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推开西屋的门，手机屏幕的蓝光刺得她眯起眼：14岁的小宇蜷在被子里，后背拱得像只虾，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抖音里的bgm夹杂着主播的喊麦声：“家人们，给我点个赞，今天冲十万粉！”

清晨五点，村头的大公鸡扯着嗓子叫第三遍时，王奶奶终于揉着发僵的腰，从土炕上爬起来。

她摸着黑往灶屋走，灶上温着的红薯粥飘出甜丝丝的香气——这是孙子小宇最爱喝的。

可推开西屋的门，手机屏幕的蓝光刺得她眯起眼：14岁的小宇蜷在被子里，后背拱得像只虾，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抖音里的bgm夹杂着主播的喊麦声：“家人们，给我点个赞，今天冲十万粉！”

“小宇，粥要凉了。”王奶奶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伸手碰了碰孙子的胳膊。

小宇头都没抬，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睫毛上还沾着刚才看感人视频的眼泪：“奶奶你先吃，我再看一会儿。”

直到王奶奶叹了口气走出房间，他才抬头瞥了眼粥碗，又迅速把注意力拉回屏幕——

视频里，一个穿露脐装的女生正在跳手势舞，配文是“农村女孩的逆袭，靠自己买了车”。

小宇的“一会儿”，通常是一上午。等他放下手机时，太阳已经爬上了头顶。他揉着发酸的脖子，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慢悠悠地往学校走。

路上遇到同学，人家喊他：“小宇，去打球不？”他摇头：“没兴趣，我还要刷视频呢。”同学撇了撇嘴，跑着去了村头的篮球场——

那里曾经是小宇最爱的地方，小时候他跟着爸爸学打篮球，能拍着球跑遍整个村子。可自从去年爸爸去外地打工，妈妈改嫁后，他就迷上了手机。

隔壁村的朵朵，比小宇大两岁，中专刚毕业。她的“手机日常”更让妈妈发愁。朵朵的妈妈在镇里的菜市场卖菜，每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进货，晚上七点才回来。

朵朵放学了就窝在出租屋的沙发上，刷短视频刷到深夜。出租屋只有十几平米，摆着两张折叠床，一张破桌子，墙角堆着妈妈的菜筐。

朵朵刷视频的时候，会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主播的声音：“家人们，这个口红只要9.9，赶紧抢！”

上个月，妈妈托人给朵朵找了个超市收银员的工作。面试那天，朵朵穿着从网上买的便宜连衣裙，涂了口红，可坐在面试官面前，她连自我介绍都没说全。

面试官问：“你为什么想来我们超市上班？”她张了张嘴，脑子里全是昨天刷到的“精致生活”视频：女生背着LV包，喝着星巴克，在写字楼里打卡。

她小声说：“我想做轻松点的工作，不想像我妈那样卖菜。”面试官皱了皱眉，又问：“你有没有相关经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像蚊子叫：“没有。”

面试失败的那天晚上，妈妈卖菜回来，看到朵朵窝在沙发上刷视频，忍不住说：“妮儿，别刷了，明天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工作？”

朵朵突然爆发了：“你懂什么？我不想卖菜，不想像你那样每天凌晨三点起床，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破地方！”

妈妈愣了愣，手里的菜筐“咚”地放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我要是有本事，能让你跟着我卖菜吗？”

村口的小卖部旁边，12岁的浩浩蹲在台阶上，借人家的WIFI打游戏。

他的手机是爸爸去年打工回来买的，屏幕上有道裂缝，可他打得很投入。

小卖部的阿姨端着碗面出来，说：“浩浩，吃点面吧，你妈今天加班，让我给你留的。”浩浩头都没抬：“阿姨，等我打完这局。”阿姨叹了口气，把面放在他旁边——面都凉了，他还在打游戏。

浩浩的爸爸在外地打工，妈妈在村里的服装厂上班，每天晚上八点才回来。

他放学了就蹲在这里打游戏，有时候连作业都忘了写。有一次，妈妈加班晚了，没接他，他就蹲在那里打了一晚上游戏。

直到妈妈找到他，哭着说：“浩浩，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浩浩挠了挠头，说：“妈妈，我没事，就是打游戏而已。”

村里的老人们说，现在的孩子变了。他们小时候，上树掏鸟窝，下河摸泥鳅，田埂上追逐打闹，树荫下听老人讲古。

可现在的孩子，一个个低着头，蜷着身子，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游移。他们的世界，被塞进了冰冷的屏幕之中，手机不仅吸走了他们童年的乐趣，还吸走了他们身上那股属于乡野的灵性与生气。

有一次，小宇的爸爸回来，看到他在刷视频，生气地说：“你怎么整天刷手机？”小宇反驳：“你不在家，妈妈也不管我，我不刷手机干什么？”

爸爸愣住了，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爸爸带着他去地里干活，教他认麦苗，教他捉蛐蛐。可现在，他没时间陪孩子，只能给孩子买个手机，让他自己玩。

朵朵的妈妈卖菜的时候，有人问她：“你家朵朵怎么不去找工作？”

她叹了口气，说：“我每天凌晨三点起床，晚上七点才回来，哪有时间管她？她就窝在出租屋刷视频，说要做网红。我劝她，她就说我不懂。”

浩浩的妈妈在服装厂上班，有时候会加班到十点。她坐在车间里，缝着衣服，想着儿子：“浩浩现在应该在打游戏吧？”

她掏出手机，给浩浩发了条消息：“浩浩，别玩太晚，早点睡觉。”可浩浩没回——他正在打游戏，没看见。

村口的大槐树底下，几个老人坐在那里聊天。其中一个老人说：“现在的孩子，都被手机毁了。”另一个老人摇头：“不是手机的问题，是我们没本事，给不了孩子更好的生活。”

风从田野里吹过来，带着稻花香。可孩子们的世界，却被手机屏幕挡住了。

他们刷着别人的生活，却忘了自己的生活该怎么过。他们以为手机能让他们走出村口，可实际上，手机把他们困在了村口。

就像小宇说的：“我刷视频的时候，觉得自己也能像那些网红一样，走出村口，过精致的生活。

可等我放下手机，看到的还是破出租屋，还是妈妈的菜筐，还是村口的大槐树。”

手机不是洪水猛兽，可对于底层家庭的孩子来说，它是唯一的精神寄托，也是最毒的药。

他们的世界里没有钢琴，没有博物馆，没有旅行，只有手机里的短视频和游戏。

清晨的风里，传来王奶奶的喊叫声：“小宇，该上学了！”小宇应了一声，放下手机，背起书包，往村口的学校走。

路上，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天空很蓝，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了小时候的光。

来源：楠木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