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六十岁,肖铭摔进ICU,醒来第一句:“我们离婚吧,我想见的人不是你。”
【本内容为虚构小故事,切勿对号入座】
六十岁,肖铭摔进ICU,醒来第一句:“我们离婚吧,我想见的人不是你。”
我笑着签字,把胰腺癌诊断书留给他,揣走一半房款,带猫自驾。
半年里,我从桂林到桂林北,直播看山河,粉丝破百万;
他在病床喊对不起,孤独离世。
晚年不是终点,是我人生的起点。#小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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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天花板,灯光太刺眼了,晃得我止不住流泪。
操劳了大半辈子,到头来才发现,没一个人坚定站在我身边。
我这一生,是不是活得很失败?
回头想想,这几十年,我到底得到了什么?
我在家里呆呆坐了两天。
可我走到厨房,就想起我在这个转不开身的灶台前困了整整四十年,每天一睁眼,就盘算着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给他们做饭。
肖铭口味淡,爱吃清蒸鱼,儿子爱吃重口的红烧肉。而我呢,其实最喜欢吃辣,可他们不爱吃,我就一次没为自己做过。
走进卧室,床头柜上还摆着我们的合照。那会儿照相是件奢侈事,他省吃俭用打了好几天零工,才换来这一张照片。
客厅角落里,还堆着昊昊的玩具。那时儿子刚当上爸爸,怀里抱着个小人儿,慌里慌张不知道怎么带,连泡奶粉的温度都要问我合不合适。
一转眼,昊昊都上幼儿园了,也不亲我这个奶奶了。
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我走出阳台,四周高楼大厦,楼下车水马龙,却突然很想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山村。
收拾好行李,我最后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这个家。
这个困了我四十年的,四四方方的牢笼。
我拉着行李,抱着老猫,推开家门,却看见肖铭站在外面,手举到一半,像是刚要敲门。
四目相对,我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以前都是我没话找话,他从来不知道跟我说些什么。
他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大概只对王倩一个人讲。
他的视线扫过我的行李箱,顿了顿,开了口:“你要去哪?”
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
“我去哪里,都和你没关系了。”
我没要他净身出户。只要了我应得的那一半。
临走之前,我将那张诊断单压在床头柜的合照下。
剩下那一半钱,就留给他救命吧。
房子也留给他,我不想再困在这钢筋水泥的牢笼里。
出走半生,我还是很想念村里的云。
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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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颠簸,起初我心里还七上八下的,
听着身边老猫一直在喵言喵语,感叹了一路窗外风景,我也慢慢平静下来。
我离开得太久了,故乡早就不是记忆中的样子。
村子修了路,家家户户通了电,不少人家盖起了小平房。
我做姑娘的时候相熟的姐妹,大多嫁去了别处,困在各自家的一日三餐里,早就断了联系。
而我从小住到大的那间土坯房,也早就被推平了。
父亲走的突然,只剩下母亲一个人艰难拉扯我长大。
后来我要嫁人。
肖铭想去大城市闯一闯,却缺了些本金。
母亲就做主卖了房子,却怎么也不肯跟我们走,生怕拖累我们。
只租了河对岸那间小屋,说要在那里陪着父亲,守着他一辈子。
现在,我也租下了那间屋子。
太久没住人,就请了两个年轻女娃来帮忙打扫。
我也想通了,人这一辈子,钱该花就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这天傍晚,儿子的电话打了过来。
“妈!你一声不吭跑去哪里了?这几天你不接昊昊,我跟雯雯本来就忙,你怎么还这么任性。就算你跟爸分开了,你也是我妈啊,怎么能说走就走?”
电话里那头,句句都是埋怨。
“你快回来吧,爸搬去倩倩阿姨那边了。我跟雯雯搬回去,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你给我们洗衣做饭,我让昊昊陪你养老,多好。”
“凭什么呢?”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凭什么我要一天天关在家里,洗衣做饭,看你们的脸色过生活呢?”
他一下子噎住了,支吾着:“妈,不都这样吗?谁家老人不是这么过的?再说了,你这么大岁数了,我们愿意陪着你,就该知足了。你回来吧。”
我没接他的话,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你知道雯雯偷偷换了我的降压药吗?肖俊强,我差点就死在医院了。”
好一会他都没说话,呼吸一声比一声粗重。
“妈,我相信雯雯她不是故意的,可能也就是一时糊涂。你这不也好好的吗?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我保证雯雯不会再做这种事。”
真是我的好儿子啊。
我没再说话,挂了电话。
旁边那两个帮忙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看着我,手里的抹布紧紧捏着,有些无措。
我擦了擦眼角,把手机递给他们,勉强笑了笑。
“好孩子,帮我把这个人删了吧,我不想再联系了。工钱我另外加。”
她们接过去,利索地操作了一番,说是帮我拉黑删除一条龙了。
怕我无聊,还给我下了个刷短视频的软件,耐心地教我怎么用。
我学得慢,但摸索了一阵,总算会了。
想多给点钱谢谢她们,她们却不肯收,笑着跑远了。
晚上,又收到肖铭打来的电话,只问我他穿惯了的那件衬衫收在哪里。
挂了电话后,我回想着白天姑娘教的方法,想把他删掉,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老猫看不下去,蹭着我的脚嘀嘀咕咕:
“哎,老太婆你好笨,我都会了。诺,按右上角那个点点点,再按头像……”
我将它捞了起来,抱在怀里,一步一步操作,总算把那个烦心的人也删掉了。
刚觉得清净了,它又在怀里闹腾,说看昊昊刷到过漂亮猫猫的视频,就是这个新软件,缠着要我放给它看。
我又摸索了好半天,才找到地方。
就这样,一人一猫,凑在小小的屏幕前,度过了新生活的第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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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我头一回觉着,人原来是可以不被生活捆住的。
不用再掐着点儿惦记一日三餐,自己想吃什么就做点,懒得动了,外头馆子多的是花样。活到这把年纪,何必再为了省那几个钱苦了自己。
说来也怪,年过半百,我反倒迷上了看书。
小时候家里艰难,母亲却硬是咬牙供我读了几年书。
那会儿总觉得是受罪,如今只剩庆幸,庆幸我还识得几个大字,才能摸到书里的乾坤。
我还学会了上网。
以前让肖俊强教我用手机,他说了两回就不耐烦,孙子也在边上吵吵闹闹,我也觉得自己笨,索性不学了。
现在自己一点点摸索,竟也玩得挺顺当了。
看着视频里那些山山水水,我心里也痒痒起来。
前两天我才看到呢,说是什么,啊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便跟老猫商量了两天,决定过些日子就动身,先去桂林看看山水,再一路往北走,逛上一大圈,再看看哪里合适,找个新的地方安定下来。
我还学着视频里那些时髦老太太,找家理发店给自己烫了个蓬蓬的羊毛卷,又买了条花裙子穿上,整个人看着都精神了几分。
没想到出发前一天的下午,肖铭来了。
才一个月没见,他就像老了十岁,灰头土脸的,耳朵上还有几道新鲜挠痕。昊昊最喜欢抓人耳朵,之前挠我的时候,他只说我大惊小怪,小孩能有多大力气。
见他来,我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他不是该和他苦等了四十年的那位长相厮守么,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他直愣愣地盯着我,有些出神,“成娟,你变了。”
正愁新发型还没人夸过,我满意地摸了摸新烫的头发,笑眯眯说:
“当然变啦,好看吧,花了我两百块呢。”
可能是这熟悉的地方让他恍惚,也可能是我刚刚的好脾气让他误会了。
他下意识抬起手想拉我,鼓起勇气问我:“这段时间,你过得好吗?”
我侧身避开,一句话堵了回去:“肖铭,我们离婚了。我过得很好,离开了你,我才发现天下之大,人何必困在那鸽子笼里苦守着一辈子。”
话音刚落,就见他眼里的那点光,一寸寸暗了下去,只剩苦涩,那苦涩,几乎快他嘴里冒出来:“你走之后,我哪儿都不习惯。原以为这几十年是将就,可你真不在了,我才发现到处是你的影子。我早就习惯了这样一辈子。”
他声音越来越低,“跟我回去吧,咱们好好过完这辈子。”
“那王倩呢?”
他垂着眼,支支吾吾着:“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也没多少日子了,你也替我想想,你们一个是我的结发妻子,一个是我放在心尖上几十年的人,咱们三个人就不能好好相处吗?”
听到这话,我简直气笑了:“都说读书明理,我看你的书是全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抄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招呼,把他往外赶:“肖铭,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哪来的封建余孽,还想着三妻四妾那套!”
短视频刷多了,我也学了些新鲜词,结结实实骂了他一顿狗血淋头。
他在门口站到天黑,才默默走了。
我没理会,舒舒服服窝在椅子里,搂着老猫,一人一猫热热闹闹地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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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缓缓启动,载着我离开了这座小村落。
老猫安安稳稳地趴在我身上,尾巴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总算出来啦!”它心里嘀咕着,“早就该这样,天天窝在那个小房子里有什么意思。”
我摇下车窗,盛夏的风带着田野的气息涌进来,拍在我脸上,竟有种新生的味道。
是啊,早就该这样了。
第一站,我们去了桂林。
年轻时只在课本里读过“桂林山水甲天下”,在那二十元的纸币里窥见这一方山水。如今,我终于真真切切地站在这片山水之间。
来不及太多感慨,我学着短视频里年轻人的样子,举着手机,拿出那张纸币,笨拙地找角度,将画面定格。
又给我跟老猫录了好几个视频,发到网上,这也是我最近新学的一招,叫记录生活。
坐着竹筏,听船工唱听不懂的山歌,水波一圈圈荡开,烦恼也随之远去,我的心充满宁静。
随后我们一路向北,去了好些地方。
走走停停,也结识了不少同路人,有年轻的,也有比我岁数还大上那么十来几岁的。
她精神抖擞,比我还有精力,爬山的时候,走得比队里那年轻人都快。
一路上,我录了不少视频,渐渐也成了个小网红。
视频底下调侃的人群来来往往,却始终有一条干巴巴的评论挂在每个视频底下,只有四个字:“注意安全。”
他的头像,是我在桂林给老猫拍的那张照片。
我从没回复过他。
日子过得滋润有趣,我几乎都忘了前半生如何憋屈。
直到一天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
我接起来,那边却响起一声哭腔。
“妈,怎么办啊?”那头的肖俊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他查出癌症了,胰腺癌,医生说没多少时间了。”
我握着手机,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古城门上挂着摇曳的灯笼,一时沉默。
这个消息,我比他知道得更早。我知道的时候,也哭得这般难受。
“妈!你回来吧!爸他现在这样子好可怜,他在病床上,一直念叨你。他说他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儿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和无助,“你回来看看他,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依然没说话。他却像失了主心骨一样,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
“你走了之后,家里全乱套了!雯雯跟我天天吵架,昊昊也吓得一直哭。现在爸病倒了,那个王阿姨也不肯再来照顾他!工作上也是,一堆麻烦事。妈,我真的快撑不住了,以前你在的时候,爸就算住院了,家里也不会这样。”
听到这些,我心里既没有解恨的快意,也生不出半分焦急。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开口:“俊强,你爸的病,我早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我照顾了他四十年,”我慢慢地说,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他进了ICU,是我没日没夜在照顾他,可是他从病床上一醒来,就跟我提离婚。现在他又病了,又需要人照顾了,你来找我。那当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你知道吗?爱是储蓄罐,平时不往里存,需要时是取不出来的。”
我语气里没有愤恨,甚至还在为自己记得这样有哲理的话而有些高兴。
“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爸都快不行了,你怎么还计较这些?”儿子急切地辩解,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恼怒。
“我这不是计较,是放下了。”我顿了顿,继续说。“他的路,是他自己选的。你的家,也要靠你自己去撑起来。妈妈不是超人,就算我回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把我自己再次困进泥塘里。俊强,妈累了,这辈子,我也想为自己活几天。”
“妈!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毕竟是我爸啊!”儿子在那边几乎是在吼了。
“是啊,他是你爸。”我轻轻重复了一句,然后说,“所以,你应该去陪着他。至于我,一个前妻而已,没有什么出现的必要。”
“妈!”他还要说什么,却有一个尖利的女声插了进来:“肖国强!你怎么带的孩子,昊昊发烧了你都不知道吗!”
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我没再听下去,挂断了电话。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老猫轻轻一跃,就跳上了床,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
我又听见它在心里嘀咕着,“没错没错,出了烂摊子才来找人,谁傻谁回去。”
我把它抱进怀里,将冰凉的指尖插进他暖呼呼的毛发里,轻轻挠着,它也舒服的发出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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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带着老猫,随心所欲在地图上各个标记点乱逛。
旅途的最后一站,我选了首都。
恰逢国庆,人群攒动。我起了个大早,挤进人堆里,去看升旗仪式。
国歌奏响,红旗漫卷的那一刻,周围是此起彼伏的欢呼。我默默拿出一张合照,让镜头对着庄严的城楼,也对着照片里年轻的他们。
“爸,妈,你们看,这就是天安门。”我在心里轻轻说,“山河辽阔,万家灯火,我都带你们看了。”
他们一辈子困在那个小山村,最远只到过县城。
父亲常说起他当兵的时候的那段经历,总想着哪天能去北京,看看天安门,看看他守卫的国土。
如今,我带着他们来了。
礼毕,人群渐渐散去。
我将照片收回贴近心口的位置,那里装着两代人的遗憾,也装着我此刻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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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在北京停留太久。
逛了这一大圈,我心里最惦念的,还是云南。
那里的天蓝得透亮,云彩像大朵大朵的棉花糖,日子过得慢悠悠的。
于是,我折返南下,在昆明落了脚。
我租了个小院子,每天侍弄花草。
又去附近的老年大学报了名,将课程表排得满满当当。
出去走这一趟,我才发现,人生好像还有无数种活法。短短三个月,我就走了小半个中国。
而我才六十岁,用年轻人的话来说,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
他们都说退休后才是精彩人生真正的开始。
等他们退休,都得六十五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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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听到故人的消息,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儿子俊强又打来电话,语气平静了许多。
他说,他爸上个月走了,走的时候不算安详,被病痛折磨得厉害,临走前那段日子一直在念叨对不起我,却也没脸再来找我,郁郁而终。
王倩呢,刚得知肖铭病了时,还去照顾了几天。可久病床前,那点风花雪月早就被消耗殆尽。肖铭又没跟她领证,她就迅速抽身,对他不理不睬。
俊强气不过,自己举报了她违规操作分数,让他进了这家医院。于是她因为违纪被查,结果还没下来。而他自己也被开除。
他说自己和赵倩离了婚,带着昊昊搬出了那套老房子,说是要换个活法,从头开始。
我听出了他平静语调下暗涌的悔恨,心中有些感慨,却没说出口,只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以后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没再多聊,就挂断了电话。那一刻,我仿佛轻轻合上了前半生的最后一页。
午后,我坐在小院的藤椅上,摇摇晃晃。
边上画架搁着未完成的苍山洱海图。
另一张摇椅上放着个平板,上面是刚和老年大学的同伴约好下周徒步计划。
老猫蜷在我怀里,肚皮被太阳晒得暖烘烘。
它半眯着眼,尾巴尖悠闲地晃着,望着满院子的花花草草,懒洋洋地嘀咕:
“这地方不错,天气够暖和,小鱼干又能管饱。老太婆也总算不像以前那样,愁眉苦脸了。”
我摸了摸它柔软的肚皮,听着它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是啊,前半生为父母活,为丈夫活,为儿孙活。
这往后的日子,才是我奔赴的,新的人生。
(故事 下)
文|七月
故事虚构,不要代入现实,已开通全网维权,未授权不要搬运。
小姐妹一起加油。
来源:读点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