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去世的爷爷烧纸,火光中竟浮现出一行字:孙子,快跑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5 00:35 1

摘要:我叫陈硕,一个在城市里被KPI追着跑的普通社畜,对这些老规矩,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

清明节,山上的风带着股烧燎的野草味儿。

我蹲在爷爷的墓碑前,机械地把一沓沓黄纸塞进铁皮桶里。

火苗子“呼”地一下蹿起来,热浪扑在脸上,有点疼。

我叫陈硕,一个在城市里被KPI追着跑的普通社畜,对这些老规矩,说不上信,也说不上不信。

就是个念想。

我妈在电话里念叨了半个月了,“你爷爷最疼你,清明不去看看,他老人家在下边要不开心的。”

得,来呗。

反正清明也放假,与其在出租屋里刷手机刷到天荒地老,不如出来爬爬山,就当锻炼身体了。

铁桶里的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映得墓碑上爷爷那张黑白照片,嘴角好像都往上翘了翘。

我一边烧,一边跟我爷唠嗑。

“爷,我又被老板骂了,说我做的PPT配色太丑,土得掉渣。”

“您说这叫什么事儿,我一卖保险的,PPT做得跟艺术品似的,客户能多签两单?”

“还有啊,我妈又催我找对象了,说我再不找,就只能找二婚带娃的。您说她是不是焦虑得有点过头了?”

“您在那边怎么样啊?钱够不够花?我给您多烧点,在那边买个大别墅,雇几个丫鬟伺候着,别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自己扛。”

我絮絮叨叨,把这几个月积攒的破事儿全倒了出来。

风突然大了点,卷着火星子乱窜。

我眯起眼睛,盯着那团跳动的火焰。

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

那熊熊燃烧的黄纸灰烬中,火光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了一下,竟然慢慢扭曲、汇聚,凝成了一行字。

字不大,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写的。

但每一个笔画,都烧得异常清晰。

【孙子,快跑。】

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半沓黄纸“哗啦”全掉在了地上。

幻觉?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

那行字还在,就在火舌的顶端,一跳一跳的,像个濒死的警告。

“孙子,快跑。”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背的毛都炸起来了。

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是烧纸烧得太久,中暑了?还是这山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撑着满是尘土的地面,心脏“咚咚咚”地擂着鼓,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山风吹过,松涛阵阵,周围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

静得可怕。

我死死盯着那个铁皮桶。

风一过,那行由火焰组成的字,像是被吹散的烟,瞬间就没了。

火还是那团火,纸灰还是那堆纸灰,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眼花。

可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骗不了人。

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顾不上收拾剩下的东西,抓起背包,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了山。

我不敢回头。

总觉得爷爷那张黑白照片,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后背。

一口气跑下山,我钻进自己的破二手车里,反锁车门,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把空调开到最大,冷风吹在脸上,但身上的冷汗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我掏出烟,手抖得厉害,点了三次才点着。

狠狠吸了一口,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镇定,让我混乱的大脑稍微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

“孙子,快跑。”

这四个字,像烙铁一样,烙在了我的脑子里。

跑?

往哪儿跑?

为什么跑?

我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无冤无仇,没贷过高利贷,没招惹过什么黑社会,跑什么?

难道是……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离奇的念头。

难道是爷爷在下面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要来找我寻仇?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怕不是疯了。

我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把我自个儿都吓了一跳。

冷静,陈硕,你得冷静。

这世界上没有鬼。

那肯定是幻觉。

对,就是幻觉。最近压力太大了,加班加的,都出现幻视了。

我这么安慰自己,但心里的鼓点,却一点没慢下来。

回到市区,已经是傍晚。

城市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冲淡了山上那种诡异的氛围。

我找了个路边摊,点了一大碗牛肉面,想用食物来填补心里的空虚和恐惧。

“老板,多加香菜,多加辣子!”我冲着里面喊。

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我埋头就吃。

辣油的刺激,牛肉的醇厚,面条的劲道,让我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吃完面,我感觉好多了。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

我结了账,慢悠悠地往我那租的“老破小”走。

刚走到楼下,手机响了。

是我妈。

“喂,妈。”

“阿硕啊,给你爷爷烧纸去了吗?”

“去了去了,烧了老多了,保证爷爷在那边是富豪级别。”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那就好,”我妈顿了顿,又开始了她的日常,“你也是,老大不小了,赶紧找个对象。你看你王阿姨家的儿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呢?整天一个人,我跟你爸看着都愁。”

“妈,我这不正努力着呢嘛,缘分这东西,急不来。”我敷衍道。

“什么缘分不缘分的,你就是懒!我跟你说,下周我给你安排了个相亲,姑娘是老师,长得可水灵了,你必须给我去!”

“妈……”

“就这么定了!挂了!”

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兜里。

生活的本质,就是被这些琐事填满。

什么火焰里的字,什么快跑……

也许,我妈说的对,我就是太闲了,闲得蛋疼,开始胡思乱想了。

回到家,我冲了个热水澡,把自己扔在床上。

疲惫感潮水般涌来。

管他呢,天塌下来,也得先睡一觉再说。

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可那四个字,又一次在我脑海里浮现。

【孙子,快跑。】

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我猛地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不对劲。

这绝对不是幻觉那么简单。

爷爷是个很稳重的人,一辈子在工厂里当钳工,沉默寡言,但做事极有分寸。

他不是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哪怕是在他去世之后。

如果……如果那真的是他给我的警示呢?

我越想越觉得心里发毛。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得找点证据,证明那不是幻觉。

或者,证明那就是幻觉。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跟爷爷有关的一切。

他去世前,住在医院里,最后那段时间,人已经不太清醒了。

但有一次,他好像清醒了片刻。

他拉着我的手,眼神异常明亮。

他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很轻,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硕……硕……”

“爷,我在这儿呢。”我赶紧凑过去。

“那个……那个盒子……”他喘着气,说得很艰难,“我书房……书桌,第三个抽屉……那个旧木头盒子……”

“盒子?我回头给您拿过来?”

他摇了摇头,力气好像用光了。

“别……别拿……你收好……”

“等……等到你……真的……真的需要的时候……再打开……”

说完这几句,他又陷入了昏迷。

没过两天,爷爷就走了。

后来办丧事,忙得昏天暗地,我把这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想起来,这事儿处处透着蹊奇。

一个旧木头盒子?

需要的时候再打开?

难道,现在就是“真的需要的时候”?

我心里“咯噔”一下。

爷爷的老房子,在他去世后就一直空着。我爸妈嫌那地方太旧,楼层又高,没电梯,早就搬出来了。

钥匙,我有一把。

我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决定。

去看看。

我抓起车钥匙,连夜赶往爷爷的老房子。

那是个很老旧的小区,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路灯昏暗,墙皮斑驳,楼道里堆满了各种杂物,散发着一股陈年的霉味。

我凭着记忆,摸到六楼。

打开门,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扫过。

屋子里的陈设,还和爷爷在世时一模一样。老式的沙发,盖着防尘布,掉了漆的茶几,还有墙上那台早就过时的大屁股电视。

一切都像是被时间封印了。

我径直走向书房。

书房很小,一个大书架,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就占满了所有空间。

我拉开书桌的第三个抽澈。

里面果然躺着一个盒子。

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颜色暗沉,看起来很有年头了。上面没有锁,只有一个很古朴的铜扣。

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我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打开了那个铜扣。

“嘎吱——”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绝世武功秘籍。

只有三样东西。

一本用牛皮纸做封面的、厚厚的笔记本。

一个看起来像罗盘,但又不是罗盘的,巴掌大的黄铜器物。

还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我先拿起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人。

一个是我爷爷,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旧式的工装,但眼神锐利,和我印象中那个和蔼的老人判若两人。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年纪和他相仿,面容清瘦,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他的眼睛,却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看透一切的,带着点悲悯,又带着点冷酷的眼神。

照片的背后,用钢笔写着两个字。

“守岁人”。

守岁人?

这是什么?职业?还是什么组织的代号?

我放下照片,拿起了那本笔记本。

封面是空的,什么都没写。

我翻开第一页。

里面的字,是爷爷的笔迹,刚劲有力,和我后来见到的他那颤巍巍的字迹完全不同。

【庚子年,七月十五,中元。城隍庙后街,引渡第十九个‘过客’。此人怨气极重,耗费三炷‘定魂香’。事后,左肩灼痛三日,似有阴气残留。】

【辛丑年,三月初三,上巳。护城河下捞起一具女尸,‘印记’已显。封存。赵家的人又来了,像闻着血腥味的苍蝇。烦。】

【壬寅年,腊月三十,除夕。孙儿降生,取名硕。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不必走我这条老路。】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越看越心惊。

这本日记,记录了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爷爷。

他不是什么钳工。

或者说,钳工只是他的伪装。

他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守岁人”。

根据日记里的零散记载,我勉强拼凑出了一个颠覆我二十多年认知的世界观。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日记里称之为“过客”,或者“余孽”。

它们不是鬼,但比鬼更难缠。它们是某些强烈执念、古老契约、或者特殊时间节点的产物。

而“守岁人”的职责,就是处理这些东西。

或者引渡,或者封印,或者……清除。

这是一个代代相传的职责,一个古老的秘密。

而我们陈家,就是其中一支。

日记的后半部分,开始频繁地提到一个姓氏。

赵家。

【赵家的人越来越过分了,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种追踪‘印记’的方法。】

【与赵老三一战,两败俱伤。他想夺走‘罗盘’,没门。】

【我老了,力不从心。硕儿身上的‘印记’,越来越明显了。这是我们陈家的宿命,也是诅咒。我必须在他成年之前,想办法为他隔绝这一切。】

【我找到了一个法子,一个古老的‘替身’之法。但需要付出代价。我的时间不多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只有一句话。

【如果我失败了,硕儿,记住,拿到罗盘,去‘不归客栈’。活下去。】

我合上日记,手在抖。

信息量太大了。

大到我的脑子像一锅煮沸的粥。

守岁人,过客,印记,赵家,罗盘,不归客栈……

这些词,每一个都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一直以为,我爷爷就是个普通的退休工人,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提着鸟笼去公园遛弯。

搞了半天,他老人家背地里在演玄幻大片?

而我,这个被蒙在鼓里的孙子,竟然是什么狗屁宿命的继承人?身上还有“印记”?

这他妈比我卖保险遇到的最奇葩的客户还要离谱!

我拿起那个黄铜罗盘。

它很重,入手冰凉。表面刻满了看不懂的符号,中间一根指针,一动不动地指着南方。

这就是爷爷说的,能保命的东西?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像一把尖刀,划破了宁静。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关掉手机手电筒,悄悄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看。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没有开车灯。

车上下来两个人。

都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帽子,看不清脸。

他们在楼下站定,其中一个人,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和我手里这个很像,但小一点的罗盘。

他看了一眼罗盘,然后,抬起了头。

他看的方向,正是我所在的这个窗户。

我操!

我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赵家的人!

他们真的找上门来了!

“孙子,快跑!”

爷爷在火光中留下的那四个字,此刻像警钟一样,在我耳边疯狂敲响。

我没有丝毫犹豫。

我把笔记本、罗盘和照片胡乱塞进背包,转身就往后门跑。

爷爷这老房子是南北通透的户型,后面还有一个小的消防通道。

我蹑手蹑脚地打开后门,闪了出去。

楼道里黑漆漆的。

我能听到楼下传来上楼的脚步声。

很轻,但很有节奏。

一步,一步,像踩在我的心跳上。

我不敢坐电e梯,转身就往楼上跑。

我的计划很简单,跑到天台,然后从另一栋楼的天台下去。老式小区的楼顶,很多都是连在一起的。

我一口气跑到天台,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夜风“呼”地一下灌进来,让我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成功地翻到了隔壁那栋楼的天台,然后顺着楼梯,一路狂奔下去。

跑到楼下,我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没有路灯的犄角旮旯跑。

我感觉自己就像电影里的主角,正在被神秘组织追杀。

可这他妈不是电影!

我跑了大概十几分钟,感觉肺都快炸了,才敢停下来,躲在一个垃圾站后面喘气。

我回头看,那栋老楼的方向,一片寂静。

他们应该没发现我从后面跑了吧?

我稍微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想给我唯一能想到的,能帮我的人打个电话。

我发小,王胖子。

这家伙是个电脑高手,脑子也活,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关键时刻,比谁都靠谱。

电话刚拨出去,还没接通。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跑得挺快啊,陈家的孙子。”

我浑身的血,瞬间凉透了。

我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身后,站着一个人。

就是刚刚在楼下,拿着罗盘的那两个黑衣人之一。

他摘掉了帽子,露出一张年轻但毫无表情的脸。

他的眼睛,像鹰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把东西,交出来。”他伸出手,语气不容置疑。

我脑子飞速运转。

打?我这小身板,不够人家一拳的。

交?交出去我估计就得跟他口中的那些“过客”一样,被“处理”掉了。

那就只剩一个选择了。

跑!

我猛地把手里的手机朝他脸上扔过去,然后转身,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反方向狂奔。

“找死!”

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我没敢回头,我知道回头就死定了。

我玩命地跑,专往人多的地方钻。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夜市正热闹。

我像一条泥鳅,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烧烤的烟火气,情侣的嬉笑声,小贩的叫卖声……这些熟悉的人间烟火,此刻成了我最好的掩护。

我冲进一家网吧。

里面乌烟瘴气,全是键盘的敲击声和游戏的嘶吼声。

我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假装开机上网。

我的心脏还在狂跳。

我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网吧门口。

那个黑衣人没有追进来。

他应该是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动手。

我暂时安全了。

我赶紧给王胖子打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我靠,硕子,你他妈死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胖子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

“胖子,别废话,救命!”我的声音都在抖。

“怎么了?你被人仙人跳了?”

“比那严重多了!我现在在……在城西的‘战神网吧’,有人在追杀我!”

“啥玩意儿?追杀?你小子是不是看电影看多了?”胖子明显不信。

“是真的!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爷爷……我爷爷他不是普通人,他给我留了点东西,现在有人要抢,还要我的命!”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在战神网吧是吧?哪个位置?别动,我马上过去!”

胖子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知道,他信了。

挂了电话,我稍微安心了一点。

但危险并没有解除。

那个黑衣人,肯定还在外面守着。

我等不了胖子来。

我必须自救。

我环顾四周,网吧后面有个消防通道。

我猫着腰,悄悄溜了过去。

推开门,又是一条黑漆漆的后巷。

我深吸一口气,冲了出去。

刚跑出没几步,一个人影,就从巷口的阴影里闪了出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是另一个黑衣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看起来像匕首,但又比匕首更短更诡异的东西。

“你跑不掉的。”他的声音,像砂纸一样粗糙。

我绝望了。

前有狼,后有虎。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背包里的那个黄铜罗盘。

入手冰凉。

就在这时,我背包里的罗盘,突然震动了一下。

中间那根一直不动的指针,开始轻微地,左右摇摆起来。

巷口的黑衣人,脸色微变。

“咦?”

他好像也感觉到了什么。

我没时间思考,求生的本能让我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从背包里,掏出了那个罗盘。

“别过来!”我把它举在胸前,像举着一个盾牌。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

黑衣人看着我手里的罗盘,眼神里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是忌惮。

“陈家的‘守陵盘’……果然在你手里。”

守陵盘?不是守岁人吗?

我脑子一团乱麻。

“把它给我,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黑衣人一步步逼近。

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就在他离我只有三步远的时候。

“砰!”

一声巨响。

一个硕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那个黑衣人的身上。

是王胖子!

他竟然是从旁边二楼的窗户跳下来的!

“我操你大爷的!敢动我兄弟!”

胖子两百多斤的体重,跟个肉弹似的,直接把那个瘦削的黑衣人砸蒙了。

他骑在黑衣人身上,挥舞着王八拳,一拳一拳地往下砸。

我看得目瞪口呆。

“硕子!还愣着干嘛!跑啊!”胖子冲我吼道。

我如梦初醒,撒腿就跑。

我冲出巷子,胖子开的那辆破面包车就停在路边。

我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没过几秒,胖子也连滚带爬地上了车。

“开车!”他吼道。

我一脚油门踩到底,面包车发出一声哀嚎,猛地窜了出去。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巷口冲出来两个人影。

是那两个黑衣人。

其中一个,捂着脸,好像被胖子揍得不轻。

“我靠,胖子,你他妈是超人吗?从二楼往下跳?”我惊魂未定地问。

“废话,老子以前可是校田径队的,跳远冠军!”胖-子一边喘气,一边吹牛逼,“那孙子怎么样?没追上来吧?”

“没……暂时没有。”

“那就好,”胖子松了口气,然后一巴掌拍在我后脑勺上,“说!到底怎么回事?什么爷爷,什么追杀?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我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桥洞底下,熄了火。

然后,我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从坟头烧纸看到字,到回家找到爷爷的盒子,再到日记里的内容,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胖子。

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靠……硕子,你确定你没发烧说胡话?”

“你看我这样子,像在说胡话吗?”我指了指自己还在发抖的手。

胖子沉默了。

他拿起我放在副驾驶的那个“守陵盘”,翻来覆去地看。

“这玩意儿……就是你爷爷留下的?”

“嗯,还有这本日记。”

胖子接过日记,快速地翻阅着。

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看书很快,脑子也好使。

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合上日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操,这世界也太玄幻了。”他骂了一句。

“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我急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个‘不归客栈’,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不归客栈……”胖子摸着下巴,皱起了眉头,“日记里没写具体位置,只说了在‘三不管’地带。这范围可就大了去了。”

“那赵家的人呢?他们为什么非要抢这个盘子?”

“你爷爷日记里不是写了么,”胖子指了指笔记本,“这帮姓赵的,和你们陈家是世仇。他们好像是另一派的‘守岁人’,但路子比较邪。他们认为,像你这种身上带‘印记’的人,不是应该被保护,而是应该被当成‘祭品’,用来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而这个‘守陵盘’,既是你们陈家用来寻找和镇压‘过客’的工具,也是唯一能彻底隐藏你身上‘印记’气息的东西。所以,他们才拼了命地想抢过去。”

“那我身上的‘印记’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胖子摇了摇头,“你爷爷写得很隐晦,好像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说,这是陈家血脉里的一种……天赋,也是一种诅咒。它能让你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也像黑夜里的灯塔,会吸引那些不干净的玩意儿。”

我听得一阵阵发冷。

搞了半天,我就是个人形自走GPS,专门给妖魔鬼怪导航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彻底没了主意。

胖子沉思了片刻,突然一拍大腿。

“有了!”

“什么?”

“你爷爷日记里不是提到了一个叫‘赵老三’的人吗?还说跟他两败俱伤。”

“对啊,怎么了?”

“你爷爷是什么人?是能跟那些‘过客’硬刚的狠角色。能跟他打个两败俱伤,这个赵老三,在赵家肯定不是一般人。”胖子分析道,“今晚追你的那两个,我估计就是小喽啰。他们肯定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拿到了‘守陵盘’,还跑了。”

“所以呢?”

“所以,他们肯定会把这事上报。赵家真正厉害的角色,很快就会出动。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胖子从他那乱七八糟的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电脑。

“干嘛?”我问。

“找人。”胖子神秘一笑,“你忘了我是干嘛的了?我可是号称‘互联网地下皇帝’。只要这个‘不归客栈’在网上留下过一丁点痕迹,我就能把它给你挖出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胖子就在那狭小的面包车里,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

我看着他屏幕上一行行滚动的代码,跟看天书一样。

我只能负责警戒,顺便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两桶泡面和几瓶红牛。

天快亮的时候,胖子终于停了下来。

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神却异常兴奋。

“找到了!”

“真的?”我激动地凑过去。

“差不多吧。”胖子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帖子,“这是一个很小众的,专门交流灵异事件的论坛,早就关了。我黑进了他们的服务器,在后台数据里,找到了这个帖子。”

帖子的标题是:【有没有人知道,传说中的‘不归客栈’,到底在哪?】

下面有几个零星的回复。

【楼主别想了,那地方,活人进不去。】

【听说是在西郊的鬼市里,但没人知道鬼市的入口。】

【我爷爷的爷爷说过,想进鬼市,得有‘引路人’。】

最有价值的,是最后一条回复。

【不用引路人。每个月的十五号,月亮最圆的时候,去城西那片废弃的化工厂,找到那根最高的大烟囱。用三根手指,敲三下烟囱的基座,嘴里念‘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如果门开了,你就能进去。如果没开,赶紧跑,别回头。】

这个回复的ID,叫“老算盘”。

“就这个了!”胖-子一拍键盘,“废弃化工厂,大烟囱,每个月十五号!今天……我靠,今天不就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吗!”

我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一切都串起来了。

爷爷让我快跑。

赵家的人找上门。

日记里指明了“不归客栈”。

而今天,恰好就是进入客栈的唯一机会。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爷爷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走!”我当机立断,“去西郊化工厂!”

我们不敢耽搁,开着面包车,直奔城西。

那片化工厂,早就废弃了十几年了。远远看去,一片断壁残垣,荒草丛生,在晨曦中,像一头匍匐的巨兽。

我们把车停在远处,徒步走了进去。

厂区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吹过破败厂房时,发出的“呜呜”声。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那根最高的大烟囱。

它像一根黑色的巨指,直插云霄。

烟囱底下,长满了青苔和杂草。

我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

我们决定先躲起来,等到晚上月亮出来再说。

这一天,过得无比漫长。

我和胖子躲在一个废弃的车间里,靠着便利店买的干粮和水,硬撑着。

我把日记又看了一遍,想从里面找到更多关于“不归客栈”和赵家的信息。

但很可惜,爷爷的记载,总是点到为止。

他好像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夜幕,终于降临了。

一轮惨白的圆月,挂在天上。

月光洒在废弃的工厂里,把一切都照得影影绰绰,更添了几分诡异。

我和胖子,悄悄地摸到了那根大烟囱底下。

“就是这儿了。”胖子小声说。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伸出右手,并拢食指、中指和无名指。

然后,对着烟囱那满是铁锈的基座,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在空旷的厂区里,传出很远。

我咽了口唾沫,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念出了那句接头暗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一秒。

两秒。

十秒。

什么反应都没有。

烟囱还是那个烟囱,基座还是那个基座。

“操,不会是那个‘老算盘’在网上吹牛逼吧?”胖子骂道。

我心里也凉了半截。

难道我们白跑一趟?

就在我们准备放弃的时候。

“咔嚓——”

一声轻微的,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从我们面前的烟囱基座上传来。

我们脚下的地面,开始轻微地颤动。

然后,在我和胖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块我们刚刚敲击过的,看起来和周围没什么两样的墙壁,竟然……缓缓地,向内凹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看不到尽头的石阶。

一阵阴冷的,带着潮湿霉味的风,从洞口里吹了出来。

“我……我操……”胖子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虽然也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魔幻事件,我的接受能力,已经被锻炼得异常强大了。

“走吧。”我说。

“啊?真……真进啊?”胖子有点慫了。

“不进,等死吗?”我反问他。

胖子一想,也是。

与其在外面被赵家的人追杀,不如进去看看,说不定真有活路。

他一咬牙,“走!老子倒要看看,这鬼地方到底有什么名堂!”

我走在前面,胖-子跟在后面。

我们打开手机手电筒,顺着石阶,一步步往下走。

石阶很长,盘旋向下,好像没有尽头。

两边的石壁上,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

不是手电筒的光,而是一种……昏黄的,像是煤油灯发出的光。

我们加快脚步。

石阶的尽头,是一扇古色古香的木门。

门是虚掩着的。

昏黄的光,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

同时,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像是古代小曲儿的调子,飘了出来。

我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们俩都呆住了。

门后,不是什么阴森恐怖的地窖。

而是一个……客栈。

一个完完全全,古代风格的客栈。

客栈不大,摆着七八张八仙桌,长条凳。柜台是油光发亮的枣木,后面挂着几个酒幡,上面写着“女儿红”“竹叶青”之类的字。

一个穿着长衫,留着山羊胡的账房先生,正低着头,在柜台上拨弄着一个算盘,嘴里念念有词。

几个穿着短打的伙计,端着托盘,在桌子之间穿梭。

客栈里坐着一些客人。

有的像江湖客,腰间配着刀剑。

有的像书生,摇头晃脑地吟诗。

还有一个……我操,那家伙头上长着两只角,皮肤是青色的!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的不是酒,而是一碗……冒着绿光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这他妈……

这不就是聊斋里的妖魔鬼怪大联欢吗?

我和胖子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柜台后的账房先生,好像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干瘦的,像是风干了的橘子皮一样的脸。

他的眼睛很小,但精光四射。

他看了我们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我背后的背包上。

确切地说,是背包里,那个“守陵盘”的位置。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两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他的声音,嘶哑,尖利,像夜枭的叫声。

我还没反应过来,胖子已经往前一步,脸上堆起了他当销售时那种招牌的笑容。

“老板,我们是来投宿的,找个安静点的上房。”

胖子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子,想递过去。

账房先生看都没看那些钱。

他只是盯着我。

“我们这儿住店,不要阳间的钱。”

“那……那要什么?”胖-子问。

“要么,用你的一个故事来换。”

“要么,”他顿了顿,目光变得灼热,“用你的一件‘宝贝’来换。”

我心里一沉。

他说的宝贝,肯定就是“守陵盘”。

这地方,果然不简单。

“我们……我们没什么宝贝。”我硬着头皮说。

“呵呵,”账房先生笑了,笑声很难听,“小哥,你姓陈吧?”

我瞳孔一缩。

“你爷爷,陈老头,年轻的时候,可是我们这儿的常客。”

“他每次来,都只喝酒,不住店。他说,他怕自己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欠了我不少酒钱,一直没还。”

账房先生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讲一个很古老的故事。

“既然你是他的孙子,那这笔账,是不是该你来还了?”

我懵了。

我爷爷还欠这儿的酒钱?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老板,您看……我爷爷欠了多少?我替他还。”我说。

“不多,”账房先生伸出三根手指,“三样东西。”

“一,一个承诺。”

“二,一个秘密。”

“三,一滴……你的血。”

我听得头皮发麻。

这哪是还钱,这简直是卖身契啊!

“如果……我不还呢?”我问。

账房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客栈里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声音,也一下子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或者说,所有的“东西”,都转过头,齐刷刷地看向我们。

那些眼神,有好奇,有戏谑,但更多的是……不怀好意。

我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狼窝里的两只小白兔。

“在不归客栈,没有人可以赖账。”

账房先生的声音,冷得像冰。

“要么还账,要么……就永远留下来,当个伙计吧。”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正在擦桌子的伙计。

那个伙计抬起头,冲我们笑了笑。

他的嘴,直接裂到了耳根。

他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胖子“妈呀”一声,差点瘫在地上。

我强撑着,脑子飞速运转。

承诺,秘密,血。

这三样东西,听起来一个比一个邪乎。

但现在,我们没得选。

“好。”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答应你。”

账房先生又笑了。

“很好。陈家的子孙,果然有担当。”

“第一个,承诺。”

他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黑色的木牌,递给我。

“拿着它,去城北的‘安魂巷’,找到一个叫‘红姑’的裁缝。告诉她,是‘老算盘’让你去的。她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老算盘?

就是论坛上那个发帖的ID?

原来他就是这个账房先生!

“第二个,秘密。”

他凑近我,压低了声音。

“告诉我,赵家的人,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你?他们是不是……得到了那件东西的线索?”

我心里一惊。

他竟然知道赵家!

看来,这客栈的消息,比我想象的还要灵通。

我犹豫了一下。

胖子在后面悄悄捅了我一下,冲我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别全说实话。

我心领神会。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我说,“他们只是说,我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要我跟他们走一趟。”

我把“印记”和“祭品”的事,隐瞒了下来。

老算盘眯着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

“是吗?”

他笑了笑,没再追问。

“好,算你过关。”

“第三个,你的血。”

他拿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瓷瓶。

“一滴就够了。”

我伸出手指。

他拿出一根银针,在我指尖上,轻轻一刺。

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他用那个瓷瓶,小心翼翼地接住了。

然后,他把瓷瓶的塞子盖好,放回了柜台下。

“好了,账清了。”

老算盘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再送你一个消息。”

“赵家这次来的,是‘赵四爷’。他比他那个死了的哥哥赵老三,更狠,也更难缠。”

“他手里有件法器,叫‘缚灵索’,专门克制你们陈家的‘守陵盘’。”

“你们最好小心点。”

我心里又是一沉。

刚出狼窝,又遇猛虎。

“多谢老板提醒。”我拱了拱手。

“这是你们的房钱。”

老算盘把那个黑色木牌,推到我面前。

“拿着它,你们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天亮之前,必须离开。”

“记住,在客栈里,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不要吃任何东西,不要喝任何酒。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没看见,没听见。”

“否则,后果自负。”

他交代完,就又低下头,去拨弄他的算盘了,再也不理我们。

一个没有五官的伙计,默默地走过来,领着我们上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很长,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房门。

伙计把我们带到最里面的一间,推开门,就消失了。

房间不大,但很干净。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胖子一进门,就瘫在了椅子上,大口喘气。

“我操,我操,我操!硕子,我感觉我这辈子受的惊吓,都没今天一天多。”

我也差不多。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感觉腿都是软的。

“胖子,那个账房先生,你觉得他说的话,能信吗?”我问。

“半真半假吧。”胖子喘匀了气,分析道,“这种老狐狸,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一句话里八个坑。他说赵四爷难缠,这肯定是-真的,想吓唬我们。他说让我们去找那个‘红姑’,这事儿就不好说了,可能是机会,也可能是个陷阱。”

“那我爷爷欠他酒钱这事儿呢?”

“这更像是-个借口,”胖子说,“他就是想从你这儿套点东西。一个承诺,一个秘密,一滴血……这三样,没一样是好玩意儿。”

我摸了摸手指上那个针眼,感觉有点不安。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去找那个‘红姑’?”

“去,为什么不去?”胖子眼睛一亮,“现在我们是没头的苍蝇,赵家的人肯定满世界找我们。这个‘红姑’,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就算是陷阱,我们也得去闯一闯。”

“再说了,你没听那老算盘说吗?是他让我们去的。万一出事了,他‘不归客栈’的面子也挂不住。他不敢把我们往死里坑。”

我一想,也对。

现在我们就像在走钢丝,只能往前,不能后退。

这一夜,我和胖子谁也没睡。

我们就背靠背坐在地上,听着外面走廊里,时不时传来的,各种奇怪的声音。

有女人的哭声,有婴儿的笑声,还有……指甲刮过门板的声音。

每一声,都让我们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快亮。

窗外透进第一缕晨光的时候,那些诡异的声音,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我们赶紧离开房间。

下到一楼,客栈里已经空无一人。

桌椅板凳都还在,但账房先生,伙计,还有那些奇形怪状的客人,全都不见了。

就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只有柜台上那个我们用过的水杯,证明着我们真的来过。

我们不敢久留,快步走出了客栈。

回到那个废弃的化工厂,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走,去城北,安魂巷。”胖子说。

安魂巷,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我们开着车,用导航找到了大概的位置。

那是一片非常老旧的棚户区,巷子又窄又深,车开不进去。

我们把车停在外面,走了进去。

巷子里很安静,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墙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涂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纸的味道。

我们走了很久,才在巷子最深处,找到一家挂着“红记裁缝铺”招牌的小店。

店门是关着的。

我上前,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很好听。

“我们……是老算盘介绍来的。”我说。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一只眼睛,从门缝里露出来,打量着我们。

那是一只……非常漂亮的眼睛。

“进来吧。”

我们进了店。

店里光线很暗,到处都挂着布料和做好的衣服。

大部分是……寿衣。

一个穿着红色旗袍,身材极好的女人,正坐在缝纫机前。

她就是红姑。

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长得非常美艳,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老算盘让你们来做什么?”她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问,头也没抬。

我把那个黑色的木牌,递了过去。

“他说,您会告诉我们。”

红姑停下了手里的活。

她接过木牌,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布料堆里。

“老算盘这个老东西,又给我找麻烦。”她抱怨了一句。

然后,她站起身,走到里屋。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来一个包裹,扔给我们。

“你们要的东西,在这里面。”

“这是什么?”胖-子问。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红姑又坐回了缝纫机前,好像不愿意跟我们多说一句话。

胖子打开包裹。

里面是两件衣服。

两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深蓝色的外套。

“就这?”胖子一脸失望。

“穿上它。”红姑冷冷地说,“它可以暂时掩盖住他身上的‘印记’。赵家的‘缚灵索’,也就找不到你们了。”

我心里一喜。

这可是好东西!

“不过,”红姑话锋一转,“这东西,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之后,就会失效。”

“那十二个时辰之后呢?”我急忙问。

“之后?”红姑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之后,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或者,你们可以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城南,观山湖公园,湖心亭。”

“去找一个……每天在那里钓鱼的瞎子。”

“告诉他,是陈老头的孙子来了。”

说完,她就不再理我们,专心做她的寿衣。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我们换上了那两件外套。

衣服不大不小,刚刚好。

穿上之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我们跟红姑道了谢,离开了裁缝铺。

“胖子,你觉得这次靠谱吗?”走在巷子里,我问。

“不知道,”胖子摇了摇头,“但我们现在,只能按照他们给的剧本走。先是老算盘,然后是红姑,现在又出来个钓鱼的瞎子。我怎么感觉,我们像是游戏里的角色,在挨个跑地图,接任务啊?”

我苦笑一声。

“可我们只有一条命。”

接下来的半天,风平浪静。

我们找了个小旅馆,轮流睡觉,补充体力。

那件蓝色外套,似乎真的有用。

我心里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消失了。

傍晚时分,我们动身前往观山湖公园。

公园里人很多,跳广场舞的大妈,遛弯的情侣,还有追逐打闹的小孩。

我们穿过人群,走向湖心亭。

远远地,就看到一个戴着斗笠和墨镜的老头,独自一人,坐在亭子边钓鱼。

他的鱼竿,一动不动。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竹制的鱼篓。

他就是那个瞎子?

我们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

“老师傅,今天鱼口怎么样啊?”胖-子搭讪道。

瞎子没理他。

我深吸一口气,学着之前在不归客栈的样子,拱了拱手。

“老先生,我们是……陈老头的孙子。”

瞎子握着鱼竿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我。

虽然他戴着墨镜,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镜片,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爷爷……他……还好吗?”瞎子的声音,很苍老,带着一丝颤抖。

我心里一酸。

“我爷爷,三年前就去世了。”

瞎子沉默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老头,你这个老家伙,把这么重的担子,扔给一个孩子……”

他摘下墨镜。

他的眼睛,并不是瞎的。

只是,他的眼眶里,没有眼球。

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胖子吓得“啊”了一声,后退了一步。

我虽然也害怕,但还是站住了。

“老先生,您是?”

“我叫黎叔,你爷爷当年的……搭档。”

黎叔重新戴上墨镜。

“你们的事,红姑已经传信给我了。”

“赵家的人,不好对付。尤其是赵四,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你们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们?”

“是。”我点头。

“我帮不了你们。”黎叔摇了摇头,“我老了,这双眼睛,就是在当年和赵四的战斗中,被他的‘缚灵索’废掉的。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我心凉了半截。

“但是,”黎叔话锋一转,“我可以告诉你们,该怎么自救。”

“怎么自救?”

“解铃还须系铃人。”黎叔说,“你身上的‘印记’,既是诅咒,也是力量。赵家想要它,是因为它可以用来打开‘往生之门’。而你们陈家世代守护它,就是为了防止那扇门被打开。”

“往生之门?”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门后,是真正的‘大恐怖’。一旦打开,人间将沦为炼狱。”

“你爷爷,用他后半生的修为,给你下了一道‘封印’,所以你才能平安活到今天。但随着你年纪增长,封印的力量越来越弱,‘印记’的气息也就泄露了出来。”

“赵家就是闻着这股气息找来的。”

“唯一的办法,不是躲,不是藏。”

黎叔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而是,主动去掌控它!”

“掌控它?”我愣住了。

“没错。你要学会的,不是如何压制它,而是如何运用它。只有你成了它真正的主人,你才能决定,是开门,还是关门。”

“我……我该怎么做?”

“去‘藏龙地’。”黎叔说,“那是你们陈家历代‘守岁人’坐化的地方。那里,留有你们祖先的力量。也只有在那里,你才能真正觉醒你血脉里的力量。”

“藏龙地在哪?”

“我不知道。”黎-叔摇了摇头,“这个地方,只有每一代的陈家家主才知道。你爷爷,肯定把线索留给了你。”

线索?

我立刻想到了爷爷留下的那三样东西。

日记,罗盘,照片。

我赶紧把东西都拿出来。

黎叔虽然看不见,但他伸出手,在三样东西上,一一抚过。

当他的手,摸到那张黑白照片时,他停住了。

“是他……”黎叔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张克。一个……可怜人。”

“张克?”我看着照片上,爷爷身边那个笑得有些诡异的男人。

“他也是‘守岁人’,而且是天赋最高的一个。可惜,他走错了路。”黎叔叹了口气,“他想强行掌控‘印记’的力量,结果被反噬,堕入了魔道。最后,是你爷爷,亲手……清理了门户。”

我心头巨震。

“这张照片,就是线索。”黎叔说,“你仔细看看,照片的背景。”

我把照片凑到眼前。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竹林。

竹林很密,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这……就是一片竹林啊。”

“你再看看,你爷爷和张克的脚下。”

我仔细看去。

他们的脚下,是泥土地。

但是,泥土上,好像有一些……用石子摆出来的,奇怪的图案。

图案很模糊,看不清楚。

“用‘守陵盘’。”黎叔提醒道。

我把“守陵盘”放在照片上。

奇迹发生了。

罗盘的指针,开始缓缓转动。

而照片上,那些原本模糊的石子图案,竟然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地图!

一个用最原始的方式,绘制出来的地图!

地图的终点,画着一个山峰的轮廓。

山峰下,有三个字。

“卧龙山”。

“卧龙山……”我念出声。

“就是那里了。”黎叔说,“卧龙山,就是你们陈家的‘藏龙地’。”

“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动身。赵四的人,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黎叔说着,从鱼篓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我。

不是鱼。

而是一块……黑色的,看起来像木炭一样的东西。

“这是‘引雷木’。是我当年从赵四手里抢过来的。关键时刻,或许能救你们一命。”

“多谢黎叔!”我郑重地接过。

我们不敢再耽搁,告别了黎叔,立刻动身。

卧龙山,在邻市的郊区,开车过去,要三个多小时。

我们连夜赶路。

一路无话。

我的心里,却翻江倒海。

爷爷的形象,在我心中,已经彻底颠覆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遛鸟下棋的慈祥老人。

他是一个孤独的守护者,一个背负着沉重宿命的英雄。

他的一生,都在为我铺路。

用他的生命,为我争取时间。

我握紧了方向盘。

爷,你放心。

你的孙子,不是孬种。

这条路,我会替你,继续走下去。

凌晨三点,我们终于赶到了卧龙山脚下。

这里很偏僻,荒无人烟。

我们把车藏好,按照地图的指示,开始登山。

山路很难走,荆棘丛生。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找到了地图上标记的那个位置。

那是一片……和我家祖坟很像的,小小的墓园。

里面,只有十几座孤零零的坟。

没有墓碑。

每一座坟前,都插着一把已经生锈的,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兵器。

有刀,有剑,有长枪。

这里,就是陈家历代“守岁人”的长眠之地。

我走到最中间的一座坟前。

这座坟,是新的。

坟前,插着一把……钳工用的,最普通不过的,铁锤。

那是……爷爷的坟。

不对,爷爷的骨灰,明明安葬在市郊的公墓里。

这里,只是一个衣冠冢。

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对着那把铁锤,磕了三个响头。

“爷,我回来了。”

就在我磕完头的一瞬间。

整个墓园,所有的兵器,都开始发出“嗡嗡”的共鸣声。

我手中的“守陵盘”,指针开始疯狂地旋转。

一股股强大的,苍凉的,古老的气息,从那些坟墓中,升腾而起,然后,像乳燕投林一般,涌向我的身体。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

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无数的记忆,像潮水一样,冲刷着我的意识。

那是……属于陈家列祖列宗的记忆。

我看到了我的祖先,如何与第一个“过客”战斗。

我看到了我的曾祖父,如何封印一条为祸一方的“水孽”。

我看到了年轻的爷爷,如何追杀那个堕入魔道的同门师兄弟,张克。

我还看到了……我出生那天,爷爷抱着我,用自己的精血,在我眉心,画下那道“封印”……

原来,我身上的“印记”,不是诅咒。

它是一个“钥匙”。

一把,可以开启陈家血脉传承的钥匙。

而赵家,他们没有“钥匙”,所以,他们只能用最残忍的“祭品”方式,来强行砸门。

力量,在我的身体里奔涌。

我感觉自己,正在脱胎换骨。

就在这时。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呵呵呵……真是感人的一幕啊。”

“陈家的余孽,终于到齐了。”

我猛地睁开眼。

只见,墓园的入口处,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唐装,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的中年男人。

他面色阴鸷,眼神像毒蛇一样。

他就是……赵四。

在他身后,站着十几个黑衣人,包括之前追杀我的那两个。

他们,终于还是追来了。

“胖子,快走!”我冲着身后的胖-子大吼。

胖子却没动。

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看起来像土制炸弹一样的东西。

“硕子,你先顶住!老子给他们来个大家伙!”

我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

“嘿嘿,以防万一嘛。”胖子咧嘴一笑,笑容有点惨烈。

“赵四,”我站起身,直面那个中年男人,“我们陈家和你们赵家,世代的恩怨,就在今天,做个了断吧。”

“了断?”赵四笑了起来,“就凭你这个毛头小子?”

“你以为,得到了祖宗的一点点残余力量,就能跟我斗了?”

他伸出手。

一条黑色的,像是用影子编织成的鞭子,出现在他手中。

缚灵索!

“今天,我就要用你的血,来祭我大哥的在天之灵!”

“然后,用你的‘印记’,打开那扇我们赵家追寻了数百年的,往生之门!”

他话音刚落,整个人就化作一道残影,向我扑来。

那条黑色的鞭子,带着一股能撕裂灵魂的力量,向我卷来。

我下意识地举起“守陵盘”去挡。

“砰!”

一股巨力传来。

我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座坟上。

“守陵盘”脱手而出,掉在地上。

我喉咙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太强了……

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硕子!”胖子惊呼一声。

“哈哈哈!”赵四狂笑,“不堪一击!”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结束了。”

他举起了手中的“缚灵索”。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爷,对不起。

我给你丢人了。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夜空。

我睁开眼。

只见,胖子引爆了他那个土制炸弹。

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将赵家的人,全都掀翻在地。

“胖子!”我目眦欲裂。

胖子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生死不知。

“找死!”

赵四从地上爬起来,他也被炸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他彻底被激怒了。

“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

他怒吼着,再次向我冲来。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动弹不得。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口袋里,那块黎叔给我的“引雷木”,突然变得滚烫。

我下意识地,把它掏了出来。

“轰隆!!!”

天空之上,毫无征兆地,响起一声炸雷。

一道银色的闪电,划破夜空,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了我手中的“引雷木”上!

“啊!!!”

我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高压电箱里。

无数的电流,在我体内乱窜。

但是,却没有痛苦。

只有……力量!

无穷无尽的,狂暴的,雷霆之力!

我体内的陈家血脉,和这股雷霆之力,仿佛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我的眼睛,变成了银白色。

我的头发,无风自动。

我感觉,我能……掌控雷电。

“这……这是……天雷?!”

赵四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引动天雷?!”

我没有回答他。

我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

对着他。

“这一招,是我爷爷教我的。”

“叫……五雷轰顶。”

话音落。

天空之上,五道水桶粗的闪电,同时落下。

目标,赵四。

“不!!!”

赵四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他挥舞着“缚灵索”,想要抵挡。

但是,在天威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雷光,吞噬了他。

一切,归于平静。

地上,只留下一个焦黑的人形印记。

和一条断成几截的,黑色的鞭子。

赵家的其他人,看到这一幕,吓得屁滚尿流,四散而逃。

我没有去追。

我收回力量,身体一阵虚弱,差点摔倒。

我赶紧跑到胖子身边。

“胖子!胖子你醒醒!”

胖子缓缓睁开眼,冲我咧嘴一笑,吐出一口血沫。

“我靠……硕子……你刚才……帅爆了……”

说完,他又晕了过去。

……

尾声。

一年后。

城南,观山湖公园,湖心亭。

我坐在黎叔身边,陪他钓鱼。

我的身边,放着一个枣木柜台上的那种算盘。

胖子在不远处,正跟一个跳广场舞的大妈,眉飞色舞地推销着他新代理的一款保健品。

他的腿,在上次的爆炸中受了伤,现在走路有点瘸。

但他还是那么乐观。

赵家,已经覆灭了。

我用觉醒的力量,和黎叔、红姑,以及一些隐藏在都市里,像我爷爷一样的“守岁人”,一起,清理了赵家的余孽。

“不归客栈”,我后来又去了一次。

老算盘把那个算盘送给了我。

他说,这是陈家家主的信物之一。

他说,新的时代,开始了。

我成了新一代的“守舍人”。

白天,我是个卖保险的。

晚上,我游走在城市的阴影里,处理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又似乎,已经完全不同。

那天,我又去给我爷爷烧纸。

火光中,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字。

我知道,他已经可以安心了。

我拿起一瓶二锅头,洒在墓碑前。

“爷,你就放心吧。”

“这个世界,有我守着呢。”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看着远方城市的轮廓,笑了。

这条路,还很长。

但是,我不孤单。

来源:情浓月为邻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