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陈家不亏待你。这套房子,你过户给陈阳。另外,卡里这五十万,你拿着,算我们给你的补偿。”
我婆婆那双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放在红木茶几上,指着我的鼻子。
“林晚,做人要识大体。”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陈阳和苏晴是真心相爱,当年要不是苏家出事,哪有你什么事?”
她顿了顿,端起面前那杯碧螺春,吹了吹浮沫。
“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陈家不亏待你。这套房子,你过户给陈阳。另外,卡里这五十万,你拿着,算我们给你的补偿。”
一张银行卡被她推到我面前,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我丈夫,陈阳,坐在她身边,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
他的目光,黏在身旁那个女人身上。
苏晴。
他那失而复得的白月光。
苏晴穿着一身白裙子,弱不禁风,眼眶红红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怯生生地拉着陈阳的衣角,“阿姨,要不算了吧……都怪我,是我不该回来……”
婆婆立刻心疼地拉住她的手,“好孩子,不怪你,怪只怪造化弄人。有些人,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就该还回来。”
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我无法呼吸。
结婚三年,我以为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到头来,我只是个“占了位置”的外人。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三年前,陈阳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的他,刚刚被苏晴抛弃。
苏晴跟着一个富二代去了国外,走得干脆利落,只留下一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陈阳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了。
他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是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屋子里一股浓重的酒味和馊味,他胡子拉碴地倒在沙发上,人不人鬼不鬼。
我把他拖起来,给他擦脸,喂他喝粥。
他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晚晚,为什么?我那么爱她,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了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对我?”
我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时候,我是他公司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职员。
我暗恋他很久了。
看着他为另一个女人痛不欲生,我的心也跟着碎了。
可我还是陪着他。
陪他喝酒,听他一遍遍地讲他和苏晴的过去。
陪他熬夜,帮他整理被他搞得一团糟的项目方案。
我用我工作两年攒下的全部积蓄,五万块钱,投进了他濒临破产的小公司。
我说:“陈阳,你得站起来。你要让她看看,没有她,你会过得更好。”
他红着眼睛看我,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哑着嗓子说:“晚晚,谢谢你。”
从那天起,他像变了个人。
他拼命工作,拉投资,跑业务,没日没夜。
我也辞了职,一头扎进他的公司,做他的助理,管他的后勤。
我们一起挤在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最穷的时候,一包泡面要分两顿吃。
冬天的夜里,没有暖气,我们就紧紧抱在一起取暖。
我记得有一次,他发高烧,烧得说胡话。
嘴里一直喊着一个名字。
不是苏晴。
是“晚晚”。
“晚晚,别走……别离开我……”
那一刻,我以为,我终于捂热了他那颗冰冷的心。
公司渐渐有了起色,我们搬了家,换了车。
在他拿到第一笔千万融资的那天晚上,他向我求婚了。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
他只是从背后抱着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晚晚,嫁给我吧。”
“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
“以后,换我来照顾你。”
我哭了,哭得一塌糊涂。
我觉得我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我们结了婚,买了现在这套房子。
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全款。
房产证上,只写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晚晚,这是我给你的安全感。这家,你是唯一的女主人。”
我信了。
我信了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承诺。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辈子。
直到三个月前,苏晴回来了。
她离了婚,净身出户,据说过得很不好。
同学聚会上,她和陈阳重逢了。
那天晚上,陈阳很晚才回家,带着一身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
他开始变得不对劲。
他会对着手机傻笑,会半夜偷偷出去打电话。
他开始晚归,理由永远是“公司忙,要应酬”。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
我没有查他的手机,没有跟踪他。
我只是在他某天换下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珠宝店的发票。
一条钻石项链,价值不菲。
那不是买给我的。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我等他给我一个解释。
可我没等到。
等来的,是今天这场“家庭审判”。
思绪被拉回冰冷的现实。
婆婆见我不说话,脸上的耐心渐渐消失。
“林晚,你别不知好歹。陈阳能给你五十万,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忘了,当初你那几瓜两枣的嫁妆,我们陈家可没嫌弃过。”
我公公,那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也开了口。
他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顿,发出“砰”的一声。
“女人家,不要太贪心。闹得太难看,对谁都没好处。”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商品。
陈阳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苏晴身上移开,落在我脸上。
他的眼神里,有愧疚,有不耐,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解脱。
“晚晚,对不起。”
他开口了,声音干涩。
“我知道这三年,你辛苦了。但是,我和小晴……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我以为我可以忘了她,我试过了,真的。可是,当我再见到她,我才知道,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
“对你,更多的是感激,是亲情。”
“我们离婚吧。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好。”
“三个人都好?”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这么多年,付出了我全部青春和心血的男人。
“陈阳,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
“你公司快倒闭的时候,是谁拿出全部积蓄帮你?”
“你拉投资四处碰壁,喝得胃出血住院的时候,是谁在病床前守了你三天三夜?”
“我们没钱吃饭,是谁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子回来给你做饭?”
“这三年,我为你洗衣做饭,为你操持家务,为你打理公司后方,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我把一个女人最好的三年,都给了你!”
“现在,你功成名就了,你的白月光回来了,你就告诉我,你对我是感激,是亲情?”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我的心上。
也像是在质问他。
陈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避开我的眼神。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我凄厉地笑了起来,“你拿什么补偿?我的青春,我的感情,我的信任,你拿什么补偿?”
“五十万?一套房子?”
“陈阳,你是不是觉得,我林晚这三年,就值这点东西?”
我的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舍不得,是因为不甘心。
我恨。
我恨我瞎了眼,爱上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苏晴见状,又开始她的表演。
她哭得梨花带雨,抓着陈阳的手臂。
“阿阳,不要这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们不会变成这样的……”
“我不该回来打扰你们的生活,我走,我马上就走……”
她说着,就作势要起身离开。
婆婆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小晴,你别走!该走的人不是你!”
她恶狠狠地瞪着我,“林晚!你闹够了没有!我们家陈阳不欠你的!当初要不是你趁虚而入,死缠烂打,陈阳会娶你?”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个泼妇一样,哪里配得上我们陈阳?”
“一个不会下蛋的鸡,还好意思在这里叫唤!”
“不会下蛋的鸡……”
这六个字,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结婚三年,我们一直没要孩子。
陈阳说,公司刚起步,太忙了,等稳定下来再说。
我信了。
我还傻傻地以为,他是心疼我,不想我太辛苦。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不会下蛋的鸡”。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凉透了。
心底最后一丝温情,也被这句话彻底击碎。
我看着婆婆那张刻薄的脸,看着公公那张冷漠的脸,看着苏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最后,我看向陈阳。
他低着头,默认了。
我突然就不想哭了。
为这样一群人,不值得。
我慢慢地,慢慢地,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我的动作很慢,慢到客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大概以为,我终于要崩溃,要妥协了。
我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看着他们,像在看一群小丑。
“说完了吗?”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婆婆愣了一下,随即提高了音量,“你这是什么态度!林晚,我告诉你……”
“闭嘴。”
我冷冷地打断她。
她大概是没料到我敢这么跟她说话,一时竟被我镇住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站起身,走到茶几前。
我没有看那张银行卡,而是拿起了桌上的房产证。
那本红色的证书,此刻在我手里,显得格外讽刺。
我把它打开,摊在他们面前。
“看清楚了。”
“这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林晚。”
“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一个一个地扫过他们。
“你们刚才说,让我把房子过户给陈阳?”
我冷笑一声。
“凭什么?”
“这房子,是我的婚前个人财产的转化,当初买房的首付,用的是我婚前的一笔理财到期款,我有全部的转账记录和理财证明。”
“陈阳,你当时说,这房子是送给我的礼物,是对我付出的感谢,是你给我的安全感。”
“怎么,现在你的白月光回来了,安全感就要收回去了?”
陈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晚晚,你……你怎么会……”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把这些记得这么清楚。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爱他爱到失去自我,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女人。
“我怎么会知道?”我替他说完,“陈阳,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很多。”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沓文件,摔在桌上。
“这是我们公司成立时的验资报告,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初始注册资本里,有五万块,是我个人账户转入的。”
“按照公司法,这属于我的个人股权投资。”
“这三年来,公司数次增资扩股,我的股权被稀释了,但我依然是公司的原始股东之一。”
“离婚可以,财产分割,我们得好好算算。”
“公司现在的市值,大概在五千万左右。我的原始股,加上这三年的夫妻共同财产增值部分,我应该占多少,我想,法官会给我一个公道的判决。”
我又拿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们为了扩大生产线,去年以公司名义申请的一笔银行贷款,五百万。”
“我是公司的法人代表之一,也是这笔贷款的连带责任担保人。”
“也就是说,这笔债务,属于夫妻共同债务。”
“离婚,债务也要一人一半。”
“二百五十万。”
我看着陈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陈阳,你确定,你要跟我离婚?”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婆婆和公公的脸色,比调色盘还精彩。
他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在他们眼里,逆来顺受、一无是处的儿媳妇,会把账算得这么清楚。
苏晴的脸,白了。
她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和算计。
她大概以为,她回来,只要勾勾手指,陈阳就会抛妻弃子,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
她没想到,这个“妻”,不是个软柿子。
是个会咬人的硬骨头。
陈阳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仿佛,他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心里,一阵快意。
这快意,冲散了刚才所有的心痛和屈辱。
我不是泼妇。
我只是不想再当傻子了。
“还有。”
我的目光,转向我那“尊贵”的婆婆。
“您刚才说,我花的是你们陈家的钱?”
“我这里,还有一份账单。”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备忘录。
“结婚三年,我个人的工资卡,总收入是三十七万,全部用于家庭日常开销,包括买菜,水电煤,物业费,还有……给二老的过节费和生日红包。”
“而陈阳,除了买房买车,他给这个家的,只有一张副卡。每个月额度两万,大多用于他自己的应酬和消费。”
“至于您二老,这三年来,给过这个家一分钱吗?”
“哦,我忘了,您二老每个月,还要从我这里拿三千块的‘零花钱’。”
“我算了一下,不多,一共十万零八千。”
“这笔钱,虽然是我自愿给的,但现在想来,也算是一种‘赠与’。既然情分没了,这赠与,我是不是可以考虑,追讨回来?”
“你……你……”
婆婆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这个毒妇!你……你竟然算计我们!”
“算计?”
我笑了,笑得无比讽ed。
“妈,这不叫算计,这叫清醒。”
“是你们,把我打醒的。”
“你们让我明白,女人,不能只谈感情。谈感情,会变得不幸。”
“还得谈钱。”
“钱,才是最真实的东西,不是吗?”
我收起手机和文件,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这一次,我坐得笔直。
我看着他们三个,就像在看我的手下败将。
“现在,我们再来谈谈离婚的事。”
“我同意离婚。”
我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平静无波。
陈阳的身体,似乎震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或许,他以为我会哭着求他不要离开。
可惜,他想错了。
“但是,离婚的条件,得由我来提。”
“第一,这套房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打主意。房贷部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我会折算一半的现金给你。”
“第二,公司股权,我不会退。要么,你按照现在的市值,把我应得的股份,折价成现金给我。要么,我们就维持现状,离婚后,我依然是公司股东,每年享受分红。”
“第三,夫妻共同债务,五百万,一人一半,白纸黑字写清楚。”
“第四,这三年,你因为出轨,对我的精神造成的伤害,需要赔偿。精神损失费,我要一百万。”
“至于那五十万……”
我拿起桌上那张银行卡,在指尖转了转。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啪”的一声,掰成了两半。
“还是留着,给你和你的白月光,买棺材吧。”
“林晚!你太过分了!”
陈阳终于爆发了。
他猛地站起来,双目赤红地瞪着我。
“我们夫妻一场,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
“夫妻一场?”
我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
“在你带着她,和你的家人,一起逼我净身出户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一场?”
“在你默认你妈骂我‘不会下蛋的鸡’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一场?”
“陈阳,绝的不是我。”
“是你。”
“是你,亲手毁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陈阳被我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得通红。
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向温顺的我,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阿阳……”
苏晴又开始拉他的衣角,眼泪汪汪。
“我们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不想你为难……”
好一朵娇弱的白莲花。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苏小姐。”
我叫了她一声。
她瑟缩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兔子。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无辜?”
“你是不是觉得,你什么都没做,只是和旧情人重逢,互诉衷肠,一切都是我这个正妻在无理取闹?”
我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想往后躲。
我比她高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通常都喜欢扮演成受害者。”
“用你的眼泪,你的柔弱,来衬托我的‘刻薄’和‘强势’。”
“从而,让这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产生一种‘保护你’的欲望,和对我的‘愧疚’。”
“苏晴,你这点段位,太低了。”
“我告诉你,今天,只要我林晚还是陈阳法律上的妻子一天,我站在这里,就是原配。”
“而你,就是人人喊打的小三。”
“你最好收起你那副可怜兮vens的嘴脸,因为,我看着恶心。”
苏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大概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戳穿得这么体无完肤。
她求助似的看向陈阳。
而陈阳,只是站在那里,紧紧地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他不敢看我,也不敢为苏晴辩解。
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他心虚。
“够了!”
一直沉默的公公,再次发话了。
他铁青着脸,指着我。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我们陈家,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女人!”
“马上给我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
“滚?”
我环视了一圈这个我亲手布置的家。
墙上,还挂着我和陈阳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那么甜。
真是讽刺。
“爸,您是不是搞错了?”
“这套房子,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从法律上来说,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该滚出去的人,是你们。”
我走到门口,拉开大门。
“现在,请你们,立刻,马上,离开我的家。”
“否则,我就报警,告你们私闯民宅。”
“你……你敢!”
婆婆气得差点晕过去。
“你看我敢不敢。”
我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拨打110。
公公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知道,我是说真的。
家丑不可外扬。
他丢不起这个人。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
最后,他一甩手。
“我们走!”
他率先走出了门。
婆婆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恶毒地骂了一句“你等着”,也跟着出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不,是两个人。
我和陈阳。
至于苏晴,在我眼里,她连人都算不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阳看着我,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有悔恨,还有一丝……哀求?
“晚晚,非要这样吗?”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们……我们真的不能好聚好散吗?”
“好聚好散?”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觉得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陈阳,在你带着你的旧情人和你的父母,一起来逼宫的时候,‘好聚好散’这四个字,就已经从我们的字典里,被删除了。”
“我给过你机会的。”
“在你第一次晚归,身上带着不属于我的香水味时,我等了你一夜,等你给我一个解释。”
“在你偷偷给她买项链,被我发现发票时,我把发票放在你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等你跟我坦白。”
“甚至,在今天来之前,我还抱有一丝幻想。”
“我想,只要你肯认错,只要你肯跟她断了,我或许……可以原谅你。”
“可是你呢?”
“你没有。”
“你选择了一条最伤我,也最让我恶心的路。”
“你把我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陈阳,事到如今,你凭什么,还想跟我‘好聚好散’?”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向他。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惨白。
他大概不知道,我其实什么都知道。
我只是,在等。
等他回头。
可惜,我没等到。
“我……”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一时糊涂?
说他情不自禁?
任何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苏晴看情况不妙,悄悄地挪到门口,想要溜走。
“站住。”
我叫住她。
她身体一僵,不敢动了。
我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苏小姐,你是不是觉得,今天这事,就这么完了?”
她咬着唇,不说话。
“我告诉你,没完。”
“你和陈阳的婚外情,我已经委托私家侦探,收集了足够的证据。”
“包括你们出入酒店的视频,你们之间的亲密照片,还有……你们的聊天记录。”
“我会向法院提起诉讼,告你重婚罪,可能有点困难,但告你插足我的婚姻,破坏我的家庭,让你名誉扫地,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不是喜欢扮演弱者吗?”
“到时候,我会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朵白莲花,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苏晴的身体,开始发抖。
她大概没想到,我手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你……你血口喷人!我们是清白的!”
她还在嘴硬。
“清白?”
我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怼到她脸上。
照片上,她和陈阳在一家情侣酒店的门口,拥吻在一起。
角度清晰,面容清晰。
“这也是清白吗?”
苏晴看着照片,瞳孔骤然收缩。
她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去。
她完了。
她知道,她彻底完了。
她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没再看她。
这种人,不值得我再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
我的目光,回到陈阳身上。
“陈阳。”
“我刚才提的条件,你考虑一下。”
“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后,如果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到时候,你婚内出轨的证据,你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证据,我会一并提交给法官。”
“你猜,法官在分割财产的时候,会偏向谁?”
“你辛苦打拼下来的公司,会不会因为这场官司,股价大跌,声名狼藉?”
“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说完,我不再看他。
我走到门口,对瘫在地上的苏晴说:
“带着你的男人,滚出我的家。”
然后,我转身,走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在地。
我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去。
眼泪,终于决堤。
我没有哭出声。
只是无声地,汹涌地,流淌着。
我不是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
那是我爱了整整七年的男人。
从暗恋,到相恋,到相守。
我以为他是我的全世界。
可我的世界,塌了。
刚才在客厅里,我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咄咄逼人,都是装出来的。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脆弱。
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输了。
我没有输。
输的人,是他们。
我在卧室里,待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他们走了。
我才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楼下,陈阳扶着失魂落魄的苏晴,上了一辆车。
那辆车,是我去年生日,他送给我的礼物。
他说:“晚晚,以后你想去哪里,就让它带你去。”
现在,他开着我的车,带着别的女人,离开了。
我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但我没有再流泪。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从今天起,林晚,你只能靠自己。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张律师吗?是我,林晚。”
“我决定了,起诉离婚。”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好的,林小姐。需要我准备的材料,您都齐了吗?”
“齐了。”
“比您想象的,还要齐全。”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这个城市,华灯初上。
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我而留。
没关系。
从今以后,我自己,就是自己的光。
接下来的三天,我没有离开过这间屋子。
我把自己关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困兽,独自舔舐着伤口。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我和陈阳的过去。
那些甜蜜的,争吵的,温暖的,心酸的片段,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循环播放。
我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他爱过我的证据。
可找到的越多,心就越痛。
原来,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抵不过时间的冲刷和人性的凉薄。
我删除了手机里所有关于他的照片。
我把他送我的所有东西,打包,扔进了储物间。
我把这个家里,所有属于他的痕迹,一点一点地,全部抹去。
这个过程,像是在凌迟。
每扔掉一件东西,就像是从我的心上,剜掉一块肉。
但我不后悔。
长痛,不如短痛。
第三天下午,我的手机响了。
是陈阳。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才接起。
“喂。”
我的声音,很平静。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然后,传来他疲惫不堪的声音。
“晚晚,我们……能见一面吗?”
“就在楼下的咖啡厅。”
“好。”
我没有拒绝。
有些事,是该当面,做个了断。
我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妆。
镜子里的我,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来到咖啡厅。
陈阳已经在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几天不见,他好像憔悴了很多,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看见我,他掐灭了手里的烟,站了起来。
“晚晚。”
我没说话,在他对面坐下。
“想好了?”我开门见山。
他苦笑了一下。
“我还有选择吗?”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这是我草拟的离婚协议。”
“你的条件,我……我都答应。”
“房子归你,公司的股份,我找人评估了,按市值折算成现金,分五年付清。债务,我们一人一半。精神损失费,一百万,我会一次性打到你卡上。”
他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为,他会讨价还价,会挣扎,会把事情闹得很难看。
没想到,他竟然……全都认了。
我拿起协议,逐条看了看。
写得很详细,也很公道。
甚至,在某些条款上,他还做出了让步。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为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那晚,我回去后,想了很多。”
“我想起了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跟着我吃苦,毫无怨言。”
“我想起我生病,你背着我去医院,自己累得虚脱。”
“我想起我们为了省钱,冬天连暖气都舍不得开,你就抱着我,说两个人在一起就不冷了。”
“晚晚,这三年,你为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我心里都清楚。”
“是我……是我混蛋。”
“是我被成功冲昏了头,是我忘了本。”
“当小晴哭着跟我说,她当年离开我是有苦衷的,她过得有多不好,我……我心软了。”
“我觉得我欠她的,我想补偿她。”
“可是我忘了,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这份协议,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就当是……我还你的。”
我静静地听着。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如果这番话,他能早几天说,或许,我还会感动,还会心软。
可是现在,太晚了。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信任,就像一张纸。
揉皱了,即使抚平,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协议我看了,没问题。”
我合上文件。
“找个时间,我们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吧。”
他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痛楚和不舍。
“晚晚,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我看着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陈阳,回不去了。”
“从你选择她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他闭上眼,脸上是无尽的悔恨。
我知道,他可能,是真的后悔了。
当他发现,他的白月光,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纯洁无瑕。
当他发现,他为了这个所谓的“真爱”,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他退缩了,他后悔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还有一件事。”
我说。
“什么?”
“那辆车,车主是我的名字。明天,我会找人开回来。”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好。”
我们之间,再也没有话说了。
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相对无言。
真是可悲。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晚晚。”
他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以后,还会爱上别人吗?”
我沉默了片刻。
然后,我转过身,看着他,笑了。
那是我这几天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会的。”
“但我会擦亮眼睛。”
“我不会再把我的全部,赌在一个男人身上。”
“我会先爱自己,然后,再去爱别人。”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他的味道。
真好。
我和陈阳,很快就办了离婚手续。
从民政局出来的那一刻,我看着手里的离婚证,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段婚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陈阳把第一笔钱,打到了我的卡上。
很大一笔数字。
我看着手机短信,没有欣喜,也没有悲伤。
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我用这笔钱,给自己报了一个环球旅行团。
我想去看看,这个世界,除了陈阳,还有什么样的风景。
出发前,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张律师。
“林小姐,有个情况,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下。”
“什么事?”
“陈阳的公司,出事了。”
我愣住了。
“出什么事了?”
“他公司的一个核心项目,被爆出数据造假,涉嫌商业欺诈。现在,已经被立案调查了。”
“公司的股价,一夜之间,跌停了。”
我握着手机,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还有……”张律师的声音,顿了顿。
“举报人,好像是……苏晴。”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苏晴?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毁了陈阳,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咖啡厅,陈阳悔恨的眼神。
或许,在我们离婚后,他并没有选择和苏晴在一起。
他选择了放弃她,来保全自己的事业和财产。
而苏晴,因爱生恨,或者说,因利生恨。
她得不到的,就要亲手毁掉。
真是,好一出狗血淋漓的大戏。
我挂了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庆幸自己及时抽身,还是该为陈阳感到一丝悲哀。
或许,都有吧。
他以为他遇到了失而复得的真爱。
却没想到,那是一朵,带着剧毒的罂粟花。
而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女人。
现在看来,我或许,又是最幸运的。
我没有再关注他们后续的事情。
他们的世界,与我无关了。
我拉着行李箱,登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看着窗外,那座我生活了多年的城市,渐渐变成了一个小点。
我知道,我的人生,将要开启新的篇章。
再见了,陈阳。
再见了,我那死去的爱情。
再见了,那个曾经卑微到尘埃里的,林晚。
你好,新世界。
你好,全新的,林晚。
我的旅行,很顺利。
我去了巴黎的铁塔,罗马的斗兽场,威尼斯的贡多拉。
我拍了很多照片,吃了很多美食,也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
我渐渐发现,这个世界,原来这么大,这么精彩。
我以前,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那个小小的世界里?
为了一个男人,喜,为他悲。
真是太傻了。
旅行的最后一站,是希腊的圣托里尼。
我坐在爱琴海边的悬崖上,看着世界上最美的日落。
夕阳的余晖,把整个海面,都染成了金色。
海风轻轻地吹着,带着一丝咸咸的味道。
很舒服。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国内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
“是……是林晚吗?”
这个声音……
是我的前婆婆。
我皱了皱眉。
“是我。有事吗?”
我的语气,很冷淡。
“晚晚……阿姨求求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你……你能不能,回来看看陈阳?”
“他……他快不行了……”
来源:直爽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