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死的那天，全城都在直播他的婚礼。 他挽着白月光的手，对着镜头笑：“今天终于娶到梦想中的人。” 我的遗照突然出现在大屏幕，司仪念着遗嘱： “陆先生，您妻子把心脏捐给了您的新娘。” 直播中断前，他徒手砸碎投影仪，血淋淋地冲向殡仪馆。 “不可能！她昨天还签了器官捐

上篇

我死的那天，全城都在直播他的婚礼。 他挽着白月光的手，对着镜头笑：“今天终于娶到梦想中的人。” 我的遗照突然出现在大屏幕，司仪念着遗嘱： “陆先生，您妻子把心脏捐给了您的新娘。” 直播中断前，他徒手砸碎投影仪，血淋淋地冲向殡仪馆。 “不可能！她昨天还签了器官捐献同意书——” 医生掏出我未寄出的信：“她说，把心给别人，就不会再为你疼了。”

---

章节 1

窗外的雨下得正大，密集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又持续的声响，像是要把这世间所有的污浊都冲刷干净。

苏念靠在冰冷的窗边，看着雨水蜿蜒而下，模糊了外面霓虹闪烁的世界。手机屏幕亮着，推送着今日最热的新闻——陆氏集团总裁陆烬与林氏千金林薇薇的世纪婚礼，将于今日下午三点，在城中最顶级的酒店隆重举行。

直播入口的链接就在推送下方，只要轻轻一点，就能看到那个她爱了十年，也让她疼了十年的男人，如何意气风发地迎娶他的白月光。

苏念没有点开。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上不见什么血色，只有眼底带着一种近乎沉寂的平静。长期的病痛已经耗干了她所有的力气，连呼吸都变得轻浅而费力。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苏小姐，你的心脏……情况恶化得很快，必须尽快进行移植手术，否则……”

否则，没有否则了。

她轻轻按住胸口，那里，曾经因为陆烬的一个微笑而剧烈跳动，也因为他的冷漠和疏离而撕心裂肺地疼痛。如今，这颗心快要跳不动了，也好，终于可以休息了。

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扉页上，“器官捐献自愿书”几个黑体字格外醒目。她的目光落在受益人那一栏——林薇薇。

真是讽刺。她要把这颗承载了她对陆烬所有爱意与痛苦的心脏，捐给他的心上人。

指尖在签名处摩挲了一下，那里早已签好了她的名字，字迹有些无力，却清晰。昨天，陆烬来找她，不是为了叙旧，更不是为了安慰她这个缠绵病榻的前妻，而是为了这份同意书。

他站在病房门口，逆着光，身形依旧挺拔如松，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

“苏念，”他的声音也是冷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薇薇的心脏源一直没有消息，你的……血型和她匹配。签了它，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的人情？她付出整个青春和一颗真心，到头来，只换他一句“欠你一个人情”。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哦，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接过笔，在那份决定她死后归宿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烬似乎有些意外她的爽快，顿了顿，才生硬地补充了一句：“你会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直到……”

“不用了。”她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陆烬，我们两清了。”

两清了。十年痴缠，一场婚姻，换来他新妻一颗健康的心脏，多么公平。

回忆至此，心口又是一阵熟悉的钝痛，苏念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份文件紧紧攥在手里。雨声似乎更大了，掩盖了世间其他的声音，也包括生命流逝的声音。

章节 2

凯悦酒店，宴会厅内。

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槟和玫瑰的馥郁香气。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全城的名流显贵几乎都聚集于此，庆祝陆烬与林薇薇的大婚。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循环播放着陆烬和林薇薇的婚纱照，男才女貌，璧人无双，引得宾客们阵阵赞叹。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陆总等了林小姐这么多年，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听说之前那个姓苏的前妻一直不肯离婚，拖了很久呢，真是不识趣……”

议论声低低地传来，落在站在休息室窗边的陆烬耳中，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穿着量身定制的高级黑色礼服，身形颀长，面容俊美如铸，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却不见多少新婚的喜悦，反而沉淀着一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阿烬，”林薇薇穿着一身洁白的曳地婚纱，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地走过来，挽住他的手臂，“外面来了好多记者，都在等着采访我们呢。”

她仰头看着他，眼中满是倾慕和幸福，“我今天真的好开心。”

陆烬低头，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唇角勉强牵起一丝弧度，“嗯。”

开心吗？他应该开心的。娶林薇薇，是他从少年时期就认定的目标。她美丽，优雅，家世优越，是能与他并肩，也最适合做陆太太的人。苏念……那个名字在心头一闪而过，带来一丝莫名的烦躁。

那个女人，昨天签完字后，那苍白的脸和过于平静的眼神，总在他眼前晃悠。

两清了？她说的两清，是什么意思？

“阿烬？你怎么了？”林薇薇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轻声问道。

“没什么。”陆烬收敛心神，拍了拍她的手背，“准备一下，仪式快开始了。”

他转头看向窗外，雨幕连绵，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水汽之中。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随着这大雨，一点点地流失。

章节 3

医院的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以及窗外愈发狂暴的雨声。

苏念觉得有些冷，那种冷意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裹紧被子也无济于事。她知道，时间可能不多了。

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意识也如同窗外的景物，在雨水中渐渐涣散。

许多纷乱的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

十六岁那年，樱花树下，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陆烬，对她伸出了手，笑容比阳光还耀眼：“喂，小哭包，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十八岁那年，他把她堵在图书馆角落，气息灼热：“苏念，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二十岁那年，他醉醺醺地找到她，抱着她不肯松手，声音哽咽：“念念，别离开我，我只有你了……” 那时，他父亲刚去世，家族企业风雨飘摇。

二十三岁，他向她求婚，没有浪漫的仪式，只有一句承诺：“苏念，我们结婚吧。我会对你好的。”

她信了。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陪着他度过陆家最艰难的时期，看着他如何一步步从落魄的富家子，重新夺回属于他的一切，成为商界令人敬畏的陆烬。

可当他站得越来越高，离她却越来越远。

林薇薇回国了。那个他曾经爱而不得，远走国外的白月光。

于是，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争吵越来越多。他指责她不懂他，不体谅他，变成了一个只会查岗、充满怨气的庸俗女人。

直到那天，他拿着离婚协议放在她面前，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决绝：“苏念，离婚吧。薇薇回来了，我不能辜负她。”

她哭了，闹了，甚至卑微地乞求过，可他只是冷漠地看着她，说：“苏念，别让我看不起你。”

心，大概就是在那一次次失望和伤害中，慢慢死掉的吧。

后来，她病了，很严重的病。他来看过她几次，带着施舍般的怜悯，或者说，是确认她是否还能履行那份“捐献同意书”。

也好。苏念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极飘忽的笑。

这样，就真的两清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偏过头，看向床头柜上那个小小的、款式老旧的音乐盒——那是他二十岁生日时，送她的礼物。曾经，只要打开它，就能听到那首《致爱丽丝》。

可惜，很久以前就坏了，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就像她的爱情，早就坏了，修不好了。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窗外的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章节 4

凯悦酒店，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响彻整个宴会厅，所有的灯光都聚焦在铺满鲜花的长长通道尽头。林薇薇挽着父亲的手臂，踩着幸福的节拍，一步步走向站在舞台中央的陆烬。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对准了他们，闪光灯亮成一片，记录着这“完美”的时刻。

陆烬看着向他走来的新娘，林薇薇很美，婚纱圣洁，笑容恰到好处。他应该感到满足的，可心底那片空洞却越来越大。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台下宾客的脸，像是在寻找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找什么。

司仪说着吉祥祝福的话，引导着婚礼流程。

“陆烬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林薇薇小姐为妻，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都爱她，珍惜她，直到死亡将你们分离？”

陆烬收回飘远的思绪，看向面前满眼期待的林薇薇，薄唇微启，清晰而沉稳地回答：“我愿意。”

“林薇薇小姐，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林薇薇迫不及待地回答，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交换戒指，亲吻新娘……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程序完美进行。

直播的镜头牢牢锁定着这对新人，网络上的祝福弹幕刷个不停。

“太般配了！”

“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啊！”

“祝福陆总和林小姐永浴爱河！”

仪式的主要环节结束，到了新人致辞的时刻。陆烬接过司仪递过来的话筒，他看着满座的宾客，看着身旁的新娘，努力压下心头那抹不合时宜的紊乱。

他开口，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宴会厅的每个角落：“今天，非常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我和薇薇的婚礼。”他顿了顿，侧头深情地看了林薇薇一眼，继续道，“有人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度过。我很幸运，在年少时遇到了我的惊艳，并且，在今天，终于能够娶她为妻。”

他的话语引起台下一片善意的笑声和更热烈的掌声。

“今天，我终于娶到了我梦想中的人。”陆烬说着准备好的台词，唇角带着完美的微笑，“我承诺，会用我的一生去爱她，保护她，让她永远幸福快乐。”

他的话，一字不落，通过直播信号，传遍了全城。

章节 5

医院里，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生命迹象的曲线，在发出一声尖锐悠长的“滴——”声后，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冲进病房，进行紧急抢救。

胸外按压，电击除颤……一切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几分钟后，主治医生直起身，摘下口罩，对着身边的护士沉重地摇了摇头。

“记录时间，下午三点二十八分。”

护士红着眼眶，在病历上写下了死亡时间。

病床上，苏念安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如纸，神情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她仿佛只是睡着了，只是这一次，再也不会醒来。

窗外，雨势似乎小了一些，但天色依旧阴沉得可怕。

一个年轻的护士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苏小姐她……昨天还在问我，能不能帮她把那个音乐盒修好……”

主治医生叹了口气，从苏念的枕头下，摸出一封没有封口的信。信封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署名。他认得这个信封，昨天苏念签完器官捐献同意书后，曾拿着这个信封坐了许久，最终却没有交给任何人。

“按照苏小姐生前签署的协议，立刻联系器官捐献协调员。”医生收起那封信，声音低沉而严肃，“同时，通知殡仪馆。”

病房里忙碌起来，进行着死亡后的必要程序。没有人注意到，病房角落里那台小小的、老旧的电视机，屏幕上正定格着陆烬在婚礼上说出“今天，终于娶到了我梦想中的人”那一幕，然后画面被切走，换上了其他的娱乐新闻。

那场全城瞩目的盛大婚礼，与这间冰冷病房里的悄然离世，形成了最残酷，也最无声的对比。

章节 6

酒店宴会厅内，气氛依旧热烈。

陆烬和林薇薇正在伴郎伴娘的簇拥下，准备进行香槟塔仪式。

巨大的LED屏幕原本一直在滚动播放新人的甜蜜照片，此刻却突然毫无征兆地闪烁了几下，画面瞬间变成了一片刺眼的雪花！

“怎么回事？”台下有宾客发出疑问。

司仪经验丰富，立刻试图打圆场：“看来我们的设备有点小调皮，技术人员马上……”

他的话还没说完，屏幕上的雪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扎着简单的马尾辫，未施粉黛，对着镜头笑得温柔而腼腆。那是苏念，是很多年前，陆烬亲自用手机为她拍下的照片。

宴会厅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的目光都惊愕地聚焦在大屏幕上，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那是谁？” “好像……是陆总的前妻？” “她怎么会……”

陆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握着香槟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林薇薇也看到了，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抓紧了陆烬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就在这时，一个明显经过处理的、冰冷机械的电子音，通过宴会厅的音响，清晰地传了出来：

“各位来宾，各位正在观看直播的朋友们，下午好。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请允许我插播一条不幸的消息。照片上的这位女士，名叫苏念，是陆烬先生的前妻。就在今天下午三点二十八分，她因心脏衰竭，于市中心医院病逝。”

“嗡——”的一声，台下彻底炸开了锅！

记者们先是震惊，随即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对着大屏幕和台上脸色剧变的新人拍照。直播弹幕更是瞬间爆炸，各种猜测、惊呼、质疑刷满了屏幕。

“根据苏念女士生前立下的遗嘱，其名下所有财产，全部捐献给市慈善总会。而最为特殊的一项安排是——”那个电子音顿了顿，仿佛在刻意酝酿着某种残酷的效果，“她自愿将自己健康的心脏，捐献给今天的新娘，林薇薇女士。”

“哗——！”

整个宴会厅彻底失控了！惊呼声，议论声，相机快门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乱的喧嚣。

把心脏捐给新郎的新娘？！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惊天大瓜！

“她说，”电子音继续毫无感情地念着，像是在执行一个预设的程序，“希望林薇薇女士能用这颗心，好好替她爱陆烬先生。”

“噗通”一声，林薇薇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和周围无数道异样的目光，双眼一翻，直接晕倒在了台上。

“薇薇！”陆烬下意识地扶住她，但他的目光却依旧死死地钉在大屏幕上苏念那张黑白照片上。

死了？苏念死了？心脏衰竭？

今天下午三点二十八分？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还在发出声音的音响，眼中瞬间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怒，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章节 7

“关掉！给我关掉它！”陆烬猛地推开搀扶林薇薇的伴娘，如同被激怒的困兽，朝着控制台的方向嘶吼。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技术人员手忙脚乱地操作着，然而大屏幕上的黑白遗照依旧稳稳地挂着，那个冰冷的电子音还在重复着：“她说，希望林薇薇女士能用这颗心，好好替她爱陆烬先生……”

“关不掉！系统被黑了！”技术人员满头大汗地喊道。

“废物！”陆烬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舞台旁边一个装饰用的金属支架上。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抄起那沉重的支架，在众人惊恐的尖叫声中，发疯似的朝着那块巨大的LED屏幕砸去！

“砰！砰！砰！”

沉重的撞击声通过麦克风放大，震耳欲聋。碎片飞溅，划破了他的手背，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白色的礼服衬衫，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下又一下，疯狂地砸着那个显示着苏念遗照的屏幕。

“啊——！”台下女宾客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记者们却更加兴奋，镜头死死对准了那个在婚礼现场失控发疯的新郎。这场世纪婚礼，彻底变成了一场骇人听闻的闹剧。

直播信号在混乱中被紧急切断。但最后定格在无数观众眼前的画面，是陆烬状若疯魔，满手是血地砸着屏幕，以及屏幕上那张安静微笑的黑白面孔。

“苏念！你出来！你给我出来！”陆烬嘶吼着，声音破碎不堪，“这又是你的把戏是不是？你想毁了我的婚礼？你休想！你休想！”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屏幕碎片哗啦啦掉落的声音，和他自己粗重痛苦的喘息声。

章节 8

“假的……一定是假的……”陆烬丢开已经变形的支架，踉跄着后退两步，手上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旁边吓得呆若木鸡的司仪，眼神狂乱，“是她搞的鬼对不对？苏念！她恨我娶了薇薇！所以她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司仪被他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说：“陆、陆总……我、我不知道啊……”

“阿烬！阿烬你冷静点！”伴郎试图上前拉住他。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陆烬猛地甩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台下那些或惊恐、或同情、或看热闹的脸，一种巨大的、冰冷的恐慌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死了？

苏念死了？

那个昨天还好好躺在病床上，签下器官捐献同意书，用那种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着他说“两清了”的女人，死了？

不可能！她一定是骗他的！她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永远记住她！

对！一定是这样！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冲下舞台，扒开混乱的人群，不顾身后的一片狼藉和昏迷不醒的新娘，发疯似的朝着宴会厅外跑去。

“阿烬！你去哪儿！”伴郎在身后大喊。

陆烬充耳不闻。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立刻去医院！他要亲眼看到苏念！他要揭穿这个荒谬的谎言！

他冲进电梯，不停地按着关门键，看着电梯镜面里那个衣衫不整、满手鲜血、眼神疯癫的男人，感到一阵陌生的恐惧。

不，那不是他。

苏念怎么会死？她怎么能死？

他们之间，还没有两清！他不允许！

电梯门一开，他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无视酒店大堂所有人惊愕的目光，直接冲向门口。

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礼服。他却毫无所觉，冲到路边，粗暴地拉开车门，将司机拽了出来，自己坐进驾驶座，猛地一踩油门，性能良好的跑车发出一声咆哮，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了雨幕之中。

章节 9

市中心医院，住院部。

陆烬像一阵风似的冲进苏念之前所在的病房，引得走廊上的护士和病人纷纷侧目。

“先生，您找谁？”一个护士试图拦住他。

“苏念呢！”陆烬一把抓住护士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住在这个病房的苏念呢！”

护士被他骇人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苏、苏小姐……她……她已经去世了……”

“尸体呢！”陆烬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的尸体在哪里！”

“已经……已经送去殡仪馆了……”

殡仪馆……

这三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陆烬的心口，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真的……死了？

他松开护士，踉跄着退后两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身体。不，他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转身，又如同疯了一样冲出住院部，朝着殡仪馆的方向赶去。

雨刮器在车前玻璃上疯狂地左右摆动，却依旧赶不及雨水落下的速度。前方的道路模糊不清，就如同陆烬此刻混乱的大脑。

无数个关于苏念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她十六岁那年，在樱花树下，哭红了鼻子，像只受惊的小鹿。

她二十岁那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紧紧抱着他，说：“陆烬，别怕，我陪着你。”

她二十三岁，穿着廉价的白色裙子，在民政局门口，拿着鲜红的结婚证，笑得像个傻子。

她二十五岁，坐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对着晚归的他，露出一个疲惫而勉强的笑。

她二十七岁，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那颤抖的指尖和绝望的眼神。

她躺在病床上，一天天消瘦下去，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他来看她而露出欣喜的表情。

昨天，她签下器官捐献同意书时，那平静无波，仿佛在看陌生人的眼神……

“吱——！”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陆烬的车猛地停在了殡仪馆门口。他甚至等不及车停稳，就推开车门，冲了进去。

章节 10

殡仪馆内，气氛庄重而肃穆，带着一种特有的冰冷气息。

工作人员看到一個满手是血、浑身湿透、状若疯魔的男人冲进来，都吓了一跳。

“先生，您有什么事？”

“苏念！我来找苏念！”陆烬的眼睛猩红，声音嘶哑，“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请问您是逝者的……”

“我是她丈夫！”陆烬脱口而出。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翻阅着记录：“苏念女士？她刚刚完成遗体交接，现在应该在……三号告别厅旁边……”

陆烬不等他说完，就朝着他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走廊尽头，三号告别厅的门虚掩着。陆烬猛地推开那扇沉重的门。

里面灯光惨白，照在房间正中央那个冰冷的、金属材质的推床上。推床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布，勾勒出一个瘦弱的人形轮廓。

那一刻，陆烬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的脚步瞬间变得沉重无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挪到推床前。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死亡的气息。

他颤抖地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刺白的白布，一种蚀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掀开了白布！

白布之下，苏念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穿着她生前最喜欢的那件淡蓝色的毛衣，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双眼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看起来那么安静，那么瘦小，仿佛只是睡着了，却再也不会醒来。

陆烬的呼吸骤然停止。

未完待续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