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年,我在冰天雪地里救了一个老头,40年后,他成了我的岳父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3 08:40 1

摘要:雪是从入秋那天就开始下的,一粒一粒,跟撒盐似的,一开始谁也没当回事。

71年的冬天,来得比哪一年都早,都凶。

雪是从入秋那天就开始下的,一粒一粒,跟撒盐似的,一开始谁也没当回事。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跟地,早就白茫茫连成了一片。

风刮起来,像后娘手里那根磨秃了的荆条,抽在人脸上,生疼。

我叫赵卫国,那年二十岁,是红星机械厂二车间的一个学徒工。

说白了,就是个有力气没处使的愣头青。

那天我上的是中班,下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车间主任老王头,端着个豁了口的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飘着的几片茶叶末子,嘱咐我们。

“都走大路,别抄小道,雪深,小心没膝盖。”

大伙儿嘻嘻哈哈地应着,谁也没真往心里去。

年轻人嘛,总觉得天老大我老二,一场雪算个屁。

我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棉花都结了块的军大衣,缩着脖子就往外冲。

宿舍离厂区有三里地,平时溜达着二十分钟就到,那天我感觉走了有一个世纪。

风跟疯了似的,直往你脖领子里灌。

雪花不再是一片一片,而是一坨一坨,砸在脸上,跟小石子似的。

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赶紧回宿舍,我那半缸子酸菜,配上二两苞谷面饼子,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走着走着,脚底下突然绊了一下。

我一个趔趄,差点没啃一口雪。

“娘的,谁他妈乱扔东西。”

我骂骂咧咧地回头,想看看是哪个缺德玩意儿。

借着远处厂房透出来的昏黄灯光,我看见雪地里,拱起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像个扔掉的破麻袋。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年头,荒郊野外的,什么事没有?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别多管闲事。我妈从小就教育我,外面的事,咱惹不起就躲。

我抬脚想走,可那脚跟灌了铅一样,挪不动。

万一……是个人呢?

这天,扔外面一宿,铁打的人也得冻成冰坨子。

我犹豫了。

就那么站着,风雪里,像个傻子。

心里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说,快走,赵卫国,你一个月才挣几个钱?惹上事你担得起吗?

另一个说,你还是不是个人?见死不救,你晚上睡得着觉?

最后,还是后一个小人儿打赢了。

我长出一口气,那口气瞬间在空气里结成了白霜。

我走回去,蹲下身,用冻得跟胡萝卜似的手,扒拉开那堆雪。

是个蜷着身子的人。

脸朝下埋在雪里,身上落了厚厚一层,要不是我这一跤,再过十分钟,他就跟这雪地融为一体了。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脖颈。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热乎气。

活的!

我当时也顾不上想别的了,满脑子都是我爸常说的一句话:人命关天。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从雪里拽出来,翻了个身。

是个老头。

看着得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脸上全是褶子,冻得发紫。

嘴唇都裂开了,渗着血丝。

穿得倒是还算干净,一件深色的中山装,虽然旧,但没补丁。看着不像本地人。

“喂!醒醒!老同志!”

我拍了拍他的脸,跟拍一块冻肉似的,邦邦响。

他没反应。

我心里发慌。咋整?

背回宿舍?

我们那是集体宿舍,一个屋八个人,人多眼杂。这老头来路不明的,万一是个什么“有问题”的成分……

我这工作,我这一家子,都得跟着玩完。

可扔这儿?

我做不出来。

我咬了咬牙。

妈的,豁出去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真是个“坏分子”,那也得先是条活命。

我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一使劲,把他背了起来。

嘿,这家伙,看着瘦,还挺沉。

三里地,我感觉自己背着一座山。

每走一步,都陷进没过脚脖子的雪里,再拔出来,费老大劲了。

冷风跟刀子一样,刮得我脸都麻了。肺里吸进去的全是冰碴子,火辣辣地疼。

我只有一个信念,撑住,赵卫国,你得撑住。

好不容易挪回宿舍楼,我没敢走正门,绕到后面,从一楼厕所那窗户爬进去的。

宿舍里,我同屋的李建军正缩在被窝里看一本《红旗》杂志。

他见我背着个人进来,吓得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

“卫国!你……你这是干啥?!”

他压低了声音,跟做贼似的。

“路上捡的,快冻死了。”我把他放到我的床铺上,自己则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李建run凑过来,看了看那老头,脸都白了。

“赵卫G,你疯了?这人谁啊?哪儿来的?你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我他妈能眼睁睁看他冻死?”我吼了一声,声音有点大,又赶紧捂住嘴。

李建军搓着手,急得在屋里直转圈。

“这……这可咋办?万一让舍管知道了,上报给厂里保卫科……”

“不知道,先救活再说。”

我那时候就是一根筋。

我打了盆热水,用毛巾给他擦脸擦手。他的手跟冰块一样,半天都缓不过来。

我又把我那半缸子酸菜汤热了,撬开他的嘴,一点一点给他灌下去。

那老头就跟个木头人似的,一点反应没有。

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万一……救不活呢?

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建军看我那 stubborn 样,叹了口气,也没再劝。他帮我把门从里面 subtly 地别上,对外就说我病了,谁来也不开。

那一晚上,我基本没合眼。

我守在床边,时不时就伸手探探他的鼻息。

生怕他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走了。

到了后半夜,他开始发高烧,浑身烫得跟烙铁一样,嘴里开始说胡话。

说的也不是我们这儿的方言,叽里咕嚕的,一句也听不懂。

我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敢出去找医生。

只能一遍遍地用冷毛巾给他敷额头。

李建军也被折腾醒了,看我这样,默默地把他的棉被也抱过来,盖在了老头身上。

“卫国,你……唉,你就是心太善。”

天快亮的时候,他总算退烧了。

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我看着他那张苍老的脸,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整个人都虚脱了。

第二天,我跟车间请了病假。

李建军帮我打掩护,给我带饭。

老头中午的时候醒了。

他睁开眼,茫然地看着宿舍的天花板,看了很久。

然后,他 slowly 地转过头,看见了我。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警惕,还有一丝……感激。

“是你……救了我?”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普通话说得还算标准,但带着点南方的口音。

我点了点头,给他递过去一缸子热水。

“喝点吧,暖暖身子。”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浑身没劲。

我扶了他一把。

他捧着那搪瓷缸子,手还在抖。热气氤氲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好像起了雾。

他没问我是谁,也没问这是哪儿。

就那么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一缸子水喝完,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谢谢你,小同志。”

“没事,碰上了,总不能不管。”我憨憨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两天,他就住在我这儿。

我们宿舍其他人都去上班了,屋里就我们俩。

他话很少,大多数时候就是躺着,或者坐着,看着窗外发呆。

我把我的口粮分给他一半。苞谷面饼子,他吃得很慢,很珍惜,一点渣都不掉。

我问他叫啥,是哪儿人,到我们这旮沓来干啥。

他只是摇摇头,说:“我姓陈。从很远的地方来,办点事,迷路了。”

再多一句,他就不肯说了。

我看得出来,他有心事,而且是个有故事的人。那双眼睛,看着平静,但底下藏着东西,深不见底。

我也不再问了。

这年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该问的,别问。

他身体恢复得很快。

第三天晚上,他突然对我说:“小同志,我该走了。”

我愣了一下。

“陈大爷,你这身体还没好利索呢셔,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能去哪儿?”

“我自有去处。”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神秘和一丝……苦涩。

“谢谢你,赵卫国。”

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猜是李建军跟他说的。

“你的恩情,我记一辈子。”

说着,他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 carefully 包着的东西,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个小小的木雕。

雕的是一条鱼,栩ou如生,鱼鳞都清晰可见。木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滑溜溜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陈大爷,我不能要。”我赶紧推回去。

“拿着。”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是我自己没事刻着玩的。算是个念想。”

他把木鱼塞到我手里,然后站起身,整了整他那件中山装,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他。

“陈大爷,你这是干啥!折我的寿啊!”

他直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孩子,会有好报的。”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外面的风雪里。

李建军下班回来,看到空了的床铺,松了老大一口气。

“走了?走了好,走了好啊!”

我捏着手里的木鱼,心里空落落的。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全名叫什么,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们就这样萍水相逢,然后又匆匆别过。

我以为,这件事,就像这冬天的大雪一样,春天来了,就化了,了无痕迹。

我以为,我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我把他送我的那条木ur鱼,放在了我的床头。

有时候夜里睡不着,我就会拿起来摩挲。那光滑的触感,总能让我想起那个 mysterious 的老头,和那个我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的雪夜。

时间是个最不值钱也最值钱的东西。

一晃,就是四十年。

四十年,红星机械厂从辉煌走向了衰败,最后在一场“改革”的浪潮里,彻底没了。

我也从一个愣头青,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

我娶了媳妇,厂里分的筒子楼,生了个儿子,取名赵磊。

媳妇是个好女人,勤勞,善良,就是身体不好。陪了我二十多年,最后还是没扛过那场病,先走了。

儿子有出息,考上了南方的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大城市,进了家外企,成了别人口中的“白领”。

一年到头,也就春节能回来待几天。

偌大的房子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每天的生活,就像一台老旧的钟表,规律,但也单调。

早上五点醒,去早市买菜,跟卖豆腐的老王讨价还价。

上午回家,擦擦洗洗,侍弄一下阳台上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花。

中午给自己下碗面条,就着電視里的新闻,稀里呼噜吃完。

下午去楼下的小花园,跟一群老伙计杀几盘象棋,吹吹牛,骂骂咧le地抱怨一下越来越高的物价和越来越不听话的身体。

晚上,一个人对着电视,从新闻联播看到天气预报,再看到电视剧里的小年轻们爱得死去活来。

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

不好,也不坏。就是……没什么滋味。

像一杯放凉了的白开水。

那个雪夜救人的故事,我跟谁都没说过。

连我媳妇,我儿子都不知道。

不是想刻意隐瞒什么。

就是觉得,没必要。那是属于我赵卫国一个人的秘密,藏在心里,跟那条小木鱼一起,被岁月磨得光溜溜的。

那条小木鱼,我一直留着。

从宿舍的床头,到筒子楼的窗台,再到后来这套老公房的书架上。

搬了多少次家,扔了多少旧东西,唯独它,我一直带着。

有时候擦灰的时候,我会把它拿在手里看看。

四十年的时光,把它包上了一层温润的浆。鱼的眼睛,还是那么有神,好像在看着我,也好像在透过我,看着别的什么东西。

我常常想,那个陈大爷,后来怎么样了?

他找到他要去的地方了吗?

他还活在这世上吗?

大概……早就不在了吧。那年他看着就五十多了,四十年过去,得九十多了。

我想着,叹口气,又把它放回原处。

生活还得继续。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会这么波澜不惊地过下去,直到去地下见我媳妇。

直到那一年,我儿子赵磊给我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兴奋得跟个孩子似的。

“爸!我谈恋爱了!”

我正戴着老花镜,研究一张电费单,听到这话,手一抖,眼镜差点掉下来。

“啥?你小子,终于开窍了?”

我儿子都三十了,个人问题一直是我心頭一块大病。长得不赖,工作也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单着。

“嘿嘿,遇到了,就对了。”他在电话那头傻笑。

“姑娘叫什么?哪儿人啊?干啥的?对你好不好?”我一连串的问题就扔了过去。

“爸,爸,你慢点。”他笑着说,“她叫陈书,跟我一个公司的,人特别好。温柔,善良,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

听他那语气,是真陷进去了。

我心里高兴。

“那敢情好啊!什么时候带回来给爸看看?”

“正要跟你说呢!下个月,我们公司有个项目要来咱们市考察,陈书也来。到时候,我带她回家吃饭。”

“好好好!”我激动得直拍大腿,“你放心,爸给你们做一桌好吃的!”

挂了电话,我高兴得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老赵家要有后了!

我这心里,一下子就亮堂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跟准备过年似的。

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床单被罩全换成新的,还咬牙买了台新的液晶电视,就怕人家姑娘来了,嫌弃我这儿太寒酸。

赵磊和陈书来的那天,是个周末。

我一大早就去市場,买了最新鲜的鱼,最大个儿的虾,还有一只溜达鸡。

我这辈子,厨艺没怎么练,但为了这一顿,我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

下午三点多,门铃响了。

我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跑去开门。

门口站着我儿子赵磊,他身边,是一个 smiling 的姑娘。

那姑娘个子高挑,皮肤白净,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她看到我,立马就笑了,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叔叔好。”

声音也好听,脆生生的。

“哎,哎,好,好!”我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快进来,快进来!”

我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嘴里念叨着:“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太客气了。”

“爸,这是陈书。”赵磊给我介绍。

“叔叔,您叫我小书就行。”陈书落落大方地换了鞋。

我看着她,心里是越看越喜欢。

这姑娘,眼神干净,气质也好。配我儿子,绰绰有余。

我正高兴呢,突然听见楼道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赵磊说:“哦对了,爸,忘了跟你说,小书的爸爸也一起来了,他想……顺便见见您。”

我心里一惊。

亲家都来了?

这……这也太快了点吧?

我这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我赶紧又把围裙往下拽了拽,挺直了腰板。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是个老人,看着得有七十多岁,但精神矍铄,腰板挺得笔直。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花白,但显得很有精神。

一股子……我说不出来的气质。有点像我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大学教授,或者老干部。

他一进门,目光就在我这小小的客厅里扫视了一圈。

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也在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张脸,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儿见过。

可我这辈子,也没认识过这么有派头的人物啊。

“叔叔,这是我爸爸。”陈书介绍道。

“亲家……啊不,老哥,你好你好。”我赶紧伸出手。

他也伸出手,跟我握了一下。

他的手温暖,干燥,很有力。

“你好,赵先生。”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和我记忆里一样的那种南方口音。

我脑子里“嗡”的一下。

这个声音……

太熟悉了。

我愣住了,就那么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镜片后面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爸,你怎么了?”赵磊推了我一下。

“哦,哦,没事。”我回过神来,赶紧把人往里让,“快请坐,快请坐。”

一时间,我这小小的客厅,显得有些拥挤。

我给他们倒茶,心里却翻江倒海。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这么巧?

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一定是老糊涂了,认错人了。

我劝自己。

那顿饭,我吃得心不在焉。

满桌子的菜,我一口都没尝出味儿来。

我的心思,全在对面那个老人的身上。

他叫陈敬明。

席间,他跟我聊了很多。

聊我的工作,聊我的退休生活,聊赵磊小时候的趣事。

他很健谈,也很有分寸,让人感觉很舒服。

可我越跟他聊,心里的那种熟悉感就越强烈。

他的谈吐,他的神态,甚至他端起茶杯喝水时,那微微翘起的小拇指……

都像是在我记忆的深处,狠狠地凿了一下。

赵磊和陈书两个年轻人,在旁边聊着他们的事,时不时发出阵陣笑声。

他们没注意到,饭桌上这两个老人之间,那种越来越奇怪的气氛。

“赵先生,听口音,你是本地人?”陈敬明突然问我。

“是啊,土生土长的。”我答道。

“以前……是在工厂工作?”

“嗯,红星机械厂,干了一辈子,从学徒工干到退休。”

我说出“红星机械厂”这五个字的时候,清晰地看到,他的手,抖了一下。

茶杯里的水,漾出一圈涟漪。

他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那一下,没逃过我的眼睛。

我心跳开始加速。

“红星机械厂……”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神变得悠远,“好地方啊……”

“爸,您去过?”陈书好奇地问。

陈敬明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印象……很深刻。”

他说着,目光又落回到我身上。

那目光,像两把探照灯,要把我里里外外都照个通透。

“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

他缓缓地说,像是在回忆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我当时……遇到了一些困难,在雪地里,差点就……回不来了。”

我的呼吸,停住了。

手里的筷子,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赵磊和陈书-" Shu 都吓了一跳。

“爸,你怎么了?”

我没理他们。

我死死地盯着陈敬明。

他也看着我。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后来,”他继续说,“我被一个年轻人救了。”

“一个……红星机械厂的……年轻工人。”

“他把我背回了他的宿舍,给我喝热水,把他自己的口粮分给我吃。”

“我当时烧得糊里糊涂的,但我记得,他为了照顾我,一晚上没睡。”

“我还记得,他有个同屋的室友,叫……李建军。”

“轰”的一声。

我的脑子,彻底炸了。

所有的碎片,所有的猜测,在这一瞬间,全都拼凑了起来。

是他。

真的是他。

那个雪夜里,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陈大爷。

四十年了。

他的容貌变了,头发白了,皱纹深了。

但那双眼睛,那双藏着故事的眼睛,没变。

那个声音,那个带着南方口音的沙哑声音,没变。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赵磊和陈书已经完全懵了。

他们看看我,又看看陈敬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爸……陈伯伯……你们……”赵磊结结巴巴地问。

陈敬明没有回答他。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的脸。

他的眼圈,红了。

“我找了你很多年。”

他说。

“后来,我去过红星机械厂,但厂子已经没了。我去派出所查,也查不到当年的住宿记录。”

“我只知道你叫赵卫国,别的,一概不知。”

“我以为,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我的救命恩人了。”

他的声音,开始哽咽。

我感觉我的眼睛也湿了。

不是悲伤,也不是激动。

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震撼。

命运这东西,太他妈的神奇了。

我 slowly地站起身,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进了我的卧室。

赵磊他们都愣住了,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我拉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从一堆陈旧的信件和证书底下,拿出了那个用布包着的小木盒。

我打开盒子。

那条小木鱼,静静地躺在里面。

四十年的时光,没有让它腐朽,反而让它愈发温润。

我拿着它,走回客厅。

屋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走到饭桌前,把那条小木鱼,轻轻地放在了陈敬明的面前。

陈敬明低下头。

当他看到那条鱼的瞬间,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伸出手,那只戴着名贵手表、签过无数合同的手,此刻抖得不成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把那条小木鱼捧在了手心。

他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鱼身。

摩挲着那熟悉的纹路,那光滑的触感。

两行热泪,从他的镜片后面,滚落下来。

他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赵……卫……国……”

我也哭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一个快八十岁的大人物。

就这么隔着一张饭桌,相对而泣。

哭得像两个孩子。

赵磊和陈书,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们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是震惊,是迷惑,是难以置信。

“爸……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书颤抖着声音问。

陈敬明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然后,他开始講。

他讲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他讲了他当时的身份。

他不是什么迷路的商人。

他是被打成“右派”的知识分子,从西北的农场里,九死一生逃出来的。

他想回南方的老家,去找他的妻子和女儿。

途经我们这里,盘缠用尽,又赶上暴雪,又饥又 cold,晕倒在了雪地里。

他说,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成了那荒野里的一具枯骨。

他说,我不仅救了他的命,也救了他的一家。

后来,运动结束,他 được平反了。

他凭借自己的学识和胆魄,抓住了改革开放的机遇,下了海。

从一个小作坊开始,一步一步,做成了今天的大企业家。

他说,他这些年,生活富裕了,地位也高了。

但他心里,始终有一件事放不下。

就是找到当年那个救了他的年轻人。

“我欠你一条命,卫国。”

他握着我的手,力气大得让我感觉有些疼。

“这份恩情,我找了四十年,念了四十年。”

“我做梦都没想到,老天爷会用这种方式,让我再见到你。”

“我更没想到,我的女儿,会爱上我的救命恩人的儿子。”

他转头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陈书。

“小书,你听着。”

“你眼前的这位赵叔叔,不是你未来的公公。”

“他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再生父母!”

说完,他竟然要对我下跪。

我吓得魂都飞了,赶紧死死地拉住他。

“老哥!老哥!你这是干什么!使不得!使不得啊!”

我们两个老头,就那么拉拉扯扯。

赵磊和陈书,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聊那四十年的风风雨雨。

聊我的平凡,聊他的传奇。

聊命运的奇妙,聊人性的善良。

那晚,陈敬明父女没有走。

我那小小的房子,第一次留宿了客人。

我把我的床让给了陈敬明,我去睡沙发。

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他房间的灯还亮着。

我悄悄走过去,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缝。

我看见他坐在床边,手里捧着那条小木鱼,就那么看着,一看就是很久。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我从来没想过,四十年前,一个出于本能的善举,会在此刻,掀起如此巨大的波澜。

我救他的时候,我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我只是觉得,那是应该做的。

可命运,却给了我一个我做梦都想不到的回报。

它让我的儿子,找到了一个好姑娘。

它让我这个孤独的小老头,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传奇”的过去。

它还让我,多了一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兄弟。

第二天,陈敬明坚持要带我去他下榻的酒店。

我们市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他给我开了个总统套房。

我活了六十多年,连三星级酒店的门都没进过,一下子住进这种地方,浑身不自在。

“老哥,这……这太浪费了。”

“卫国,你就安心住下。”他按着我的肩膀,“从今天起,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赵磊和陈书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有彩礼,没有嫁妆。

陈敬明只有一句话:“我女儿,是我陈家最宝贵的财富。现在,我把她交给你儿子。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好好对她。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他还说:“我们两家,不是联姻,是回家。是失散了四十年的亲人,终于回家了。”

婚礼办得很隆重。

是在陈敬明所在的那个南方大城市办的。

他包下了全市最好的酒店,宴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商界名流。

我穿着他特意请人给我定制的西装,站在台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感觉像在做梦。

婚礼上,司仪请陈敬明上台致辞。

他没有讲那些客套的祝福语。

他拿着话筒,给所有人,讲了那个四十年前,发生在东北冰天雪地里的故事。

他讲得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感情。

讲到那个把他从雪里刨出来的愣头青。

讲到那碗滚烫的酸菜汤。

讲到那条陪伴了他四十年的小木鱼。

讲到最后,他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泣不成声。

台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故事震撼了。

然后,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掌声响了起来。

雷鸣般的掌声。

经久不息。

陈敬明在台上,朝着我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爸!”

我的儿子赵磊,和我的儿媳陈书,走到我身边,一左一右,紧紧地抱住了我。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婚礼结束后,我没有回东北。

陈敬明不让我走。

“卫国,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以后,你就跟我住在一起。我们是兄弟,也是一家人。”

他在自己那栋能跑马的别墅旁边,又给我买了一套小院子。

他说,知道我住不惯大房子,喜欢清静。

小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古朴雅致。有花有草,还有个小鱼池。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养养花,喂喂鱼,或者跟陈敬明下下棋。

他下棋的水平很臭,但瘾很大。

我们经常为了一步棋,争得面红耳赤,像两个老小孩。

然后,陈书就会笑着端来一壶茶,说:“爸,赵爸,你们俩别吵了,快喝茶。”

我们俩就相视一笑,偃旗息鼓。

赵磊和陈书,工作再忙,每个周末也都会回来看我们。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我那颗孤寂了多年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有时候,我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晒着南方温暖的太阳,看着满院子的花草,会突然有些恍惚。

我还是那个红星机械厂退休的糟老头子赵卫国吗?

我的人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常常会想起那个雪夜。

想起那个年轻的、一根筋的、有点傻的自己。

如果那天,我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那天,我从那个雪堆旁边,径直走了过去。

那么,陈敬明会冻死在那个冬天。

这个世界上,会少一个传奇的企业家。

我的儿子,不会遇到陈书。

我,也依旧会在东北那栋老房子里,一个人,孤独地,看着电视,慢慢老去。

一步之差,天壤之别。

我从来不信什么命。

我信的是,人在做,天在看。

我信的是,你种下什么样的因,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

哪怕这颗果子,迟到了四十年。

但它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甜得让人掉眼泪。

我没跟陈敬明说过,其实那年冬天,我把他送我的那条小木鱼,偷偷拿去给一个老师傅看过。

我想知道,那是什么木头。

老师傅看了半天,说:“小伙子,你这东西不一般啊。”

“这是顶好的金丝楠木,而且是阴沉木。”

“就这么一小块,够你在城里买套房了。”

我当时吓了一跳。

但我没卖。

我把它 carefully地收了起来。

我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不在于它值多少钱。

而在于,它是一个承诺。

是一个关于善良和回报的,无声的承诺。

现在,我成了陈敬明的岳父。

哦不,按他的说法,我是他爸。

我们俩经常为了这个称呼问题吵架。

我说:“你比我还大十几岁,你叫我爸,你亏不亏心?”

他说:“你救了我的命,你就是我爹,天经地义!”

最后,我们各退一步。

我们成了“老伙计”。

一起钓鱼,一起散步,一起看着我们的儿子和女儿,幸福地生活。

阳光下,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他脸上那孩子气的笑容。

我总会想起四十年前,他躺在我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烧得糊里糊涂的样子。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魔术师。

它能把沧海变成桑田。

也能把一个雪夜里的偶遇,变成一辈子的亲情。

真好。

来源:读书观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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