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以需要“静养”和“处理一些个人事务”为由,更加减少了与陆子谦的正面接触。陆子谦只当她是纪念日风波后持续的“闹别扭”,加之公司那个大项目进入关键期,他也乐得清静,并未深究。偶尔回家,看到苏晴脸色苍白、日渐消瘦,也只以为是心情不佳所致,甚至带着几分施舍般的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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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 7:加速的棋局与最后的晚餐
得知生命期限,像给苏晴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加速键。
她以需要“静养”和“处理一些个人事务”为由,更加减少了与陆子谦的正面接触。陆子谦只当她是纪念日风波后持续的“闹别扭”,加之公司那个大项目进入关键期,他也乐得清静,并未深究。偶尔回家,看到苏晴脸色苍白、日渐消瘦,也只以为是心情不佳所致,甚至带着几分施舍般的语气说:“想开点,别自己折腾自己。”
苏晴每次都是淡淡应一声,不再有任何争辩。她的沉默和顺从,在陆子谦眼中,成了她终于认清现实、准备继续安分守己做陆太太的信号。
他却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苏晴与林薇的配合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财产转移的路径被一步步厘清,隐匿的资产被逐一挖出,那份措辞强硬、要求分割陆子谦近百分之八十名下财产的离婚起诉状也已最终定稿。
与此同时,苏晴开始悄悄处理自己的身后事。她立下了遗嘱,将自己名下所有财产(包括即将从离婚官司中争取到的部分)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用于资助贫困的女性设计师创业。她整理了自己所有的设计手稿和笔记,打包封存。她甚至联系了殡葬服务公司,预定了最简单的仪式,要求将骨灰撒入大海。
她不想留下任何痕迹,在这个让她爱过、恨过,最终只想彻底告别的地方。
这期间,她回了一趟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做最后的整理。在书房一个积灰的抽屉里,她发现了一本旧相册。里面有很多她小时候的照片,还有她和陆子谦恋爱初期的几张合影。照片上的他们,在阳光下笑得毫无阴霾,他看着她的眼神,曾经也那般真挚热烈。
物是人非。
苏晴轻轻抚过那些泛黄的照片,心中已无太多波澜。爱恨情仇,在生命的终点面前,似乎都变得轻了。但该做的事,一样不能少。
在正式向法院提交诉讼材料的前一天晚上,苏晴难得地主动下厨,做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餐。
陆子谦似乎有些意外,但心情颇佳,甚至开了一瓶红酒。
“想通了?”他晃着酒杯,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对面安静用餐的苏晴,“早就该这样。苏晴,你要明白,跟着我,你能享受到多少人几辈子都奋斗不来的生活。安分点,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苏晴夹起一筷子青菜,细细咀嚼,咽下后,才抬眼看他,语气平淡无波:“嗯,想通了。”
她的顺从,让陆子谦更加志得意满。他并未察觉,那双平静眼眸深处,是一片燃尽后的死寂和决绝。
这顿饭,吃得异常“和谐”。陆子谦难得地说了些公司里的事情,苏晴偶尔点头,并不接话。气氛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馨。
只有苏晴自己知道,这是她为这场三年婚姻,准备的最后晚餐。是告别,也是祭奠。
饭后,陆子谦接了个电话,语气暧昧地说了几句,便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我今晚有事,不回来了。”他走到玄关,习惯性地交代,语气理所当然。
苏晴站在餐厅门口,手里拿着擦桌子的抹布,静静地看着他。
陆子谦换好鞋,抬头对上她的目光,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不甘或怨怼,但他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皱了皱眉,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开门,消失在夜色中。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晴缓缓放下抹布。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离小区,尾灯消失在拐角。
她拿出手机,给林薇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明天,照计划进行。”
章节 8:法院传票与首次失控
陆子谦是在公司会议室里,收到法院特快专递的。
他正在听下属汇报项目进度,秘书神色紧张地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走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陆子谦漫不经心地接过,拆开。当“离婚起诉状”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映入眼帘时,他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他快速扫过内容,越是往下看,脸色越是铁青。苏晴不仅要求离婚,还列出了一长串财产清单,要求分割他名下包括公司股权、多处房产、投资基金在内的近百分之八十的财产!诉状里列举的证据详实得令他心惊,许多他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资产和资金流向,都被清晰地罗列出来。
“砰!”
一声巨响,陆子谦猛地将那份起诉状拍在红木会议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会议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下属噤若寒蝉。
“散会!”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下属们如蒙大赦,迅速逃离。
陆子谦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胸口剧烈起伏。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滔天的怒火。
她怎么敢?!苏晴怎么敢?!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苏晴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很好!
他又拨打家里的座机,无人接听。
陆子谦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像一阵狂风般冲出了公司。他驾驶着那辆黑色迈巴赫,一路超速,闯了好几个红灯,带着一身的戾气冲回他和苏晴的婚房。
“苏晴!开门!”他用力砸着厚重的防盗门,发出沉闷的巨响,回荡在寂静的楼道里,“你给我出来!解释清楚!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内毫无动静。
陆子谦更加暴怒,抬脚狠狠踹在门上:“苏晴!我数三声,你给我把门打开!别给脸不要脸!一!二!”
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那扇纹丝不动的门,仿佛要将它烧穿。
“三!”
门,依然紧闭。
陆子谦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对着门拳打脚踢,嘶吼着:“苏晴!你听见没有!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玩这种把戏?想分我的财产?你做梦!我告诉你,不想净身出户就赶紧给我滚出来认错!”
他的咆哮和砸门声引来了邻居的探头张望,但在对上陆子谦猩红暴戾的眼神后,又都吓得缩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砸门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力气仿佛被抽空。昂贵的西装外套在挣扎中起了褶皱,头发凌乱,额头上甚至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渗出了细汗,显得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陆子谦先生,我是苏晴女士的代理律师林薇。关于您与苏晴女士的离婚诉讼案,所有事宜将由我全权负责与您沟通。请您保持冷静,任何过激行为都可能对您不利。稍后我会将律师函正式送达您公司。请勿再骚扰我的当事人。”
短信的语气公事公办,冷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陆子谦看着这条短信,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他终于意识到,苏晴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在耍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她是真的,要跟他离婚。而且,是有备而来,要让他大出血!
一种被背叛、被算计的狂怒,混合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再次席卷了他。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瞪着那扇依旧紧闭的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后面那个女人冷静甚至带着嘲讽的脸。
“苏晴……你好……你很好!”他咬牙切齿,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猛地转身,一脚踹翻了楼道里的装饰花瓶,瓷片碎裂的声音刺耳无比。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冲进电梯,带着一身还未消散的暴戾气息。
他必须立刻去找他的律师!他绝不能让苏晴得逞!
章节 9:猫鼠游戏与舆论暗箭
离婚诉讼,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
陆子谦聘请了本市以手段强硬、擅长处理经济纠纷案件著称的律师团队,试图反击。他一方面在法庭上极力否认苏晴提出的财产分割要求,指责她意图侵吞夫妻共同财产,另一方面开始动用关系,试图向审理案件的法官施加压力。
然而,苏晴(或者说,林薇)的准备实在太充分了。那些陆子谦自以为隐秘的资产转移记录、空壳公司的资金流水、甚至他与某些“朋友”之间关于代持资产的聊天记录,都被作为证据一一提交法庭。每一次开庭,对陆子谦而言都像是一场公开处刑,他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
他开始疯狂地寻找苏晴。
他知道她肯定不在婚房里了(自从那次砸门后,那里就彻底空了)。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手段,查她的行踪,查她可能去的地方,查她新办理的电话号码,甚至去查了她父母的旧居和她以前的朋友。
但苏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切断了与过去所有的联系,唯一与外界的沟通渠道,只有她的律师林薇。
这种完全失去掌控的感觉,让陆子谦几乎发疯。他习惯了苏晴的顺从和围绕,无法忍受她如此彻底的脱离和反击。
在一次庭审休庭间隙,陆子谦在法院走廊拦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林薇。
“她在哪里?”陆子谦盯着林薇,眼神阴鸷,压低声音质问,“告诉苏晴,躲着没用!让她出来跟我谈!”
林薇扶了扶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陆先生,我的当事人没有义务见您。所有问题,法庭上自有公断。或者,您也可以考虑接受我们提出的离婚条件。”
“休想!”陆子谦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那些财产,她一分都别想多拿!”
林薇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职业化的、毫无温度的浅笑:“那就只能法庭上见了。另外,陆先生,提醒您一句,根据《反家庭暴力法》,您之前的砸门、威胁等行为,已经构成了骚扰。如果再有下次,我们不排除申请的人身安全保护令。”
说完,林薇不再看他,径直踩着高跟鞋离开,背影干脆利落。
陆子谦站在原地,拳头紧握,脸色铁青。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憋闷得快要爆炸。
硬的不行,他开始来软的。他尝试通过共同认识的朋友给苏晴带话,回忆往昔的温情,暗示只要她撤诉,一切都好商量,他甚至“承诺”可以结束外面的所有关系。
但这些话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回应。
软的硬的都不行,陆子谦被逼到了墙角,开始动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他联系了几家相熟的媒体,开始散布关于苏晴的谣言。什么“苏晴婚前就行为不端”、“她离婚是因为出轨被抓住”、“她贪得无厌,索要天价分手费”……各种污水泼向她,试图利用舆论压力逼她现身,或者至少,在财产分割上占据道德制高点。
然而,这些谣言刚刚冒头,就被林薇以雷霆手段压了下去。律师函直接发到了几家媒体的总部,措辞严厉,要求立刻撤稿道歉,否则将以诽谤罪提起诉讼。同时,一些关于陆子谦长期出轨、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证据”片段,也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反而让陆子谦自己惹了一身骚。
这场离婚拉锯战,从明到暗,陆子谦发现自己处处受制,节节败退。那个他曾经笃定离不开他的女人,像换了一个人,冷静、果决、手段凌厉,将他所有的招数都化解于无形。
他第一次,对自己那盲目的自信,产生了动摇。
章节 10:消失的她与疯魔的他
时间在法律的拉锯战中,又过去了一个月。
陆子谦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公司的事情因为他的状态不佳而频频出错,几个重要项目被迫中断,股东们颇有微词。而离婚官司更是进展不顺,苏晴那边证据确凿,态度强硬,他获胜的可能性越来越低。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他依然找不到苏晴。她就像一颗投入大海的针,消失得彻底。
他开始频繁地喝酒,用酒精麻痹自己。婚房里一片狼藉,酒瓶随处可见。他有时会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嘶吼苏晴的名字,有时又会抱着他们唯一的结婚照,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听话”、“回来就好”。
愤怒、不甘、挫败、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名为恐慌的情绪,日夜煎熬着他。他无法理解,那个温顺的、以他为中心的苏晴,怎么会变得如此决绝和陌生?
一天晚上,他醉醺醺地开车,不知不觉又来到了那家他们结婚纪念日去过的酒店——凯悦酒店。
他坐在车里,仰头看着 1608 房间那个熟悉的窗口,眼神迷茫。那天晚上,苏晴站在这里,脸上带着那种让他心悸的平静笑容,说“我知道了”。
当时他只以为那是她的妥协和隐忍,现在才恍然,那或许是告别,是宣战。
是不是从那一刻起,她就计划好了今天的一切?
一个可怕的念头,猝不及防地钻进他的脑海:苏晴,是不是从来都不是他以为的那个苏晴?
这个认知让他不寒而栗。
他猛地推开车门,冲进酒店大堂,不顾前台工作人员的阻拦,发疯似的冲向电梯,直奔 1608 房间。
他用力拍打着房门,像上次在自己家门前一样。
“开门!苏晴!你是不是在里面?!你出来!”他语无伦次地喊着,引来其他房客的惊慌侧目。
保安很快赶来,强行将他架离。
“先生,请您冷静!这个房间住的不是您说的那位女士!”
“滚开!她一定在里面!她躲着我!让她出来见我!”陆子谦挣扎着,双目赤红,状若疯癫。
最终,他被酒店保安强行拖出大门,扔在了冰冷的台阶上。晚风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也吹来路人异样和鄙夷的目光。
陆子谦瘫坐在那里,西装凌乱,头发散落,哪里还有半点昔日陆总的风光。他看着酒店门口璀璨却冰冷的灯光,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失落和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不,是已经失去了。
以一种他从未预料到的、彻底而惨烈的方式。
章节 11:意外的线索与追踪
被酒店保安驱逐的狼狈经历,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将陆子谦从酒精和疯魔的状态中暂时打醒了几分。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公司岌岌可危,官司胜算渺茫,而苏晴……他必须找到她。无论是要质问,是要挽回,还是不甘心,他都必须要见到她,亲口问个明白!
他动用了最后的关系和金钱,聘请了私家侦探。这一次,他不再漫无目的地寻找,而是给了侦探一个关键方向——查林薇律师。
苏晴现在唯一联系的外人就是林薇,只要盯紧林薇,就有可能找到苏晴的蛛丝马迹。
侦探那边很快有了反馈。林薇的生活极其规律,除了律师事务所、法院、家,偶尔会去一家……城郊的私立医院。
医院?陆子谦皱起眉头。林薇生病了?还是她的家人?
他让侦探重点查那家医院。几天后,侦探发来几张有些模糊的远景照片。照片上,林薇的车停在那家私立医院的停车场,她下车后,快步走向住院部大楼。其中一张照片,捕捉到了住院部某个楼层的窗边,一个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消瘦身影。
虽然距离很远,画面模糊,但陆子谦的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那个侧影……像极了苏晴!
她生病了?什么病?严重到需要住院?!
无数个疑问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难怪她消失得这么彻底,难怪她之前脸色那么差,还说什么“身体不舒服”……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关切,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隐瞒、被排斥在外的愤怒,以及……一丝隐隐的不安。
他立刻让侦探想办法弄到这家医院的病人信息,重点是姓苏的女性病人。
侦探的动作很快,或者说,陆子谦给的报酬足够丰厚。第二天,一份加密的文件发到了陆子谦的邮箱。
他颤抖着手点开文件。
当看到“苏晴”的名字,以及后面的诊断结果——“胰腺癌晚期”时,陆子谦感觉自己的呼吸骤然停止了。
晚期……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烫进了他的脑子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
癌症……晚期……
所以,她之前的消瘦、乏力、苍白,都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她突然决绝地提出离婚,不惜一切代价分割财产,是因为……她知道自已时间不多了?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是了,他当时在做什么?他在酒店和别的女人厮混,对她说“玩玩而已”;他在她需要关心的时候,斥责她“别折腾自己”;他在她提出离婚时,认为她是在耍手段、贪得无厌,用尽手段打压她、抹黑她……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他必须立刻去医院!现在!马上!
章节 12:医院走廊的追逐与对峙
陆子谦一路将车开得飞快,闯了不知道多少个红灯,脑子里一片混乱。苏晴苍白的脸、诊断书上冰冷的字眼、他曾经的恶语相向……无数画面交织翻滚,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冲进那家私立医院,无视前台的询问,直接按照侦探提供的楼层信息,发疯似的跑向住院部。
高级病房区的走廊安静而洁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味道。
陆子谦一间一间病房地寻找,眼神仓皇而急切。终于,在走廊尽头一间单人病房门口,他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苏晴躺在病床上,比上次他见她时更加消瘦,几乎脱了形。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手背上打着点滴,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她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的起伏。
但她的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即使在睡梦中,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陆子谦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如此接近……死亡的苏晴。
他颤抖着手,轻轻推开了病房门。
几乎是同时,病房附带的独立洗手间门被打开,林薇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闯入的陆子谦,林薇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快步上前,挡在了病床前。
“陆先生,请你出去!”林薇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里不欢迎你!”
陆子谦的目光死死锁在苏晴身上,仿佛没有听到林薇的话。他绕过林薇,想要靠近病床。
“苏晴……”他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你……你怎么了?”
林薇再次移动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他,眼神锐利如刀:“陆子谦,你看不见吗?她需要休息!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叫保安了!”
也许是他们的争执声惊动了病床上的人,苏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和迷茫,聚焦到陆子谦脸上时,闪过一丝极快的意外,随即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厌倦。
那眼神,比任何激烈的指责和怒骂,都让陆子谦感到刺痛。
“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陆子谦艰难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类似委屈的情绪。
苏晴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勾了一下,那是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极其费力地,将头转向了另一边,留给他一个拒绝的、冰冷的后脑勺。
彻底的漠视。
陆子谦僵在原地,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她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屑于跟他说了。
“陆先生,请吧。”林薇冷着脸,做出了送客的手势,语气冰冷,“苏晴女士不想见到你。如果你还有一点点良知,就不要再来打扰她最后的时间。”
最后的时间……
这几个字像重锤般砸在陆子谦心上。
他看着苏晴那瘦削的、仿佛一碰即碎的背影,看着监测仪器上那些跳动的、冰冷的数字,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和悔恨,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薇毫不客气地推出了病房。
房门在他面前“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也仿佛隔绝了他所有的希望。
陆子谦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插入头发,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章节 13:迟来的忏悔与无用的眼泪
陆子谦没有离开医院。
他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像,失魂落魄地坐在苏晴病房门外的长椅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与苏晴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初遇时,她在校园的樱花树下回眸一笑,明媚了整个春天。恋爱时,她熬夜为他织围巾,手指被针戳得通红,却笑得像个傻子。结婚那天,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眼中含泪,对他说“我愿意”时,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和爱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是他忙于应酬,一次次忽略她的等待和电话?是他因为她未能及时怀孕,而流露出的失望和埋怨?是他身边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莺莺燕燕,而他享受那种暧昧和追捧?还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在原地等他,永远不会离开?
他曾经笃定她舍不得离婚,笃定她会忍下所有委屈。他仗着她的爱,肆无忌惮地挥霍、伤害。
可现在,报应来了。
她用最决绝的方式,给了他最响亮的耳光。甚至,连她生命即将走到尽头这样巨大的事情,她都将他彻底排除在外。
癌症晚期……她一个人,是如何承受这个诊断结果的?在她准备离婚协议,在他砸门怒吼,在他散布谣言抹黑她的时候,她是不是正独自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和化疗的痛苦?
一想到这些,陆子谦就感觉心脏像是被凌迟一般,痛不欲生。
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习惯了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在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里,捂着脸,压抑地痛哭流涕。
忏悔、愧疚、恐慌、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后悔了。他是真的后悔了。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那样对她。他一定会好好珍惜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人。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门再次打开。林薇走了出来,看到瘫坐在长椅上、狼狈不堪的陆子谦,眼中没有丝毫同情,只有冰冷的漠然。
“她醒了,要见你。”林薇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陆子谦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
“她……她肯见我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颤抖。
林薇没有回答,只是侧身让开了门口,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警告:“陆子谦,这是她最后的仁慈。别再让她……更失望了。”
章节 14:最后的对话与无声的告别
陆子谦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进了病房。
苏晴已经醒了,靠坐在摇起的病床上,林薇细心地在她身后垫了几个柔软的枕头。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却异常清明,平静地看着他,无喜无悲,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眼神,让陆子谦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迅速冷却下去。
他挪到床边,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不知从何说起。道歉?忏悔?在生命的终点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对不起……”最终,他还是干巴巴地挤出了这三个字,声音沙哑。
苏晴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却清晰:“没必要了。”
没必要了。她不接受,也不在乎了。
陆子谦的心沉了下去。
“那些财产……”苏晴顿了顿,似乎积蓄了一点力气,才继续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我已经立了遗嘱。离婚分割后,我所得的部分,以及我个人的所有,会成立一个慈善基金。”
陆子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他以为她拼命争夺财产是为了自己,或者是为了报复他,却没想到……
“为什么?”他脱口而出。
苏晴的嘴角,再次浮现出那种极淡、极缥缈的,近乎嘲讽的弧度:“陆子谦,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从头到尾,在乎的就不是你的钱。”
她在乎的,是尊严,是公平,是被践踏后的反击,是向死而生的、最后的证明。
她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他,又仿佛透过他,看着那个曾经愚蠢的、为爱盲目的自己。
“我累了。”她轻轻闭上眼,眉宇间是无法掩饰的疲惫和虚弱,“你走吧。”
“苏晴……”陆子谦还想说什么。
“陆先生,”林薇适时地上前,挡在了他和苏晴之间,语气不容置疑,“请遵守约定,让她休息。”
陆子谦看着苏晴闭上眼后,那安静得仿佛随时会消散的侧脸,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他知道,无论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灵魂里。然后,他转过身,脚步踉跄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病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鲜血淋漓。
他知道,这一次,是真正的、彻底的告别。
章节 15:撤回诉讼与最终协议
从医院回来后,陆子谦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他撤回了之前对离婚诉讼的所有异议和反击,通过律师向林薇传达了他的意思:他同意苏晴提出的所有离婚条件,包括那份堪称苛刻的财产分割方案。
他甚至主动将自己名下几处未被苏晴查到的、位于海外的房产和基金,也一并列入了分割清单。
他的律师团队对此极为不解,试图劝说他,但他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说:“照她说的做。”
他现在拥有的这一切,财富、地位,曾经是他汲汲营营追求的目标,也是他自信能牢牢掌控苏晴的筹码。可现在,当那个他想要掌控的人即将消失,当生命的意义被残酷地摆在面前时,这些外在的东西,突然变得毫无意义,甚至可笑。
他只想用这种方式,完成她最后的愿望,哪怕这补偿来得太晚,太微不足道。
离婚协议最终签署的那天,陆子谦没有到场,全权委托律师处理。
他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已经不属于他的婚房里,手里拿着那份已经签好字、具有法律效力的离婚协议书副本。纸张很轻,他却觉得重逾千斤。
从此以后,他和苏晴,再无瓜葛。
夫妻缘尽,一别两宽。
他看着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这间房子里,似乎还残留着苏晴的气息,她插的花,她选的窗帘,她放在茶几上的小说……点点滴滴,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失去了什么。
他猛地将手中的协议书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然后,他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颓然松手,任由纸团滚落在地。
他失去的,何止是一纸婚书,一个妻子。
他失去的,是那个曾经用尽全力爱过他的人,是那个他本该用一生去珍惜的,最宝贵的真心。
而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章节 16:病情恶化与最后的时光
签署离婚协议后,苏晴似乎了却了最后一桩心事。
她的身体状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恶化。癌细胞疯狂地扩散,侵蚀着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剧烈的疼痛时常发作,需要依靠越来越大量的止痛药才能勉强压制。
她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睡状态,偶尔清醒,眼神也是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或者窗外那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
林薇几乎放下了所有工作,日夜守在她身边。她看着苏晴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看着她连喝水都变得无比艰难,心痛如绞,却无能为力。
有时,苏晴会极其短暂地恢复一丝清明。
有一次,她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轻声对林薇说:“薇姐,谢谢你……陪我走完……最后一程。”
林薇握住她枯瘦的手,强忍着泪水,摇头:“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
苏晴极其微弱地笑了笑,没有反驳。好起来?那太奢侈了。她只是平静地等待着那个必然的终点。
还有一次,她忽然低声呢喃:“大海……真好看……”
林薇立刻明白了。她记得苏晴遗嘱里要求将骨灰撒入大海。
“嗯,很好看。”林薇轻声回应,声音哽咽,“等你好了,我们去看海。”
苏晴缓缓闭上眼,不再说话。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没入鬓角花白的发丝中。
她不再提起陆子谦,不再提起那段失败的婚姻,仿佛那些爱恨情仇,都随着生命的流逝,变得轻如尘埃。
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着解脱的到来。
章节 17:深夜的急救与永恒的沉睡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
狂风裹挟着暴雨,猛烈地敲打着病房的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演奏一曲悲怆的挽歌。
监测苏晴生命体征的仪器,突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心率、血氧饱和度……各项指标开始断崖式下跌。
苏晴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呼吸变得极其困难,脸色迅速由苍白转为骇人的青紫色。
“医生!医生!快!”林薇从陪护床上惊跳起来,一边按响紧急呼叫铃,一边冲着走廊声嘶力竭地大喊。
值班医生和护士瞬间冲了进来,病房里顿时乱成一团。急救设备被迅速推入,电击除颤、强心针、气管插管……所有能用的抢救手段都被用上。
林薇被隔离在抢救圈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瘦弱的身躯在病床上被一次次电击得弹起又落下,像风中残破的落叶。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有痛哭失声。
时间,在抢救的混乱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主治医生终于停下了所有动作,直起身,抬手,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然后,他转向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林薇,沉重地、缓缓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尽力了。死亡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
尖锐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雨声,呜咽着,像是在为谁的离去而哭泣。
林薇僵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她看着病床上那个终于不再痛苦、面容甚至带着一丝安详的身影,泪水,终于决堤而出,汹涌澎湃。
她走了。
那个美丽过、爱过、恨过、挣扎过,最终平静走向终点的女人,苏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在她三十岁这一年,香消玉殒。
章节 18:死亡通知与他的崩溃
苏晴去世的消息,是林薇通知陆子谦的。
电话打过去时,是第二天清晨。陆子谦似乎一夜未眠,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沙哑。
“喂?”
“陆子谦,”林薇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冰冷,“苏晴走了。今天凌晨两点十七分。”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陆子谦才像是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尖锐和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去世了。”林薇一字一顿地重复,清晰而残忍,“胰腺癌晚期,抢救无效。”
“不可能!你骗我!!”陆子谦在电话那头失控地咆哮起来,伴随着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的巨大声响,“她怎么会死?!她怎么可能死?!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对不对?!苏晴!让苏晴接电话!”
林薇闭了闭眼,强压下喉头的哽咽和想要痛骂他的冲动,冷冷地说:“陆子谦,接受现实吧。她不想见到你,所以,葬礼你也不必来了。这是她最后的意愿。”
说完,不等陆子谦再有任何反应,林薇直接挂断了电话,并将他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电话那头,陆子谦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手机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屏幕碎裂。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分崩离析。
她走了。
真的走了。
那个他以为永远会在他身后的女人,那个他笃定舍不得离开他的女人,那个他曾经肆意伤害、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的女人……以一种最彻底的方式,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
永不复返。
巨大的、迟来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吞噬。他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用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如同野兽哀嚎般的哭声,终于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在空旷死寂的房间里,绝望地回荡。
“苏晴……苏晴……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语无伦次,涕泪横流。
可是,再多的忏悔和眼泪,也换不回那个鲜活的生命了。
他永远地,失去了她。
章节 19:一个人的葬礼与撒向大海的自由
苏晴的葬礼,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冷清。
遵照她的遗嘱,没有通知任何亲戚朋友,没有设置灵堂,没有哀乐,没有悼词。只有林薇,以及她委托的殡葬服务人员。
在一个灰蒙蒙的清晨,林薇抱着那个装着苏晴骨灰的、异常小巧精致的檀木盒子,登上了租来的一艘小型游艇。
游艇缓缓驶离港口,向着大海深处开去。
海风很大,带着咸腥的气息,吹乱了林薇的头发。她站在甲板上,紧紧抱着怀里的骨灰盒,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苏晴残留的温度。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海面也是沉郁的墨蓝,无边无际。海鸥在远处盘旋,发出凄清的鸣叫。
当游艇到达预定海域时,雨,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细密的雨丝,像是天空流不尽的眼泪。
林薇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骨灰盒。里面是细细的、灰白色的骨灰。
她捧起一把,混合着冰凉的雨水,用力撒向广阔无垠的大海。
灰白的粉末,在风中飘扬,旋转,最终纷纷扬扬地落入墨蓝色的海水中,转瞬便被海浪吞没,消失不见。
“苏晴,走好。”林薇轻声说,声音被海风吹散,“从此以后,你自由了。”
不再有婚姻的束缚,不再有病痛的折磨,不再有爱恨的煎熬。
她归于她向往的、广阔而自由的大海。
林薇将所有的骨灰都撒入了大海,最后,连那个小小的骨灰盒,也一起抛了下去。看着它沉入海底,消失不见。
她站在船头,久久地凝望着这片吞噬了她好友骨灰,也承载了她好友灵魂的大海,任由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再见了,苏晴。
愿你来生,如海般自由,如风般洒脱,再不为情所困,再不被爱所伤。
章节 20:医院门口的跪赎与无人的归途
苏晴去世一周后。
那家私立医院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人们步履匆匆,或焦急,或忧虑,或带着新生的喜悦。
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现在了医院大门正对面的马路边。
是陆子谦。
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黑色西装,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整个人憔悴不堪,仿佛苍老了十岁。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纸——那是苏晴的死亡证明复印件,林薇最终还是寄给了他。
他怔怔地望着医院住院部大楼的某个窗口,那里曾经是苏晴最后的容身之所。
阳光有些刺眼,照在他苍白失血的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
忽然,他动了。
在周围行人惊愕、诧异、不解的目光注视下,陆子谦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到医院大门正中央,然后——
“噗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挺直的背脊,弯折成卑微的弧度。曾经不可一世的头颅,深深地垂了下去,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他就那样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凝固的忏悔雕像。
任凭周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拍照录像,他都毫无反应。
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滴落在身下的尘土里,洇开深色的印记。
他在忏悔。
为他曾经的傲慢和自负,为他肆无忌惮的伤害和背叛,为他迟来的、无用的醒悟和眼泪。
他在赎罪。
用这种自毁式的、毫无尊严的方式,试图减轻一点点内心那噬骨灼心的痛苦和愧疚。
可是,无论他跪多久,无论他流多少泪,那个他想要忏悔和赎罪的对象,都再也看不见,听不到了。
苏晴,永远不会知道,这个她曾深爱过、也最终恨过的男人,在她离开后,跪在了她生命终结的地方。
就像她永远不会知道,在她死后,陆子谦的世界,从此只剩寒冬,再无归途。
不知跪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医院的保安终于看不下去,上前试图将他搀扶起来。
陆子谦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任由保安将他拉起。他踉跄着转身,步履蹒跚地,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他的背影,萧索,孤寂,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又仿佛,只是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方向,是那间已经没有了苏晴的、空荡荡的,再也回不去的……家。
来源:雪月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