刚想上前与他们理论一番,商量商量能不能给我留一间卧室。
却见他们突然乌泱泱地跪倒一片,年迈的老者跪在我脚边,老泪纵横地说:“婆娑仙子,谢谢您,肯收留我们,给我们一片安身立命之所。”
“人间已经成了炼狱,唯有婆娑地界还是一片净土。”
“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啊!”
我缩着肩膀,有些尴尬地走了。
肉麻,当真是肉麻至极。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感激之情。
刚才他们说了些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们说天与地之间所有的光芒,都被那司晨仙子送给了她的师父青渊帝尊,被做成了一件华丽的披风,以此来彰显他们之间那深厚的师徒情谊。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寻一趟帝尊,把他那件披风要回来。
倒不是我心肠有多好,主要是这么多人都挤在婆娑地界,实在不是个办法。
还是安静点好,我实在是不习惯这般喧闹。
我躺在玉石床上,听着屋外人声鼎沸,心中越想越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再拖个两三日,恐怕我这小屋也保不住了。
我急忙套上一件披风,想唤大胖跟我一起上天去。
结果刚到彼岸园,就看到大胖正咧着嘴傻笑,圆滚滚的脸上满是自得之色。
罢了罢了,我自个儿去吧。
千年前,我婆娑一族,为了镇压那凶残的魔界,所有大能皆散尽修为,毅然决然地跳入了婆娑河。
这才换来了仙界的千年安宁。
我是婆娑族唯一的遗孤。
想来这点小小的要求,帝尊应当不会拒绝我吧。
我到天上后,没见到帝尊的身影,倒见到了理事的元启天尊。
他听我言明来意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神情。
“不过是些卑贱的人族罢了。”
“你看他们不顺眼,杀了便是。”
“那件光衣是司晨的心血之作。”
提到司晨时,元启的眼中满是温柔之色。
“司晨是光之神,她愿意把光给谁就给谁。”
“那群卑贱的凡人,别不识好歹。”
“而且,司晨如此情深意重,他们当真不感动吗?”
“停停停!”我急忙打断他的慷慨激昂之词。
“光之神是司光的,负责区分昼夜的。”
“她只是管理光而已,并不能独占光。”
“光是这个三界万千生灵的共同财富。”
“而且,你说的那群卑贱的人,他们现在因为司晨的所作所为,连活都活不下去了。”
“你还得让他们被司晨的深情感动。”
“你不觉得这太强人所难了吗?”
我把元启说得满面通红,无言以对。
最后他辩不过我,竟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一掌。
元启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蝼蚁一般,充满了不屑与蔑视。
“看在你死去的族人面子上。”
“我今日饶你一命。”
“若你再敢诋毁司晨,我必让你神形俱灭。”
我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没出息地走了。
没办法,我打不过他。
我心里琢磨着,算了,就这样吧。
吵点就吵点吧,总比没命了强。
我可真怂啊,我暗自自嘲道。
可当我回到婆娑地界时,却见到本来欣欣向荣的婆娑,此刻正被滔天的业火所吞噬。
我发疯一般地冲进火海之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大胖呢?我的大胖呢?
他虽然是麒麟之身,但却最怕火了。
当初他麒麟一族,为了帮帝尊抵御魔族的入侵,以身体为屏障,硬生生地挡住了魔族的业火。
自此,他的族人也都陨落了,只剩他一个幼崽。
婆娑族也只剩我一个孤女了。
我们两个,在这空荡荡的三界里相依为命,共同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我翻过一具又一具焦黑的尸体,心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终于,我看到了,死在婆娑河边的大胖。
他的身子被划得稀巴烂,爪子里还紧紧握着上次他生辰时我送他的彼岸花环。
我又哭又笑,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大胖,真是个臭屁的家伙。
嘴上嫌弃得要死,说这等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根本配不上他这种威猛的神兽。
可我暗地里,却见他偷偷戴过好几次那彼岸花环。
对着婆娑河水,照来照去,笑得跟个傻子一样。
我把大胖的头抱起来,只觉得他的身子已经凉透了。
是谁?是谁敢伤他?
大胖一族于这世间有大恩啊!
是谁?谁敢如此残忍地伤害他?
我的眼里流出了血泪,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悲痛。
有个身子跌跌撞撞地扑进了我怀里,她说了些什么,我听得不真切。
但也听了个大概。
她说:“帝尊跟司晨仙子路过此处的时候,司晨仙子说了一句,这地界好宽敞啊。”
“如果能修建成行宫,时时来玩就好了。”
“师父,您送给徒儿吧?”
“帝尊满脸的宠溺之色,说道:‘这有何难?’”
“谈笑间便降下了滔天的业火。”
“大胖哥哥想去阻拦,却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
“大胖哥哥爬起来还想去阻拦,他说这是和紫烟姐姐的家,不能被人占了去。”
“帝尊骂大胖哥哥是个畜生,不知道让着司晨仙子。”
“让天兵吊着大胖哥哥的命,把大胖哥哥的身子砍了个稀巴烂。”
“紫烟姐姐,大胖哥哥是活活被疼死的啊!”
我抱着大胖硕大的脑袋,想把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可不知怎么地,却越擦越多,仿佛那血迹永远也擦不干净一般。
这天地间,终究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伫立在婆娑河岸,目光紧紧锁住那翻滚不息的河水。
河水如一头狂躁的巨兽,不断翻涌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我忆起阿娘在陨落前,竟联合族内所有法力高强的大能,硬生生地从我体内抽走了几乎所有的法力。
那钻心的疼痛如万箭穿心,我疼得泪水止不住地流淌。阿娘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紫烟,今日我族人以身为祭,镇守婆娑,从此以后,三界都会铭记我婆娑族的这份大恩。你自可在这天地间自由自在地生活。这术法太过强大,对于三界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隐患。阿娘不能留下这个隐患。紫烟,你要和麒麟蛋好好地活下去。青渊帝尊仁慈善良,他必定会好好待你的。”
我毅然决然地纵身跳入婆娑河中,河水瞬间将我整个人淹没。
“阿娘,你错了。”我在心中暗暗呐喊,今日我定要取回我所有的法力,杀上那九重天,为大胖,也为这世间所有无辜的生灵讨回一个公道。
就在我快要接近阵眼的时候,一股强大到令人胆寒的术法,如同一记重锤,生生地将我推离了三丈多远。我眼前一阵发黑,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时,阿娘的虚影在空中缓缓浮现。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温柔与慈爱:“紫烟,一别千年,你竟已长得这般亭亭玉立了。”
我鼻子一酸,这是千年来,我第一次见到阿娘。我急切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阿娘,我要拿回我的术法。婆娑被毁了,大胖也死了。”
等我将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阿娘听后,阿娘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包含了无尽的无奈与悲哀。随后,她缓缓地摇了摇头:“时也,命也。紫烟,这是麒麟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无法忤逆。紫烟,听阿娘的话,上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阿娘不能把你的神力还给你。这三界,才刚刚过了几天太平日子,实在经不起又一场战乱了。紫烟,青渊是仁善之君,他此番不过是一时糊涂,以后会好起来的。”
我又惊又怒地瞪着阿娘,还想再争辩几句。然而,一股更为强大的术法如汹涌的浪潮般袭来,瞬间将我逐出了婆娑河。
我坐在河边,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地挖了一个坑。我小心翼翼地将大胖的尸体放了进去,又精心地编了一个彼岸花环,轻轻地套在了大胖的墓碑上。
再过十日就是大胖的生辰了。几天前,大胖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跟我说,今年的生辰礼物能不能给他找个媳妇。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大胖见我一脸疑惑,又扭着那圆滚滚的屁股,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忍不住一巴掌拍到了他圆滚滚的头上,笑着说道:“你还是个孩子呢,要什么媳妇?”大胖不服气地抬起头,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可是这几天来的人,都说他们十几岁就娶媳妇了,我都一千岁了。”我揪着大胖的耳朵,耐心地解释道:“他们是人,人十几岁就成年了。你是麒麟,麒麟莫说一千岁了,就算三千岁也还是个孩子。”然后我又哄着他说,等他三千岁的时候,一定给他找个顶漂亮的媳妇。大胖这才不生气了,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可是啊,大胖终究还是没能等到他的媳妇。
我拍了拍手上的土,缓缓地仰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那高耸入云的三十三重天。“大胖,阿娘不肯把我的神力还给我。但是没关系,我还是要去给你讨个公道。如果公道不在,我便陪你一起陨落。”
我来到三十三重天后,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青渊的寝宫。他看到我,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面上便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冷冷地说道:“婆娑遗孤?你擅闯帝宫,可知这是何等滔天的大罪?”
我摇摇头,眼神坚定而决绝:“不知道,我也不在乎。”我向前迈了一步,紧紧地盯着他,问道:“为什么要杀大胖?”
青渊皱了皱眉,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像是在努力回忆大胖是谁。我补充了一句:“便是你日前所杀的麒麟。”青渊面上闪过一丝厌恶,那厌恶的神情如同看到了世间最肮脏的东西:“那个畜生不识好歹。司晨看上他那块地,是他莫大的福气。他非但不感恩戴德,竟还龇牙咧嘴的,吓到了司晨。当真讨厌得紧。是他该死。”
我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这个世界当真荒唐。被人夺了栖身之所,非但不得生气,反而要感恩戴德。这是哪门子规矩?”
“放肆!”青渊眉心跳了跳,脸上瞬间布满了怒色。随后,一道强大到足以毁天灭地的术法如闪电般向我袭来。他怒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跪在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重锤击中,咳出了好几口鲜血才勉强停住。青渊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轻蔑:“这个世界上的规矩,皆是强者所定。你这种蝼蚁,怎配质疑本尊?”
“况且——”青渊仰起头,脸上露出了傲慢的神情,“这三界安定全仰仗本尊。本尊庇护三界千年,要一块地脉,有何不可?这三界,一草一木,本来皆为本尊所救,合该都是本尊的。”
我摇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不屈:“不对,这三界是这世间每一个生灵的。婆娑族以身镇婆娑,用生命守护着这片土地。麒麟族用心血抵御业火,为了三界的安宁不惜牺牲自己。还有龙族,凤族,数不尽的生灵,他们都在为了这三界默默付出。现今的三界,是他们用血肉换来的。这三界,不是你一个人的。”
我似是彻底惹怒了青渊,他眼里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那杀意如同寒冷的冰刃,让人不寒而栗。他抬起手,逆天的神力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我压来,我似乎听到了我骨骼尽碎的声音,那声音清脆而又恐怖。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在这里的时候,身上的压迫感骤然停了下来。是天启。
青渊不满地看着天启,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天启对着他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不可在九重天上杀她。”
青渊眯着眼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便是在九重天上让她神形俱灭,又当如何?”
天启不赞同地看着青渊,耐心地劝说道:“她好歹是婆娑遗孤,有点子身份在的。你是天地共主,杀她也无可厚非。但是你好歹为司晨想一想。此事皆因司晨而起。杀了她,于司晨名声有碍。”
青渊这才冷哼一声,极不情愿地收了手。此时,一个身着白衫的女子,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青渊立马变得满目温柔,那温柔的眼神仿佛能融化冰雪。想来就是传说中的司晨。
司晨举起手腕,撒娇地说道:“师父,我的手串坏了。”手串上镶嵌着两个硕大的红珠子,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我一眼便认出,那是大胖的眼睛。我恨得咬牙切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运起周身那微弱的灵力,拼尽全力向司晨袭去。
青渊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一个挥手,我便如一片落叶般躺在地上,筋脉尽断。我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那鲜血染红了地面,如同绽放的妖冶花朵。司晨似是被吓到了,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缩在青渊怀里,声音颤抖地说道:“师父,她好凶啊!师父常常说,我于世间有大恩,竟然有人想杀我?她真的太坏了,师父,杀了她好不好?”
元启在青渊开口之前,迅速出手,废了我周身的灵力。
他把我扔下三十三重天之前,盯着我看了好久,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随后又自嘲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与苦涩:“罢了,你这么弱,不可能是她。她是司晨无疑。我知道你埋怨天道不公,但是你且记住,司晨于三界有大恩。今时今日她做何都是万物生灵欠她的。你莫要再心生怨怼。”
我闭着眼睛,懒得理他,心中默默地想着:这世间,何时才能有真正的公道?
我被无情地抛掷到了婆娑界,那是一个充满神秘与哀伤的地方。
我的修为,在那场变故中几乎毁于一旦,只剩下一丝残余。满头的青丝,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如雪的白发,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沧桑。手脚的筋脉,如同被利刃斩断,让我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
我躺在那里,心中充满了绝望,思绪飘远。心想,或许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吧。毕竟,能与大胖一同长眠于此,也算是一种陪伴。可复仇的火焰,早已在我心中熄灭,活着,对我来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
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了两个稚嫩的孩子,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我抬回了婆娑小屋。他们一口一口地喂我喝水吃饭,那份纯真的关怀,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我心中的阴霾。
我瞪了他们一眼,试图用冷漠来掩饰内心的感动:“我可是被世人称作老巫婆的存在,你们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我吃了你们吗?”
那两个孩子闻言,先是慌张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却坚定地说:“你才不会呢。大胖哥哥说过,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只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哦,原来是大胖的熟人啊。听他们说,一个叫壮壮,一个叫丫丫。我心中暗自嘀咕,这名字,可真是够土气的。
就这样,在壮壮和丫丫的悉心照料下,我硬生生地从鬼门关前被拉了回来。
当我终于能够蹒跚走路时,我第一时间去看了大胖。我在他的墓前,轻轻放下了一把小麦,嘴里依旧叼着那根熟悉的狗尾巴草,仿佛这样就能与他更近一些。
“大胖,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我的彼岸花全给拔了,我想编个花环来看你,都找不到合适的花了。这些小麦,你就凑合着吧。虽然黄不拉几的,但也没那么丑。不过没关系,好歹是你昔日亲手种的。虽然被业火焚了大半,就剩这么一小块了。我拔的时候,壮壮和丫丫还瞪了我半天,说我浪费粮食呢。壮壮和丫丫你知道吧?就是你收留的那两个小家伙。他们前些日子又救了我一命。大胖啊,你说想死怎么就那么难呢!”我轻声诉说着,仿佛大胖就在身边听着。
日薄西山,我才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婆娑小屋。壮壮和丫丫看到我回来,眼睛一亮,随后便扑到我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我们还以为你又去寻死了呢!吓死我们了!”他们边哭边说,那份担忧和害怕,让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啊,刚被他们捡回来的时候,我万念俱灰,天天想着寻死。我拍着他们的背,轻声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不寻死了,再也不寻死了。”
“你发誓!”他们抬起头,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
“我发誓!”我郑重地说。
“拉钩!”他们伸出小拇指,与我拉钩为誓。
等身上再有些力气时,我又拖着这残破不堪的身子,去了趟婆娑河。阿娘看到我时,眼睛瞬间红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紫烟,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摸着那如雪的白发,苦笑着说:“阿娘,意外吗?您不应该意外的啊!这就是您口中那个仁善之君的青渊帝尊做的。”
阿娘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摸着那皱巴巴的皮肤,继续说道:“阿娘,你错了。他根本不是什么仁善之君。他将三界视作他的囊中之物,予取予求。这个三界,早就已经千疮百孔,民不聊生了。至此,您还要为他说话吗?”
阿娘脸上划过一丝迟疑,但随后又坚定地说:“你胡说,青渊不是那样的人。便是真的,他也不过是一时糊涂,会好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紫烟,你莫要到处胡言,败坏了他的名声。为着三界太平,我亦不可能把神力给你。”
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阿娘的反应,我早已预料到了。“阿娘,我早知如此。我此番来,不是为了跟你要神力。我只是想求个明白。您话里话外,一直护着青渊。真真是为了这天下苍生吗?”
阿娘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但随后又坚定地说:“自然是为了天下苍生。”
我盘膝坐在阿娘对面,缓缓说道:“阿娘,我最近手脚断了,不能到处走动。瘫在床上的日子里,想起了很多事情。我记得您跟老天尊是故交吧。我小时候,您从未正眼看过我父君一眼,却赞老天尊是天上月。”
我每说一个字,阿娘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我心下了然,看来我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阿娘,我抬头。想来婆娑族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吧。族人以身镇婆娑,虽是为了三界苍生,但更多的,是为老帝尊的幼子,青渊继帝尊位作铺垫吧。”
我语毕,阿娘迟迟未说话。只是在我转身时,她凄厉地唤我:“紫烟,青渊便不可能如你说的那般不堪。你是不是在骗我?他的儿子,断不可能如此!紫烟,莫要再居功自傲,惹他烦心了。”
我摇着头,心中暗叹:阿娘,你已经没救了。
我本想着,日子先这般过下去,等壮壮和丫丫长大,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后,我再下去陪大胖。可惜,我终究是没等到那一天。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三界的苦难仍在继续,滔天的业火再次降临婆娑。
丫丫扑在我身上,试图保护我,却被那无情的业火烧成了焦炭。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疼痛。而青渊,却温柔地抚着司晨的脸颊,轻声道:“你想要什么,本君都会倾三界之力给你。本君就是要让三界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本君心上。”
司晨开怀地看着他,端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青渊又派人抽干了婆娑河的河水。随着河水一寸一寸地干涸,我感觉体内有什么压抑的东西正在觉醒。那白发瞬间转成了黑发,枯裂的皮肤也变得白皙光滑。我低声地笑着,笑得满脸都是泪。
真好啊,我本来以为,此生再无报仇的可能。可是没想到,青渊竟然亲手把杀他的刀,递到了我手里。
婆娑河彻底干涸的时候,被压制的神力也尽数回到了我体内,爬遍了我的周身。留在婆娑的天兵看到我时,满目惊恐。我挥了挥衣袖,他们便灰飞烟灭,仿佛从来没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我看到了阿娘的残影,她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消散的可能。我将一道神力注入她体内,稳住了她的神魂。阿娘祈求地看着我:“紫烟,不要去找青渊。当阿娘求你。他会醒悟的。我答应过他,要护好他儿子。紫烟……”
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说道:“阿娘,你猜我为什么要帮你稳住神魂?因为我想让你亲眼看到我颠覆这个三界。阿娘,你在这里好好看着,青渊是如何神形俱灭的。”
“阿烟,不要……”身后是我阿娘凄厉的嘶吼,但我没再看她一眼,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复仇之路。
三十三重天上歌舞升平,而下界却是白骨森森,一片凄凉。我浅笑嫣然地依在大殿的门框上,轻声说道:“帝尊,多日不见,可好?”
青渊看到我时,立马变了脸色:“婆娑孤女,此前本尊念在婆娑族的面子上已经饶了你一命。你竟如此不识好歹,又来挑衅,当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你吗?”
我直起身子,冷笑一声:“你自然是敢的。三界生灵的存亡仅在你一念欢喜间,你有何不敢的,帝尊?”
青渊怒目圆睁,那眼神仿佛要将我刺穿,他恶狠狠地吼道:“三界能有如今这般景象,全都是仰仗本尊的功劳!”
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脚步沉稳而坚定,一步一步地朝着他逼近,每一步都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就算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又能怎样?”我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冷冷地回荡在空气中。
“我今日原本并不打算再与你无休止地争辩下去了。”我停下脚步,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中满是鄙夷。
“可是你,实在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厚颜无耻到,让我怒不可遏。青渊,你向来好大喜功,行事全凭自己一时的喜怒,你根本就不配坐这天地共主的位置。”我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至于你刚刚说的,三界能有今日全靠你。哼,难道那些为了守护三界,不惜以身殉道的众多生灵,他们的牺牲也要算到你一个人的头上吗?”我双手叉腰,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我活了漫长的千万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我轻蔑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只见青渊被我气得青筋暴起,那模样好似一条条蚯蚓在他脸上蠕动。他猛地运起周身的灵力,那灵力如汹涌的潮水般向我席卷而来,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我却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轻松地抬手一挡,那看似汹涌的灵力攻击便被我轻易化解,仿佛只是微风拂面一般。
青渊的瞳孔瞬间猛缩,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呆呆地看着我,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青渊还不死心,还想再次向我发动攻击。然而,他这一番折腾动静实在太大,那巨大的声响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引来了元启、司晨,还有数不清的神仙。他们如同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和嘲讽。我缓缓转过头,看向司晨,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哦,对,还有你。”我冷冷地说道,声音如同寒冰一般。
话音未落,我一个箭步冲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司晨满脸惊恐地看着我,那眼神中充满了害怕和绝望,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青渊和元启见状,急忙想要上前来阻止我。我却冷笑一声,口中念念有词,一个法诀瞬间打出,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们挡在了一丈开外。他们用力地撞击着那道屏障,却始终无法突破。
我从司晨的手腕上粗暴地撸下她的手串,那手串上的大胖的眼睛还在闪烁着光芒,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熠熠生辉。
看着这双眼睛,我的心中一阵刺痛,仿佛被无数根针同时扎着。这必然是大胖活着的时候被人残忍地剜下来的,想到这里,我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我可怜的大胖啊。”我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我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段。大胖平时最怕疼了,哪怕只是磕破一层皮,都要哼哼唧唧地喊上半天。真不知道当时他得有多绝望。”
我把司晨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我一个闪身,瞬间移动到她身旁,蹲下身子,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可不能就这么把她掐死了,就这么让她死了,实在是太便宜她了。”我心中暗暗想道,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
我蹲在司晨面前,声音冰冷得如同从地狱传来:“今天是大胖的生辰,你知道大胖是谁吗?”
司晨满脸惊恐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就是这对眼珠的主人,也是你前些日子残忍杀害的那个麒麟。你说你脾气怎么就这么大呢?他不过是对你吼了两声,你便生生挖出了他的眼珠子,还把他砍得稀巴烂,你简直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恶魔。”
司晨却依旧桀骜不驯,她猛地抬起下巴,脸上尽是不屑的神情,那模样仿佛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那畜生死有余辜。”她恶狠狠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怨恨。“我于世间有大恩,不管我要什么,这个三界都应当双手奉上。可那个畜生不仅不知恩图报,还对我龇牙咧嘴,他死有余辜。”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那怒火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在我的胸膛中翻滚涌动。我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你说你对世间有大恩,天启也说你对世间有大恩。我当真想问问你,这个三界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把这个世界糟蹋成这个样子?”
司晨满目骄傲地撸起了袖子,她的胳膊上赫然有一个莲花形的印记,那印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这是莲印。”她得意洋洋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炫耀。“我本是上古神女,天生地养,本与天地一体。两千年前,天塌地陷,世界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是我,以身祭天,散尽浑身血肉,才支撑起这摇摇欲坠的天地,也保住了这个三界。婆娑孤女,便是你现在神力逆天又如何?你敢杀我吗?若是你敢杀我,便是与整个三界为敌。”
我盯着那个莲花印记看了许久,那眼神仿佛要将它看穿。突然,我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神女爱世人,你说你是神女,也配?”我冷冷地说道,声音如同寒风一般刺骨。
司晨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那慌乱如同闪电一般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她急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脸上笑容放大,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我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然后,我再没有一丝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挖出了司晨的眼珠。司晨疼得在地上疯狂地打滚,那惨叫声如同鬼哭狼嚎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我看着她,冷冷地说道:“怎么样?被人生挖眼珠的感觉好不好受?这还不算完。大胖死的时候,身子被砍了个稀巴烂;丫丫壮壮死的时候,被烧成了焦炭。你放心,我必定不会让你这么快地死去,我会吊着你一口气,慢慢折磨你,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完,我打开结界,那结界如同玻璃一般破碎开来,发出清脆的声响。青渊跟天启目眦欲裂地看着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愤怒,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两个人齐齐向我攻来,那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向我袭来,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到底是三界九霄的两大圣君,没有司晨那么好对付。
我沉着冷静,见招拆招,与他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我的身影在空气中快速闪动,如同鬼魅一般,让他们难以捉摸。我们过了不下百余招,他们才渐渐体力不支,堪堪落败。
我蹲在青渊身旁,看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怜悯。我缓缓开口说道:“刚才话赶话太过匆忙,倒是未曾好好谢谢你。”
青渊一愣,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谢他。
我蹲在他跟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回忆:“你还不知道吧?没事,反正我时间多的是,慢慢说与你听。我阿娘跟你父君乃是故交,我们两家关系一直很好。我很小的时候,便展现出了神力逆天的天赋,那时候阿娘一开始很高兴,觉得我将来必定会有大出息。”
“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没那么高兴了,总是一脸忧愁地看着我,那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无奈。直到……她跟族人跳婆娑河之前,她亲手抽出了我所有的神力。当时她说是怕我生出不该有的妄念,危害三界。我也是傻,这么多年也一直这么以为。”
“不过近来,接二连三的变故,加之阿娘的态度,我也品出了别的味道。她哪里是怕我危害三界,她分明是怕我光芒太盛,盖过你去,威胁你的统御。毕竟,在我阿娘眼里,整个三界都不及你,或者说不及你父君重要。”
青渊脸上的表情由怒到惊,那变化如同戏剧一般精彩。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我接着说下去,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本来,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行,我本也无心当什么三界最强者。可你偏偏搞得这个三界千疮百孔,民不聊生,还杀了我的大胖。”
提到大胖,我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那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和杀意。“但是,哪怕到了此等地步,我阿娘仍不肯把我神力还给我,说你只是一时糊涂,是顶好的帝尊,仍然一门心思地维护着你。你不妨猜一猜,我是怎么冲破封印,拿到神力的。”
青渊的脸色由灰变白,最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颓然地跌坐在了地上,那模样如同一个失去了所有希望的木偶。
我看着他的表情,脸上的笑意越发地大,那笑容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想明白了?若不是你抽干了婆娑河水,强行破了封印,我此番,还真拿你没办法。”
天启在一旁摇了摇头,那动作充满了无奈和叹息。“自作孽不可活。事已至此,你想杀便杀吧。杀了我等三人以后,还请善待三界众生。”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嘲讽和不屑。“天启,你可真虚伪。司晨将天地间所有的光据为己有的时候,你不记得三界众生;乱降业火的时候,你也不记得三界众生。到现在,你反倒将三界众生挂到了嘴上,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司晨的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那模样如同一条离水的鱼,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来。最后,她吐出来一句:“这是三界众生欠她的。”
又是这句话!我心中怒火中烧,我猛地打断她的筋骨,那筋骨断裂的声音清脆而又刺耳。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三界众生,不欠任何人的。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不过是打着为众生好的旗号,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只见那白皙的胳膊上,赫然印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印记,宛如被天地精心雕琢过一般。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攻心才是真正的上上之策。
天启的目光落在我胳膊上的莲花印记上,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竟生生地呕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你……你怎么会……”他满脸惊愕,嘴唇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厌恶,冷冷开口道:
“古神以自身为祭品,献祭于天地。
“其心中自然满是对这世间万物的爱意。
“可司晨呢,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那膨胀到极点的私欲罢了。
“哪里有一丝一毫对这天地苍生的怜悯之心?
“这么简单明了的道理,你们身为神君,居然都看不明白。
“真是枉费了你们这一身的神力与尊位。”
青渊看着我胳膊上的莲花印记,情绪瞬间失控,又哭又笑,那模样好似疯了一般。
他脚步踉跄着,想要往我跟前凑。
我却毫不留情,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了他的身上,将他踢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青渊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声音颤抖地问道:
“你……你怎可如此对待我?
“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你啊。
“之前做的那些荒唐事,也不过是因为我错把司晨当成了你,才会做出那等糊涂之事。”
我厌恶地皱了眉头,眼神中满是嫌弃,冷冷地说道:
“你本性就是骄奢淫逸、嗜杀成性,别给自己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了。
“做了就是做了,别妄图用这些理由来掩盖你的罪行。”
青渊不顾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步,艰难地向我爬来,每爬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苦苦哀求道:
“我改,我真的会改。
“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都可以改。
“好不好?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实在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眼神一凛,直接施展业火,那熊熊烈火瞬间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哀号声,我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之感,仿佛多年的积怨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放。
紧接着,我又缓缓扭过头,将目光投向了天启。
我冷冷地说道:“我可以给你个痛快,让你少受些折磨。”
天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那笑容中满是无奈与绝望。
他缓缓开口道:
“紫烟,如果——
“当初我没有把司晨错认成你。
“也没有做出这么多荒唐至极的事情。
“你可会对我心生欢喜,接纳于我?”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说道:
“不会。
“天启,身为神明,本应心怀天下,爱护世人。
“而不该整日被这男女之间的情爱所束缚,迷失了自我。
“莫说重来一世。
“便是重来百世,千世,我也不会对你心生爱慕之意。”
天启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他喃喃自语道:
“早该想到了。
“只是心中还是不死心,忍不住想问上一句。”
我从内殿的角落里找到了青渊的披风。
那披风崭新如初,仿佛刚刚制作完成一般,自制成之日,青渊竟未曾穿过一日。
我盯着那披风,陷入了沉思,许久许久,都想不明白。
既然他根本不需要这件披风,那又为何要耗费万千生灵的光芒,来汇聚成这件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想到这里,我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毫不犹豫地将披风狠狠碾碎。
刹那间,一道耀眼的红光闪过,红日重新从东方升起,那温暖的光辉如同金色的纱幔,洒向了世间的每一寸土地,给大地带来了生机与希望。
我回到婆娑河后,发现阿娘的神魂变得淡了许多,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
她状若癫狂,眼神中满是疯狂与不解,冲着我大声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
“青渊明明已经知道错了。
“他都说了他会改,会重新做人。
“你为什么还要狠心杀了他?
“他可是你唯一的……他的儿子啊。
“你的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如此狠辣。”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阿娘,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地说道:
“阿娘,这世界上的错误,并非都有挽回的余地。
“大错已然铸成,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浩劫已经降临,难道就因为他一句轻描淡写的知错,就可以将这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过吗?
“这怎么可能?”
阿娘的眼里流出了血泪,那血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地上,仿佛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可他是青渊啊,是他的儿子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明白,昔日我跟她说不通的道理,今日依旧说不通。
于是,我轻轻挥了挥手,阿娘的神魂便如同轻烟一般,缓缓消散在我面前。
阿娘,我不想再怨恨你了。
只愿来生,我们母女二人,莫要再相逢,免得再受这世间的种种痛苦与折磨。
我把大胖的眼睛,连同他的身体,一起葬在了一起。
婆娑河的彼岸花又开了,那一片片鲜艳如血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悲伤的故事。
我精心编了一个美丽的花环,轻轻地套在了大胖的头上。
我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大胖的墓碑,轻声说道:
“大胖,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我自出生以来,几乎从未出过婆娑河半步。
“现在,我想去人间走一遭。
“如今人间百废待兴,到处是一片破败的景象。
“我亦有责任去尽一份自己的力量,让这人间重新恢复往日的生机与繁荣。
“你放心,不会太久。
“不多时,我便会回来陪你,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在这婆娑河边散步,看那彼岸花开。”
番外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斗转星移之间,又是一年麦熟时节。
那金黄的麦田里,麦浪滚滚,仿佛一片金色的海洋。
我坐在稻草堆里,望着这丰收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傻傻地笑着。
这时,两个白白嫩嫩的团子,像两个可爱的小天使一般,蹦蹦跳跳地走到我跟前。
他们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扯了扯我的衣角,然后仰起头,用那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两颗璀璨的星星。
其中一个团子奶声奶气地问道:“姐姐,你在笑什么呀?”
我揉了揉他们毛茸茸的小脑袋,眼中满是温柔,说道:
“看到这些麦子,姐姐想起了姐姐的弟弟妹妹。
“当时啊,姐姐不懂事,拔了一捆麦子。
“他们两个瞪了姐姐半天,那眼神,就像小老虎一样凶巴巴的。
“还一个劲儿地说姐姐浪费粮食呢。”
两个团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模样可爱极了。
然后,他们又不约而同地问道:“那姐姐的弟弟们呢?”
我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说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麦香扑鼻而来,那清新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真真是人间好时节啊,这美好的景象,让人陶醉其中,不愿醒来。
过了不知多久,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待到那些枉死的人得以往生,重新投胎转世。
待到人间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我又回到了婆娑河。
垂眸间,我看到婆娑河两岸开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那鲜艳的红色,如同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世界。
大胖正在花丛里边欢快地追着蝴蝶,他那活泼的身影,仿佛一道灵动的光,在花丛中穿梭。
一切,都一如初见时那般美好。
大胖还是个蛋的时候,耳边就经常能听到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声音。
那声音温柔而又充满期待,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美好的梦。
“你怎么还不出生呀?
“阿娘说你会陪我,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陪我呢?”
没事的时候,那人还会轻轻地敲敲它的蛋壳,那“咚咚”的声音,仿佛是爱的鼓点。
“烦死啦!”大胖被吵得不耐烦极了,心里嘟囔着。
最终,它实在忍不住了,提前破壳而出。
那个天天跟它说话的人,是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姐姐看到它,满脸的欣喜,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又灿烂。
姐姐不仅会给它做好吃的饭菜,那饭菜的香味,至今还萦绕在大胖的鼻尖。
还会细心地给它擦口水,那温柔的动作,让大胖心里暖暖的。
还会带着它去婆娑河散步,那沿途的风景,美得让大胖陶醉。
大胖过得可开心可开心了,每天都像生活在蜜罐里一样。
直到有一天,婆娑河降下了滔天的业火,那火焰如同愤怒的巨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大地。
大胖用自己的身子苦苦撑着,它像一座坚固的堡垒,想要保护身后的人群。
它大声地让人群躲到它身子底下,那声音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但是大胖毕竟力量有限,业火还是透过它的身子,烤焦了一个又一个人。
大胖急得直哭,那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最后,那伙人,看到它哭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好漂亮。
竟生生挖出了它的眼睛,那疼痛,如同万箭穿心,让大胖痛不欲生。
但是大胖不怕疼,它心里想着的,是它身后的这些人该怎么办啊。
还有姐姐,姐姐回来见到它死了,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姐姐……
大胖还想再见姐姐一面,哪怕只是一眼……
来源: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