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国庆假期刚过三天,大姑姐就拖着银色行李箱,风风火火地推开了家门。玄关处的绿萝被她撞得东倒西歪,她却浑然不觉,径直将箱子往我刚擦得锃亮的地板上一放,转身就朝我卧室走去。
国庆假期刚过三天,大姑姐就拖着银色行李箱,风风火火地推开了家门。玄关处的绿萝被她撞得东倒西歪,她却浑然不觉,径直将箱子往我刚擦得锃亮的地板上一放,转身就朝我卧室走去。
“小芸,你那瓶抗皱精华放哪儿了?”她探进我衣柜的脑袋突然冒出来,手里还晃着我上周刚拆封的SK-II神仙水,“我上次说给我妈带的,你可别藏着掖着。”
我正蹲在厨房擦瓷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陈年水垢。闻言,我直起腰,后腰因久蹲而一阵抽痛。“姐,那是我买的,不是要给阿姨的。”我尽量让语气平和,但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去年她拿走我妈给的金镯子时,我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结果她却在家族群里发“亲闺女就是贴心,给我妈挑的镯子比给小芸的还贵”,气得我妈直抹眼泪。
“哎呀,你这孩子,”大姑姐一边说,一边把神仙水往自己包里塞,还顺手从茶几上抓了把车厘子,“咱们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我老公昨天还说,你嫁过来三年,连个像样的见面礼都没给过他——”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我替你记着呢,你那套卡地亚耳环,戴起来真好看。”
我手里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那对耳环是我三十岁生日时,用攒了两年的年终奖买的,平时只在重要场合戴。上回戴完收进首饰盒,我明明锁好了的。
“姐,你动我首饰盒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大姑姐正把车厘子核吐在纸巾里,闻言抬头一笑:“就看了一眼,没拿啊。你那盒儿锁得倒严实,我还说呢,小芸现在金贵了,连亲姐都不让碰。”她拎起包往沙发上一坐,“对了,你上次说在备孕?我给你带了点中药,我表姐开的方子,可管用了——”
“不用了!”我几乎是喊出来的。上个月她未经允许翻我抽屉,把我的叶酸片和她带的中药丸子混在一起,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差点就吃错了药。
大姑姐的笑容僵在脸上,这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是陈阳下班了。他换鞋时瞥见大姑姐,眼睛一亮:“姐,你咋又自己来了?我昨天还说周末去你家——”
“来给咱妈送点土鸡蛋!”大姑姐立刻换了副笑脸,把包往身后藏了藏,“对了,小芸那瓶精华我先拿走了,回头让她找我报销。”
陈阳没接话,冲我使了个眼色。等大姑姐去厨房找婆婆时,他压低声音说:“小芸,我姐就那脾气,你别跟她计较。她嫁得远,一年就回来三四次,咱多担待点。”
我望着他衬衫上沾的油点——那是早上我给他熨衣服时没注意到的,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三年前他追我时,说最欣赏我“有自己的小世界”;去年我加班到十点,他特意绕路给我送热粥,说“你的东西,我碰都不碰”。可现在,他所谓的“担待”,是要我把卧室门敞开,任人翻箱倒柜?
接下来的半个月,大姑姐的“帮忙”愈发变本加厉。她把我收在衣柜顶层的冬被抱出来晒,结果把我的真丝睡衣和棉絮混在一起,洗得皱巴巴;她翻出我藏在床底的相册,举着我和大学男友的合照问:“这谁啊?挺帅的,咋没见你提过?”最让我难堪的是上周五,我在公司被客户骂哭,回家时看见大姑姐正举着我的手机,屏幕亮着,是和闺蜜的聊天记录:“我老公最近总加班,我怀疑他...”
“小芸,你可真有意思,”她把手机递过来时,指甲盖儿上还沾着我梳妆台的粉,“你老公忙成这样,你还天天查岗?”
我夺过手机的手在抖,手机壳上的卡通贴纸被扯掉了一半。那天晚上,我缩在卫生间哭,陈阳敲了半天门,说:“我姐就是嘴碎,她哪懂你们年轻人的事?”
“她懂不懂没关系,”我对着镜子擦眼泪,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得像核桃,“但她不该随便翻我东西。”
“至于吗?”陈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咱们家又不是外人,她是你大姑姐,你妈嫁过来时,你大姑不也常来?”
我猛地想起婆婆嫁过来的第一年。那时大姑姐住在婆家老房子里,每个周末都来“帮衬”,把婆婆的陪嫁首饰、新做的棉鞋全拿走,说是“给表弟表妹”。婆婆红着眼眶跟我说:“小芸,女人家的屋子,得有把锁。”
那天深夜,我摸着枕头下的日记本。那是我二十岁时买的,里面夹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第一份工资条,还有我写的“三十岁前要实现的小目标”。上周大姑姐来,我明明看见她翻了我床头柜的抽屉——现在日记本的封皮上,多了道指甲划的痕。
我翻出手机,给锁匠发了条消息:“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家换全屋锁。”
换锁那天,大姑姐正坐在客厅剥柚子。她抬头看见锁匠提着工具箱进来,眉毛挑得老高:“小芸,你这是干啥?”
“换锁。”我蹲在地上收拾被她翻乱的抽屉,里面散落着我的体检报告、购房合同,还有半盒没拆封的避孕药——她大概以为我还没准备好要孩子,所以翻出来确认。
“换锁?”大姑姐的声音拔高了,“你把我当贼啊?我是你大姑姐,这房子有我一半!”
“姐,”我直起腰,“这房子是我和陈阳婚后买的,首付我出了六成,贷款我还了三年。”我指了指玄关的全家福,“你说这是你娘家,可你结婚时,婆家给了二十万彩礼,你没让我们出一分钱;你生孩子时,我请了半个月假去照顾你,你连句谢都没有。”
“你...你这是翻旧账?”大姑姐的脸涨得通红。
“不是翻旧账,”我掏出手机,调出上周她拿走的神仙水订单,“这是我买的第三瓶,前两瓶都被你拿走了。我问过客服,这瓶是最后一瓶正装,以后只卖小样。”我又打开相册,是她翻我衣柜时拍的视频——那天我提前下班,躲在门后拍的,“你说要看我是不是在备孕,结果把我刚买的叶酸片和中药丸子混在一起,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孩子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健康。”
陈阳站在阳台抽烟,烟头明灭的光映在他脸上。我看见他掐灭烟头的动作很用力,火星溅在瓷砖上,像颗炸开的星子。
“小芸,”他走过来,握住我的手,“我都知道了。是我不好,总觉得你脾气好,能忍。”他转向大姑姐,“姐,小芸说得对,这是她的家,她的东西,你没经过允许,不能随便动。”
大姑姐的柚子皮“啪”地掉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抓起沙发上的包:“行,算我多管闲事!你们两口子嫌我,我不来就是!”
门“砰”地关上后,陈阳把我抱进怀里。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烟味,和三年前第一次约会时一样。“对不起,”他在我耳边说,“我总觉得家人之间不用讲边界,可我忘了,你不是我,你有自己的底线。”
那天晚上,婆婆煮了我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她把汤盛进碗里时,说:“小芸,我年轻那会儿也跟你似的。你大姑姐第一次翻我箱子,我哭了一晚上,后来你爸跟我说,‘咱们的家,得有块地方只属于你’。”她指了指我卧室的门,“现在你换了锁,妈支持你。家人之间,越界比外人闯进来更让人心寒。”
一周后,大姑姐发来了消息。她拍了张照片,是她房间的衣柜上挂着个小牌子,写着“未经允许,禁止入内”。配文是:“妹,上次是我不对。我问了我闺女,她说‘妈妈,别人的房间就像我的玩具箱,要先问能不能玩’。”
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了。陈阳凑过来看,说:“我姐还说,下周末带她闺女来,让小朋友教咱们怎么‘敲门’。”
“那得提前说好,”我戳了戳他的肩膀,“敲三声,等回应了才能进。”
“行,”他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现在,我家的门把手上多了串钥匙,是我单独给大姑姐配的,但只开玄关的门。她的行李箱再没直接往我卧室走,每次拿东西前都会敲敲门:“小芸,我拿个苹果行不?”“妹,你那瓶精华借我用两天,用完还你。”
上个月我生日,大姑姐送了我个小礼物——是个带密码锁的首饰盒。她举着盒子说:“我问了卖锁的师傅,这锁能调密码,只有你知道。”她眨眨眼,“以后你那些宝贝,就放这儿吧。”
那天晚上,我把日记本和耳环都收进了新首饰盒。转动密码锁时,“咔嗒”一声,像极了心门打开的声音。陈阳靠在门框上笑:“你呀,现在比以前更像自己家的主人了。”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好的亲情,从来不是不分你我,而是彼此尊重边界,让爱在尊重与理解中更加深厚。
来源:白兔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