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命人把新赏下的宫花先送去了偏院,轮到我挑选时,我蹙起了眉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5 16:28 1

摘要:我稍作停顿,目光直直地迎上他错愕的眼神,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唯独一样,我看走了眼——那便是你。”

江少卿吩咐下人,将新赏赐下来的宫花先送去了偏院。

轮到我挑选时,我微微蹙起了眉头,那眉头皱得如同两片紧挨的柳叶。

“今年的宫花样式怎这般俗气艳丽?”我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随后,我便没有佩戴那些宫花。

时光匆匆,一晃月余过去了。江少卿终于察觉到了异样,他满脸不赞同的神色,仿佛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就因为我让旁人先挑了,你就不戴了?”他眉头紧皱,眼神里满是责备。

“你好歹也是出身世家的女子,怎么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

我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于是,我轻轻启开薄唇,声音清冷如寒泉:“我待字闺中的时候,就不喜欢旁人挑剩下的物件儿。”

我稍作停顿,目光直直地迎上他错愕的眼神,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唯独一样,我看走了眼——那便是你。”

“如今,也该纠正这个错误了。”

挑选新赏赐的宫花那日,我瞧着盘子里那些宫花,眉头瞬间拧成了一团,好似两股麻绳拧在了一起。

“今年的花样怎如此俗不可耐?”我满脸不悦地说道。

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捧着漆盘,也跟着小声嘟囔,那声音细得如同蚊蝇嗡嗡:“可不是嘛,夫人。这配色红得刺眼,绿得扎心,哪能配得上您这如花似玉的容貌呀。”

盘子里剩下的几支宫花,金线胡乱地缠着那俗气的粉色,花蕊用的竟是最不值钱的碎料,毫无精致细腻可言,就像一堆破烂儿堆在一起。

我顿时没了兴致,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说道:“收起来吧,我可不戴这些破玩意儿。”

这事儿我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

宫里赏赐下来的东西,分到各家各户,一年不如一年,这早就成了见怪不怪的事儿。

直到月余之后,府里张灯结彩,设下了宴席。

那天,江少卿不知怎的,兴致格外高涨,他遣退了我平日里常用的梳头娘子,说要亲自为我梳妆打扮。

铜镜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穿过我的长发,那动作生疏得就像一个初学者,却又带着几分难得的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我垂着眼,静静地看着他笨手笨脚地为我挽起一个妇人的发髻,那发髻歪歪扭扭的,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小山。

气氛正温馨融洽的时候,他的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了一般,落在了梳妆台角落的那个盒子上。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正是那些被我嫌弃的宫花,它们就像被遗弃的孩子,孤零零地待在盒子里。

镜子里,他脸上那点好不容易浮现出来的柔情,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褪去。

“为何不戴?”他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一潭死水,但我知道,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他就像连珠炮似的,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话语里满是显而易见的指责。

“就因为我让旁人先挑了,你就不戴了?”

“薛引珠,你好歹也是世家贵女出身,怎么心眼儿小得跟针尖儿似的?”

我握着梳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指关节都泛白了。

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是今年的宫花花样实在不堪入目,却没想到,原来最好看的几支,早就被人捷足先登,先一步挑走了。

我看着镜中他那张写满不赞同的脸,那脸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

于是,我轻轻启开薄唇,声音如同寒风中的落叶,清冷而决绝:“我待字闺中的时候,就不喜欢旁人挑剩下的东西。”

我顿了顿,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剑,迎上他错愕的眼神,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唯独一样,我看走了眼——那便是你。”

“如今,也该纠正这个错误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那如同冰雕一般的脸,从首饰盒里取出一支素净的白玉簪,那簪子洁白如雪,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我轻轻地将它插进发髻,固定好。

然后起身,理了理衣袖,那衣袖随着我的动作轻轻飘动,我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向门外走去,那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

宴会上,宾客们像潮水一般涌来,热闹非凡,丝竹之声悦耳动听,就像一首美妙的乐章。

我端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得体而又疏离的笑容,那笑容就像一层薄薄的面具,应酬着前来问安的各家夫人。

江少卿坐在我身侧,几次想与我说话,就像一只想要靠近却又有些胆怯的小鸟,都被我若无其事地避开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那黑压压的天空,让人喘不过气来。

几巡酒过后,与我素来交好的李尚书夫人像一只敏捷的小猫,悄悄挪到我身边,压低了声音,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夫人这是怎么了?和江大人闹别扭了?”

我收回投向江少卿背影的目光,那背影挺拔得像一棵松树,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李夫人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了,就像怕惊扰了周围的空气:“你和江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偏院那位又不安分了?”

她口中的“偏院那位”,自然是指温瑜。

江少卿执意要纳她进门的时候,我和他关起门来,像两只愤怒的狮子,结结实实地吵了一架。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我比谁都清楚,就像守护着一个珍贵的秘密。

我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那动作优雅得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从容不迫。

“姐姐多心了,不过是府里的一些小事罢了,哪里就值得我动气呢。”我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客气而又疏离,就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

李夫人看着我,叹了口气,那叹气声就像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耳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引珠,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她握住我的手,她的掌心温热得像一团火,带着一丝犹豫。

“你嫁来京城之前,一直在江南。有些旧事,你或许不太清楚。”

我没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等她的下文。

“其实……在温家出事之前,江大人和那位温姑娘,是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就像两棵一起长大的树,根连着根。”

李夫人见我脸色发白,像一张白纸,有些不安地补充道:“后来温家获罪,男丁被流放,女眷没入教坊司。江大人那时候官职低微,就像一只无力的小蚂蚁,也是无能为力……都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散了,谁想到她竟能从那种地方出来,还被江大人找到了。”

后面的话,我听得有些不真切了,那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不清。

耳边丝竹管弦之声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棉絮,软绵绵的,眼前觥筹交错的景象也变得模糊起来,就像一幅被水浸湿的画。

宴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散去了,那气氛就像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我回到内室,只觉得身心俱疲,就像一艘在暴风雨中航行已久的船,终于靠了岸。

刚卸下钗环,江少卿就进来了。

他身上还带着酒气,那酒气就像一团浓烈的雾,但眼神却是清明的,像一汪清澈的湖水。

“引珠,”他走到我面前,声音比在宴席上时放缓了许多,就像一首舒缓的音乐。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为了一朵宫花与你置气。”他以为我还在为那朵宫花的事儿耿耿于怀。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梳妆台前,拿起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散开的长发,那动作缓慢而又沉重,就像在梳理着心中的烦恼。

铜镜映出他的身影,他就站在我身后,眉头紧锁,像一个解不开的结,似乎在为我的沉默而感到不解和烦躁。

“你还在生气?”他问道,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我放下梳子,从镜中看向他,声音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我乏了,想歇息了。夫君自便吧。”

说完,我便径直走向床榻,和衣躺下,背对着他,那背影孤独而又倔强。

许久,他终是叹了口气,那叹气声就像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耳边,转身离开了。

门被轻轻带上,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飘落,隔绝了内外。

我睁开眼,望着帐顶的流苏,那流苏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像一群翩翩起舞的精灵,一夜无眠。

次日用膳之际,我全然没了往日的胃口,面对满桌佳肴,只勉强喝了半碗燕窝粥。那燕窝粥入口滑嫩,可我却味同嚼蜡,满心烦闷。

丫鬟见状,刚要上前收拾碗筷,将那些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餐具撤下,这时,温瑜迈着轻盈却又带着几分刻意造作的步伐走了进来。

她身着一袭素净至极的衣裙,那颜色淡得仿佛能融入这屋内的光影之中。脸上未施半点脂粉,却透着一种楚楚可怜的娇弱,恰到好处的怯弱与不安在她眉眼间流转,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一进门,她便如弱柳扶风般,对着我盈盈下拜,那动作轻柔得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妾身给夫人请安。”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并未立刻叫她起身,只是微微抬手,端起一旁的茶盏,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在故意拖延时间。我轻轻吹了吹茶盏中漂浮的茶叶,然后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那茶香在舌尖散开,却驱不散我心中的阴霾。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着,像是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看起来好不可怜。那单薄的身躯,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妾身知道,宫花一事,是妾身不懂规矩,惹了夫人生气。”她低着头,声音带着哭腔,那哭腔里仿佛藏着无尽的委屈。

“妾身蒲柳之姿,本就不配戴那般贵重之物。都是妾身的错,还望夫人不要因此与大人失了夫妻情分。”她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表面上看是在认错,可仔细一琢磨,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可她的道歉,在我看来,没有半分诚意。因为就在她低头的瞬间,我分明看到她头上,正明晃晃地戴着一支海棠宫花。那宫花的花样别致极了,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做工更是精巧无比,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一看便知是那批贡品里最好的。

她这是来道歉,还是来示威?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正要开口质问她,这时,江少卿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温瑜,以及端坐在桌前一脸冷漠的我。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你这是做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和心疼,快步上前,一把将温瑜扶了起来,动作轻柔得仿佛温瑜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然后,他转向我,那点仅存的耐心终于在这一刻消耗殆尽。

“薛引珠,你闹够了没有?”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仿佛我是在无理取闹。

“如今她也来给你赔罪了,你到底还想怎样?非要闹得整个江府上下不得安宁,你才满意吗?”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在我的心上,让我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温瑜站在他身后,适时地拉了拉他的衣袖,那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一只受伤的小鸟。她柔声劝道:“大人,不怪夫人的,都是我的错……”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我,那眼神里藏着几不可察的得意,仿佛在向我炫耀她的胜利。

我冷笑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那茶盏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我为何不能计较?”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室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江少卿和温瑜都愣住了,大约是没料到一向隐忍的我,会如此直接地反问。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慌乱,仿佛被我突然的爆发打乱了阵脚。

我站起身,身姿挺拔如松,目光直视着江少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我沈家虽非皇亲国戚,但在京中也是数得上的世家大族。我待字闺中时,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那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其中不乏公侯子弟,各个都是人中龙凤。”

“当年若非江大人你三番五次登门求娶,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我父亲又怎会点头,将我低嫁于你?”说到“低嫁”两个字时,我特意加重了语气,江少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他素来好面子,最不喜我提及家世背景,仿佛那是在提醒他,他的仕途有我娘家的助力,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是靠女人上位的软饭男。

从前我爱他,敬他,愿意顾及他的自尊,从不在人前提这些,总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那脆弱的自尊心。但现在,我不想再为他粉饰太平了,我要让他知道,他所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我沈家的支持。

“我嫁入江家,操持中馈,将这偌大的江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孝敬长辈,对公婆恭敬有加,从未有过半点不敬;为你们江家开枝散叶,生下允儿,自问没有半点对不住你的地方。如今不过为了几支宫花,你便指责我心眼小,不识大体。”我越说越激动,上前一步,目光如冰,仿佛要将他看穿。

“江少卿,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到底是谁不识大体?是我,还是你护在身后的这位?”我的声音在屋内回荡,仿佛一声声质问,让江少卿无处遁形。

江少卿被我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牛。他指着我,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薛引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他气血上涌,口不择言,仿佛失去了理智。

“你若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江家主母的位置,不若让出来!我休了你便是!”他的话如同一颗炸弹,在屋内炸开,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口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那声音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带着几分不安和恐惧。

“爹?”我们三人同时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我五岁的儿子江允,穿着一身学堂的青布衫,那青布衫洗得有些发白,却干净整洁。他背着小小的书袋,那书袋的带子紧紧地勒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承载着他小小的梦想。他正站在门口,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和担忧,仿佛不明白屋内发生了什么。

江少卿的怒火,在看到门口那个小小的身影时,像是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大半。终究是在儿子面前,他拉不下脸再说什么“休妻”的混账话,他不想在儿子心中留下一个坏父亲的印象。

他猛地转过身,衣袖带起一阵风,那风刮过我的脸庞,带着几分凉意。他看也不看我,大步流星地跨出了门槛,仿佛逃离这个让他尴尬的地方。

“大人!”温瑜急急地唤了一声,那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和不舍。她顾不上再向我投来挑衅的目光,提着裙摆,匆匆忙忙地跟了出去,那裙摆在空中飘动,仿佛一只慌乱的蝴蝶。

屋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只有那微微晃动的烛火,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娘,”江允走到我身边,小小的身子紧紧地靠在我身上,仿佛在寻找安全感。他脸上有几分困惑,那困惑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仿佛在努力理解刚刚发生的事情。

“你和爹爹吵架了吗?”他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低头看着他,允儿已经五岁了,眉眼间有我的影子,那眉眼如同星辰般明亮;但性子更沉稳,像个小大人,仿佛天生就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

他历来乖巧,读书识字,从不需要我操心,每次从学堂回来,都会给我讲他在学堂里学到的知识,那认真的模样让人心疼。

我蹲下身,替他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那衣领的褶皱仿佛是我心中的烦恼。想了想,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和他说了一遍,我不想对他隐瞒什么,希望他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说完,我看着他,轻声补充道:“允儿,你要明白。这件事,从来都不仅仅是一支宫花那么简单。而是你爹爹的心,已经偏了。”

“今天他能为了温瑜,当着我的面说出‘休妻’这样的话,就意味着在他心里,我的分量已经远不如那个女人。往后,只会更偏,不会回转。”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悲伤,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允儿的脸绷得紧紧的,像个小大人,那严肃的表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沉默了许久,仿佛在消化我刚刚说的话。然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坚定,那坚定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我心中的黑暗。

“娘,若是和离,我跟你走。”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仿佛在给我力量。

我心头一酸,却笑了,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欣慰和感动。我伸出手指,点了点他挺直的小鼻梁,那鼻梁如同山峰般挺拔。

“傻孩子,娘不会和离的。”我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

“你爹爹能从一个无名小官走到今天的位置,哪一步少得了你外祖家的扶持?他如今拥有的一切,不管是这府邸,那府邸的雕梁画栋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还是他的官位前程,那官位如同璀璨的明珠,是他梦寐以求的,都是我的。既然是我的,将来自然要留给我唯一的儿子。”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和自信,仿佛在告诉允儿,我们有足够的底气面对一切。

那日之后,江少卿果然开始有心冷落我。他不再踏足我的院子,仿佛我的院子是一座冰冷的牢笼。每日下朝便径直往偏院去,那偏院仿佛成了他的避风港。

府中下人最是会看人眼色,他们就像一群趋炎附势的狐狸,我院里的茶水点心都减了份例,那茶水变得寡淡无味,点心也变得干巴巴的。倒是温瑜那边,流水似的赏赐和补品从未断过,那赏赐和补品堆满了偏院的角落,仿佛一座小山。

我对此视若无睹,每日照常打理中馈,将江府的大小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教养允儿,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心中充满了希望。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仿佛一潭平静的湖水。

没过多久,温瑜诊出了喜脉。江少卿大喜过望,那喜悦如同烟花般在他脸上绽放。他年过三十,膝下只有允儿一子,如今温瑜有孕,对他而言是天大的喜事,仿佛他的人生迎来了新的转机。

更何况温瑜身子一向孱弱,能怀上孩子实属不易,这让他更加珍惜这个孩子。他当即便赏了偏院上下所有仆人,那赏赐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又请了京中最好的大夫去给温瑜安胎,那大夫医术高明,仿佛能保温瑜母子平安。

那架势,比我当年怀着允儿时还要紧张,仿佛温瑜怀的是皇太子一般。整个江府都洋溢着一股喜气,那喜气如同春风般吹遍了每一个角落,人人都去偏院道贺,奉承的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说,那奉承的话如同蜜糖般甜腻。

我作为主母,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我命人打开库房,亲自挑了几样东西,让丫鬟送了过去。那几样东西都是精心挑选的,既不失礼数,又不会显得过于热情。

谁也没料到,局势会陡然间急转直下,风云突变。

当天晚上,月色如霜,我正打算宽衣就寝,偏院那边却突然炸开了锅,喧闹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个神色慌张、脚步踉跄的婆子,气喘吁吁地一路狂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向我报信,说温姨娘在用了夫人我送去的东西之后,突然间腹痛如绞,痛苦不堪。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加快脚步赶了过去。等我到达偏院时,只见整个偏院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下人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作一团,一片狼藉。

温瑜脸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整个人无力地靠在江少卿的怀里,头发凌乱地散落着,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和惊吓,楚楚可怜。江少卿紧紧地抱着她,满脸怒容,正声色俱厉地呵斥着那些慌乱不已的下人,还有前来诊治的府医。

我迈步走进房间,温瑜原本大声的哭声一下子弱了下来,只剩下那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江少卿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嗖”地射了过来,那目光里,毫不掩饰地燃烧着熊熊怒火,还夹杂着深深的失望。

“是你搞的鬼?”

他冷冷地开口,声音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去看他那充满怒火的眼睛,也没有去瞧他怀里那娇弱可怜的温瑜,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一地下人。

然后,我神色平静,语气沉稳地开口说道:

“是我的错。”

我这般坦坦荡荡、毫不推诿的态度,倒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扔了一颗石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江少卿却被我的态度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有一股怒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薛引珠!”

他怒吼一声,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在房间里回荡。

“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为了争风吃醋,连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你现在连辩解一句都不屑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机灵的婆子眼疾手快,赶忙将我送去的那只首饰盒小心翼翼地呈了上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

“大人,温姨娘说……说她就是戴了夫人送来的这支镯子之后,才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的。”

江少卿的怒火此时已经烧到了顶点,他怒不可遏地一把夺过盒子,作势就要将里面的东西狠狠地摔在地上。

然而,当他看清盒子里静静躺着的东西时,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愣住了,动作也僵在了半空中。

温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依旧靠在江少卿的怀里,一边抽泣着,一边哭诉道:

“大人,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到夫人送来了东西,以为夫人已经不再生我的气了,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想到……那镯子……”

我看着江少卿那张表情变幻莫测的脸,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适时地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和淡淡的疏离。

“既然大家都不相信我,那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江少卿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尴尬了,就像被人当场抓住了把柄一样,涨得通红。

他缓缓地放下手,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语气生硬地对府医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看看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会这样!”

说完,他又转过头,对着那个呈上盒子的婆子大声呵斥道:

“主子的东西也是你能随便乱碰的吗?还不赶紧退下!”

他随意找了两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巧妙地将众人的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了。

然后,他才缓缓地转向我,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我对视,话语里甚至还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愧疚。

“你……你怎么会把这些东西送给别人呢?”

我送过去的,有一支温润细腻的羊脂玉镯,一对光彩夺目的赤金镶红宝的耳坠,还有一支精致华丽的点翠簪子。

每一样,都是我们成婚之初,他精心挑选了送给我的。

尤其是那支玉镯,更是意义非凡。那是他第一次领到俸禄时,花了大半个月的薪水,精心挑选买下来送给我的。

当时,他满脸温柔地看着我,轻声说道:“羊脂玉最衬你的肤色了,戴上肯定好看。”

温瑜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故事,可江少卿自己,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迎上他那躲闪的目光,神情坦然自若,没有丝毫的慌乱。

“我只是一片好心罢了。这些东西放在匣子里,也只是闲置着,没有什么用处。正好温妹妹有孕在身,正是需要好好装点自己的时候,我便想着,不如转送给她,也算是我这个做主母的一点心意。”

江少卿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无力地挥了挥手,说道:

“罢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身后还传来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安抚温瑜的话语,隐隐约约好像是在替我开脱:

“夫人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只是觉得你有了身孕,想送些体己的东西给你,你就别多想了。”

温瑜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她那委屈巴巴的辩解声。

但我已经走远了,那些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听不真切了。

事情的真相很快就像拨开云雾见青天一样,水落石出了。

原来,温瑜腹痛,并不是因为什么镯子,而是她院子里有一个心怀怨恨的小丫鬟,在她的安胎药里偷偷加了东西。

那个小丫鬟原先因为不小心打碎了温瑜心爱的花瓶,被罚跪在冰天雪地的雪地里长达半日。

她冻得瑟瑟发抖,几乎丢了半条命,心里一直怀恨在心,这才寻了这么一个机会,痛下狠手。

事情败露之后,那个小丫鬟还没等主家发落,便在阴暗潮湿的柴房里寻了一根绳子,自己上吊了断了。

人一死,所有的线索也就戛然而止,断了干净。

这桩不大不小的风波,便这么稀里糊涂地不了了之了。

好在那丫鬟胆子小,下的药量不多,温瑜腹中的孩子到底还是保住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事过后,江少卿仿佛是为了弥补之前对我的亏欠,特意又从外面寻了好多珍奇稀有的玩意儿送到我院里。

他来我院里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

有时候是下朝后,带着一身清晨带着露水的清新气息,匆匆赶来;有时候是晚膳后,提着一盏昏黄温暖的灯笼,缓缓走来。

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沉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或者动辄就指责我,反而对我热情了许多。

他会主动说起朝堂上那些有趣的事情,或者同僚之间发生的笑话,努力地寻找着话题,想要和我多聊聊天。

我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给他添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或者为他剥一瓣香甜的橘子,脸上挂着得体而又疏离的笑容。

但每当他试图让气氛变得更加亲近一些,想要和我拉近关系的时候,我便会巧妙地、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我们的孩子允儿身上去。

“允儿今日又得到了夫子的夸奖,夫子说他写的字已经渐渐有了风骨,假以时日,必定能有所成就。”

“这几天天气转凉了,我让针线房给允儿做了件崭新的棉袍,夫君你看看这料子,柔软又暖和,可还好?”

我越是这样平静淡然、波澜不惊,江少卿反而来得越发频繁了。

他似乎很不适应我现在这副模样,总想从我身上找出从前那个会对他撒娇笑、会和他吵闹的薛引珠。

可他找了很久,也找不到一丝从前的影子。

那日,春光正好,阳光明媚,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如火如荼,热闹非凡。

江少卿又来了,他看着窗外那如诗如画的美景,兴致一下子高涨起来。

“天气这么好,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同出门游玩了。”

他转过头,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雀跃、兴奋的光芒,仿佛回到了年少时的模样。

“城外的杏花应该都已经盛开了,我明日告一天假,我们带着允儿一起去踏青,好好放松放松,如何?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吃西街那家的杏仁酪,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尝尝。”

他兴致勃勃地规划着行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像一个初次邀约心上人的毛头小子,紧张而又期待。

我放下手中正在查看的账本,抬起头,温和地笑了笑,说道:

“夫君有这份心意,我真的很感动。只是我前几日不小心偶感风寒,身体还有些不适,大夫特意嘱咐我不能吹风,还是下次再去吧。”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朵突然被冰冻住了一样。

那股子热切的劲头,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了。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落和不解,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拒绝他。

“引珠,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我,最爱热闹了,一听说要出门游玩,定会比谁都高兴,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我依旧温和地笑着,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从前年少无知,脾气难免急躁冲动了一些。如今我已经嫁作人妇,又为人母,自然要收敛几分性子,安稳持家才是正理。”

这话挑不出半点错处,却让他整个人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精神。

江少卿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瑜那贴身伺候的丫鬟,像一阵疾风般冲进了屋子。她神色慌张,脸上满是惊恐与焦急,大声喊道:

“大人!大事不妙啦!姨娘她突然又喊肚子疼得厉害!”

江少卿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急切的神色。然而,他并没有马上拔腿就往偏院跑,而是先缓缓把目光投向我,眼神里交织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我微微低下头,轻轻拿起账本,装作没看见他眼中的那丝犹豫,仿佛沉浸在账本的世界里。

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住内心的担忧,跟着那丫鬟匆匆忙忙地朝着偏院赶去。

可谁能想到,第二天,府里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到处都在流传着他们大吵一架的消息。

下人们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原来,江少卿昨晚心急火燎地赶到偏院,却发现温瑜根本没有腹痛的症状。只见温瑜身着一件崭新的薄纱衣裙,在房间里巧笑倩兮,仿佛在等待一场浪漫的约会。

要是放在以前,江少卿或许会被她这副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模样所迷惑,对她偏袒几分。但这一次,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当场就大发雷霆,毫不留情地斥责了她一顿。

他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愤怒,大声说道:“你如今肚子里怀着孩子,怎么能如此不懂事,拿孩子的安危来开玩笑,这实在是太没有分寸了!”

温瑜大概是从没见过江少卿对她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愣住了,随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往下流。

可这一次,她的眼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换来江少卿的心软。江少卿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径直回了书房。

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之后,江少卿主动来找我。他轻轻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退下,然后坐在我面前,神色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就像一个长途跋涉后疲惫不堪的旅人。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仿佛带着一丝自责:“是我以前太纵容她了。总觉得她家道中落,孤苦伶仃,受了太多的苦,所以事事都想多补偿她一些。没想到,这份偏袒反而让她变得肆无忌惮,心性越来越骄纵,行事也越来越放纵。”

他说着,目光紧紧地盯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试探,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

见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便继续往下说,仿佛急于向我表明自己的心意:“你放心,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让人把孩子抱到你院里,记在你的名下,由你亲自教养。她毕竟出身不高,眼界和见识都有限,孩子跟着她,肯定学不到什么好的。”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夫君说得在理,我都听你的安排。”

他听了我的话,似乎松了一口气,以为我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脸上紧绷的神情也放松了几分。

可这府里就像一个巨大的信息网,没有不透风的墙。江少卿要把温瑜的孩子抱给我抚养的话,没过两天,就传到了温瑜的耳朵里。

温瑜原本家道中落,从教坊司那个充满污浊和黑暗的地方艰难地爬出来,费尽心机才攀上了江少卿这根高枝。她腹中的孩子,就像她黑暗生活中的一盏明灯,是她下半辈子唯一的依靠和指望,她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与自己生分呢?

这天午后,阳光暖暖地洒在花园里,微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我陪着允儿在花园的亭子里读书,允儿坐在石凳上,认真地背诵着书中的内容,那专注的小模样十分可爱。

就在这时,温瑜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粉色衣裙,腹部高高隆起,就像一座小山丘,走起路来显得十分吃力,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她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走到亭子前,说道:“姐姐和允儿在这里享受这清闲雅致的时光,真是让人羡慕呢。我特意做了些点心,想着也来凑个热闹。”

我看着她那硕大的肚子,心里不禁有些担忧,眉头微微皱起,关切地说道:“你如今身子这么重,还是不要四处走动了,好好在院子里养着才是,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

温瑜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说道:“不打紧的。大夫也说了,多走动走动,对将来的生产有好处。再说了,只要旁人没有什么坏心思,我自己小心点,就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笑了笑,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慢悠悠地开口说道:“说起来,我前几日听闻了一桩旧事。有一户人家,主君特别宠爱一个姨娘,那姨娘便起了坏心思,想设计陷害主母,好让自己能够扶正。”

亭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微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允儿也停下了背书,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我,仿佛在等待着一个精彩的故事。

温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得有些僵硬,她端着茶盏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继续说道:“那姨娘买通了主母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只给了几两银子,就让那丫鬟在主母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事成之后,姨娘许诺会保下她,还会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出府嫁人,过上好日子。可怜那小丫鬟,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信以为真。”

我顿了顿,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剑一样,直直地落在温瑜身上。此时,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就像一张白纸。

“结果你猜怎么着?事情败露后,那姨娘为了保全自己,第一个就把那小丫鬟推了出去,说是丫鬟自己嫉恨主母,才起了歹念。最后,小丫鬟被活活打死,而那姨娘却只是被不痛不痒地罚了几个月禁闭。”

我说完,端起茶又喝了一口,然后轻声问她:“温妹妹,你对这故事里的姨娘,有什么看法呢?”

温瑜不愧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沉得住气。她放下茶盏,勉强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丫鬟自己贪心不足,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怪不得别人。”

说完,她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让人心里不舒服,便立刻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岔开。她指着桌上的食盒,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说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姐姐快尝尝我做的这点心,这是我新学的杏仁酥,允儿也吃一块吧。”

说着,她亲手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摆放着几块精致小巧的杏仁酥,每一块都做得十分精美,散发着一股甜腻诱人的香气。

允儿到底还是个孩子,闻着这股香味,顿时馋得直流口水。他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我,见我没有反对,便兴奋地伸出手,拿起一块杏仁酥,高兴地咬了一大口。

“好吃!”允儿含混不清地夸赞道,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瞬间凝固了。他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来。

我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寒意,就像寒冬里的霜雪。

“来人!”我厉声喝道,声音在花园里回荡。

“把温姨娘给我押起来!立刻去请大夫!”

整个花园顿时乱作一团,下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走,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江少卿铁青着脸,脚步匆匆赶回府邸时,大夫正神情专注地在内室为允儿施针。

允儿静静地躺在床上,原本红润的小脸此刻白得如同一张薄纸,毫无血色。嘴唇上还残留着丝丝血迹,像是冬日里凋零花瓣上残留的霜雪。他的呼吸十分微弱,仿佛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江少卿向来是看重允儿的,在他心里,允儿就是他的心头宝。他一个箭步冲到床边,看到允儿这般惨状,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好似燃烧的火焰。他猛地转身,怒气冲冲地就要去找温瑜算这笔账。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偏院的丫鬟就惊慌失措地连滚带爬冲了进来,带着哭腔大喊:“大人!大事不好啦!姨娘受到惊吓,要生产啦!”

江少卿的脚步瞬间就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他脸上的怒火还未完全消散,此刻又添了几分焦灼和迟疑,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一边是性命垂危、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儿子,一边是即将临盆、痛苦挣扎的爱妾。他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时间竟完全不知道该先顾哪一头。

我冷冷地看着他那副左右为难、不知所措的模样,心中犹如被寒冰覆盖,一片冰冷。我缓缓扶着床沿站起身来,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后街把张产婆请来,就跟她说府里有身份尊贵的人要生产了,让她带上最好的家伙什儿。另外,把温姨娘挪到偏院的产房去,找几个稳妥可靠的婆子好好看着,可别再让她出什么意外了。”

我的吩咐清晰明了、冷静沉着,那些慌乱无措的下人们仿佛在黑暗中突然找到了明亮的灯塔,立刻分头行动起来。

江少卿看着我,眼神十分复杂,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偏院那边折腾了整整一夜。温瑜到底还是顺利生产了,是个女孩儿,那哭声细细弱弱的,就像一只刚出生、虚弱无力的小猫。

江少卿去看她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屋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只看到他再回来时,天已经微微泛起了鱼肚白,蒙蒙亮了。

他静静地站在允儿的床边,眼睛紧紧盯着依旧昏睡不醒的儿子,许久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的缝隙,轻柔地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那影子仿佛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和萧索。

“大夫说,允儿中的毒不算深,只要好好调养,不会有什么大碍的。”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久未沾水的喉咙发出的声音。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拿起一块温热的帕子,动作轻柔地、一下一下地擦拭着允儿的额头,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病痛都擦走。

他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缓缓地继续说道:“温瑜……她已经全都交代了。她说她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等错事。她也是害怕……害怕孩子生下来被你抱走,母子分离,这才走了极端。”

我手中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他说的这些与我毫无关系。

江少卿见我不说话,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恳求的意味:“她已经知道错了,也答应了,等孩子满月,就送来你这里抚养。她还说,她自愿去城外的寺庙为允儿祈福,什么时候你让她回来,她就回来。”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不敢直视我,只是低垂着头,盯着床上的允儿,眼神中满是纠结和无奈。

我的目光缓缓转向床榻,指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允儿,声音冷得如同寒冬里的冰凌,没有半分温度:“江少卿,你把这些话,去跟允儿说。”

“你去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要放走那个差点把他毒死的凶手。”

江少卿不敢再看我,语气也明显弱了下去,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引珠,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目光犀利,步步紧逼,仿佛要将他看穿。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恼羞成怒地挤出一句:“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薛引珠,你这是在逼我!”

“逼你?”我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笑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是你在逼我!江少卿,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床上躺着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他被伤成这样,你这个当爹的,不想着为他讨回公道,居然还在这里偏袒凶手!”

我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他的心里,字字诛心。

江少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就像调色盘上的颜色不断变幻,最后,他近乎狼狈地甩了甩袖子,转身匆匆离去。

这桩事不知怎么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了出去。

流言蜚语如同春日里漫天飞舞的柳絮,飘得到处都是,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

很快,连带着当初那个畏罪自尽的小丫鬟的旧事,也被人们重新翻了出来,再次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有人说,那丫鬟死得实在冤枉,说不定就是成了别人的替罪羊。

我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将早已精心准备好的证据递交到了顺天府。

江少卿得知这个消息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柔弱怯懦、楚楚可怜的温瑜,与一个心机深沉、自导自演、甚至不惜拿人命当棋子的毒妇联系在一起。

他年少时心中的白月光,那个在他记忆里纯洁无瑕、宛如仙子般的姑娘,怎么会变得如此恶毒、如此可怕?

他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地跑去偏院质问温瑜。

没人知道他们在屋里究竟说了什么,只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那声音仿佛要把屋顶掀翻,紧接着就是器物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只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那尖叫如同夜枭的叫声,凄厉而恐怖,随后是一声男人压抑的闷哼。

江少卿被人抬出来的时候,腹部插着一柄金钗,鲜血像泉水一样汩汩地流出来,染红了他那月白色的长衫,那长衫此刻就像一朵盛开在血泊中的惨白花朵。

这下,再无人能为温瑜开脱罪责。

蓄意谋害嫡子,又刺伤朝廷命官,无论哪一条罪名,都足够她死上百次。

温瑜被关进了阴暗潮湿的大牢,等待秋后问斩。

在她行刑的前一夜,我特意去看她。

牢房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她穿着一身破旧的囚服,头发枯槁得如同杂草,面容憔悴不堪,形容枯槁,再不见往日半分风情。

见到我,她原本死寂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浓烈的恨意,那恨意仿佛要将我燃烧殆尽。

“薛引珠,你好歹毒的心!为了扳倒我,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舍得下手!”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声音充满了怨毒。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平静得如同一潭湖水,没有一丝波澜:“不及你狠心。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你却是实实在在拿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来给你搭戏台。”

我说的是那个被她当成弃子、无辜死去的小丫鬟。

温瑜她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眼泪混着脸上的污泥从脸上滚落下来,像一条条黑色的虫子。

“是,你说的对,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坏事做尽。”她声音颤抖地说道。

她匍匐着爬过来,双手颤抖着抓住我的裙角,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苦苦哀求道:“薛引珠,我求求你,求求你抚养我的女儿……求求你了……”

她泣不成声,泪水不停地流淌下来。

“不要让她知道,她有我这样一个母亲……求你……”

我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和波澜:“你的女儿,我的确会好好抚养。”

温瑜的脸上露出一丝希冀的光芒,那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一丝曙光。

我顿了顿,看着她,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吐出后半句话:“等她长大,我会把你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说给她听。我要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到底有一位怎样不堪、怎样恶毒的母亲。”

她脸上的希冀瞬间碎裂,化为彻骨的绝望,整个人仿佛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我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

温瑜被处以极刑之后,江少卿依旧虚弱地躺在那张雕花大床上。

他腹部的那道伤口,原本并不算严重,不过是一道浅浅的口子,只要精心调养些时日,便能恢复如初。然而,我却在每日为他煎煮的汤药里,悄悄掺入了一些特殊的成分。那药并不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却会致使他的伤口反复发炎,始终无法愈合,就像一个无形的黑洞,一点点地吞噬着他的精气神。

就这样,江少卿缠绵病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整个人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开始频繁地伸出那双干瘦如柴的手,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向我忏悔道:“引珠,过去都是我的错,是我被猪油蒙了心,辜负了你……”

他的手干瘪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握着我的手时,力气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艰难地喘着气,继续说道:“若有来生……我还想与你再做夫妻……我一定会……一定会好好待你……”

我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故事。待他喝完药,我稳稳地将那空药碗放置在床头的案几上,动作轻柔却透着一种决绝。

“可我不想再与你相遇了。”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却像一盆冰冷刺骨的水,瞬间浇灭了他眼中那最后一丝微弱的光。

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浅、极淡的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与冷漠。“江少卿,我自小就不喜欢捡别人挑剩下的东西。当年我识人不清,看上了你,也算是我倒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若不拿些补偿,我这心里实在难以平静。”

我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说道:“思来想去,你这条命,似乎还算值点钱。那就拿它,当作对我的补偿吧。”

他的眼睛瞬间瞪得极大,瞳孔里满是惊恐与骇然,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我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轻轻地替他合上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江少卿离世后,我以当家主母的身份,独自撑起了整个江府。我把所有的心血与精力,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允儿身上。

允儿十分争气,读书时勤奋刻苦,做人沉稳内敛。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得稳稳当当,甚至比他父亲当年还要出色。

时光匆匆,许多年如白驹过隙般悄然流逝。允儿凭借自己的努力,入朝为官,并且因为办了一件漂亮得让人称赞的差事,得到了圣上的赏赐。

他得了赏赐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来到了我这里。他双手捧着一个鎏金的盒子,脸上洋溢着少年人特有的骄傲与自豪,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而又明媚。

“娘,这是陛下赏赐的东珠,儿子第一个就想到拿给您。”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递到我面前,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敬爱。

我缓缓打开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对珍珠,那珍珠光泽温润,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圆润饱满,品相极佳,散发着一种高贵而又典雅的气息。

我看着那对珍珠,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温瑜总是挑剩下的宫花扔给我,那些宫花就像被遗弃的残花败柳,毫无光彩。而如今,这对东珠却如此耀眼夺目。

往事如同一缕轻烟,在窗外呼啸的风雪中渐渐消散,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痕迹。

来源:山眠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