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借用汽车一个月未归还,讨要后竟让换车,我愤怒质问归属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28 01:16 1

摘要:不是那种说完“再见”之后的礼貌挂断,是“嘟”的一声,像一把剪刀,咔嚓一下,把我和他之间那点所剩无几的亲情,剪得干干净净。

大舅把电话挂了。

不是那种说完“再见”之后的礼貌挂断,是“嘟”的一声,像一把剪刀,咔嚓一下,把我和他之间那点所剩无几的亲情,剪得干干净净。

我握着手机,站在窗边,能看到楼下那棵老槐树。

风一吹,叶子哗啦啦地响,像是在替我叹气。

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记录上,“大舅”两个字刺眼得很。

通话时长,一分二十秒。

在这一分二十秒里,我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地问他,我的车,什么时候能还回来。

他说,快了快了。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好像我才是那个无理取셔的人。

这辆车,他借走整整一个月了。

一个月前,他带着大舅妈,拎着一箱牛奶和两袋水果,堵在我家门口。

笑得满脸褶子,像一朵风干的菊花。

他说,我表弟,就是他那个宝贝儿子,要去邻市面试一个“特别好”的工作,没个车不方便,想借我的车开几天。

几天。

他当时说的是“几天”。

我妈在一旁帮腔,说:“都是一家人,你大舅开口了,还能不借?”

我看着大舅那张诚恳的脸,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

那不是一辆普通的车。

那是我爸留给我的。

车是辆半旧的灰色大众,开了快十年了,性能早就谈不上优越,甚至有些地方的漆都微微泛黄,像岁月留下的老人斑。

但我爸在世的时候,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他总说,车是男人的腿,得勤快着点,多擦擦,多看看,它才能带你跑得更远。

他去世前,把车钥匙交到我手里,手很干,没什么力气,但握得很紧。

他说:“以后,让它替我陪着你。”

从那天起,这辆车就不再是一堆钢铁,它是我爸生命的延续,是我念想的寄托。

我每周都会亲自洗车,用最软的毛巾,一点一点擦拭。

车里的香氛,还是我爸最喜欢的柠檬草味,淡淡的,闻着就觉得安心。

我很少让别人开我的车,朋友都不行。

但大舅是我妈的亲哥哥,我妈又开了口。

我能怎么办?

我把备用钥匙给了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开慢点,注意安全。

大舅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比我自己的车还爱惜!”

他自己的车?他哪有车。

他那辆开了十五年的破面包,早就卖废铁了。

我没戳穿他,只是心里那点不安,像一粒被风吹进眼睛的沙子,硌得慌。

第一周,我打电话问。

大舅说,面试很顺利,公司让表弟先实习一段时间,车还得用用。

听起来合情合理,我说了句“好的”。

第二周,我又打电话。

大舅的语气开始有点闪烁。

他说,表弟刚去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开车出去跑跑业务,熟悉熟悉环境。

我说,我这边上班没车不方便,天天挤地铁,来回三个小时。

他说,再坚持坚持,年轻人,吃点苦怕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麻将的碰撞声,哗啦啦的,比他的话还响亮。

第三周,我没打电话了。

因为我在表弟的朋友圈里,看到了我的车。

定位显示在几百公里外的一个海滨城市。

照片上,表弟搂着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靠在我的车头前,笑得一脸灿烂。

车头被什么东西刮了一下,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像一道丑陋的疤。

配文是:“开着我的新座驾,带女朋友去看海。”

我的新座驾。

我的。

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失望和恶心的感觉,像吞了一只苍蝇。

我把截图发给我妈。

我妈沉默了很久,回了我一句:“可能……可能是年轻人爱面子,吹牛呢。”

她又说:“你别急,我给你大舅打电话。”

过了半小时,我妈给我回了电话。

她说,她骂过大舅了,大舅也承认了,是表弟不懂事,开着车带女朋友出去玩了。

“他说车马上就给你送回来,让你别生气。”我妈的语气带着点恳求。

我当时就想问她,如果今天这车不是我爸留下的,如果只是我随便买的一辆代步工具,您是不是也会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我没问出口。

我怕答案会让我更难受。

然后,就到了今天。

第四周的最后一天。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

我的耐心,连同我对“亲戚”这两个字的最后一点温情,都被耗尽了。

我直接打电话给大舅,告诉他,今天,我必须看到我的车。

然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他用一声刺耳的“嘟”,终结了我们之间虚伪的和平。

我站在窗边,看着那棵老槐树,看了很久。

树叶被风吹得翻飞,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想起小时候,我爸也经常带我来这棵树下。

他会把我举得高高的,让我去摸那些最低的树枝。

他说,人啊,要像树一样,把根扎深了,才不会被风吹倒。

什么是根?

家是根,亲情是根。

可是现在,我的根,好像被虫子蛀了。

我回到客厅,我妈正坐在沙发上摘菜,见我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你大舅……还是没说什么时候还车?”

我没说话,直接从玄关的抽屉里,拿出了我的那串钥匙。

上面挂着一个磨得发亮的木头挂件,是我爸亲手刻的,一个“安”字。

另一把车钥匙,就安静地躺在其中。

我妈看我拿钥匙,一下子站了起来,手里的青菜掉了一地。

“你要干什么去?”她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去拿回我的东西。”我声音很平,但每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你别冲动啊!”她快步走过来,想拦住我,“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别闹得太难看。”

“妈,”我看着她,第一次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条很深很深的沟,“从他们拿着我的车,骗我说是去面试,结果跑去几百公里外旅游的时候,就已经很难看了。”

“从我一次次打电话,他们一次次找借口的时候,就已经很难看了。”

“从他刚刚,连一句话都懒得跟我多说,直接挂我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很难看了!”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妈被我吼得愣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说:“他毕竟是你大舅……”

“他是我大舅,我就活该被他这么欺负吗?”我打断她,“爸走的时候怎么跟您说的?他说让您有事就找我,让我照顾您。可他没说,让我连带着他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也一起照顾了!”

说完,我没再看她,转身出了门。

我知道我刚才的话很重,可能会伤到她。

但我控制不住。

那些积压了一个月的委屈和愤怒,就像决堤的洪水,找到了一个出口,汹涌而出。

大舅家离我家不远,坐公交车五站地。

我没坐车,我选择走路。

我需要这段路来冷静一下。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路边的店铺亮起了霓虹灯,把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走在人行道上,感觉自己像一个孤魂野鬼,和这个热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我的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和这辆车有关的记忆。

我记得我刚拿到驾照,我爸陪我练车。

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就在副驾驶上,一边给我递水,一边说:“别怕,踩油门的脚轻一点,打方向盘的手稳一点,眼睛看远一点。人生跟开车一样,看远一点,路就宽了。”

我记得我第一次独立开车上路,我爸偷偷开着他朋友的车,跟在我后面,跟了一路。

到家后,他才给我打电话,笑着说:“开得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我记得我工作不顺心,一个人开车去山顶。

坐在车里,关掉引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我爸打来电话,问我在哪。

我说在山顶看星星。

他说:“星星一直在那,跑不了。心里不痛快了,就回家。车子没油了,要回家加油。人也一样。”

……

这些记忆,像一部老电影,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每一个画面,都和那辆灰色的老大众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它不仅仅是我的车,它是我和我爸之间,最后的,也是最紧密的连接。

而现在,这个连接,被我大舅,被我那个所谓的亲戚,轻易地扯断了,还踩在脚下,碾得稀烂。

我走到大舅家小区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老旧的小区没有门禁,我径直走了进去。

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车。

它停在楼下的停车位上,孤零零的,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车身脏兮兮的,蒙着一层灰。

车头那道划痕,在路灯下,像一道狰狞的伤口,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走过去,手颤抖着,抚上那道划痕。

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到心脏。

我绕着车走了一圈。

右后侧的轮胎,有点瘪了。

车窗上,还贴着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的罚单,被雨水打湿,字迹都模糊了。

我拉了一下车门,锁着。

我拿出我的钥匙,按下了开锁键。

“嘀嘀”一声。

车灯闪了两下,像是在回应我。

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打开车门,一股混杂着烟味、零食味和廉价香水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眉。

我爸不抽烟,我也不抽。

我的车里,从来没有过烟味。

我坐进驾驶室,手放在方向盘上。

方向盘上黏糊糊的,不知道沾了什么东西。

副驾驶的座位上,散落着瓜子壳和饮料瓶。

脚垫上,全是泥印和烟灰。

我打开储物箱。

里面我爸放的一包茶叶,不见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收据和几包开了封的劣质纸巾。

我甚至在座椅的缝隙里,发现了一只女人的耳环。

我的“老伙计”,我的移动的家,被他们糟蹋成了一个垃圾场。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发动了车子。

引擎发出一阵有些嘶哑的轰鸣,但还好,它还活着。

我没有立刻开走。

我坐在车里,静静地等着。

大概过了十分钟,大舅家的灯亮了。

又过了几分钟,我听到了下楼的脚步声。

大舅和大舅妈,还有我那个宝贝表弟,三个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表弟手里还晃悠着我的备用钥匙。

当他们看到驾驶室里的我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你……你怎么在这?”大舅最先反应过来,语气里满是惊愕。

我摇下车窗,看着他们。

“我来拿回我的车。”我说。

“不是……我不是说明天就给你送过去吗?你这大晚上的跑来,像什么样子?”大舅妈的嗓门一下子就拔高了,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尖利。

“明天?”我冷笑一声,“你们的明天,是哪一天?是一个月之后,还是两个月之后?”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大舅妈双手叉腰,摆出一副要吵架的架势,“我们还能贪你这辆破车不成?不就是开了一个月吗?至于这么小气?”

“小气?”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可笑,“车是我爸留给我的,我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你们呢?一个月,把它糟蹋成这个样子。车头的划痕,是怎么回事?”

我指着那道伤疤。

表弟的眼神躲闪了一下,往他妈身后缩了缩。

“哎呀,不就是不小心刮了一下嘛,”大舅妈满不在乎地说,“多大点事儿,去补个漆不就行了?年轻人开车,磕磕碰碰很正常。”

“正常?”我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开着别人的车,带着女朋友到处炫耀,说是自己的新座驾,这也正常?把车里搞得跟垃圾堆一样,这也正常?轮胎瘪了也不管,罚单贴着也不理,这也正常?”

我每说一句,他们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你……你都知道了?”大舅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大舅,我以前敬您是长辈,是我妈的哥哥。但您办的这叫什么事?借东西,有借有还,这是三岁小孩都懂的道理。您呢?骗,拖,瞒,最后连电话都懒得接。您对得起我妈吗?对得起我那个已经走了的爸爸吗?”

提到我爸,大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看我。

大舅妈却不干了。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炸了。

“嘿!你这话说得可就没良心了啊!”她指着我的鼻子,“我们怎么就对不起你爸了?你爸在的时候,跟你大舅关系多好!现在他走了,你就不认这门亲戚了?不就是一辆破车吗?开了十年了,值几个钱?你表弟开出去,都嫌丢人!”

“他嫌丢人,可以不开。”我冷冷地回敬她。

“你!”大舅妈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表弟,突然开口了。

他梗着脖子,一脸不服气地说:“哥,不就是刮了一下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再说了,你这车也太旧了,开起来一点面子都没有。要不这样吧,这车就给我们了,反正你也看不上。你再去买辆新的,你现在工资不是挺高的吗?买辆好点的,也算我这个当弟弟的,沾沾你的光。”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天经地义。

仿佛我给他买一辆新车,是我的荣幸。

我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写满贪婪的脸,忽然就笑了。

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笑这个世界的荒唐,笑人心的无耻。

他们三个人,都被我笑懵了。

“你笑什么?”大舅妈警惕地看着我。

我止住笑,看着他们,眼神冷得像冰。

“我笑什么?”我反问,“我笑你们的脸皮,比这车轮胎还厚。”

“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重重地砸在他们心上,“这辆车,到底是谁的?”

“当然是你的……”大舅下意识地回答。

“既然是我的,”我猛地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们凭什么把它当成自己的?凭什么刮花了不当回事?凭什么把它弄得乌烟瘴气?凭什么还敢厚着脸皮,让我给你们换辆新的?”

“你们想要的不是车,你们想要的是不劳而获,是理所当然地占别人的便宜!因为我是你们的亲戚,所以我就得让着你们,就得吃这个哑巴亏,是不是?”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打得他们哑口无言。

小区里有几个散步的邻居,被这边的争吵吸引,围了过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大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活了半辈子,最看重的就是个面子。

现在,他的面子,被我这个外甥,当着邻居的面,撕得粉碎。

“你……你给我闭嘴!”他终于爆发了,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个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大舅!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我就是因为当您是大舅,才忍了您一个月!”我寸步不让,“如果换成别人,车借走三天不还,我早就报警了!”

“报警?你还想报警?”大舅妈尖叫起来,“反了天了你!为了这么一辆破车,你还要把自家人送到警察局去?你让你妈的脸往哪搁?”

她又开始拿我妈来压我。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但这一次,不好使了。

“别拿我妈说事。”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今天这事,跟我妈没关系。是我和你们之间的事。车,我现在就要开走。至于车上的划痕,还有这段时间的保养费、油费,我会列个单子给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把钱给我,我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就还能勉强维持。否则……”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铁青的脸色,升上车窗,挂挡,踩油门。

车子缓缓驶出了停车位。

后视镜里,他们三个人还站在原地,像三尊僵硬的雕像。

大舅妈的嘴还在一张一合,似乎在咒骂着什么。

我没兴趣听。

我把车窗开了一点,让外面的风吹进来。

风吹散了车里浑浊的空气,也吹散了我心里的那团火。

我开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街灯一盏一盏地向后退去,像流逝的时光。

我的手,一直放在方向盘上。

那个被我爸的手,摩挲了无数次的地方。

我能感觉到,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爸,我好像,有点懂你当年说的话了。

人要像树一样,把根扎深。

但如果根烂了,就要毫不犹豫地砍掉。

不然,整棵树都会死。

回到家,我妈还坐在客厅里等我。

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茶。

看到我回来,她“噌”地一下站起来,脸上写满了担忧。

“怎么样了?你……你没跟你大舅他们吵起来吧?”

我看着她,把车钥匙放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车,我开回来了。”我说。

然后,我把在车里看到的一切,把他们的无理要求,把我们最后的争吵,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她。

我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渲染。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关于她的亲哥哥,是如何一步步消磨掉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的事实。

我妈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白。

她慢慢地坐回沙发上,双手捂住了脸。

我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我没有去安慰她。

我知道,这件事,她比我更难受。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亲哥哥,一边是相依为命的亲儿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

但有些肉,已经烂掉了。

过了很久,她才放下手,眼睛红红的。

她看着我,声音沙哑地说:“儿子,是妈不好。妈总想着,都是一家人,忍一忍就过去了。没想到……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过分。”

“妈,这不怪你。”我走到她身边,坐下,“你只是太重感情了。”

“是我糊涂啊!”她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泪掉了下来,“你爸走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让我以后别总那么心软,说我这个性子,容易被人欺负。我当时还不服气,我说我弟弟还能欺负我吗?现在看来,你爸……他什么都看透了。”

我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她压抑的哭声。

我知道,她在哭她逝去的兄妹情,也在哭她对丈夫的思念。

那一晚,我和我妈聊了很久。

聊我爸,聊过去,聊未来。

我们都明白,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我把车开到我常去的那家洗车店。

老板老王看到我的车,惊讶地张大了嘴。

“哟,你这车是去泥地里打滚了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我苦笑了一下,没多解释。

我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和洗车店的师傅一起,把车里里外外,仔去地清洗了一遍。

地垫拆下来,用高压水枪冲了又冲。

座椅用专门的清洁剂,擦了三遍。

车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缝隙,我都没有放过。

当那些污渍、垃圾、烟灰,全都被清理干净,车里重新散发出我熟悉的柠檬草香味时,我感觉自己心里那块堵着的石头,也终于被搬开了。

然后,我去了一家信誉好的修理厂。

老师傅检查了一下车况,说问题不大,就是有些小毛病,估计是被人暴力驾驶过。

轮胎瘪了,是因为气门芯老化,需要更换。

车头的划痕,需要重新做漆。

还有一些其他的保养项目。

林林总总加起来,费用不低。

我让他给我开了一张详细的清单和发票。

下午,我拿着清单和发票,打印了一份。

然后,我给我大舅打了个电话。

这次,他接得很快。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也很尴尬。

“喂……”

“大舅,是我。”我开门见山,“车我已经拿去修了,所有的费用清单和发票,我都准备好了。我一会儿给你发过去。上面的总金额,麻烦你在这周内,转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还有,”我继续说,“你们用了一个月的车,油费、磨损费,我就不算了。就当是我这个做外甥的,最后孝敬您一次。”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把清单的照片,发给了他。

然后,我把他和他们一家人的微信,都拉黑了。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一阵轻松。

不是报复的快感,而是一种解脱。

就像一个长在身上的毒瘤,虽然切除的过程很痛苦,但切除之后,整个人都健康了。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就结束了。

没想到,三天后,我妈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姥姥打来的。

姥姥在电话里,把我妈狠狠地骂了一顿。

说她养了个白眼狼,为了辆破车,就不认舅舅了。

说我大舅从小就疼她,现在她日子过好了,就看不起穷亲戚了。

各种难听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句往我妈心上戳。

我妈握着电话,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一直在流。

我一把抢过电话。

“姥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事情的经过,您都清楚吗?还是您只听了我大舅的一面之词?”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然后是一个苍老但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我不用听!他再不对,他也是你舅!是你长辈!你就是不能这么对他!”

“长辈就可以倚老卖老,为所欲为吗?”我反问,“长辈就可以把别人的东西,当成自己的吗?长辈就可以撒谎、欺骗,还毫无悔意吗?如果这就是您教给我们的道理,那对不起,这个道理,我学不会。”

“你……你这个不孝子!”姥姥气得声音都发抖了。

“姥姥,我尊重您是长辈。但是这件事,我没错。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东西,在维护我爸留给我的念想。如果您觉得我做错了,那您就当我这个外孙,白养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我妈看着我,眼神复杂。

“儿子,你……”

“妈,”我打断她,“我知道您为难。但是,一味的退让,换不来尊重,只会换来得寸进尺。爸不在了,以后我来保护您。”

我看着我妈,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很多银丝。

眼角的皱纹,也深了。

这些年,她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付出了太多。

也受了太多来自她娘家的委屈。

我爸在的时候,还能帮她挡一挡。

我爸走了,那些委屈,就只能她一个人扛。

我以前总觉得,我还小,很多事情,我管不了。

但现在我明白了,我已经长大了。

我应该,也必须,为她撑起一片天。

那天之后,大舅那边,彻底没了动静。

那笔修理费,他一分钱也没给我。

我也不在乎了。

就当是,买断了这段亲情。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我每天开车上班,下班。

周末,会带我妈去郊外兜兜风。

车子修好了,和我爸刚交给我时一样,干净,整洁,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慢慢地淡出我的生活。

直到半年后的一天。

那天我正在公司加班,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请问……是XX吗?”

“我是,您是?”

“我是你表弟的女朋友……”

我愣了一下。

就是那个,在朋友圈里,靠在我车头前的女孩。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的语气很冷淡。

“我……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们?”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你表弟……他出事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

虽然我对他们一家人已经失望透顶,但听到“出事”两个字,还是本能地紧张了一下。

“他出什么事了?”

“他……他开车撞了人,现在在医院里,需要一大笔手术费。我们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了,还是不够……我实在没办法了,才给你打电话的。”

开车?

我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开的什么车?”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用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就是……就是你之前的那辆……”

“什么?!”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可能!我的车明明在我这里!”

“不是……不是你的那辆,”她急忙解释,“是你大舅,他……他看你把车开走了,你表弟又闹着要车,他就去贷款,买了辆一模一样的二手车,也是灰色的,连型号都一样……”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大舅,那个一辈子没出息,连几千块修理费都赖着不给的人,竟然会去贷款,给儿子买一辆和我一模一样的车?

为什么?

是为了面子?

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他……他撞到人了?严重吗?”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很严重,”女孩的哭声更大了,“对方还在抢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交警说,我们是全责……你表弟他……他无证驾驶。”

无证驾驶。

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那个宝贝表弟,连驾照都没有,就敢开车上路?

我大舅,竟然就这么纵容他?

这到底是爱,还是害?

“我……我知道我们之前对不起你,”女孩泣不成声,“但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啊!求求你了,看在你和你大舅是亲戚的份上,帮帮我们吧!”

我握着手机,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我该怎么办?

帮?还是不帮?

理智告诉我,这是他们咎由自取,我没有义务去为他们的愚蠢和纵容买单。

但情感上,我又觉得,那毕竟是一条人命。

而且,我大舅,他毕竟是我妈的亲哥哥。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我想起了我爸。

如果我爸还在,他会怎么做?

他是一个善良,心软的人。

他总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是,他又是一个极有原则的人。

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挂了电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只是说,我需要考虑一下。

那一晚,我失眠了。

我开着车,在午夜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车里的柠檬草香味,让我感到一丝平静。

我把车停在一个跨江大桥上。

桥下的江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

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像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怪物。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我爸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笑得很温暖。

爸,如果你在,你会怎么选?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我对着照片,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我。

只有风,从车窗的缝隙里吹进来,呜呜地响,像是在哭泣。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给我妈打了电话,把事情告诉了她。

我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

然后,我听到她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声音说:“儿子,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妈来处理。”

“妈……”

“你听妈说,”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坚定,“他们犯的错,就该他们自己去承担。我们仁至义尽,但我们不是圣人。你爸留给我们的钱,是让你好好生活的,不是拿去给他们填无底洞的。”

“你大舅那边,我会去医院看看。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妈,为了我心里那点过不去的坎。至于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他们既然有胆子去贷款买车,就该有本事去承担后果。”

我从没见过我妈这个样子。

她就像一个一直被压在石头下的弹簧,在被压到极限之后,终于用尽全力,反弹了回来。

挂了电话,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心疼,有欣慰,也有一丝释然。

我妈,终于长大了。

或者说,她终于,找回了那个被生活和亲情磨平了棱角的自己。

后来,我听说,我妈真的去了医院。

她没有去见大舅,只是去看了那个被撞的伤者,以一个陌生人的名义,留下了一笔钱。

不多,但那是她的心意。

她说,她不是在帮她哥哥,她只是在为他赎罪。

再后来,大舅家的那辆车,被卖了。

房子,也卖了。

赔偿了伤者一大笔钱之后,他们一家人,搬离了这个城市。

听说,去了南方的一个小镇。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他们就像一颗被风吹走的蒲公英,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决绝地去要回我的车,如果我选择了退让和忍耐,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他们就不会去贷款买那辆车。

也许,那场车祸,就不会发生。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每一次选择,都通向一个未知的路口。

我只是,选择了一条,让我能心安理得走下去的路。

又是一个周末。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我开着车,载着我妈,去了郊外的公墓。

我爸的墓碑前,很干净。

我妈带了块新毛巾,仔仔细细地,把墓碑又擦了一遍。

我把一束白色的菊花,放在墓碑前。

照片上,我爸还在笑着,那么温暖,那么慈祥。

“爸,”我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他的脸,“我来看您了。”

“车子,我保养得很好。跟您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妈,身体也很好。您放心吧。”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但是,我努力了。我努力地,想成为一个像您一样,有原则,有担当的男人。”

我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

我妈走过来,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我。

她的手,很温暖。

“儿子,”她说,“你做得很好。你爸要是知道,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我靠在我妈的怀里,像一个回到了港湾的孩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

一朵白云,悠悠地飘过。

像一艘船,载着我的思念,驶向遥远的天堂。

回去的路上,我开得很慢,很稳。

车里放着我爸最喜欢的那首老歌。

“……当某天,你若听见,有人在说那些奇怪的语言。当某天,你若看见,满街的本子还是学乐先。当某天,再唱着,这首歌的你,已是泪流满面……”

我妈坐在副驾驶上,跟着收音机,轻轻地哼唱着。

阳光从车窗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的白发,染成了一片金色。

她看起来,很平静,也很安详。

我转过头,看着她。

忽然觉得,所谓的家,所谓的根,其实很简单。

不是那些复杂的亲戚关系,也不是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血缘纠葛。

而是,只要你一回头,就有一个人,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这就够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路的前方,是一片开阔。

我知道,这条路,还会很长。

但我不怕。

因为我的身边,有我妈。

我的心里,有我爸。

而我的手下,有这个“老伙计”。

它会替我爸,一直陪着我,带我,去更远的地方。

来源:等风来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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