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让位后,哥哥们跪求我原谅 下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01 00:00 1

摘要: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沙滩上,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片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粼光的、无边无际的黑色大海。

第8章:白裙赴海

深夜的海边,风很大,带着咸腥潮湿的气息,卷起沈未晞白色的裙摆和乌黑的长发。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沙滩上,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片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粼光的、无边无际的黑色大海。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像是在吟唱一首古老的、关于终结的挽歌。

很奇怪,此刻她的内心,一片宁静。

没有了恐惧,没有了悲伤,没有了怨恨,甚至没有了那些日夜折磨她的、关于存在价值的质疑。

所有的喧嚣,所有的痛苦,所有的冰冷与绝望,都在那个关于“心脏”的判决下达时,归于死寂。

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在来到沈家之前,似乎也有过短暂的、模糊的温暖记忆。但那太遥远了,远得像上辈子的事情。

而她在沈家的这十年,像一场漫长而荒诞的噩梦。她扮演着一个乖巧的、有用的“影子”,努力想要得到一点点关注和温暖,最终却发现,她连拥有自己心跳的资格都没有。

海水漫过了她的脚踝,刺骨的冰冷瞬间传来。

她没有停顿。

海水淹没了她的小腿,大腿,腰际……

每向前一步,身体的负重就增加一分,海水的阻力推拒着她,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牵引力。

当冰冷的海水没过胸口时,她感到了呼吸的困难,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像是在做最后的抗议。

她闭上眼,任由身体被海浪的力量带动。

一个更大的浪头打来,没过了她的头顶。

咸涩的海水瞬间涌入她的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痛苦。身体本能地挣扎了一下,但她的意志,早已放弃了求生。

黑暗,温柔而彻底地包裹了她。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沈家别墅里依旧亮着的、温暖的灯光。

他们……此刻应该还围在沈清清的病床前吧?

真好。

从此以后,沈清清真的安全了。

再也没有一个叫沈未晞的替身,需要她来挡灾,也不需要……再贡献出自己那颗无足轻重的心脏了。

白色的裙摆,在黑色的海水中,如同最后一只挣扎的蝴蝶,闪动了一下,最终,沉沦于无尽的深渊。

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只有月亮,惨白着脸,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第9章:认尸通知

翌日,清晨。

沈清清病房内的气氛轻松了不少。经过一夜的观察,沈清清情况稳定,已经可以吃一些流食。苏婉柔正细心地喂她喝着小米粥,沈明辉和沈啸在窗边低声讨论着公司的事务,沈墨琛靠在沙发上补觉,沈皓宇和沈凌风则在争论着一个新出的游戏。

沈砚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清清的各项指标都在好转,心脏虽然还是弱,但这次算是平稳度过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就在这时,沈明辉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皱了皱眉,还是接了起来。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而公式化的男声:“您好,请问是沈明辉先生吗?”

“是我,你是?”

“这里是滨海市东区公安分局。今天凌晨,有渔民在海边发现一具女性遗体,根据遗体身上发现的证件显示,初步确认为沈未晞。需要您或者家属前来辨认一下……”

“哐当——!”

沈明辉手中的手机,直直地滑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色在瞬间褪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爸?怎么了?”沈啸最先察觉到不对,快步走过来。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沈明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晃了一下,被沈啸扶住。他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无法置信的惊骇,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警……警方……说……未晞……海边……遗体……”

断断续续的词语,组合成一个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消息。

苏婉柔手里的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热粥溅了一地。

沈墨琛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沈皓宇和沈凌风停止了争吵,愕然地张大了嘴。

沈砚手里的检查报告,飘落在地。

沈清清也愣住了,忘记了吞咽。

“不可能!”沈啸第一个反应过来,厉声否定,一把捡起地上的手机,对着还未挂断的电话吼道,“你们搞错了!未晞她昨天还好好的!她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抽了点血,身体有点虚弱?

只是被他们……遗忘在了家里的储物室?

只是……在他们讨论着如何将她最后的价值——心脏,也物尽其用的时候……

沈啸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电话那头的警察语气依旧平静无波:“遗体发现时身穿白色连衣裙,身上有身份证件。请家属尽快过来辨认。”

说完,电话被挂断。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婉柔像是终于消化了这个消息,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妈!”

“婉柔!”

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沈明辉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沈啸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沈墨琛脸色惨白,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仿佛想找出这是一个恶作剧的证据。

沈皓宇和沈凌风完全懵了,呆呆地站着。

沈砚猛地转身,就往外冲:“我去开车!”

第10章:疯狂赶赴

五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如同疯了一般,接连冲出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无视红灯,超速疾驰,一路疯狂地按着喇叭,朝着滨海市东区公安分局的方向飞驰而去。

沈啸开着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油门几乎踩到了底。副驾驶上的沈明辉,双手紧紧抓着膝盖,指节泛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后面跟着的车里,沈墨琛摘掉了惯常戴着的墨镜,一双桃花眼里布满了血丝,满是焦躁和不敢置信。沈皓宇和沈凌风挤在一辆车里,两人都沉默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无措。沈砚的车开得最快,他紧咬着下唇,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昨天在采血室,沈未晞那张苍白如纸、虚弱闭目的脸,以及他亲手调整血流速度的动作……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席卷全身。

“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她可能就是出去散散心……”沈皓宇试图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却干涩得发颤,“她那么……她那么坚强……”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想起,每次沈未晞“坚强”地挡在沈清清面前后,那沉默隐忍的样子。

沈凌风喃喃道:“未晞姐……昨天抽了那么多血……我们……我们把她放在储物室……后来……后来好像就没人管她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所有人的心脏,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们想起了昨天采血后,沈未晞那虚弱得几乎无法站立的模样。

想起了他们是如何理所当然地把她丢在储物室,然后全部身心都扑在了刚刚手术完毕的沈清清身上。

想起了他们甚至没有一个人,在沈清清情况稳定后,去看她一眼,问她一句“你还好吗?”。

想起了……父亲和大哥在走廊里,那段关于“心脏”的对话……

难道……

沈啸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停在了公安分局门口。

他甚至来不及等车停稳,就推开车门冲了下去。

沈家五个哥哥,加上几乎是被沈墨琛和沈皓宇架着下车的、面色灰败的沈明辉,一行人如同失控的猛兽,带着一身掩饰不住的恐慌和狼狈,冲进了分局大门。

第11章:确认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警官。

看到这一群衣着不凡、但此刻却神色仓皇、眼带红血丝的男人,警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冷静。

“是沈未晞的家属?”

“是!我是她大哥!”沈啸一步上前,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显得有些嘶哑,“警官,是不是搞错了?我妹妹她……她昨天还好好的!”

警官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跟我来,做好心理准备。”

他带着沈家一行人,穿过冰冷的走廊,走向停尸间。

每走一步,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就浓重一分,那冰冷的气息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

停尸间的门被推开,一股森然的寒气扑面而来,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里面光线惨白,照着一排排冰冷的金属柜。

警官走到其中一个柜门前,戴着手套,缓缓拉开。

白色的冷气氤氲散开。

金属担架上,静静地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覆盖着白色的布单。

警官看了一眼手中的记录本,然后,轻轻地,掀开了盖住头部的布单一角。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沈家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了那张露出来的脸上。

惨白,毫无血色,像上好的白瓷,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湿漉漉的黑色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和颈侧,更衬得那张脸小得可怜。她的眼睛紧闭着,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青灰色的阴影,嘴唇是淡淡的青紫色。

神态很安详,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宁静。

身上穿着的,正是那条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的、简单干净的白色连衣裙。此刻裙子湿透,紧紧贴在她冰冷的身体上。

是沈未晞。

真的是她。

那个在他们家存在了十年,总是安静地待在角落,总是在需要时被推出去,总是在受伤后默默舔舐伤口的沈未晞。

此刻,她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冰冷,僵硬,再也没有了呼吸。

“未晞——!”

苏婉柔在几个儿子的搀扶下刚刚赶到,看到这一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整个人软倒在地,几乎昏厥过去。

沈明辉像是瞬间苍老了二十岁,身体剧烈地摇晃着,全靠沈墨琛和沈皓宇死死架住才没有倒下,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凌风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冰冷的墙上。

沈砚作为医学生,见过不少遗体,但此刻,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毫无生气的脸,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不得不扶住旁边的柜子才能站稳。

而沈啸……

他死死地盯着那张脸,瞳孔剧烈地收缩着,放大着。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如同拖着千斤重担,挪到担架前。

然后,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那只覆盖着白布的、冰冷僵硬的躯体,紧紧地、紧紧地抱进了怀里。

第12章:大哥的崩溃

“未晞……”

沈啸的声音是颤抖的,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破碎的沙哑。他试图呼唤她的名字,却发现这两个字重若千钧,几乎要碾碎他的喉骨。

怀里的身体,那么冷,冷得像一块永远无法焐热的寒冰,透过单薄的衣料,将他掌心、他胸膛里那一点点可怜的温度,也彻底掠夺。

那么轻,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像一片随时会融化的雪花。

这真的是那个……每次他回家,都会安静地站在门口,轻声说“大哥回来了”的未晞吗?

是那个……无论被要求做什么,最终都会低下头,轻轻说一声“好”的未晞吗?

是那个……在冰冷的水库里浸泡了三个小时,被救起来时冻得嘴唇发紫,却还下意识地看向被沈啸紧紧抱着的、裹着厚毯子的沈清清,眼神空洞的未晞吗?

是他……亲自下令,让护士抽了她800cc鲜血,几乎抽干了她生命力的未晞吗?

是他……亲耳听到父亲说“她的心脏也可以给清清”,而没有出言反对,甚至在心里默默权衡过的未晞吗?!

“未晞……你醒醒……你看看大哥……”沈啸用力地摇晃着怀里冰冷的身体,仿佛想将她从一场深沉的睡眠中唤醒。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绝望的哭腔,“你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沈未晞!”

可是,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会再醒来,不会再轻声叫他“大哥”,不会再安静地承受一切。

她终于,彻底地,摆脱了他们。

“啊——!!!!!”

沈啸仰起头,发出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凄厉绝望的嘶吼。那吼声在冰冷的停尸间里回荡,撞击着墙壁,也撞击着每一个在场者的灵魂。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眼泪,这个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属于脆弱和崩溃的象征,此刻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浊地滚落,砸在沈未晞冰冷苍白的脸颊上,又迅速变得和她皮肤一样冰冷。

他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徒劳地喊着她的名字。

“未晞……未晞……未晞……”

可是,她已经听不见了。

那个总是安静倾听他们所有人命令、要求的沈未晞,再也听不见这迟来的、撕心裂肺的呼唤了。

在场的警察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沈明辉瘫倒在地,老泪纵横。

苏婉柔已经哭得晕死过去。

沈墨琛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插入头发,肩膀剧烈耸动。

沈皓宇和沈凌风抱在一起,脸上满是泪水和无尽的恐惧。

沈砚死死地盯着沈啸怀里那具冰冷的遗体,盯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盯着那件湿透的白裙子……昨天采血时,沈未晞那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试图挣扎的动作,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是他……是他亲手,加快了抽取她生命的速度。

是他,用医生的专业身份,肯定了抽取800cc的“合理性”。

胃里一阵剧烈的抽搐,沈砚猛地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弥漫在整个口腔。

第13章:遗物与遗书

警方将沈未晞留在海边的少量遗物交给了沈家人。

只有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一部因为海水浸泡已经彻底损坏、无法开机的旧手机,和一个同样被海水浸透、但似乎被主人刻意保护着、字迹虽然洇染却依稀可辨的、折叠起来的笔记本纸页。

警察语气平静地告知:“这是在遗体附近发现的,应该是死者留下的。纸张外面有塑料保护套,所以部分内容还能看清。”

沈啸颤抖着手,接过那个证物袋。他几乎是粗暴地扯开袋子,取出了那张湿漉漉的纸。

沈家其他人也立刻围了上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纸上,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是能解释这一切的唯一答案。

沈啸小心地、近乎虔诚地,将折叠的纸张展开。

洇染的墨迹,像一朵朵绝望开出的花,但那些字迹,他们依然认得,是沈未晞的,清秀,工整,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冰冷。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自由了。】

开篇第一句,就像一把淬冰的刀,划开了所有人的心脏。

【十年了,我在沈家,活了十年,也当了沈清清十年的影子,十年的替身,十年的挡箭牌。】

【十岁,为她挡开水,留下这道疤的时候,我以为我得到了一个家,只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

【十五岁,为她挡绑架犯,在冰冷的水库里快要冻死的时候,我看着大哥第一个抱起她,裹紧她,我想,也许我做得还不够好。】

【昨天,为她抽血,800cc,几乎抽干了我的命。你们围着她,庆幸她得救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冰冷的储物室里,听着父亲和大哥商量,等我成年后,可以把心脏也给她。】

【原来,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她需要的时候,付出我的皮肤,我的健康,我的血液,直至……我最后的心跳。】

【现在,我把命还给你们。】

【从此,沈清清安全了。】

【你们,也解脱了。】

【——沈未晞,绝笔。】

没有控诉,没有怨恨,只有平静的、血淋淋的陈述,和最终彻底的放弃。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沈家每一个人的脸上!

“心脏……”苏婉柔尖叫一声,猛地抓住沈明辉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明辉!你和啸儿……你们真的说了……说了那种话?!!”

沈明辉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无法反驳。他记得那天在手术室外,自己冷静权衡的语气。

沈啸死死攥着那张轻飘飘的纸,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骨骼都在咯吱作响。原来……她听到了……她什么都听到了!在他们讨论着如何剥夺她最后生存凭证的时候,她就在那扇薄薄的门外,听着他们对她生命的最终判决!

沈墨琛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指关节瞬间破皮流血,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尽的悔恨像毒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想起自己无数次漫不经心地说“未晞命硬”、“未晞没事”……

沈皓宇和沈凌风看着信上的内容,想起昨天他们是如何架着虚弱的沈未晞,把她像丢垃圾一样丢进储物室,还嫌她“碍事”……两人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冷。

沈砚看着那句“800cc,几乎抽干了我的命”,看着那句“听着父亲和大哥商量……心脏……”,他猛地闭上眼,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他是帮凶!他是用专业知识,亲手葬送了她的刽子手!

那封绝笔信,像一面最清晰的镜子,照出了他们这十年来的冷漠、自私和残忍。

也照出了沈未晞那被他们一点点碾碎、最终化为粉末的绝望。

他们一直以为,那个安静、顺从的养女/妹妹,没有心,不会痛。

直到此刻,他们才明白,不是她不会痛,而是她的痛,他们从未看见,也从未在乎。

而现在,她用自己的死亡,将这撕心裂肺的痛,百倍千倍地还给了他们。

第14章:回家

沈未晞的遗体,最终还是被接回了沈家。

没有举行盛大的葬礼,沈家人甚至没有勇气通知任何亲友。他们只是将她安置在了别墅里那个原本属于她的、如同储物间般冰冷的房间。

棺木摆在房间中央,周围摆放着白色的鲜花。

沈未晞穿着一条崭新的、同样是白色的连衣裙,安静地躺在里面,神态依旧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再也不会醒来。

别墅里,死气沉沉,再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和温馨。

苏婉柔受刺激过度,精神恍惚,被家庭医生打了镇静剂,在主卧昏睡。沈明辉一夜白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对着沈未晞七岁刚来沈家时拍的一张模糊的侧影照,老泪纵横。

沈啸作为长子,强撑着处理后续事宜,联系殡仪馆,安排火化。但他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沈墨琛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眠不休,只是反复看着手机里——那是他某次无意中拍到的,沈未晞蹲在花园角落里,小心翼翼抚摸一只流浪猫的背影。那是他手机里,唯一的,关于她的影像。

沈皓宇和沈凌风像是两只受惊的鹌鹑,缩在客厅的角落,不敢说话,不敢上楼,不敢去看那个房间。巨大的恐惧和愧疚,几乎将他们压垮。

沈砚则像个游魂,在别墅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走到采血室的位置(家里临时设置的),仿佛还能闻到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走到储物室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没有勇气推开;他最终停留在沈未晞的房门外,看着里面那具冰冷的棺木,和棺木旁散落的、她留下的那些微不足道的遗物——几本旧书,几支笔,一个空荡荡的钱包。

他走过去,拿起那本最旧的、边缘磨毛的书,是泰戈尔的《飞鸟集》。他随手翻开一页,一行字迹映入眼帘: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在那行诗的旁边,有沈未晞用铅笔写下的一行小字,字迹娟秀,却带着一种力透纸背的疲惫:

【我唱不出歌了,太累了。】

沈砚的手猛地一抖,书差点掉在地上。

他再也无法忍受,冲出了房间,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泪却无声地流了下来。

他是医生,是未来的生命守护者。

可他,却亲手参与了对一个生命的谋杀。

第15章:火葬场伊始

沈清清在医院休养了几天,情况稳定后,被接回了家。

她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沈未晞“出事”了,家里气氛很凝重。她心里有些隐秘的轻松,毕竟,那个总是分走一部分家人注意力(虽然是负面的)的“姐姐”不在了。但看到父母哥哥们如此消沉,她又有些不安和委屈。

回到家,看到客厅里布置的简易灵堂和沈未晞的遗照,她吓了一跳。

遗照上的沈未晞,穿着校服,安静地看着镜头,眼神清澈,却没有什么笑意。

“爸爸,妈妈,哥哥……未晞姐姐她……”沈清清怯生生地开口,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悲伤”。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闭嘴!”沈啸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瞪向她,那眼神里的暴戾和痛苦,是沈清清从未见过的,吓得她瞬间噤声,脸色发白。

苏婉柔只是搂着她,默默地流泪,没有说话,看向她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复杂的、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沈明辉叹了口气,挥挥手:“清清,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先上楼休息吧。”

沈清清被佣人扶上楼,心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莫名的恐慌。为什么哥哥们看她的眼神……好像不一样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长长的餐桌上,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沈清清习惯性地把自己不喜欢吃的胡萝卜拨到一边——以前,总是沈未晞默默地把她不吃的菜夹过去吃掉。

但今天,那几根胡萝卜孤零零地躺在盘子边缘。

坐在她旁边的沈皓宇,看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就像以前一样,想开口让沈未晞帮她吃掉,话到嘴边,却猛地顿住,脸色一白,低下头,猛地往自己嘴里扒了一大口饭,嚼了几下,却如同嚼蜡,怎么也咽不下去。

沈凌风看着满桌的菜肴,突然喃喃道:“未晞姐……好像从来没说过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是啊,十年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沈未晞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他们只知道,她从不挑食,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沈清清不吃的,她吃;餐桌上最后剩下的,她吃。

他们一直以为,她不介意。

现在才明白,不是不介意,是她知道,介意也没有用。在这个家里,她的喜好,从不重要。

沈墨琛突然放下筷子,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我吃不下了。”他声音沙哑,转身离开了餐厅。

火葬场的烈焰,在这一刻,终于点燃。

从这顿食不知味的晚餐开始,从这几根被拨开的胡萝卜开始,从这无人知晓的喜好开始。

灼烧的,是他们迟来的、无用的良心。

第16章:无处不在的影子

沈未晞的存在,曾经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又被所有人视而不见。

直到她彻底消失,沈家人才惊恐地发现,那个“影子”,早已渗透了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

苏婉柔在整理沈清清衣柜时,看到一条沈未晞曾经手洗过、还细心熨烫好的裙子,突然想起,沈未晞来到沈家后,似乎所有的家务都会做一点,尤其是照顾沈清清的事情,她总是做得细致妥帖。而她,从未给过那个孩子一句夸奖,甚至觉得理所应当。她拿着那条裙子,跌坐在衣柜前,失声痛哭。

沈明辉在书房处理文件,需要找一份旧资料,下意识地就想喊:“未晞,去我书房左手边第二个档案柜……”话出口一半,戛然而止。书房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他这才想起,过去很多次,他找不到文件,不耐烦时,总是那个安静的女孩,默默地走进来,准确地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找出他需要的那一份,递到他手边,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出去。他从未对她说过一声“谢谢”。

沈啸深夜从公司回来,别墅里一片黑暗。他习惯性地看向门口,那里,再也不会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听到车声后,立刻打开灯,站在那里,轻声说“大哥,你回来了。厨房温着醒酒汤。” 他站在冰冷的玄关,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巨大的失落和悔恨如同黑夜,将他彻底吞噬。

沈墨琛有一次参加活动,后台混乱,助理不小心把热水洒在了他手上,他疼得皱起眉,旁边一个工作人员下意识惊呼:“哎呀,这要是留疤可怎么办?” 沈墨琛却猛地愣住了,他想起沈未晞左臂上那道狰狞的烫伤疤。十年,那道疤一直存在,他却从未想过,那该有多疼?会不会影响她穿裙子?他当时,甚至没有去医院看过她一次。

沈皓宇和沈凌风在一次打架受伤后,习惯性地想让沈未晞帮他们上药——以前他们调皮受伤,怕被父母骂,总是偷偷找沈未晞,她那里总备着一些常用的药膏和创可贴。他们冲到那个熟悉的房间门口,看着里面空荡荡的床铺,才猛然惊醒。那个会默默为他们处理伤口、还会帮他们保守秘密的“未晞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沈砚则是在医学院的实验室里,有一次需要给实验动物抽血,他看着那细小的血管,手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眼前反复出现沈未晞躺在采血床上,脸色苍白,闭目隐忍的样子,以及他亲手调整血流速度的动作……他最终没能完成那次操作,被导师严厉批评。他知道,这辈子,他可能都无法再拿起那根抽血的针管了。

沈未晞就像一个他们亲手塑造的幽灵,在她死后,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曾经的他们是何等残忍。

每一个生活细节,都能勾起一段关于她的、被他们忽略或遗忘的回忆。

每一次回忆,都像是在他们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

火葬场的烈焰,越烧越旺,灼烤着他们的五脏六腑,永无宁日。

第17章:真相与质问

压抑和痛苦在沈家弥漫,最终,在一个夜晚,彻底爆发。

起因是沈清清抱怨心脏不舒服,想让苏婉柔陪她睡。苏婉柔抱着她,却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要是未晞在就好了,她照顾你总是最细心的……”

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沈清清连日来的委屈和不安。

她猛地推开苏婉柔,哭喊道:“未晞未晞!你们现在眼里就只有沈未晞!她死了!是她自己要去死的!关我什么事?!凭什么你们都怪我?!”

她的哭喊声引来了书房里的沈明辉和客厅里的沈啸等人。

看着状若疯狂的沈清清,沈啸积压已久的痛苦和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关你什么事?!”沈啸一步步走向沈清清,眼神冷得像冰,又燃着火,“沈清清,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从小到大,哪一次你不是仗着身体不好,把所有的危险、所有的痛苦都转嫁到未晞身上?!”

“十岁的开水!十五岁的绑架溺水!这次的车祸输血!哪一次不是她替你承受?!就连她最后死了,都是因为听到爸和我说,等她成年要把心脏给你!”

沈清清被沈啸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吓呆了,瑟缩了一下,哭着反驳:“那……那又不是我让她去的!是你们!是你们让她保护我的!是你们抽她的血!是你们要她的心脏!凭什么现在都来怪我?!”

她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每个人心中最痛、最不敢面对的地方。

是啊。

是他们。

是他们默认了沈未晞的替身身份。

是他们一次次把她推出去挡灾。

是他们抽干了她的血。

是他们……连她最后的心脏都觊觎。

沈清清,不过是他们所有冷漠和残忍的,既得利益者,和最终的体现。

沈明辉颓然倒地,双手捂住了脸。

苏婉柔哭得几乎断气。

沈墨琛赤红着眼睛,对着沈清清吼道:“是!是我们!我们都是混蛋!我们都是杀害未晞的凶手!你满意了吗?!”

沈皓宇和沈凌风抱在一起,吓得大哭起来。

沈砚靠在门框上,脸色惨白,喃喃自语:“是我们……杀了她……是我们……”

真相,血淋淋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将沈未晞推向死亡的,推手。

这场质问,没有赢家。

只有更深的地狱。

第18章:惩罚

沈未晞的遗体火化后,骨灰被接回了沈家。

沈明辉没有将她安葬在沈家墓园,而是将她安置在了别墅三楼,一个常年不见阳光、原本用来堆放杂物的房间里。仿佛这样,就能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弥补那迟来的、扭曲的愧疚。

他每天都会去那个房间,对着那个冰冷的骨灰盒,一坐就是半天,絮絮叨叨地说着话,说着公司的事,说着家里的事,说着他迟来的悔恨。但骨灰盒不会回应他,就像曾经的沈未晞,只会沉默地倾听。

苏婉柔的精神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会拿着沈未晞小时候的照片默默垂泪;坏的时候,她会把沈清清当成沈未晞,抱着她一遍遍地喊“未晞,妈妈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吓得沈清清尖叫躲避。沈家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和压抑。

沈啸开始疯狂地工作,用无尽的忙碌来麻痹自己,但每到深夜,他都会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反复出现沈未晞走向大海的背影,和那句冰冷的“我把命还给你们”。他迅速消瘦下去,眼神里的锐气被沉沉的暮气取代。

沈墨琛推掉了所有需要公开露面的工作,性格变得阴郁易怒。有一次在一个酒会上,一个不知情的富家小姐试图讨好他,调侃道:“墨琛哥,听说你家那个收养的妹妹没了?也好,本来就是个多余……”话没说完,沈墨琛猛地将一杯红酒泼在了对方脸上,眼神阴鸷得吓人:“你再说她一个字试试?” 那件事后,他在圈内的名声一落千丈,但他毫不在乎。

沈皓宇和沈凌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褪去了所有的张扬和任性,变得沉默寡言。他们不再逃课,不再打架,学习成绩反而突飞猛进。但他们的眼神里,失去了这个年纪该有的光彩,只剩下一片沉寂的灰暗。他们经常会去沈未晞生前住的那个房间,一坐就是很久,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沈砚放弃了进入顶尖医院的机会,选择了一家普通的社区诊所。他无法再面对那些精密冰冷的医疗器械和生死一线的抢救场景。他开始研究贫血的调理和心理健康,诊室里总是备着各种糖果和温热的牛奶,仿佛想通过治愈别人,来减轻一点自己内心的罪孽。但每当看到那些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孩,他的心都会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至于沈清清,她在沈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虽然物质上依旧优渥,但哥哥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宠溺她,父母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她变得小心翼翼,不敢再轻易撒娇抱怨,心脏不舒服的时候,也尽量自己忍着。那个曾经众星捧月的小公主,终于体会到了被忽视的滋味。而这种忽视,恰恰是因为那个她从未看得起的“姐姐”的死亡。

这就是他们的惩罚。

无关法律,只在人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用余生,去缅怀,去忏悔,去承受那永无止境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与煎熬。

沈未晞用最决绝的方式,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而这迟来的火葬场,才刚刚开始,并且,永无止境。

第19章:生日祭

时间流逝,转眼到了沈未晞的十八岁生日。

如果她还活着,这一天,本该是她成年的日子。

沈家没有举办任何庆祝活动,别墅里弥漫着一种比平时更加沉重压抑的气氛。

傍晚,沈家所有人,包括精神状态依旧不太稳定的苏婉柔和不情不愿的沈清清,都被沈啸叫到了客厅。

客厅的中央,摆着一个精致的、但明显不是生日蛋糕的白色蛋糕,上面没有任何祝福的字样,只点缀着几朵哀悼用的白色菊花。

旁边,放着沈未晔那张唯一的、穿着校服的遗照。

“今天,是未晞的生日。”沈啸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她成年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苏婉柔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低声啜泣着。

沈明辉看着那张遗照,眼神痛苦。

沈墨琛别过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沈皓宇和沈凌风低着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沈砚看着那个白色的“蛋糕”,胃里一阵翻腾。他想起,过去的十年,他们从未给沈未晞正式庆祝过一次生日。有时候是忘了,有时候是正好赶上沈清清有什么事,就忽略了。偶尔记得,也只是让佣人多加个菜,或者给她一个红包,从未有过蛋糕和蜡烛。

而沈清清的每一个生日,都是盛大而隆重的派对。

“我们……我们给她切个蛋糕吧。”沈啸艰难地说道,拿起切蛋糕的刀,手却在微微发抖。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佣人去开门,片刻后,拿着一个不大的、包装朴素的快递盒子走了进来。

“先生,太太,有快递,是……是寄给未晞小姐的。”

寄给沈未晞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未晞几乎没有社交,谁会给她寄快递?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沈啸接过快递盒,寄件人信息很模糊,只有一个打印的网名“逆流的鱼”和某个公益组织的地址。他皱了皱眉,小心地拆开了包装。

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只有一张制作有些粗糙、但看得出很用心的贺卡,和一条手工编织的、带着点点瑕疵的红色手绳。

贺卡上,是用工整的钢笔字写下的祝福:

【未晞,生日快乐!恭喜成年!】

【希望你以后每一天,都能为自己而活,平安喜乐。】

【——来自‘逆流的鱼’和‘暖心小屋’的大家。】

“逆流的鱼”……“暖心小屋”……

沈家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

沈啸翻过贺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谢谢你上次捐给‘暖心小屋’的五百块钱,给孩子们买了新书和画笔。你手织的平安绳我们收到了,虽然有点歪歪扭扭,但大家都很喜欢。这条手绳是小美编的,她说要回赠给善良的未晞姐姐,保佑你平安。】

五百块钱?捐钱?手织平安绳?

沈未晞……她什么时候做的这些?

她哪里来的钱?(她的零用钱少得可怜)

她什么时候学会了织平安绳?(他们从未关心过她的课余生活)

她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他们完全不知道的、属于她自己的小小世界?一个会有人记得她的生日,会给她寄来祝福和礼物的世界?

这个发现,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沈家人。

原来,那个在他们眼中沉默、孤僻、一无是处的沈未晞,在别人眼里,是善良的,是值得被祝福的。

原来,她曾经,也试图在冰冷的绝望中,寻找一点点微光,付出一点点温暖。

而他们,却亲手掐灭了她生命中最后的所有光。

“啊——!”苏婉柔受不了这个刺激,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沈明辉踉跄着后退,撞在桌子上。

沈啸手中的贺卡和那条红色的手绳,飘落在地。

那抹红色,在满室素白中,刺眼得如同沈未晞最后未能流出的鲜血,也像是对他们这些刽子手,最辛辣的嘲讽。

她曾试图自救,曾试图拥抱世界。

是他们,把她推向了深渊。

第20章:余生赎罪

那场无声的生日祭后,沈家彻底沉沦在无法摆脱的梦魇之中。

沈明辉将公司大半事务交给了沈啸,自己则开始长期吃斋念佛,试图用这种方式寻求内心的片刻安宁和所谓的“赎罪”。他捐了大量的钱给慈善机构,尤其是资助孤儿的项目,但每次看到受助孩子脸上露出笑容时,他想到的却是沈未晞七岁时,刚来到沈家那怯生生、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心便如同被凌迟。

苏婉柔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大部分时间需要人看护。她清醒时,会抱着沈未晞那件白色的裙子默默流泪;糊涂时,会跑到海边,对着茫茫大海呼唤“未晞回家”,好几次差点被海浪卷走,吓得沈家不得不派人日夜守着她。

沈啸扛起了沈氏集团,却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杀伐果断。他变得优柔寡断,尤其在涉及员工福利和慈善捐赠方面,几乎到了挥霍无度的地步,仿佛想通过这种方式弥补。他不再住在沈家别墅,而是在公司附近买了一间小公寓,房间里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沈未晞那封绝笔信的复印件,日日提醒着他犯下的罪孽。他终身未娶。

沈墨琛渐渐淡出了娱乐圈,转而投身公益,成立了一个关注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基金会,名字就叫“未晞计划”。他用自己的影响力呼吁社会关注家庭冷暴力,关注那些被忽视的孩子的内心世界。他变得沉默寡言,每次出现在公众面前,眉宇间都带着化不开的忧郁和疲惫。

沈皓宇和沈凌风在大学选择了心理学和社会工作专业。毕业后,沈皓宇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专门疏导有心理创伤的青少年;沈凌风则去了偏远山区支教,用自己的方式去帮助那些缺乏关爱的孩子。他们只有在每年沈未晞的忌日,才会回到那个令人窒息的沈家别墅,沉默地待上一天,然后各自离开。

沈砚最终没有成为手握手术刀的外科医生,他在那家社区诊所待了下来,成了附近居民口中那个“特别有耐心、总是带着糖果的沈医生”。他免费为很多经济困难的人看病送药,尤其关注那些贫血和营养不良的患者。他一生都在研究如何更好地补充气血,调理身体,仿佛想借此治愈那个永远无法弥补的亏欠。

而沈清清,她在沈家成了一个真正尴尬的存在。哥哥们不再憎恨她,但也不再亲近她,那种无形的隔阂和疏离,比直接的憎恨更让她难受。她按照家族的安排,嫁给了门当户对的人家,但婚姻并不幸福。她性格中的自私和脆弱,在失去家族的无限度包容后,暴露无遗。她时常会想起沈未晞,想起那个为她挡去所有风雨的“姐姐”,内心充满了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厘清的情绪。

很多年后,沈家别墅依旧豪华,却再无生气。

那间属于沈未晞的、如同储物间的房间,被原封不动地保留着,偶尔会有阳光透过窗户,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仿佛她从未离开,又仿佛她早已消散在时光里。

他们用余生赎罪,在各自的地狱里煎熬。

而那个穿着白裙子、安静走向大海的少女,早已听不到这迟来的忏悔。

海风会记得,她最后的身影。

海浪会带走,她所有的悲伤。

来源:阎紫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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