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五年后,我因为突发疾病倒在街头,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手里紧紧抓着何清生前一直带在身边的日记本。
何清没能迎来他的73岁生日,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五年后,我因为突发疾病倒在街头,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手里紧紧抓着何清生前一直带在身边的日记本。
我是个文盲,所以请病房里的小姑娘帮忙读一读日记本上的内容。
她拿起日记本,眼神里满是羡慕地说:“阿姨,你们那一代人的感情真是太纯粹了,能这样相互扶持走完一生。”
然后她翻开第一页开始读:“最深爱的人,玉卿……”
我愣住了,嘴里不停地重复着:“玉卿,玉卿……”
但我知道,我并不是玉卿。
当我再次睁开眼,一个穿着中山装的朴素少年,手里提着一袋鸡蛋,有些尴尬地站在我家门口。
我正打算关门,他急忙伸手挡住门。
“琴音,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了?”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已经完结,放心观看
1
"没错,我已经决定了。"我坚决地丢下这句话,随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琴音!"何清在门外急切地喊着我的名字,但门已经将他隔绝在外。
秋风凉爽,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掩盖了何清那声无奈的叹息。
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听到他的叹息,我的心依旧会颤抖。
上一世,毫不夸张地说,何清对我来说就是一切。
他是村里唯一的物理老师,有着文化人的光环。
而我,只是一个没有文化的普通女人。
我清楚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所以只能用全部的真心去爱他。
结婚后,生活艰辛,我尽力想办法改善家里的经济状况。
白天,我在乳品厂打工,晚上,就着月光缝制鞋底。
一个鞋底能赚三块钱,我熬夜做到天亮,能赚六十块,这样就能给何清买些鸡蛋补身体。
就这样,他用娶我时的鸡蛋,换了我一生的辛劳。
我看着何清瘦弱的背影,回想起前世的种种,以及那句“挚爱玉卿”,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世,就这样吧。
2
看到何清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我匆忙整理了一下行李,急忙追了出去。外面阳光灿烂,看了看时间,幸好还来得及。
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乡了,当初我第一次怀孕时,何清得到了一个调回城里的机会。他答应我,等他在城里稳定下来,就会接我过去。他还说,一有空就会回来看我,让我安心养胎。可他似乎忘了,作为一个女人,我还有那么多的农活要干,那么多的鞋子要缝,怎么可能安心养胎呢。
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我站在村口盼星星盼月亮,一等就是一个多月。他总共回来过七次。最后一次回来时,孩子已经不在了。
那天风大雨急,我推着装满牛粪的车过桥,一个不小心,车子就从斜坡上滑了下去,撞到了我的肚子。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心里想的还是怎么把这些牛粪送到地里。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血已经染红了地面,和泥水混合在一起。
何清冒着风雨,从远方赶回来。我记得他红着眼睛,全身颤抖的样子。我委屈地抬起头,没想到他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是个男孩!”我捂着脸愣住了,心里全是自责,我觉得这个巴掌是我应得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何清就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我从未见过何清如此失控,他平时总是那么冷静。直到后来,我无意中翻看了他的日记,才知道那一年,他和姜玉卿重逢了。他在城里消失的日子里,原来都是和玉卿在一起。你看,何清和姜玉卿,连名字都这么相配。
3
最终,我跟随着何清来到了城市,成为了大家尊敬的何太太。
但我也清楚,何清的同事、朋友们都在背后议论他,笑话他娶了个没文化的农村女人。
我不擅长打扮、不会交际、不懂得应酬。
何清总是让我少出门,免得给他丢脸。
幸运的是,我擅长生孩子。
我一共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
何清从最初的满怀期望,到最后满脸失望。
“又是个女儿?!”在盼娣出生后,何清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完全不顾及我产后大出血,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我紧紧抱着盼娣,咬着牙流泪。
一旁的招娣和念娣,低头不语。
生不出儿子,是我的错。
没能带来弟弟,是她们的错。
我们母女四人,都对不起何清。
生了三个女儿,家里的经济压力更大了。
原本每人都能吃到的鸡蛋,现在只能优先给何清吃。
我常做的一道菜是辣椒炒鸡蛋,孩子们都很喜欢。
只因为辣椒上能沾到鸡蛋的咸香味,搭配米饭,闭上眼睛,也能假装自己吃了鸡蛋。
何清经常带一壶酒回家,就着鸡蛋吃。
我知道他在为钱、为没儿子、为工作不顺心而发愁。
每当这时,我们四个“累赘”就会识趣地躲进房间,生怕让他看到我们,更加忧愁。
但终究躲不过,他喝醉后就像变了个人,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动不动就是打骂。
招娣调皮,总是挨打。
他拿着藤条打招娣,我就冲上去护住她。
他打得更加用力,嘴里还说着:“要不是娶了你这个没文化的,也不会生出这么个调皮鬼。”
“真是一家人都不争气!”
刚开始听到这些恶言恶语,我会感到羞辱。
后来竟然也习惯了,邻居李婶说,哪个家庭的男人不是这样呢。
女人嘛,关起门来,就是要受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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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婶终究没能挺住,选择了喝农药结束自己的生命。
回想起前世的种种,我的心头涌上一阵剧痛。这次重生,我绝不再任人摆布,我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天空飘洒着细雨,我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河边。
我要救一个人。
当我到达时,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河边嬉戏,我松了一口气。
他们正准备脱鞋下水,我赶紧叫住他们:“小勇,二柱子,你们没听说这几天河里有人失踪的事吗?”
这几个小子显然不吃我这套,互相推搡着,还是要下水。
我急了,直接走上前,抓住二柱子的衣服,把他往回拉。
“我跟你说,今天河里不太平,你下去了可能就上不来了,听明白了吗?”
“你要是今天敢下水,我晚上就去告诉红姐她爸,你和红姐谈恋爱的事。”
“看红姐她爸不打断你的腿。”
二柱子愣住了,连忙求饶。
“别,琴音姐,你怎么知道的?”
“是不是小勇告诉你的?他就是个大嘴巴。”
我心里暗笑,上辈子你跟红姐离婚的事,全村谁不知道啊。
这一招果然有效,二柱子答应我不下水了,老老实实地穿上了鞋。
我想,上辈子的悲剧,应该不会重演了吧。
然而,紧接着,河里传来了小勇的求救声。
“二柱子!琴音姐!快救救我!”
“我的脚被东西缠住了!”
“这河里,真的有东西!!!”
我心中一紧,还没等我有所行动,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扑通”一声跳进了河里。
是祝飞!
“不要啊!!!”
我的尖叫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5
水里的影子慢慢靠近小勇,我心里发怵,不敢看。
不行,我不能让祝飞再出事了。
我松开二柱子的手,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头扎进了水里。
这初秋的河水,已经有点凉意,冻得我直打颤。
岸上小勇的声音传来:“琴音姐,你干嘛突然跳进水里?!”
转眼间,祝飞已经游到了小勇身边。
小勇的脚被水草缠住,挣扎了半天,脸色苍白,人也不住地往下沉。
看到祝飞过来,他像抓到了救星一样,紧紧抓住了祝飞。
祝飞瞬间感觉身体下沉。
我心头一紧,上辈子祝飞可能就是这样没的。
祝飞试图带着小勇游向岸边,但小勇脚上的水草太紧,这样根本无济于事。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在水中蹬腿,潜入水底。
北方的河水浑浊,泥沙让我无法睁眼。
我凭着感觉向前游,不一会儿,手触碰到了水草。
我浮出水面换了一口气,又潜了下去,水草错综复杂,真是麻烦。
但现在是人命关天,何况我已经死过一次,我只希望祝飞能活下来。
几次努力后,我终于找到了方法,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小勇往上推了一把。
最后一根水草,终于断了。
我成功了。
意识开始模糊,前世的记忆和这浑浊的河水一起涌进口鼻。
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下沉。
也罢,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或许就是新的旅程了吧。
恍恍惚惚中,我感到一双手有力地抱起了我。
6
最先恢复的感觉,是那种刺刺的触感。
空气,随着嘴巴的一开一合,逐渐填满了我的肺,那种压迫感一下子减轻了许多。
我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人在扶着我,勉强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帅气的年轻面孔。
这是在做梦吧?我心里这么想,还是想继续闭上眼睛。
但是嘴巴上的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
我猛地吐出一口水,彻底清醒了。
“祝飞!你干吗咬我?!”
眼前的年轻人带着一丝坏笑,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他那迷人的肌肉线条。
确实很养眼,但此刻我只想大哭一场。
我已经有50年没见过这个充满活力的少年了。
看到我红了眼眶,祝飞笑得更开心了,他说:“哭什么?怕水就别往里跳啊。”
我哭得更凶了,抓着他的衣角擦眼泪。
他似乎被我的反应吓到了,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我的背上,轻轻地拍着,笨拙地安慰我。
“好了,别哭了,别哭了。”
“余琴音,你遇到什么伤心事了?怎么哭得这么惨。”
伤心事?不过是爱错了人,嫁错了郎。
“好了,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
祝飞又重复了一遍。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那几个小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在风雨飘摇中,我听到了迟到了50年的少年的声音,都过去了。
真的,都过去了吗?
“琴音”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随后,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了我与祝飞紧握的双手上。
我回头一看,是何清。
他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拿着一把普通的黑伞,伞下是他淡漠的眉眼和冷清的嘴角。
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让人看不清,也摸不透。
我感到心虚,想要松开祝飞的手,但他却握得更紧,仿佛在向何清挑衅。
何清愣了一下,失落地说:“琴音,这就是你不愿意嫁给我的原因吗?”
7
祝飞把我从水里拉出来,挡在我前面,他眼神犀利地扫了何清一眼,然后转头问我。
『余琴音,你和这个小白脸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一时语塞,这个问题让我有些懵。
其实,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暗恋罢了。
何清是个文艺青年,弱不禁风,每天就爱在纸上涂涂写写。
我对他充满了敬意,一有空就悄悄跑到学校外面看他。
看他穿着那件褪色的衬衫,袖口虽破旧,却依旧整洁。
看他站在讲台上,温和地授课,每一个举止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动摇他。
但喜欢他的,不止我一个。
李彩燕,村长的女儿,她可以大方地注视着他。
我默默地咬着嘴唇,躲在教室后面窥视他们,一个热情洋溢,一个温文尔雅。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她亲昵地叫他『何老师。』
她问『何老师,你家在哪里?我们桥水村这么美,你不想留下来吗?』
『何老师,你看看我,我爸是这里的村长,你娶了我,就不用当老师了。』
『我们家有房有车有存款,就缺个女婿。』
『你要是想回城,我可以让我爸帮你弄个名额,我陪你一起回去,怎么样?』
说完,她自己先笑了,然后才抬头看何清的反应。
何清的脸色变得难看,他轻轻扫了李彩燕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他对李彩燕笑了笑,那笑容迷人至极。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李彩燕不信,他伸手指向角落里的我,那个默默无闻的我。
『她就在那里等我。』
我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李彩燕又气又羞,跺着脚跑了,经过我时,那眼神仿佛能杀人。
何清在夕阳下走向我,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说了什么?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
我慌乱地跑开,他在后面叫我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笑意。
『琴音,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是我与何清故事的开始,我生命中的一抹甜。
后来,我无数次问何清,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李彩燕或其他女生。
在我们浓情蜜意时,他也曾温柔地回答,说我偷看他的样子,像极了他曾经收养的小猫。
我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就笑着逗我,将我抱到床上,深深地吻我。
直到我因为多次生育身材走样,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你现在这样,一点都不像玉卿了。』
『我当时真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像她。』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玉卿这个人,而我,只是因为长得有点像她,才得到了何清的青睐。
8
"余琴音,你打算和那家伙结婚吗?"祝飞的话让我瞬间清醒,我看着眼前的何清,摇了摇头。
"没有的事,别乱说。"
"听见没?"祝飞笑了笑,挑了挑眉,瞥了何清一眼。
"余琴音都说没有这回事了,你就别在这儿瞎掺和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别打扰她!"说着,祝飞拉着我就要离开。
夜色朦胧,我们在何清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走过。突然,何清伸手抓住了我。
一边是祝飞,另一边是何清。
在月光下,何清的表情充满了恳求,他嘴唇颤抖,眼神闪烁,低声说道:
"琴音,别跟他走。"
"求你了。"
"别离开我。"
"我只有你一个了。"
9
那天,心情沉重得像铅,我失业了。牛奶厂的新领导一上台,就把我这种没文化的老员工给踢走了。揣着那笔买断费,我从幼儿园接了招娣,顺道去菜市场买了菜,一路上都想着怎么跟何清说这件事,接下来的日子我该怎么办。工作总得找,生活还得继续。
然而,当我推开家门,迎接我的却是一只迎面飞来的玻璃杯。
“砰!”一声脆响,杯子在我脚边摔得粉碎。差一点,我就得去医院报到。
我愣在原地,心情复杂。
这时,招娣的哭声在耳边响起,打破了沉默。
“余琴音!你还敢回来?!”是我婆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我茫然地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婆婆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头发,把我往屋里拖,还不忘狠狠地关上门。
头皮的疼痛让我几乎窒息,但我没有反抗,我在乎何清的看法。
“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
“就是你让何清辞职的!”
“我今天下午就听说你失业了,是不是?你被开除了是不是?!”
“你在单位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然怎么就你被开除?!”
“你就这样让他辞职,去创业?!”
“我那点养老钱,你也惦记?!”
“我儿子真是倒霉,娶了你这个扫把星。”
我大脑一片空白,任由她发泄着怒火。何清辞职了?我怎么没听说。
招娣见我挨打,跑过来拉架,结果不小心把婆婆推倒了。婆婆倒地后,立刻开始哀嚎。
“家门不幸啊!儿媳妇打婆婆了!”
“快来看看啊!”
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这时,何清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他一直在家,他听到了所有的一切。
那一刻,他那张略显沧桑、带着胡茬的脸,让我想起了当年那个夕阳下走向我的少年。但紧接着,那个画面碎了。
我的心死了,余琴音这个名字,也在这段婚姻里死去。就像现在这样,我转身想离开。
何清却抓住我的手,不耐烦地说:“你闹什么。”
“你走了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
“你都已经失业了,除了我,还有人会要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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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一把推开何清的手,语气坚决地说:“何清,你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如果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就直说吧,我不喜欢你,我不想和你结婚,今天不想,明天不想,永远不会想。”
“你要是再纠缠我,我就去你学校告你,去村委会告你,这下你明白了吗?”
何清的手停在空中,满脸的难以置信,脸色苍白,身体摇晃,似乎无法接受我对他的冷漠。
“琴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试图辩解。
“何老师!请叫我余琴音!”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他眼含泪水,还想伸手拉我,却被祝飞一把推开。祝飞身材高大,又是军人出身,轻易就让何清跌坐在地。
祝飞冷冷地看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肌肉线条分明:“何清,你算什么老师?琴音叫你一声何老师,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别以为琴音家里没人你就能欺负她,我告诉你,我就是她的娘家人,你给我听好了!”
看着祝飞那坚定的眼神,我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从小到大,祝飞一直照顾着我,若不是上辈子他因见义勇为而早早离世,我也不至于被何清欺负得那么惨。听到“娘家人”这三个字,我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一世,我至少救回了我的亲人。
祝飞拽着我往家走,一路上他唉声叹气,总共叹了138次,气得他不停地抓头发,还不时回头看我,似乎有话想说,但又咽了回去,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三回。
终于,我们停在了我家门口。
他皱着眉头说:“余琴音,你这是怎么搞的?”
“你怎么会惹上那种人?”
他扫了一眼破旧的院子,无奈地摇头,又看了看虚掩的木门,再次摇头。
“明天吧,明天我来帮你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
我看着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放心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我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被水泡过、风吹得皱巴巴的衬衫。
在我手触到他衣领的那一刻,他突然脸红了。
“余琴音,”他声音低沉地叫我的名字,
“其实我,我也可以……”
“别说了,”我打断他,“别说了。”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已经经历过一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小伙子藏不住的心事。他喜欢我。
我抬头看着他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坦然地笑着说:“明天,你不用来帮我修房子。”
“你应该继续你的军旅生涯,不用为了我停下脚步。”
“你可能不知道,你将迎接的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时代,时代的潮流会带着你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你应该去冒险,去探索,去寻找你自己的道路。”
他一脸迷茫地重复了我的话:“美好时代?是什么样的美好时代?”
然后又问我:“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你可别嫁给那个人。”他小声嘟囔着,显然还在意这件事。
我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和璀璨的星空,想起了五十年后的世界,那时已经很难看到星星了。我忽然没头没脑地对他说了句:“你知道吗,再过几年,高考就要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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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开始,难度超出了我的预期。
但无论多难,总比做一个不识字的人强。
上一世,因为不识字,我受尽了苦头。
何清看不起我,婆婆看不起我,连女儿上学后也开始看不起我。
招娣、盼娣、念娣一个个长大、改名、离家。
我成了他们口中那个没用的文盲妈妈。
每月按时打到卡里的生活费、节假日里的敷衍问候、我独自在老房子里的漫长孤独,
都在诉说着我的失败人生。
我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一次。
既然命运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决定要活得精彩,探索这个世界的无限可能。
我回到村里,和孩子们一起坐在教室里学习。
从最基础的加法开始,从拼音字母起步,别人学8小时,我就学18小时。
何清离开了我们小镇,听说他求了李海燕,拿到了一个回城的名额,去城市里做生意了。
我不关心他答应了李海燕什么,我只知道那个看似风光无限的何老师,内心其实是自卑又纠结的。
他向往心中的理想,却又舍不得眼前的利益。
时间来到了1977年,中断多年的高考恢复了。
我曾陪我的三个女儿参加过高考,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会走进这个考场。
我在考卷上飞快地写着,与我一同奋战的,有知青、工人、农民、解放军战士。
我们背景各异,年龄相差悬殊,但都渴望通过这个公平的舞台改变命运。
我也不例外。
我顺利考入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填报志愿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物理学。
我曾无数次翻阅何清的物理课本,对知识的渴望就从那本书开始。
春天,我踏入了梦想中的知识殿堂。
没想到,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姜玉卿。
12
开学第一天,我就碰到了姜玉卿。
她身穿一件简约的衬衫,搭配一条格子裙,长发披肩,手里拿着一本书,一举一动都透露出知识分子的自信。
她就是何清心中永远的牵挂,那份深藏心底的爱意从未说出口。
在医院里,有个姑娘误以为我就是姜玉卿,她动情地向我讲述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们曾是青梅竹马,因何清下乡而分离,回城后重逢、纠缠,最终再次分开。
在他们的故事里,我连个配角都算不上。
我想,对于何清来说,我的存在可能就是对姜玉卿的不敬。
但我不怪她,前世不怪,今生更不会。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很不容易,尤其是女性。
如果没有我,或许他们这辈子能够走到一起。
下课铃响了,我随着人流走向食堂,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余琴音!”
我回头一看,姜玉卿脸上挂着汗珠,脸颊红润,她对我友好地笑了笑。
“你就是余琴音吧?”
“我刚才听你上课发言,讲得太好了。”
这时我才想起,课堂上教授问我们为什么选择物理专业,我回答说:“物理是最浪漫的学科,它像是宇宙给人类的情书,让我们既脚踏实地,又仰望星空。”
原来她是因此而来。
“我们能做朋友吗?”她大方地伸出手,连我都忍不住对她产生了好感。
但我不想和她做朋友。
见我没反应,她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
“好吧,其实我有我的目的。”她继续说。
“我早就知道你了。”
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可能。
“你还记得何清吗?”
“他是我朋友。”
“我在他的日记里看到过你的名字。”
“他一直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原本不用下乡,但他主动要求去,因为他说要去找他梦中的人。”
我愣在原地,难以置信。
“不怕你笑话,我从小就喜欢何清,但他从没正眼看过我。我想看看能让他在意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今天一见,我终于明白我输在哪里了。”
“你在课堂上发言的时候,简直在闪闪发光!”
她兴奋地说着,仿佛暗恋我的人是她,而不是何清。
我还在消化何清突如其来的爱意,突然又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这次是个男声。
我转头看去,校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跑来,他穿着军装,短发利落,五官立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成熟。
他手里拿着一束花,笑容灿烂,“余琴音,你真棒,恭喜你!”
姜玉卿看看祝飞,又看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甚至亲切地靠在我身边,小声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类型啊,难怪看不上何清。”
我接过祝飞的花,对他眨了眨眼,笑着说:“也恭喜你啊,祝营长!”
13
与祝飞好久不见,畅聊一番,不小心就喝多了几杯。他把我送到宿舍门口,犹豫了会儿,然后轻轻地给了我一个拥抱。紧接着,他就放开了我,一切都很自然,既表达了情感,又保持着礼貌。
看着我愣住的样子,他淡淡地笑了笑,说:“琴音,我开始懂你说的那个美好时代了。”
“你真厉害,好像能预知未来一样。”
“这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也想了很多,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鼓足了勇气,接着说:“我爱你,我会等你。”
“不管你什么时候回头,我都会在这里。”
“哪怕你不回头,我依旧在等你。”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心跳也久违地剧烈跳动起来。
直到祝飞离开,我的心还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我努力压制心中的悸动,告诉自己,重生一次,不能再轻易陷入爱河。
然而,就在下一秒,一个黑影将我拉到了教学楼的阴影下。
那人身带酒气,在我身上胡乱摸索,然后捂住了我的嘴。
我无法呼救,只能用力踢向他的要害。
一击即中,他痛得松开了手,我趁机逃跑,却又被他拽回墙角。
他粗重的呼吸在我耳边响起,我感到绝望。
他强行掰着我的下巴,舌头用力探入,不满足于此,还在我脖子上留下吻痕。
“何清,你放开我。”
我被紧紧地困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他却仿佛没听见,继续沉迷地亲吻。
“够了,何清!我说放开我。”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
他松开了手,却又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脸。
“琴音,你不要我了吗?”
“何清,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不是的!”
他粗暴地打断我的话,然后像是突然清醒,乞求地看着我。
“你爱我的,琴音。”
“不,是我爱你,我爱你,琴音。”
“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上一世,他像高不可攀的雪,遥不可及的云,他的真心是我无法触及的梦。为什么这一世,我放弃了,他却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乞求我的怜悯和爱情。
真贱。
“何清,你是不是记得?”
我不想跟他绕圈子。
“你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
“你瞧不起我,还把我当成姜玉卿的替代品。”
“我曾经真心爱过你,但你珍惜了吗?”
“别说什么悔过自新,你就是个烂人,垃圾!”
“以前爱你,是我年轻不懂事,如果我现在再被你迷惑,那我真是疯了。”
“你以为你爱我吗?你只是得不到我而已。上一世你得不到姜玉卿,就把她当成心中的白月光,这一世我成全了你,你却又把她抛在脑后,来爱我。”
“你摸着良心问,你这种人,配说爱吗?”
被我戳穿了他的虚伪,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嘴里不停地说:“不是这样的,我不是烂人。”
“上一世,我们明明过得很幸福,我们互相扶持,相敬如宾。”
“我承认我放不下姜玉卿,但我对你也不差啊。”
“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坏,上一世你为什么不离开我?”
“你只是忘了,忘了我们那些美好的时光……”
“别胡说八道了!”
我听不下去了,这些荒谬的话让我无法忍受。
“你所谓的幸福生活,是牺牲了我的一生换来的。”
“做饭、带孩子,哪件事是你做的?”
“把女人骗进婚姻,再用孩子绑住她,这就是你说的幸福?”
“现在没人宠你了,没人给你做饭洗衣服了,你就后悔了?”
“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说完,我还是不解气,又踢了他一脚。
何清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神迷茫。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一个渣男的迷茫,与我何干?
14
经过多年的努力学习,我一路攻读到了博士学位。知识的广袤无垠,让我明白一生都无法完全探索完毕。这就是我追求的道路。
再次遇见何清,已经是十年之后的事了。
我从瑞士访问学者归来,刚走出机场就看到了祝飞。他戴着墨镜,笑容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手里提着礼物,向我挥手致意。他的打扮,早已没有了当年农村孩子的影子。
我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祝总,看来你现在是赚大发了啊?”
他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说:“多亏了你,让我早点买房,谁知道房价会涨得这么厉害呢。”接着,他真诚地夸奖我:“余琴音,你真有两下子。”
我们一起走出机场,他去取车,我则在四处张望。突然,我捕捉到了一道躲闪的目光。
那是何清。
他成了一名出租车司机。曾经的英俊面容已被职业的沧桑和衰老取代。
重生一世,命运互换。
曾经的农妇成了物理学家。
曾经的佼佼者成了服务人民的司机。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想加速离开。但乘客已经打开了车门,他只能低头哈腰地去帮忙搬行李。
下车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慌忙地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汗,拿出手机接听。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听起来并不愉快。他不耐烦地说:“李海燕,你别闹了,等我回家再说。”
就像上辈子对待我那样。
这时,远处传来汽车的喇叭声,祝飞探出头,好奇地问:“看什么呢?”
当我回过头时,那辆红色的出租车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我看着眼前的祝飞,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我笑着上了车,轻松地说:“没什么,就是一个出租车司机。”
“看着有点不修边幅。”
来源:柠檬子爱吃鱼(减肥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