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晴所谓的“心脏病恶化”,很大程度上是夸大其词,甚至有一部分症状是她和那个被她买通的主治医生共同伪造的。所谓的“看见林晚就心理难受、引发生理不适”,更是她精心设计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激起沈修瑾的保护欲和愧疚感,一步步将林晚从他身边排挤走,最终彻底取代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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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残酷的真相
沈修瑾手下人的效率极高。
不过一天时间,所有的调查结果就摆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残酷。
苏晴所谓的“心脏病恶化”,很大程度上是夸大其词,甚至有一部分症状是她和那个被她买通的主治医生共同伪造的。所谓的“看见林晚就心理难受、引发生理不适”,更是她精心设计的谎言,目的就是为了激起沈修瑾的保护欲和愧疚感,一步步将林晚从他身边排挤走,最终彻底取代她的位置。
她从未想过沈修瑾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她以为最多是离婚,是将林晚远远送走。当她得知沈修瑾竟然给林晚注射了安乐死,并对外宣称是病逝时,她也曾害怕过,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得意和安心。
她以为,障碍彻底清除了。
调查报告里,还附带着几张偷拍的照片。是苏晴和几个闺蜜在高级会所里谈笑风生的样子,时间就在她声称“心脏病发、需要绝对静养”的那段日子。照片上的她,容光焕发,哪里有一丝病态?
沈修瑾看着这些证据,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他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被所谓的“白月光”玩弄于股掌之间,亲手将自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推入了地狱!
他想起林晚日记里那句——“影子小姐,你疼吗?”
疼。
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疼。
那是灵魂被撕扯,良知被炙烤,永世不得超生的疼。
他抓起那些调查报告,疯了一般地撕扯、粉碎,如同撕扯他自己那肮脏而愚蠢的过去。
然后,他拿起电话,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通知下去,断绝与苏家所有商业往来。”
“把苏晴和那个医生的证据,交给警方。”
“还有……”他顿了顿,眼中是毁天灭地的疯狂,“我要苏晴,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他要让她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在牢狱里,为她那句轻飘飘的“难受”,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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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无尽的忏悔
处理完苏晴的事情,并没有让沈修瑾感到丝毫解脱。
巨大的空洞和悔恨,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
他变得更加沉默,几乎不再去公司,所有的时间,要么待在和林晚曾经居住的、如今已彻底清理干净的别墅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要么,就是待在南山公墓,林晚的墓碑前。
他不再带白玫瑰。
他带去的是各种各样的婴儿用品——小巧可爱的衣服、柔软的安抚玩具、精致的奶瓶……他一样样地摆放在墓碑前,仿佛那样就能弥补他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的亏欠。
“晚晚……对不起……”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声音嘶哑干涩。他用手抚摸着冰冷的墓碑,指尖划过“林晚”两个字,仿佛那样就能触摸到她早已消逝的体温。
下雨了,他就撑着伞,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全身湿透。
天晴了,他就坐在墓碑旁,靠着它,像以前偶尔回家累了,靠在沙发上,而她则会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他开始出现幻觉。
有时会看到林晚穿着素色的裙子,站在不远处对他微笑,笑容一如十年前初见时那般清澈。
有时会听到她轻声唤他“修瑾”,声音温柔。
有时,甚至会感觉到一只小手,在轻轻拉扯他的裤脚……
他知道自己可能疯了。
但他宁愿就这样疯下去。
清醒,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
他翻来覆去地看那本日记,每一个字都早已刻入骨髓。他试图从字里行间,寻找林晚曾经爱过他的证据,寻找他们之间,除了欺骗和伤害之外,那一点点可怜的、真实的温暖。
他找到了。
在日记的中间部分,在他一次胃病发作,她守了他一夜之后,她写道:
“虽然他醒来后又变得客气疏离,但至少,在他抓住我的手,说‘别走’的那一刻,我是真实地,被他需要着的。就为了这一瞬间,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就为了这瞬间的“被需要”,她坚持了十年。
直到……他连这最后的坚持,都亲手摧毁。
沈修瑾将日记本紧紧按在胸口,蜷缩在墓碑旁,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晚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回来……回来好不好……”
“求求你……”
可惜,墓园寂静,唯有风声呜咽,像是在回应他这迟来的、毫无意义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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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迟来的醒悟
沈修瑾开始疯狂地寻找林晚存在过的痕迹。
他去了他们的大学,走过日记里提到过的图书馆、林荫道、开学典礼的礼堂。
他去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早已倒闭又重新开张的电影院,一个人看完了整场电影。
他去找林晚曾经的朋友,那些他以前从不屑于接触的人,卑微地询问关于林晚的点点滴滴。
他从那些碎片般的回忆里,拼凑出了一个更加完整、也更加让他心碎的林晚。
她善良,会在路上帮助陌生的流浪老人。
她坚韧,即使在他长期的冷落下,也努力经营着自己的小花店(那家花店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已因经营不善而转让)。
她爱他,爱得沉默而卑微,爱得失去了自我。
一个朋友红着眼睛告诉他:“林晚以前常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你,最大的不幸……也是遇见你。”
另一个朋友递给他一个小小的U盘:“这是晚晚之前放在我这里的,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让我找个机会给你。她说,里面有她想对你说的话。”
沈修瑾颤抖着接过U盘,像是接过一枚滚烫的炭火。
回到空荡的别墅,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U盘插入电脑。
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他点开播放。
林晚那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缓缓流淌开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
“修瑾,当你听到这个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了吧。”
“别难过(她顿了顿,似乎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很可笑),呵,或许你也不会难过。”
“有些话,当着你的面,我可能永远也说不出口。只能以这种方式,告诉你。”
“沈修瑾,我爱了你十年。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我人生最好的十年,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放着苏晴姐。我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我能陪在你身边就好。可是……我好像太高估自己了。看着你为她紧张,为她奔波,我的心……真的好疼。”
“尤其是最近,我好像……怀孕了。我偷偷测了,还没敢去医院确认。我好怕,怕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怕你觉得我是用孩子绑住你……”
“如果……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告诉我,我会离开的,我不会用孩子纠缠你……”
“修瑾,如果……如果我死了,你会偶尔想起我吗?想起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叫林晚的人,那么那么地……爱过你。”
“算了,还是不要想起好了。忘记我,和你爱的人,好好生活吧。”
“再见,修瑾。”
“……保重。”
音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没有怨恨,没有指责,只有深不见底的爱和令人窒息的悲伤。
她直到最后,还在为他考虑。
甚至……在暗示他,如果他不想要孩子,她可以带着孩子彻底消失!
而他……却连这样一个机会都没有给她!
他直接选择了最残忍、最决绝的方式!
沈修瑾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灵魂。
他终于明白,他失去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一個可有可无的“影子”,而是这个喧嚣世界里,最后一个毫无保留、纯粹地爱着他的灵魂。
而他,亲手扼杀了她。
连同他们之间,那微弱却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爱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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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以死谢罪?
巨大的悔恨和自我厌弃,像毒液一样侵蚀着沈修瑾的每一根神经。
他无法入睡,一闭上眼睛,就是林晚躺在那里,平静地看着他,针尖刺入她皮肤的畫面。就是那未出世的孩子,无声哭泣的幻影。
他无法进食,任何东西吃进去都会引发剧烈的呕吐,仿佛他的身体也在本能地排斥着这个沾满了妻子和孩子鲜血的自己。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墓园,一待就是一整天,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神情恍惚。
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被他以各种方式转移,大部分匿名捐赠给了儿童慈善基金会和妇女救助机构,仿佛想用这种方式,为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积德,为自己赎罪。
沈氏集团因为他长时间的不问世事和一系列不明所以的资产转移而股价大跌,人心惶惶。但他毫不在意。那些曾经他视若生命的财富和权力,如今在他眼里,不过是肮脏的尘土。
他活着的唯一目的,似乎就是忏悔。
然后,在一个和林晚离开那天一样阴沉的黄昏,他穿戴整齐,再次来到了南山公墓。
他仔细地擦拭着林晚的墓碑,将带来的那些婴儿用品一件件摆好,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地在墓碑前坐下,背靠着冰冷的石头,就像以前依靠着她一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装着透明液体的小瓶子和一支一次性的注射器。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也是最终的谢罪方式。
他熟练地将液体抽入针管,排掉空气。细长的针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和他当初用来结束林晚生命时,一模一样的,冰冷的光泽。
他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静脉。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那一刻——
“你就打算这么一死了之?”
一个冰冷而带着怒意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沈修瑾的动作猛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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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来自“过去”的耳光
沈修瑾缓缓回过头。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的中年女人。她是林晚的母亲,赵芹。
自从林晚“病逝”后,沈修瑾出于愧疚(或者说,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给了赵芹一大笔钱,并安排了最好的养老院,但几乎从不与她见面。他无法面对这位失去了独生女儿的母亲。
赵芹一步步走上前,她的目光先是悲痛欲绝地落在女儿的墓碑上,然后,那目光转向沈修瑾,转向他手里那支蓄势待发的针管,瞬间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死?”赵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沈修瑾,你想用死来解脱?你觉得你死了,就能抵消你对我女儿、对我那未出世的外孙犯下的罪孽吗?!”
沈修瑾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赵芹面前,他所有的忏悔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女儿傻!她傻透了才会爱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赵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扇了沈修瑾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墓园里格外刺耳。
沈修瑾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他没有躲,更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这一巴掌,他该受。
“这一巴掌,是替我女儿打的!打你有眼无珠!打你心盲眼瞎!”
赵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她指着沈修瑾的鼻子,字字泣血:“沈修瑾,我告诉你!你不配死!你不配用这种方式去下面见我的晚晚和孩子!你活着!你给我好好地活着!长命百岁地活着!每一天,每一刻,都要记住你曾经做过什么!记住晚晚是怎么死的!记住你那个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这是你的债!是你永生永世都还不清的债!”
赵芹的话,像一道道惊雷,劈开了沈修瑾想要以死寻求解脱的混沌。
死,是解脱。
活着,才是真正的惩罚。
他握着注射器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针管掉在草地上,无声无息。
他看着悲痛欲绝的赵芹,看着墓碑上林晚的名字,巨大的、无法承载的痛苦几乎要将他碾碎。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死?
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必须活着。
活在无尽的回忆和悔恨里。
活在每一天的自我折磨里。
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才是他沈修瑾,应有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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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行尸走肉
从那天起,沈修瑾真的“活”了下来。
但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沈修瑾。
他卖掉了沈氏集团,将巨额财富几乎散尽,只留下最基本的生活所需。他搬出了豪华的公寓,住进了林晚那间早已倒闭的小花店旧址楼上,一个简陋的一居室里。
房间里,挂满了林晚的照片。从青涩的少女时期,到后来成为他妻子后,那带着淡淡忧郁的温柔模样。他每天对着这些照片说话,仿佛她还在身边。
他变得沉默寡言,几乎不与外人交流。他找了一份最普通、最不需要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在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做夜班店员。
在寂静的深夜里,他守着空荡的便利店,看着窗外偶尔掠过的车灯,一遍遍地回忆着与林晚有关的点点滴滴,回忆着日记里的每一个字,回忆着音频里她说的每一句话。
他不再去墓园。
因为赵芹说得对,他不配。
他只能活在有她的回忆里,用余生的孤寂和痛苦来忏悔。
偶尔,会有关于苏晴的消息传来。她因为欺诈和买通他人作伪证等多项罪名被判刑,苏家也彻底没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听到这些,沈修瑾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那个女人,早已激不起他心中丝毫涟漪。他的地狱,只与林晚有关。
他迅速地消瘦、苍老下去,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竟已有了白发,眼神浑浊,脊背也不再挺直。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一具还在呼吸的、名为“忏悔”的行尸走肉。
时间,仿佛在他身上加速流逝,又仿佛早已停滞,永远凝固在了他读完日记最后一页的那个,暴雨倾盆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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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十年之约
十年光阴,弹指而过。
南山公墓,林晚的墓碑前,依旧干净整洁。只是那些曾经摆放过的婴儿用品,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个穿着简单素色风衣,身形瘦削,背影却依旧能看出几分挺拔轮廓的男人,静静地站在墓前。
是沈修瑾。
与十年前那个崩溃癫狂、后又变得如同暮年老者般的他相比,此刻的他,身上多了一种奇异的平静。那是一种被巨大痛苦反复冲刷、磨砺后,沉淀下来的,死寂般的平静。
他的眼神依旧空洞,但少了些疯狂,多了些认命般的苍凉。
他手里没有花,也没有任何祭品。
他只是站着,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十年了。
距离林晚离开,整整十年。
距离他读到那本日记,也过去了近十年。
这十年,他如同活在炼狱。每一个日夜,都是煎熬。
他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用指腹一点点地,极其轻柔地摩挲着墓碑上“林晚”那两个刻字。动作小心翼翼,带着无尽的眷恋和悔恨。
“晚晚……”他开口,声音是长年缺乏交流而形成的沙哑,“十年了。”
“我……我来看看你。”
“这十年,我每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你,没有忘记过……我们的孩子。”
“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我知道,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对不起……是我欠你的,欠孩子的。”
“赵阿姨……妈妈,她身体还好,我定期会去看她,她……还是不肯原谅我,我知道,这是应该的。”
他断断续续地,低声诉说着,像是做一场迟到了十年的汇报。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雨,绵绵密密,沾湿了他的头发和肩头。
他没有撑伞,任由雨丝落在身上,仿佛这样,就能离那个在雨中永远沉睡的人,更近一点。
“晚晚,”他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如果……如果有下辈子……”
他的话没有说完。
下辈子怎么样呢?
求她原谅?他不敢。
求再续前缘?他不配。
他最终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将所有未尽的言语,都咽回了那充斥着悔恨的胸腔里。
能说什么呢?
一切,都已无从挽回。
他只是在雨里,静静地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暮色四合,雨势渐歇。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冰冷的墓碑,仿佛要将它永远刻在灵魂深处。
然后,他转过身,拖着那条因为长年累月站立和心境郁结而落下隐疾的腿,一步一步,缓慢地,却又异常坚定地,走进了苍茫的暮色之中。
他的背影,依旧孤独,却不再寻求任何归宿。
因为他的归宿,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他亲手,埋葬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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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尾声:无人知晓的墓志铭
又过了许多年。
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整理祖母(赵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个老旧的、锁着的木盒子。费了一番周折打开后,里面只有几件不值钱的小物件,和一本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硬壳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写着“拾年”。
女孩好奇地翻开来。
里面,是一个陌生女人娟秀而工整的字迹,记录着一场漫长而无望的暗恋与婚姻。
女孩一页页地读下去,心情随着日记的内容起伏,时而莞尔,时而心酸,到最后,已是泪流满面。
日记的最后一页,那触目惊心的文字,让她几乎窒息。
她合上日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听说过那位早逝的姨母林晚,也隐约知道一些关于那位曾经显赫一时、后来却销声匿迹的姨父沈修瑾的传闻。但她从未想过,真相竟是如此惨烈。
她根据日记里的一些线索,找到了南山公墓。
很容易就找到了林晚的墓碑。墓碑很干净,似乎时常有人打扫。墓碑旁,紧挨着,还有一个更小、更简单的石碑,上面没有名字,只刻着一行小小的日期,以及一句话:
“安睡吧,我未及相见的天使。”
女孩站在墓前,看着那并列的两块石碑,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她不知道那位沈修瑾后来怎么样了,祖母从未详细说过,只说他很多年前就彻底失去了消息,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皈依了佛门。
女孩蹲下身,将一束新鲜的白色小雏菊,轻轻放在了林晚的墓前。
“晚姨,”她轻声说,“安息吧。还有……未曾谋面的小表弟或表妹。”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寂静的墓碑,转身离开。
风吹过墓园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声吟诵着一首无人知晓的墓志铭。
那是一个关于爱、背叛、忏悔与毁灭的故事。
故事里的人,爱错了人,信错了人,也用错了方式去爱。
最终,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那个由谎言和偏执构筑的囚笼里,无人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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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最终章:尘埃里的玫瑰
(数十年后)
城市早已面目全非,高楼大厦取代了旧日的街巷。
那家沈修瑾曾经工作过的便利店,也早已拆迁,变成了一个大型购物中心。
没有人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叫沈修瑾的男人,在这里如同幽魂般度过了无数个夜晚。
在某个偏远宁静的临海小镇,一所简陋的民居里。
一个垂暮的老人,躺在床上,气息微弱。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和深重的悲苦痕迹,唯有一双浑浊的眼睛,偶尔还会望向窗外那片灰蓝色的海。
他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
床边,没有亲人,只有一个受雇照顾他多年的护工。
护工看着老人,眼中带着一丝怜悯。她照顾这位沉默寡言的老人很多年了,从未见他有任何亲人朋友来访,他也几乎从不说话。她只知道,他叫沈瑾,似乎曾经过得很苦。
老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将手伸向枕头底下,摸索着。
护工连忙帮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一本已经破损不堪、用透明胶带反复粘贴的硬壳笔记本,以及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素色裙子的年轻女子,站在一片花海里,笑得温柔而腼腆。
老人颤抖着接过照片和笔记本,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照片紧紧贴在自己枯瘦的胸口,将那本破旧的笔记本,抱在怀里。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晚……晚……”
“孩子……”
“对……不……起……”
“我……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
那双望着虚空的眼睛,最后定格的方向,仿佛是透过墙壁,穿越了数十年的时光,看到了那个十八岁的少女,站在开学典礼的阳光下,对他露出羞涩而灿烂的笑容。
他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竟缓缓地,浮现出一丝极其微弱、却如释重负的弧度。
然后,头微微一歪,气息彻底断绝。
护工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替他合上了双眼。
窗外的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周而复始。
那本承载了半生罪与罚的日记,和那张凝固了青春与爱情的照片,随着主人的逝去,终于也落满了尘埃。
一段始于盲目、终于毁灭的虐恋,一场持续了数十年的自我放逐与忏悔,终于,在这一刻,落下了帷幕。
尘归尘,土归土。
只是那墓碑旁悄然绽放的白色野花,年复一年,无人知晓,它们曾见证过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爱与死。
来源:阎紫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