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和江临的婚礼上,他的白月光突然现身。 她穿着病号服,手里捏着癌症诊断书。 江临当场扯下我的头纱扔在地上:“婚礼取消。” 三个月后,我嫁给了江临的小叔叔。 新婚夜,他掐着我的下巴警告:“别妄想得到爱情,你只是我报复江家的工具。” 我笑着吻上他的唇:“巧了,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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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江临的婚礼上,他的白月光突然现身。 她穿着病号服,手里捏着癌症诊断书。 江临当场扯下我的头纱扔在地上:“婚礼取消。” 三个月后,我嫁给了江临的小叔叔。 新婚夜,他掐着我的下巴警告:“别妄想得到爱情,你只是我报复江家的工具。” 我笑着吻上他的唇:“巧了,您也是我往上爬的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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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 1
圣洁的《婚礼进行曲》在耳边流淌,每一个音符都敲打在沈微的心尖上。
手臂,轻轻挽着身侧的男人。
江临。
今天之后,这个名字将与她的人生紧密缠绕,法律,誓言,以及这满堂宾客,都将见证。
目光微侧,落在他线条优美的下颌线上。他今天格外英俊,纯手工定制的黑色礼服勾勒出宽肩窄腰,只是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此刻望着红毯尽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沈微压下心头那一丝若有似无的不安,告诉自己,他只是紧张。毕竟,是江沈两家的联姻,毕竟是这样盛大的场面。
水晶灯流光溢彩,映照着来宾衣香鬓影。人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祝福微笑,像一副精致却虚假的面具。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用力,攥紧了捧花。昂贵的珍珠与碎钻镶嵌在裙摆,每一步都曳出璀璨的光,却也沉重得让她步履微僵。
“别紧张。”江临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低声说,目光却并未收回,依旧看着前方。
司仪庄重的声音响起,熟悉的流程一步步推进。
“江临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沈微小姐为妻,无论贫穷富贵……”
“我愿意。”他答得干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轮到她了。
沈微张了张嘴,那个“我”字尚未出口——
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雕花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吱呀——”
刺耳的摩擦声,生生切断了悠扬的乐曲,也瞬间吸走了全场所有的声响。
光线涌入处,一道纤细、脆弱的身影,逆光而立。
章节 2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投向门口。
空气凝固了。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宽大空荡,更显得她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是久病般的苍白,唇上不见什么血色,唯有一双眼睛,盈着水光,带着一种破碎的、绝望的凄楚,直直地望向礼台。
望向沈微身边的男人。
沈微清晰地感觉到,江临的手臂瞬间僵硬,如同铁箍。他握着她手指的力道骤然收紧,捏得她指骨生疼。
然后,他松开了她。
毫无预兆,毫不犹豫。
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钉在那个病弱的身影上,再也移不开分毫。那眼神里,是震惊,是心痛,是沈微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汹涌澎湃的慌乱与……疼惜。
女人一步步走来,赤着脚,踩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悄无声息,却像重锤,一下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越过层层宾客,无视所有惊诧、探究、乃至鄙夷的视线,径直走到礼台前,仰头看着江临。
然后,她颤抖地,抬起手。
指尖,捏着一张薄薄的纸。
“阿临……”声音气若游丝,带着哭腔,“我……我可能快要死了。”
章节 3
癌……症?
沈微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那张轻飘飘的纸,此刻重逾千斤,悬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也悬在她和江临之间。
她看见江临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比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更加惨白。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呼吸。
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可怕。
然后,他动了。
他没有去接那张诊断书,而是猛地转回头,看向沈微。
那眼神,不再是方才仪式上的心不在焉,也不是平日看她时的温和包容,而是一种……沈微从未见过的,冰冷的,焦灼的,甚至带着某种被逼入绝境的狠戾。
“婚礼取消。”
四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从他薄唇中吐出,砸在寂静的空气里,激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沈微僵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江临的手抬起,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猛地抓住了她头上那顶由无数颗细小钻石镶嵌、象征着纯洁与誓言的白纱头冠,狠狠一扯——
“哗啦——”
头纱被硬生生拽落,几缕发丝被扯断的细微痛感传来。
那顶精致绝伦的头冠,连同曳地的洁白头纱,像一团被丢弃的垃圾,被他随手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一颗碎钻崩落,滚出去老远,消失在谁的椅脚之下。
章节 4
“苏晚!”江临低吼一声,几乎是踉跄着跳下了不算高的礼台,一把将那个摇摇欲坠的女人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与方才扯落她头纱的粗暴,判若两人。
“别怕,晚晚,别怕……”他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声音是沈微从未听过的温柔与颤抖,“我在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
苏晚在他怀里,脆弱地啜泣起来,肩膀微微耸动,眼泪浸湿了他挺括的礼服前襟。
全场哗然!
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那些之前还戴着祝福面具的目光,此刻毫不掩饰地变成了惊讶、怜悯、嘲讽、看戏……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沈微裸露的皮肤上,刺进她的心里。
她一个人站在高高的礼台上,穿着价值连城的华丽婚纱,戴着昂贵的珠宝,却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小丑。
脚下,是那顶被践踏的头纱。
面前,是她的未婚夫,紧紧抱着另一个女人。
司仪站在一旁,脸色尴尬,手足无措。
双方的父母,沈家这边是震惊过后的铁青,江家那边,江临的母亲试图上前,却被江临的父亲死死拉住,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沈微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得不听使唤。她看着江临打横抱起苏晚,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至宝,转身,就要朝着门口走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她一眼。
仿佛她只是一尊无关紧要的摆设。
章节 5
就在江临抱着苏晚,即将踏出宴会厅的那一刻。
“江临。”
一个声音响起,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沙哑,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
是沈微。
她依旧站在礼台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风雪中不肯弯折的芦苇。脸上的血色尽褪,唇瓣被她自己咬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但那双眼睛,里面所有的慌乱、无措、痛苦,在刚才那死寂的几十秒里,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江临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他怀里的苏晚,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手臂环紧了他的脖子。
沈微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今天,你如果走出这个门,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你确定吗?”
她的声音很稳,没有哭腔,没有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江临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侧过半张脸,线条冷硬:“沈微,她快要死了。”
答非所问,却已是答案。
他没有丝毫犹豫,抱着苏晚,决绝地迈出了那道门,消失在刺眼的光线里。
“嗡——”的一声,身后的喧嚣彻底炸开。
沈微站在原地,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模糊。华丽的布景,喧闹的人群,都成了扭曲的背景板。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伸出手,捡起了地上那顶被遗弃的头纱。
指尖拂过上面精致的绣纹和钻石,冰凉一片。
她轻轻地,将它叠好,抱在怀里。
然后,她直起身,没有看任何人,也没有理会身后父母焦急的呼唤和江家父母歉然又无奈的目光,一步一步,沿着那条她刚刚满怀憧憬走过的红毯,向外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婚纱的裙摆拖曳过地面,沾上了尘埃。
章节 6
三个月,足以让一场轰动全城的笑话,渐渐淡出人们的谈资。
“听说了吗?江家那个少爷,为了那个病秧子苏晚,把沈家小姐扔在婚礼现场了!” “啧啧,沈家这次脸可丢大了。” “可不是嘛,不过沈家最近日子也不好过啊,好几个项目都出问题了……” “要我说,那沈微也是可怜,堂堂千金,落得这么个下场……”
流言蜚语,沈微不是没有听到。
这三个月,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见任何人,不接任何电话。拒绝了父母让她出国散心的提议,也回绝了几家看似关心实则打探的邀约。
她只是安静地待着,看书,喝茶,处理一些家族企业里无关紧要的事务。
外表看起来,她已经从那次打击中恢复,平静无波。
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某个地方,已经彻底碎裂,并且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硬壳。
这天下午,她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来自江家现在的掌舵人,江临的小叔叔——江肆。
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手段狠厉,连江临父亲都要忌惮几分的男人。他常年居于海外,近期才回国接手部分核心业务,沈微只在几次大型宴会上远远见过几面,印象里是个极其冷峻、难以接近的人物。
他约她在市中心一家顶级会所见面,语气平淡,不容拒绝。
沈微没有犹豫,答应了。
章节 7
包厢隐秘而安静,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
江肆坐在窗边的阴影里,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雪茄,烟雾袅袅,模糊了他过于凌厉的五官。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和腕上价值不菲的铂金表,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沈微在他对面坐下,脊背习惯性地挺直。
“沈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没有什么情绪,“开门见山。江临的胡闹,让江沈两家都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也让你个人,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羞辱。”
沈微端起面前的茶杯,指尖微凉,没有说话。
江肆掸了掸烟灰,继续道:“江家需要稳定,也需要给沈家一个交代。而我,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来堵住董事会里那些老家伙的嘴,方便我彻底接手集团。”
他抬起眼,目光如鹰隼,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直直射向沈微:“我们结婚。”
“……”
沈微握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带来轻微的刺痛。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联姻?和他?江肆?
这太荒谬了。
且不说年龄辈分的差距,他们之间,几乎可以说是陌生人。
“小叔叔,”她用了这个疏离的称呼,声音干涩,“我不明白……”
“你可以慢慢明白。”江肆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像是在谈一桩冰冷的生意,“嫁给我,你可以立刻赢得江太太这个身份,这足以洗刷你之前在婚礼上遭受的所有耻辱,让所有看轻你、嘲笑你的人,从此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沈家目前的困境,江家会提供全力支持,助其渡过难关。”
他顿了顿,雪茄猩红的光点在阴影里明灭:“而你,只需要做好江太太,配合我出席必要的场合。除此之外,你的生活,我不干涉。”
章节 8
巨大的震惊过后,沈微的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放下茶杯,抬起眼,第一次真正地、仔细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他比江临更成熟,也更危险。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属于正常人的温情,只有深不见底的算计和掌控欲。
这是一场交易。
一场用她的婚姻,换取利益和复仇筹码的交易。
她想起了三个月前,那场沦为笑柄的婚礼;想起了江临决绝的背影;想起了苏晚那脆弱又带着一丝隐秘挑衅的眼神;想起了父母这几个月来愁白的头发和公司里举步维艰的 reports……
仇恨,像藤蔓一样,在心底那片冰冷的废墟上,悄然滋生,疯狂蔓延。
她需要权力,需要地位,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倚仗,将那些曾经践踏她尊严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而江肆,无疑是最好、也是最快的阶梯。
她缓缓地,扯动嘴角,露出这三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带着冰冷的弧度:“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提议。”
江肆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意外,仿佛早已料定她的选择。
“那么,”沈微迎上他审视的目光,清晰地问,“我需要付出什么?或者说,在这场婚姻里,我的‘义务’是什么?”
江肆将雪茄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力量。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安分守己,不要妄想得到你不该妄想的东西。”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比如,爱情。”
章节 9
江肆和沈微要结婚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再次引爆了整个上流社会。
比三个月前那场荒唐的婚礼,更加令人震惊,更加匪夷所思。
“疯了!真是疯了!沈微居然要嫁给江肆?那可是江临的小叔叔!” “这算什么?报复江临吗?可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江肆怎么会同意?他那种人,怎么会娶一个被自己侄子抛弃的女人?” “听说是因为江老爷子快不行了,江肆需要婚姻稳定局面……可这也太……”
江家内部,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江临的父母第一时间冲到了江肆的办公室,据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最后却无功而返。江肆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而江临……
他在得知消息后,疯了一样闯进了沈微现在独自居住的公寓。
“沈微!你疯了是不是?!”他双目赤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嫁给我小叔叔?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沈微平静地甩开他的手,揉了揉被他攥得发红的手腕,语气淡漠:“江少爷,请注意你的身份。很快,我就是你的小婶婶了。”
“小婶婶?”江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是扭曲的愤怒和不解,“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为了气我?对不对?沈微,你告诉我!”
他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赌气的痕迹,一丝旧情未了的证据。
然而,没有。
沈微的脸上,只有一片冰冷的疏离,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江临,”她淡淡开口,“在你为了苏晚扔下我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完了。我做什么,嫁给谁,都与你无关。”
“苏晚她……”江临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痛苦,“她的病情不稳定,她需要我……”
“那就去好好照顾她。”沈微打断他,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慢走,不送。”
江临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最终,带着一身的颓唐和怒火,踉跄离去。
章节 10
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媒体的狂欢。
江肆和沈微的婚姻,只在江家老宅,进行了一个简单到近乎简陋的仪式,出席的只有几位必须到场的江家长辈和公证人员。
江临没有来。据说,他陪着苏晚去国外进行新一轮的治疗了。
沈微穿着一条简洁的白色连衣裙,甚至算不上是婚纱。江肆则是一如既往的黑色西装。
交换戒指,签字,盖章。
整个过程不到半小时。
沈微搬进了江肆位于市顶级的豪华公寓,占据了半层楼,视野开阔,装修是极致的现代冷感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昂贵,却毫无烟火气,更像是一个设计精良的样板间。
她被安排在次卧。
佣人恭敬地叫她“太太”,但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探究和一丝轻蔑。
新婚夜。
没有烛光晚餐,没有洞房花烛。
江肆回来时,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雪茄味,似乎刚从某个应酬场上下来。
他推开次卧的门,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沈微正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闻声回过头。
江肆一步步走近,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停在沈微面前,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一丝烟草的气息,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如刀,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告。
“记住你的身份,沈微。”他的声音低沉而冷硬,像淬了冰,“你只是我用来稳定局面,顺便……报复江临、给他一个教训的工具。不要对我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尤其,是爱情这种廉价的东西。”
他的指节用力,沈微感到下颌骨传来细微的疼痛。
但她没有挣扎,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在法律上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然后,在他冰冷的目光中,她忽然笑了。唇角弯起一个曼妙的、带着一丝妖冶和凉薄的弧度。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踮起脚尖,主动凑近了他。
温热的、带着她独特馨香的气息,拂过他冷峻的脸颊。
下一秒,一个轻柔却带着明确挑衅意味的吻,落在了他紧抿的、线条冷硬的薄唇上。
一触即分。
她的眼睛在霓虹微光里,亮得惊人,里面没有畏惧,没有羞涩,只有一片清醒的、近乎残忍的算计和坦然。
红唇轻启,吐气如兰:
“巧了,江先生。”
“您,也不过是我沈微,往上爬的……梯子而已。”
章节 11
空气仿佛凝固了。
霓虹的光影在江肆深邃的瞳孔中明明灭灭,映不出丝毫情绪。沈微甚至能感觉到他掐在她下颌的指尖,有那么零点几秒的凝滞。
随即,是更深的冷意漫上来。
但他松开了手。
那冰冷的触感残留着,带着一丝隐秘的痛。沈微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下颌,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无懈可击的、带着刺的平静。
江肆后退了半步,重新拉开了那种居高临下的、属于猎食者的距离。他打量着她,像在评估一件刚刚到手、却意外发现带着反骨的武器。
“很好。”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听不出喜怒,“记住你今晚的话。梯子,就该有梯子的自觉。”
他转身,没有丝毫留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厚重的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微站在原地,直到门外脚步声彻底远去,才缓缓吁出一口气,紧绷的脊背微微松懈。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与他唇瓣相触时,那种冰冷而坚硬的触感。
没有温情,只有交锋。
她走到窗边,看着脚下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这里很高,足以俯瞰众生。而她,刚刚亲手将自己绑上了一条危险的船,船长的冷酷远超她的想象。
但,她不后悔。
章节 12
“江太太,这是本次慈善晚宴的流程和嘉宾名单,请您过目。”穿着职业套装的助理恭敬地将平板电脑递到沈微面前。
成为江太太的第二天,江肆的首席助理团队就出现在了公寓里,开始全方位地“包装”她。
从着装礼仪,到言谈举止,再到江氏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以及近期需要共同出席的各大场合注意事项。效率高得惊人,也冰冷得如同程序设定。
沈微接过平板,快速浏览着。名单上都是城中显贵,不少名字三个月前还曾出现在她与江临那场未完成的婚礼请柬上。
她指尖在一个名字上停顿——李太太,那位曾在婚礼现场,用扇子掩着嘴,声音不大不小地议论“沈家这次脸可丢大了”的贵妇。
“这件礼服怎么样?”形象顾问推过来一个衣架,上面是一件宝蓝色的露肩长裙,优雅高贵。
沈微看了一眼,摇头:“换一件。” “这件呢?香槟色,很衬您的肤色。” “不够。”沈微目光扫过衣帽间里琳琅满目的高定,最终定格在一件正红色的及地长裙上,款式大胆,剪裁凌厉,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美。 “就它。”
顾问有些犹豫:“江太太,这款颜色可能有些过于……醒目了。” 沈微拿起那件红裙,在镜前比了比,镜中的女人眉眼间褪去了曾经的青涩柔和,多了一层冰冷的艳光。 “要的就是醒目。”
章节 13
慈善晚宴,冠盖云集。
当沈微挽着江肆的手臂出现在入口时,原本喧闹的会场有了瞬间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
男人高大冷峻,一身黑色定制西装,气场强大迫人。而他身边的女人,一袭正红色长裙,如同冬日荒原上骤然燃起的烈火,明艳,张扬,甚至带着一丝挑衅。她妆容精致,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从容地迎接着所有或惊艳、或震惊、或探究、或鄙夷的视线。
曾经的怜悯和嘲笑,在这些目光中,碎裂、重组,变成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忌惮。
江肆感觉到臂弯里那只手,微微有些凉,但很稳。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目不斜视,下颌微扬,像一只终于亮出华丽羽毛的孔雀,准备迎接风雨,也准备……碾压所有。
“江总,江太太,这边请。”主办方负责人殷勤地迎上来。
一路走去,不断有人上前打招呼。
“江总,江太太,二位真是郎才女貌。” “江太太今天这身,真是令人惊艳。”
沈微微笑着,应对得体,称呼从“沈小姐”变成了“江太太”,她坦然受之。偶尔与记忆中那些曾带着嘲讽的面孔对视,她笑容不变,眼神却清冷如霜,让对方先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李太太端着酒杯过来,脸上堆着不太自然的笑:“江太太,好久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沈微举杯与她轻轻一碰,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周围几人听清:“李太太客气了。听说令公子最近的投资似乎不太顺利?希望早日渡过难关。”
李太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沈微已翩然转身,挽着江肆走向下一波宾客。她能感觉到身旁男人投来的、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但她没有回应。
这只是开始。
章节 14
晚宴进行到一半,拍卖环节开始。
江肆象征性地拍下了一幅不算起眼的画作,算是完成了任务。沈微一直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直到一条钻石项链被推上来。
项链设计精巧,主钻不算硕大,但切割完美,流光溢彩。介绍人说,这款项链名为“新生”。
沈微的目光在那条项链上停顿了几秒。
很细微的停顿,几乎难以察觉。
竞价开始,几轮叫价后,价格停留在一个不算高的数目上。就在拍卖师准备落锤时——
“一百万。”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自沈微身侧。
是江肆。
全场再次投来目光。这条项链,显然不值这个价钱。
拍卖师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落锤:“一百万!成交!恭喜江总!”
项链被送到他们桌前。江肆看也没看,只对侍者淡淡吩咐:“送到太太房间。”
沈微的心,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她转头看他,他依旧看着前方,侧脸线条冷硬,仿佛刚才那近乎荒唐的竞价与他无关。
是注意到她多看了那项链一眼?还是仅仅因为“新生”这个名字,符合他此刻需要塑造的、关于他这段婚姻的某种隐喻?
她不得而知。
但这份“厚礼”,在旁人眼中,无疑坐实了江肆对新婚妻子的“宠爱”。
晚宴结束,回到冰冷的公寓。
那条“新生”项链被放在丝绒盒子里,搁在沈微卧室的梳妆台上,闪烁着冰冷昂贵的光。
沈微看着它,脸上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
工具得到了主人随手赏赐的珠宝。
仅此而已。
章节 15
“江太太,这是江总吩咐给您的。”助理递过来一份文件。
沈微打开,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的草稿,涉及江氏集团下属一家前景很好的科技公司的一部分股份,价值不菲。条件是,她需要以股东身份,出席下一次的董事会,并在某些议题上,支持江肆。
真正的利益,开始捆绑了。
沈微仔细翻阅着条款,大脑飞速运转。江肆这是在给她甜头,也是在测试她的能力和忠诚。这家公司目前由江临的一位堂兄把控,是江肆想要清理的“老臣”势力之一。
她拿起笔,在几处模糊的条款旁做了标注,提出了一些尖锐的问题。
助理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显然没料到这位“花瓶太太”对商业条款如此敏锐。
“请把我的意见转告江先生。”沈微合上文件,语气平静。
晚上江肆回来时,难得地主动开口:“文件看了?”
“看了。”沈微正在插花,动作未停,“条件可以,但我需要那家公司未来三年详细的业务规划,以及董事会主要成员的背景和立场分析报告。另外,B项第7条的投票权行使范围,需要明确界定,避免后续纠纷。”
江肆站在玄关处,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深沉的打量。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侧影柔和,但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刀锋般的冷静和精准。
“可以。”他最终只回了两个字。
几天后,沈微拿到了所有她要求的资料。她闭门研究了整整两天,然后带着准备好的说辞和立场,出席了那次董事会。
会议上,她发言不多,但每次开口都直指要害,逻辑清晰,态度明确,完全站在江肆一边,有力地助推了他的人选进入核心管理层。
整个过程,江肆坐在主位,面无表情,但沈微能感觉到,他偶尔掠过的目光里,少了一丝最初的纯粹漠然,多了一缕极淡的、类似于“可用”的评估。
章节 16
平静(如果那能称之为平静的话)的日子被打破,是在一个午后。
江肆的母亲,那位常年礼佛、看似与世无争的江老夫人,突然驾临公寓。
老夫人穿着素雅的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腕间挂着一串油亮的佛珠。她坐在客厅主位,端着佣人奉上的茶,轻轻吹着热气,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落在沈微身上。
“小肆做事,向来有他的道理。”老夫人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你既然进了江家的门,就是江家的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安分守己,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这话听着是劝慰,实则是警告。警告她不要仗着江肆的“一时兴起”,就兴风作浪,更不要对江临还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沈微垂眸,恭敬应答:“母亲说的是,我明白。”
“听说,你最近插手了集团旗下科技公司的事务?”老夫人话锋一转。
消息果然灵通。
“只是按照肆爷的安排,履行作为股东的职责。”沈微回答得滴水不漏。
老夫人看着她,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那就好。我们江家,不缺能做事的女人,缺的是懂事、能维护家族体面和稳定的女人。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懂我的意思。”
她又坐了片刻,问了些不痛不痒的生活琐事,便起身离开了。
送走老夫人,沈微站在空荡的客厅里,掌心微微出汗。
这栋华丽的牢笼里,眼睛无处不在。江肆利用她,江家人防备她。她每一步都走在钢丝上。
未完待续
来源:阎紫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