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颠簸的盒子里,周围一片黑暗,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塑料味。
我死了。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加班猝死。
前一秒还对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眼冒金星。
后一秒,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有传说中的走马灯,没有牛头马面,甚至没有一点点痛楚。
就是……关机了。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一阵猛烈的摇晃给弄醒的。
我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颠簸的盒子里,周围一片黑暗,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塑料味。
我想张嘴喊人,发出的却是一阵“呜呜呜”的奶叫。
我懵了。
这什么情况?我嗓子坏了?
紧接着,盒子被打开,刺眼的光线涌了进来。
我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
那是一张我刻在DNA里的脸。
林辰。
我们公司设计部的男神,也是我暗恋了三年的对象。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有些凌乱,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小家伙,醒了?”
他的声音像是浸在冰汽水里的薄荷叶,清凉又好听。
我彻底傻了。
我不是死了吗?这是天堂?林辰是来接我的天使?
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
那触感……毛茸茸的?
我低下头,费力地看着自己的“手”。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带着粉色肉垫的爪子。
我又动了动,发现自己身后还有一根毛茸茸的长条在不受控制地摇摆。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像惊雷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
我,苏念,一个26岁的社畜,死了。
然后,我穿成了一只狗。
还是一只哈士奇幼崽。
而我的新主人,竟然是我前世爱得死去活来的暗恋对象。
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与天降大运交织的魔幻剧情?
林辰把我从纸箱里抱了出来,他的手掌宽大又温暖,稳稳地托着我软绵绵的身体。
我整个人,不,整只狗都僵硬了。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着一丝阳光的气息。
这是我曾经无数次在电梯里、在茶水间,偷偷靠近他时才能闻到的味道。
现在,我却被他整个抱在怀里。
我的心,如果我现在还有人类的心脏的话,一定已经跳到爆炸了。
“以后,你就叫‘灰灰’吧。”林辰用鼻尖蹭了蹭我的额头,“看你这一身灰不溜秋的毛。”
灰灰?
我堂堂苏念,熟读四书五经(的目录),怎么能叫这么一个敷衍的名字!
我张嘴想抗议,发出的却是一声响亮的:“嗷呜——!”
林辰被我逗笑了,笑得胸膛都在震动。
“还挺有精神。走,带你看看新家。”
他的家不大,一个典型的一居室,但收拾得很干净。
阳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林辰把我放在地上,我四条腿一软,差点趴下。
做狗,我是零经验。
我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努力适应这具全新的、陌生的身体。
林辰蹲在我面前,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
“灰灰,喜欢这里吗?”
我能说不喜欢吗?
有你的地方,就算是狗窝,我也喜欢啊!
我激动地想点头,结果变成了整个身体往前一冲,一头撞进了他的手心里。
他的手掌接住了我,顺势挠了挠我的下巴。
好……好舒服……
我没出息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等等,这不是猫才会发出的声音吗?
我一只哈修狗,怎么回事!
羞耻感瞬间淹没了我,我猛地睁开眼,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假装若无其事地去巡视我的“新领地”。
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
这个我曾经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的空间,如今我却用一只狗的视角,光明正大地走遍了每一个角落。
我在他的床脚闻了闻,有他的味道。
我在他的沙发底下钻了钻,发现了一只失踪的袜子。
我甚至溜进卫生间,看到了他挂在架子上的毛巾和牙刷。
这一切都让我感到一种诡异的亲近和巨大的心酸。
我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灰灰,吃饭了。”
林辰的声音把我从复杂的情绪里拉了回来。
我跑到他脚边,期待地抬起头。
然后,我看到了他放在地上的那个小碗。
碗里是几颗棕色的、硬邦邦的、散发着一股怪味的颗粒物。
狗粮。
我的胃瞬间抽搐了一下。
不,我拒绝。
我苏念,虽然生前也是个外卖爱好者,但对食物还是有基本尊严的。
我扭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表达我的无声抗告。
“怎么不吃?不喜欢这个牌子?”林辰有些困惑。
他拿起一颗狗粮,放在手心递到我嘴边。
“尝尝看,很香的。”
香你个大头鬼!
我把头扭得更过去了。
林辰没办法,只好把狗粮收起来,然后……然后他自己拿起一颗,放进了嘴里。
“嘎嘣。”
一声脆响。
我石化了。
他嚼了两下,眉头紧锁:“好像……是没什么味道。”
哥,你不用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我真的,我哭死。
他站起身,走进了厨房。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切菜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端着一个小碟子出来了,里面是切得碎碎的鸡胸肉和胡萝卜,用水煮过,还冒着热气。
香味一下子就钻进了我的鼻子里。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尊严在美食面前,一文不值。
我埋头冲进碟子里,狼吞-虎咽。
好吃!太好吃了!
林辰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笑了。
“小馋猫。”
他伸手摸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温柔又耐心。
我一边吃,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看他。
他蹲在地上,侧脸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忽然觉得,当一只狗,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吃饱喝足,新的问题来了。
我想上厕所。
这个问题非常严峻。
我是一个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
我不能随地大小便。
可是,我是一只狗。
我该怎么告诉他,我想去卫生间,并且我想用马桶?
我急得在客厅里团团转,喉咙里发出焦躁的“呜呜”声。
“灰灰,你怎么了?”林辰注意到了我的异常。
我跑到卫生间门口,用爪子挠门。
“想进去?”
他打开了门。
我冲了进去,然后对着马桶,拼命地叫。
“嗷呜!嗷呜嗷呜!”(开盖!快给我开盖!)
林辰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你想喝马桶里的水?”
我:“……”
对牛弹琴,不对,是对人弹琴,原来是这么绝望的感觉。
生理的极限在逼近,我没办法了。
我只能跑到阳台,找了个角落,屈辱地解决了。
在我解决完的那一刻,我用爪子捂住了脸。
苏念,你已经不是人了。
接受现实吧。
林辰跟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犯罪现场”,他没有生气。
他只是叹了口气,拿来纸巾和消毒液,默默地清理干净。
然后,他从网上开始搜索“如何训练狗狗定点大小便”。
看着他认真研究的侧脸,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对不起,林辰。
给你添麻烦了。
晚上,林辰给我准备了一个软绵绵的狗窝,就在他的床边。
他关了灯,躺在床上。
房间里很安静,我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和情绪。
我缩在我的小窝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我的人生,真的结束了。
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父母,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红烧肉。
我再也不能和闺蜜通宵聊天,吐槽奇葩的同事。
我再也不能穿上漂亮的小裙子,化一个精致的妆。
最重要的是,我再也不能以“苏念”的身份,站在林辰面前,哪怕只是说一句,“嗨,早上好”。
巨大的悲伤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压抑的呜咽。
就像是小兽在哭泣。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伸了过来,落在我头上。
是林辰。
他在黑暗中准确地找到了我。
“别怕,灰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却异常温柔,“我在这里。”
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抚摸着我。
一下,又一下。
他的安抚像是有魔力,我混乱而悲伤的心,竟然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我把头靠在他的手心,感受着那份独属于我的温暖。
眼泪浸湿了他掌心的皮肤。
林辰,谢谢你。
虽然你不知道我是谁。
但谢谢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陪着我。
就这样,我开始了作为“灰灰”的新生活。
每天早上,我不再是被冰冷的闹钟吵醒,而是被林辰起床的动静弄醒。
他会先揉揉我的脑袋,说一句“早上好,灰灰”。
然后我就会摇着尾巴,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刷牙,看他刮胡子,看他换衣服。
他有轻微的低血糖,所以每天早上都会喝一杯蜂蜜水。
他喜欢穿纯色的T恤和衬衫,衣柜里整整齐齐。
他出门前,会对着镜子抓一下头发,有时候会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
这些,都是作为同事苏念,永远不可能知道的细节。
而我,现在是唯一的观众。
他去上班后,我就成了这个家的“留守犬员”。
一开始,我试图保持人类的体面。
我端庄地坐在沙发上,思考狗生。
但哈士奇的基因是强大的。
一个小时后,我就开始满屋子疯跑。
两个小时后,我对着林辰的拖鞋展开了殊死搏斗。
三个小时后,我成功地把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掏空了。
看着满地飞舞的棉絮,我陷入了深深的忏悔。
苏念,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你是人!不是拆迁队!
晚上林辰回来,看到一片狼藉的客厅,他沉默了。
我心虚地低下头,把脑袋藏在爪子下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他。
我以为他会生气。
但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
“你这家伙,精力还挺旺盛。”
他没有骂我,甚至没有大声说话。
他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
看着他弯腰打扫背影,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对不起,林辰。
我明天再也不拆家了。
我发誓。
第二天,我把他的另一只拖鞋也咬烂了。
我没脸见他了。
林辰下班回来,看着两只“阵亡”的拖鞋,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次,他把我抱了起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灰灰,我们谈谈。”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
“我知道你一只狗在家很无聊,但是,拖鞋是无辜的,沙发也是无辜的。”
“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
“第一,不能再咬拖鞋和家具了。”
“第二,想上厕所就去阳台的狗厕所,我给你买了。”
“第三……”他顿了顿,亲了我额头一下,“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的狗脸,刷一下就红了。
他亲我了!
他竟然亲我了!
虽然亲的是一只狗!
我激动地在他怀里扑腾,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什么约法三章,我都答应!
别说不咬拖鞋,你让我去给你把月亮叼回来都行!
从那天起,我努力做一个“好狗”。
我克制住体内的洪荒之力,不再拆家。
我学会了使用他买的那个高级的自动狗厕所。
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傍晚时分。
因为林辰会带我下楼散步。
我们小区的绿化很好,有一个大草坪。
很多主人都会带着自己的狗在那里玩。
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同类”。
一只金毛,一只泰迪,还有一只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法斗。
它们互相闻屁股。
我吓得赶紧躲到林辰身后。
我,苏念,社会名流(自封的),绝不参与这种低俗的社交活动!
林辰被我逗笑了。
“灰灰,你怎么这么怂啊?”
他把我从身后拎出来,推向那群狗。
“去吧,交个朋友。”
我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满眼都是“你真的要抛弃我吗”的悲痛。
金毛很热情地朝我跑过来,伸出舌头就想舔我的脸。
我吓得一激灵,转身就往回跑,一头扎进林辰的怀里,死死抱住他的小腿不撒手。
全场的主人都笑了。
“你家这哈士奇,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金毛的主人说。
林辰无奈地把我抱起来。
“没办法,胆子小,随我。”
我把脸埋在他怀里,偷偷地笑。
我才不是胆子小。
我只是不想和别的狗玩。
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散步回来,林辰会给我洗澡。
他家的浴室不大,他把我放在一个大盆里,用温水仔细地冲洗我的毛。
他的手指穿过我的毛发,力道刚刚好,舒服得我直哼哼。
沐浴露是宠物专用的,带着淡淡的香味。
他会一边洗,一边跟我说话。
“今天在公司,被老板骂了,说我的设计没有灵魂。”
“灰灰,你说,什么才叫有灵魂的设计?”
“我觉得,能让人感到温暖和开心的,就是好设计。”
我静静地听着,很想告诉他,你的设计非常有灵魂。
我记得你曾经设计过一个社区公园,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角落,专门为流浪猫搭建了避雨的小屋。
当时我就觉得,能设计出这种东西的人,一定是个内心无比温柔的人。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的目光,开始不自觉地追随你。
可惜,我现在只能“嗷呜”两声来回应你。
林辰仿佛听懂了我的“嗷呜”。
他笑了笑:“你也觉得是吧?我就知道。”
洗完澡,他会用一个超大的毛巾把我裹起来,像抱小孩一样抱着我,用吹风机给我吹毛。
暖风吹得我昏昏欲-欲睡。
我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周末,林辰的朋友来家里做客。
我认识他,叫赵鹏,跟林辰是一个部门的,关系特别好。
赵鹏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
“我靠,林辰,你什么时候养了条狗?”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
“还是只哈士奇!帅啊!”
他伸手就想来摸我。
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我记得他。
他以前在公司,老是开林辰的玩笑,还怂恿林辰去追公司的前台小妹。
我对他印象不好。
情敌(单方面认定的)。
“嘿,这小家伙还挺傲娇。”赵鹏说。
林辰把我抱起来,介绍道:“他叫灰灰,有点怕生。”
“灰灰?这名儿够接地气的。”赵鹏哈哈大笑,“来,灰灰,给叔叔抱抱。”
我把头扭开,用屁股对着他。
谁要给你抱!
赵鹏也不介意,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
“哎,我说,你最近怎么回事?一下班就回家,喊你喝酒都不去,原来是金屋藏‘娇’啊。”
林辰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他们开始聊天,聊工作,聊游戏,聊最近的球赛。
我趴在林辰脚边,假装睡觉,耳朵却竖得老高。
“对了,上周跟你说的那个相亲,你到底去不去啊?”赵鹏突然说。
我的耳朵“唰”地一下竖了起来。
相亲?
林辰要去年相亲?
我感觉浑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
林辰沉默了一下,说:“再说吧,最近忙。”
“忙什么啊忙,你都26了,老大不小了!”赵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跟你说,这次这个姑娘条件特别好,是个老师,长得又温柔又漂亮,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老师?温柔?漂亮?
我脑子里瞬间拉响了一级警报。
不行!绝对不行!
我猛地站起来,冲到赵鹏面前,对着他“汪汪”大叫。
“嗷呜!嗷呜嗷呜!”(不许去!他是我的人!)
赵鹏被我吓了一跳。
“我靠,这狗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
林辰也有些惊讶,他把我拉回来,安抚地摸着我的头。
“灰灰,不许没礼貌。”
我委屈地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不能去。
你去了,我就怎么办?
“你看你看,它好像听得懂,不让你去呢。”赵鹏指着我,乐不可支。
林辰看着我,眼神里有些复杂。
他叹了口气,对赵鹏说:“算了,我真的没兴趣。”
“你……”赵鹏还想说什么,但看了看林辰,又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行吧行吧,随你。”
赵鹏走后,林辰抱着我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房间里很安静。
我能感觉到他情绪不高。
是因为那个相亲对象吗?
他其实是想去的,只是因为我才拒绝的吗?
一阵恐慌攫住了我。
我害怕他会因为我,错过自己的幸福。
我又害怕他会去寻找自己的幸福,然后……不再需要我。
我把头埋在他的臂弯里,心里乱成一团麻。
林辰突然开口了,声音很低。
“灰灰,你说,人为什么要结婚呢?”
我愣住了。
他是在问我吗?
“是为了传宗接代?还是因为到年纪了,觉得应该找个人搭伙过日子?”
他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以前,也想过找一个喜欢的人,组建一个家庭。”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怅惘。
“但是,喜欢一个人,太难了。”
我的心猛地一揪。
他有喜欢过的人?
是谁?
是那个前台小妹吗?还是公司的哪个我不知道的女生?
强烈的嫉妒和好奇心,像蚂蚁一样啃噬着我。
“公司里以前有个女孩……”他突然说。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
来了!要来了!
“她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他竟然连名字都不记得了?!
我气得想咬他。
“哦,想起来了,叫苏念。”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他记得我?
他还记得我的名字?
“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在财务部,平时不怎么说话。”
“有一次下大雨,我没带伞,在公司楼下等车,等了很久。她下班路过,看到了,就把她的伞给了我。”
他说的这件事,我记得。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我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白衬衫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显得有些单薄。
我当时犹豫了很久很久,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最后,我还是鼓起勇气,把伞塞到他手里,然后自己淋着雨跑进了地铁站。
我以为他根本不会记得这件事,更不会记得我。
“她把伞给我之后,自己就跑了。我第二天想把伞还给她,顺便谢谢她,结果听她们部门的人说,她……因为加班过度,猝死了。”
林辰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我当时……挺难受的。”
“就觉得,一个那么鲜活的生命,说没就没了。”
“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谢谢。”
他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后来,我总是会想,如果那天我主动一点,跟她说句话,或者送她回家,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虽然也可能什么都不会改变,但至少……不会留下遗憾。”
我静静地听着,眼泪已经无声地流了下来,浸湿了他胸口的衣服。
原来,你都记得。
原来,你也曾为我感到难过。
原来,我在你的世界里,并不是完全透明的。
这就够了。
林 an,真的,这就够了。
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告诉他:我在这里,我没有离开。
林辰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他把我抱得更紧了。
“所以啊,灰灰,我觉得,感情这种事,不能将就。”
“如果没有遇到那个能让你心甘情愿的人,一个人,一只狗,也挺好的。”
他低头看着我,笑了。
“对吧,灰灰?”
我用力地“嗷呜”了一声。
对!太对了!
从那天起,我发现林辰变了。
他开始频繁地对着我自言自-语。
“灰灰,你看我这个设计稿怎么样?这个配色会不会太跳了?”
“灰灰,今天中午吃什么?红烧排骨还是可乐鸡翅?”
“灰灰,你说我今天穿这件衣服去见客户,会不会太随意了?”
我成了他唯一的倾听者和顾问。
虽然我的回答永远只有“嗷呜”和摇尾巴。
但他好像总能从我的反应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像……家人。
他会给我买各种各样的玩具,虽然大部分的下场都是被我拆掉。
他会研究各种宠物食谱,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
他甚至在我的狗窝旁边,放了一个小小的音箱,说怕我一只狗在家太孤单,给我放点音乐听。
他放的是我生前最喜欢的那个独立乐队的歌。
我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趴在窝里,听着熟悉的旋律,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时常会有一种错觉。
就好像,我还是苏念。
我们是一对生活在一起的恋人。
他在为我准备晚餐。
而我,在等他开饭。
这种错觉,在某个周末的下午,达到了顶峰。
那天阳光很好,他难得没有工作,我们俩(一人一狗)瘫在沙发上。
他看电影,我看他。
电影很无聊,是部文艺片,节奏慢得能让人睡着。
他看着看着,也睡着了。
他的头歪在一边,呼吸均匀,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我鬼使神差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我的心脏在狂跳。
我看着他的嘴唇,薄薄的,形状很好看。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滋生。
我想亲他。
不是作为一只狗,而是作为苏念。
我慢慢地、慢慢地低下头。
我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就在这时,他突然动了一下,翻了个身。
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沙发上跳下来,躲到了茶几底下,心脏狂跳不止。
天啊,苏念,你在干什么!
你是一只狗!
你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我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辰被我的动静弄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迷茫。
“灰灰?怎么了?”
他看到我躲在桌子底下,朝我招了招手。
“过来。”
我不敢动。
“过来啊,做错什么事了?又拆家了?”
他弯下腰,想把我抱出来。
我把头埋得更深了。
没脸见你了,真的。
“嘿,还跟我犟上了。”
他干脆自己也趴了下来,从桌子另一边钻进来,和我面对面。
茶几下的空间很狭窄,我们离得特别近。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一只毛茸茸的、眼神慌乱的哈士奇。
“到底怎么了?嗯?”他的声音又低又柔,像是在哄小孩。
我被他看得心慌意乱,眼神不自觉地往旁边瞟。
然后,我看到了他因为趴下而微微敞开的T恤领口。
看到了他清晰的锁骨。
我的狗脸,“腾”的一下,又热了。
我完了。
我真的变成一只色狗了。
我没救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静又温暖。
我几乎要以为,我的一辈子,就会这样作为林辰的狗,幸福地度过。
直到那天晚上。
那晚,林辰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他看起来非常疲惫,脸色也很差。
他回来后什么也没干,直接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
我担心地凑过去,用头蹭他的手。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摸我的头,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灰灰,我可能……要失业了。”
我愣住了。
“公司要裁员,我们部门是重灾区。”
“我今天,看到名单了。”
“有我。”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疼。
我知道这份工作对他有多重要。
他不是本地人,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打拼,房租、生活费,所有的压力都扛在他一个人肩上。
这份工作,是他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我急得在他身边团团转,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胸口,希望能给他一点点安慰。
他侧过头,看着我。
“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不,你不是。
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设计师。
“连一份工作都保不住。”
不是你的问题!是公司没眼光!
“以后……可能没钱给你买高级狗粮和肉干了。”
他苦笑了一下。
“可能,连这个房子都租不起了。”
“到时候,你怎么办?”
他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迷茫和脆弱。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林辰,你别怕。
就算你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
就算只能吃最便宜的狗粮,就算只能住最小的出租屋,我也陪着你。
我伸出舌头,用力地舔了舔他的脸。
咸咸的。
是眼泪的味道。
他哭了。
这个在我面前永远温柔强大的男人,哭了。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我心疼得快要碎掉了。
我把整个身体都贴在他身上,用我全部的体温去温暖他。
别怕,林辰,别怕。
有我在。
那天晚上,他抱着我睡在沙发上,一夜无话。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的气氛很压抑。
林辰开始投简历,面试。
但年底的工作不好找,他一次次地去,又一次次地失望而归。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不再对我说话,不再给我做饭,每天只是给我倒上狗粮和水。
我知道他不是不爱我了,他只是没有精力了。
我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颊和眼底的青黑,心如刀割。
我能为他做点什么?
我只是一只狗。
一只除了拆家和卖萌,什么都不会的哈-士奇。
无力感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转机发生在一个星期后的晚上。
那天,林辰又一次面试失败回来。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都没有出来。
我趴在门口,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细微的……像是砸东西的声音。
我急得抓耳挠腮。
就在这时,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一股……烧焦的味道。
是从厨房传来的!
我立刻冲向厨房。
只见灶台上,他晚上回来热汤时忘记关火的锅,已经烧干了,锅底烧得通红,正冒着黑烟。
旁边的抹布,已经被引燃,火苗正在往上蹿!
着火了!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林辰还在房间里!
他有戴耳机听音乐的习惯,他可能根本没听到外面的动静!
“嗷呜!嗷呜——!”
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房间的方向狂吠。
快出来!林辰!着火了!
但是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烟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呛人了。
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行,等不及了!
我转身,朝着房门,用尽全力撞了过去!
“砰!”
我的身体像是要散架一样疼。
但门,纹丝不动。
再来!
“砰!”
“砰!”
一次又一次。
我不知道自己撞了多少下,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发黑。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门“咔哒”一声,被我撞开了。
林辰戴着耳机,一脸错愕地看着我。
他看到满屋子的浓烟,脸色瞬间变了。
“灰灰!”
他冲过来,一把抱起我,想往外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火势蔓延得很快,客厅已经成了一片火海,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浓烟滚滚,我们被困住了。
林辰抱着我,退到卧室的窗边,咳得喘不过气。
他试图打开窗户,但是老式小区的窗户外面都装着防盗网。
我们出不去了。
“咳咳……灰灰……对不起……”
他抱着我,声音因为吸入浓烟而变得沙哑。
“对不起……把你带回家……却没能保护好你……”
我看着他被烟熏得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脸上绝望的表情。
不。
林辰,你不能死。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你心甘情愿的人,你还没有设计出更多温暖的作品。
你不能死在这里。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穿透云霄的嚎叫。
“嗷呜——!嗷呜——!”
来人啊!救命啊!
救救他!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肺部像火烧一样疼。
好像……回到了我猝死前的感觉。
窒息,无力,黑暗一点点吞噬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好像听到了消防车的声音,听到了很多人在喊。
然后,我看到了林辰。
他没有自己先跑,而是用湿毛巾捂住我的口鼻,把我紧紧地护在怀里。
他的嘴唇在动,好像在对我说什么。
我看不清了。
林辰……
如果……有下辈子……
我一定……要以人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告诉你……
我爱你。
……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又变回了苏念。
我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公司门口。
林辰朝我走来,他没有接我的伞,而是撑开了他自己的伞。
他对我笑,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们就这样,走在同一把伞下。
雨声很大,但我的世界里,只有他温柔的声音和我的心跳声。
……
“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了。”
“真是奇迹,吸入那么多浓烟,竟然还能救回来。”
“是啊,多亏了那只哈士奇,叫得跟狼一样,整栋楼都听见了。”
“可惜了那只狗,听说当场就……”
是谁在说话?
好吵。
我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像是有千斤重。
我感觉我的手上,插着管子。
手?
我……有手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和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
我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手。
是人的手。
纤细,苍白,手背上还扎着吊针。
我……变回来了?
我不是死了吗?
我不是变成了一只叫“灰灰”的哈士奇吗?
那场火……
林辰!
林辰怎么样了?!
我激动地想坐起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按住了我。
“别动!你才刚从鬼门关回来!”
“林辰……林辰呢?”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
“你说那个抱着你冲出火场的年轻人?他没事,就是轻微吸入浓烟,在隔壁病房观察。”
我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他没事,太好了。
“你也是命大。”医生感叹道,“听说你是因为加班过度,心脏骤停送来的,本来都宣布死亡了。结果在太平间里,心跳又恢复了。”
“我们都觉得是医学奇迹。”
心脏骤停?
我不是……穿成狗了吗?
难道……我作为苏念的身体,一直没有死?
而我变成狗的经历,只是一场……灵魂出窍的梦?
不,不对。
那一切都太真实了。
狗粮的味道,林辰手心的温度,火灾现场的灼热和窒息……
那不是梦!
那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正混乱着,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林辰走了进来。
他换上了病号服,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好。
他看到我醒了,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你醒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和关切。
我们四目相对。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是我第一次,以苏念的身份,如此清晰地、近距离地看着他。
而他的眼睛里,不再是看一只宠物的温柔,而是看一个……人的担忧。
一个他认识的、叫做“苏念”的女孩。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认识我?”我试探着问,声音都在发抖。
林辰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我们是同事。你叫苏念,在财务部。”
他真的记得我。
“那天……谢谢你的伞。”他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我一直想还给你,但是……”
“我没事。”我打断了他。
“我听说了……你家着火了……”
“嗯。”他点了点头,神色黯淡下来,“都烧光了。”
我的心一紧。
“那……灰灰呢?”我明知故问,却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也许,它也像我一样,创造了奇迹?
林辰沉默了。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很久,他才用一种极度压抑的声音说:
“它……为了救我,走了。”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结局,但从他口中亲耳听到,那种心痛,还是像刀子一样凌迟着我。
灰灰。
那个毛茸茸的、傻乎乎的、拆家的哈士奇。
那个陪着林辰度过最难熬时光的伙伴。
那个……承载了我所有爱意的身体。
它走了。
我以苏念的身份活了过来。
却以灰灰的身份,永远地死在了那场大火里。
这算什么?
等价交换吗?
我哭得泣不成声。
林辰慌了手脚,他想安慰我,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只能笨拙地递给我一张纸巾。
“你别哭……医生说你身体还很虚弱……”
我没有接。
我只是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两辈子的人。
“林辰。”我叫他的名字。
“嗯?”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愣住了,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工作没了,房子也没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他苦笑。
“我养你啊。”
我说。
声音不大,但清晰地落在安静的病房里。
林辰彻底懵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你说什么?”
我擦干眼泪,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
“我说,我养你啊。”
“我虽然刚醒,但我有存款。我父母也留给我一套房子。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房子没了可以住我的。”
“你不是说,如果没有遇到那个让你心甘情愿的人,一个人,一只狗,也挺好的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现在,狗没了。”
“但人还在。”
“林辰,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林辰完全傻了。
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表情,从震惊,到迷茫,再到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我抢在他前面,说出了那句我藏了两辈子的话。
“从你设计那个流浪猫小屋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我给你送伞,不是巧合,是我在楼下等了你半个小时。”
“我知道你早上有喝蜂蜜水的习惯,我知道你喜欢穿纯色的衣服,我知道你给自己的设计稿打气时会说什么。”
“我知道你害怕孤单,所以养了一只狗。”
“我知道你给它取名叫灰灰。”
“我还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脸,轻轻地说:
“它不喜欢吃狗粮,它喜欢吃你做的水煮鸡胸肉。”
“它会因为你拒绝了相亲而开心。”
“它在你最难过的时候,会把头靠在你的胸口,告诉你,别怕,有我在。”
我说不下去了。
因为林辰的眼眶,红了。
他看着我,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傻子。
他懂了。
他什么都懂了。
他一步步地向我走来,走到我的病床前,然后,他蹲了下来。
他仰着头看我,就像他曾经无数次看灰灰那样。
他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烁。
“灰灰?”
他试探着,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叫出了那个名字。
我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像灰灰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顶。
他闭上眼睛,把脸埋在了我的手心。
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掌心。
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
我回来了。
以苏念的身份,带着灰灰的记忆和爱,回到了他的身边。
出院后,林辰搬进了我的家。
那是我父母留给我的一个小两居,不大,但很温馨。
他所有的东西都在火里烧光了,只剩下一个人。
于是,我陪着他,一点一点地,把这个家填满。
我们一起去逛宜家,为了一张沙发是选灰色还是米色争论不休。
最后,我们买了一张灰色的。
他说,像灰灰的毛。
我们一起去逛超市,他会很自然地把我不喜欢吃的青椒从购物车里拿出来。
我问他怎么知道。
他笑笑,说:“猜的。”
他很快找到了新的工作,在一家小而美的设计工作室,做他真正喜欢的设计。
他不再需要为了业绩去妥协,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而我,大病初愈后,辞掉了那份让我差点送命的工作。
我用我的积蓄,在小区的门口,开了一家小小的宠物用品店。
店里,有一面照片墙。
墙上,只有一张照片。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眼神有点二的哈士奇。
它的名字,叫灰灰。
我们的生活,平淡得像一杯温水。
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宣言,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浪漫桥段。
他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默默给我煮好红糖姜茶。
我会在他加班晚归时,给他留一盏灯,和一碗热腾腾的面。
我们会窝在沙发上,看一部无聊的电影。
他会突然转过头,像逗狗一样,挠挠我的下巴。
我就会没出息地,像当狗的时候一样,眯起眼睛,享受着他的温柔。
有时候,我也会问他。
“林辰,你到底……是喜欢苏念,还是喜欢灰灰?”
他总是笑而不语。
直到我们领证的那天。
从民政局出来,他牵着我的手,突然说:
“苏念。”
“嗯?”
“我以前,很怕死。”
我愣住了。
“我觉得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太可怕了。”
“但是现在,我不怕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睛亮得像星星。
“因为我知道,就算是死了,爱的人,也可能会换一种方式,回到你身边。”
“所以,不管是苏念,还是灰灰,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因为……”
他把我拉进怀里,紧紧抱着。
“灵魂是你,就够了。”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曾经以为,爱是占有,是陪伴,是想以一个完美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后来我才明白。
爱,是救赎。
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家。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我拼了命地救了他。
我们,是彼此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抬起头,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不远处,宠物店的风铃叮当作响。
仿佛是灰灰在对我们说:
“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呀。”
会的。
我们会的。
带着你的那一份,一起。
来源:风过晨为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