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便利店的空调发出嗡嗡声，我望着窗外如注的暴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美式的杯壁。塑料杯渐渐变形，冰水顺着指缝流淌，像极了三年前陈默第一次送我回家时，我悄悄藏在伞下与他相牵的手。

便利店的空调发出嗡嗡声，我望着窗外如注的暴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美式的杯壁。塑料杯渐渐变形，冰水顺着指缝流淌，像极了三年前陈默第一次送我回家时，我悄悄藏在伞下与他相牵的手。

“小满？”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身，便看到陈默站在便利店门口。他西装裤脚沾着泥点，领带歪斜地挂在锁骨处，手里还提着我上周念叨过的糖炒栗子——那是他曾经最拿手的“补偿式浪漫”。

“等很久了吗？”他将栗子塞进我怀里，自己随手拿了瓶冰可乐。玻璃上的水珠顺着他的镜片滑落，我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也是这样站在花店门口，说加班太晚怕我害怕。结果等我关店出来，他正蜷在台阶上打盹，睫毛上落着细雪。

“没多久。”我低头剥着栗子，糖壳裂开的脆响中，他的声音混了进来：“其实……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说清楚。”

便利店的广播突然播放起《后来》，刘若英的歌声像一根细针，刺破了三年来所有“等雨停”的幻想。

陈默的“补偿式浪漫”，是从何时开始变味的呢？

去年我生日，他说项目赶进度，凌晨两点才到花店接我。我蹲在店门口啃着冷掉的蛋糕，看他从车里拿出一束蓝玫瑰——那是我随口提过“挺特别”的花。可拆包装时，我发现花茎上缠着一张便利贴，字迹是他同事小周的：“陈哥说你爱喝杨枝甘露，我跑了三条街买的。”

“她帮我改了三次需求。”他把杨枝甘露推过来，“我就说送束花，她非跟着。”

我盯着那杯浮着西柚粒的饮料，突然想起上周他加班，我给他送便当，撞见小周帮他整理电脑。她笑着说：“陈哥你女朋友手真巧，这排骨藕汤我闻着都香。”当时我笑着应和，现在才明白，有些“顺便”的关心，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扎下了根。

“你总说我太计较。”陈默突然开口，声音混在空调风里，“可那天你说我加班不回消息，我明明在改方案；你说我忘记纪念日，我提前订了餐厅却被客户临时叫走；你说我嫌你花店累，可我从来没说过你辛苦啊。”

我捏着栗子的手一顿。上个月他发烧39度，我在花店守了整宿，凌晨三点给他煮姜茶，他却在微信里回：“我在医院打点滴，你别折腾了。”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去医院，只是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因为“不想麻烦我请假”。

“你知道吗？”我把剥好的栗子堆成小山，“上周我搬花架砸了脚，疼得坐在地上哭。给你发消息，你说‘忍忍，我这在开会’。可半小时后，小周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你们部门在KTV唱《朋友》。”

陈默的喉结动了动：“我……我以为你不需要我。”

“我需要的从来不是你事后补的栗子，是你加班时主动说一句‘今天可能晚’；不是你同事代劳的浪漫，是你看见我蹲在花店门口啃冷蛋糕时，能跑下来抱抱我；不是你事后解释‘我没说你辛苦’，是你能在我搬花架时，哪怕只来搭把手。”

雨越下越大，便利店的玻璃被砸得咚咚作响。我想起第一次约会，他为了送我一束沾着晨露的玫瑰，凌晨五点就去花市；想起他学做糖炒栗子，被油星烫得满手泡；想起他说“以后我负责赚钱，你负责开心”。可后来，他把“负责”变成了“我以为”，把“在乎”变成了“你该懂”。

“还有件事。”我掏出手机，翻出三个月前的聊天记录，“你说要和我攒钱买房，结果把钱都投了那个什么‘稳赚不赔’的项目。我问你，你说‘你懂什么，这是为我们的未来’。可最后亏了十万，你只说‘大不了再攒’，却没想过我为了多赚点钱，每天多开两小时店，手被花刺扎得全是血。”

陈默的脸色变得苍白：“我……我也是想给未来打算。”

“可你所谓的‘打算’，从来都是你一个人的。”我指着窗外的雨，“就像今天这场暴雨，你迟到两小时，第一反应是解释‘路上堵车’，而不是问我‘有没有淋到雨’。你总说‘我忙是为了我们’，可你忙到忘了，爱不是单方面的牺牲，是两个人都愿意为对方留一盏灯。”

便利店的广播换成了《小幸运》，我却觉得讽刺。陈默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可乐递过来：“喝吗？”

我摇头，把栗子塞回他手里。糖炒栗子的热气透过塑料袋渗出来，像极了三年前他第一次送我时，掌心的温度。可有些东西，一旦变了质，再怎么捂都是凉的。

雨不知何时停了。我推开门，风卷着湿漉漉的桂花香扑面而来。身后传来陈默的声音：“那……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我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他镜片上的水珠还没干，像极了那年雪夜他睫毛上的细雪。可我知道，有些雨停了，地上的水洼会干；有些雨停了，心里的裂缝却永远填不上。

走出两条街时，手机震了震。是陈默的消息：“我好像……从来没真正学会怎么爱你。”

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花店里那盆养了五年的绿萝。从前我每天浇水，后来忙起来就忘了。它蔫了，我补浇水；黄了叶，我补施肥。可等我终于想起要好好照顾它时，根已经烂了。

你说，感情里的“补救”，是不是也像这盆绿萝？有些伤，一旦扎进根里，再怎么用心，都长不出新的枝桠了。

来源：白兔望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