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 夫君吐出满床毒血, 我拔下头上的银针刺向他的心口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8-28 17:44 2

摘要:冰冷的雨水砸在车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霓虹。苏晚坐在相亲对象的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感觉自己像个被审判的囚犯。

冰冷的雨水砸在车窗上,晕开一片模糊的霓虹。苏晚坐在相亲对象的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感觉自己像个被审判的囚犯。

对面的男人,一个自称年薪百万的金融精英,正用一种评估货物的眼神打量她,嘴里的话像淬了毒的冰碴子:“苏小姐,恕我直言,你今年二十九,离异,无房无车无孩。这个条件,在婚恋市场上可以说是毫无竞争力。”

苏晚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男人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语气愈发倨傲:“我呢,刚过三十,事业有成。我的要求也不高,女方最好二十五以下,原生家庭条件好,能为我的事业提供助力。当然,最重要的是,身家清白,没有复杂的过去。”他顿了顿,目光精准地刺向苏晚的心口,“比如,一段失败的婚姻。”

【失败的婚姻……是啊,何止是失败。】

苏晚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另一张脸。那张脸冷峻如山,眉眼深邃,穿着一身玄色铠甲,血迹斑斑。他看着她,眼神里是她至死都无法忘却的失望与冰冷。

“苏挽雪,”他念着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顾凛川自问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你为何要与人私通,泄我军情,害我十万将士埋骨沙场?”

她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被庶妹苏芷柔灌了哑药,绑在冰冷的宫殿里,眼睁睁看着他误会她,憎恨她,最后死在勤王的刀下。

而她,苏挽-雪,大将军顾凛川明媒正娶的妻子,最终却以“叛国妖妇”的罪名,被一杯毒酒赐死。

那蚀骨的疼痛,仿佛又从记忆深处蔓延开来,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

“苏小姐?你在听吗?”对面的男人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苏晚猛地回神,脸色苍白如纸。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的嘴脸,与记忆里那些构陷她、嘲讽她的人影渐渐重合。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也无比可笑。

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不好意思,你说的没错,我的确配不上你。这顿我请,告辞。”

她站起身,拿起风衣,不再看男人错愕的表情,径直走出了咖啡馆。

冰冷的雨瞬间将她浇透。她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一辆刺眼的远光灯猛地射来,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

砰!

身体飞出去的瞬间,苏晚最后的意识里,还是那双冰冷失望的眼睛。

【凛川……若有来生……我再也不要……遇见你……】

……

痛。

浑身都像被拆散了重组一样痛。

苏晚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绣着缠枝莲花的杏色纱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和檀香混合的味道。

【这是哪里?医院?不对……】

她动了动手指,触手所及是丝滑冰凉的锦被。她挣扎着想坐起来,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丫鬟立刻扑了过来,惊喜地喊道:“小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小姐?

苏晚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梳着双环髻、一脸关切的陌生女孩。她下意识地抬手,却看到一只纤细、苍白、毫无血色的手。这不是她的手。她的手因为常年做设计、画图,指节处有一层薄茧。

“水……水……”她开口,发出的声音却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哎!水来了!”丫鬟连忙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温水入喉,缓解了喉咙的灼痛,也让苏晚的思绪清明了几分。她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拔步床,雕花的窗棂,案几上燃着的熏香……这一切,熟悉又陌生。

“小姐,你都昏迷三天了,可把奴婢吓死了。”丫鬟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都是二小姐,非说您失足落水是自己不小心,连个像样的大夫都不肯请。要不是侯爷恰好回府,请来了张太医,您这条命……呜呜呜……”

二小姐……落水……侯爷……

一个个关键词像惊雷般在苏晚脑中炸开。她猛地掀开被子,不顾丫鬟的惊呼,跌跌撞撞地跑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少女的脸。眉如远山,眼若秋水,只是那张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张脸……是“苏挽雪”!是她惨死在深宫,年仅十九岁的自己!

她不是出了车祸吗?怎么会……怎么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个让她痛苦一生的起点——永宁侯府!

“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抓住丫鬟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都在颤抖。

丫鬟被她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小姐,是……是天启十五年,三月初七。”

天启十五年,三月初七。

苏挽雪,或者说现在的苏晚,脑子里“轰”的一声。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就是这一天,她“失足”落水,高烧不退。半个月后,身体还未大好,就被继母柳姨娘和庶妹苏芷柔联手设计,以“冲喜”的名义,嫁给了当时还是镇北大将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的顾凛川。

所有人都说她命好,攀上了顾家这棵大树。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桩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苏芷柔早就心悦顾凛川,却又嫌弃他是个杀伐果断的武夫,怕他重伤不治,自己嫁过去守活寡。于是,便设计让她这个嫡长女嫁过去。若顾凛川醒了,苏芷柔便有无数种方法让她“病逝”,自己再以妹妹的身份嫁过去续弦,坐享将军夫人的尊荣;若顾凛川死了,那她苏挽雪就是个克夫的寡妇,一辈子都毁了。

上一世的她,懦弱、天真,对所谓的家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对苏芷柔更是掏心掏肺。结果,她被利用得彻彻底底。顾凛川醒来后,苏芷柔在他面前颠倒黑白,处处挑拨,让他以为她是个心机深沉、贪慕虚荣的女人。

他们之间的误会,从新婚之夜就开始,一直到他战死、她屈死,都未能解开。

【重来一世……我竟然重来一世……】

苏挽雪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的迷茫和惊恐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和滔天的恨意。

【苏芷柔,柳姨娘……还有那些所有践踏过我、欺辱过我的人……】

**这一世,我回来了。**

**你们的债,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小姐,你怎么了?别吓唬奴婢啊!”丫鬟见她神情可怖,声音都带了哭腔。

苏挽-雪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都压回心底。她转过身,扶住丫鬟的手,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扶我回床上。然后,你去小厨房,给我熬一碗滚烫的姜丝红糖水来。记住,要滚烫的。”

她落水受寒,身体虚弱。上一世,柳姨娘她们就是故意拖延医治,想让她的身体留下病根。这一世,她要亲手把自己的身体调理好。因为她知道,一副好的身体,才是复仇最大的本钱。

“是,奴婢这就去!”丫鬟绿蚁不敢多问,连忙应声退下。

房间里只剩下苏挽雪一个人。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开始飞快地梳理脑中的记忆。

三月初七,她落水。三天后,也就是三月初十,宫里会传来消息,镇北大将军顾凛川在北境与鞑靼的交战中,为救太子身负重伤,被快马加鞭送回京城,目前昏迷不醒,太医院束手无策。

消息传来,满京哗然。

紧接着,柳姨娘就会请来一个所谓的“高僧”,算出顾凛官需要一个八字纯阴的女子冲喜,而整个京城,八字最合的,就是她——永宁侯府的嫡长女,苏挽雪。

父亲苏宏安向来只重利益,对她这个原配留下的女儿并无多少感情。为了巴结顾家和太子,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

一切,都和上一世的轨迹一模一样。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苏挽雪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嫁给顾凛川,是她上一世悲剧的开始。但……也是她唯一能接近那个男人的机会。她恨他,恨他的不信任,恨他的冷酷。可午夜梦回,那份深埋心底的爱意,却又像藤蔓一样将她紧紧缠绕。

她忘不了,他虽然对自己冷淡,却从未让妾室通房羞辱过她这个正妻。

她忘不了,苏芷柔一次次陷害她,他嘴上训斥她,却总在暗中将事情压下。

她更忘不了,他出征前,站在廊下,背对着她,低沉地说:“府中诸事,你看着办。等我回来。”

那句话,支撑了她无数个孤寂的日夜。

她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和通敌叛国的罪名。

【顾凛川……上一世,我们都错了。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重蹈覆覆。我要护住你,也要查清楚,当年那场通敌叛国案的真相!】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嫁,还是要嫁。

但不是像上一世那样,被动地、屈辱地嫁过去。而是要主动地,风风光光地,手握筹码地嫁过去!

苏挽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掀开被子的一角,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绣着兰花的香囊。她打开香囊,倒出来的却不是香料,而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一张京郊百亩良田的地契。上一世,她将这张地契视为母亲唯一的念想,小心珍藏。直到她死后,这地契才落入苏芷柔之手,成了她收买人心的资本。

【母亲,女儿不孝。这一世,要用您留下的东西,为自己,也为您,争一条活路了。】

她将地契重新收好,藏进袖袋。这时,绿蚁端着滚烫的姜糖水走了进来。

“小姐,快趁热喝。”

苏挽雪接过碗,没有立刻喝,而是盯着那碗里深褐色的液体,问道:“绿蚁,我昏迷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人来探望过我?”

绿蚁撇撇嘴,一脸不忿:“除了柳姨娘和二小姐假惺惺地来看过一次,还能有谁?哦,对了,二小姐来的时候,还把你最喜欢的那支白玉簪子‘不小心’打碎了,说是回去赔您一支更好的,到现在也没送来。”

苏-挽雪冷笑一声。

【苏芷柔,还是老样子,喜欢在这些小事上恶心人。】

上一世,她会为此伤心难过好几天。但现在,她只觉得可笑。

她吹了吹碗里的热气,小口地喝着,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身体里的寒意。她一边喝,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我落水的地方,是在后花园的荷花池吧?那天,除了我,还有谁在附近?”

绿蚁想了想,道:“那天您说是想一个人静静,让奴婢们都离得远远的。不过……奴婢去给您取披风的时候,好像远远看到二小姐和……和表少爷也在假山那边说话。”

表少爷,沈知节。柳姨娘的亲外甥,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苏挽雪的眸子倏地一沉。

【原来,他也在。】

上一世,她死后,苏芷柔并没有如愿嫁给顾凛川。因为顾家倒台了。苏芷柔转而嫁给了当时新科的状元郎,风光无限。而那个沈知节,后来因为调戏高官女眷,被打断了腿,潦倒一生。

她一直以为自己落水是苏芷柔一个人干的,现在看来,或许还有帮凶。

苏挽雪喝完姜糖水,将空碗递给绿蚁,吩咐道:“去,把张太医开的方子拿来我看看。另外,把我那件云锦做的樱草色褙子拿出来,我明天要穿。”

绿蚁有些不解:“小姐,您身体还没好,明天要出门吗?”

苏挽雪靠在床头,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出门。”她轻轻地说,“明天,府里会有贵客临门。我要去……迎接一下。”

第二天一早,苏挽雪便在绿蚁的伺候下起身了。

她特意选了那件樱草色的褙子,颜色明媚,衬得她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生气。她没有过多装饰,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根素银簪子,整个人看起来清丽又孱弱,像一朵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惹人怜爱。

【柳姨娘和苏芷柔最喜欢看我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今天,我就满足她们。】

果然,她刚踏进正厅,就看到柳姨娘和苏芷柔正陪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说话。那妇人保养得宜,眉眼间透着一股精明,正是沈知节的母亲,柳姨娘的亲姐姐,沈夫人。

看到她进来,苏芷柔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甜得发腻的笑容,亲热地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哎呀,姐姐,你怎么起来了?身子还没好利索,仔细又着了风寒。”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言语间满是姐妹情深。

苏挽雪在心中冷笑,面上却挤出一个虚弱的微笑,顺势靠在她身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妹妹……我听说姨母来了,特意过来请个安。”

柳姨娘也假惺惺地站起来,嗔怪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礼数。快坐下,看你这小脸白的。”

苏挽雪被扶着坐下,目光扫过沈夫人,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沈夫人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她,开口道:“挽雪丫头,些日子不见,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听说前几日失足落水,可得好好养着。这女儿家,身体是顶顶重要的。”

“多谢姨母关心,挽雪省的。”她柔声应道,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苏芷柔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来了,好戏要开场了。】

果然,寒暄了几句后,柳姨娘便进入了正题。她叹了口气,对沈夫人说:“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家挽雪,从小就体弱。这次落水,张太医说……说是伤了根本,以后……以后恐怕不易有孕。”

这话一出,满室寂静。

苏芷柔立刻配合地拿出帕子,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都怪我,没有看好姐姐。我可怜的姐姐,以后可怎么办啊……”

苏挽雪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中的冰冷。

来了,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说辞。先是散播她体弱不能生养的谣言,断了她嫁入高门的可能。然后,等顾凛川需要冲喜的消息传来,再“无奈”地将她这个“有缺陷”的女儿推出去,既能卖顾家一个人情,又能处理掉她这个烫手山芋,一石二鸟。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沈夫人听了,立刻装出一副震惊又惋惜的样子:“哎呀!这……这怎么会这样?挽雪丫头这样好的品貌,真是可惜了。”她嘴上说着可惜,眼神里却透着幸灾乐祸。

柳姨娘故作为难地看了一眼苏挽雪,又对沈夫人道:“姐姐,我知道你一向疼爱知节。之前你提过的,想让知节尚我们府上……你看……”

苏挽雪心中冷笑。原来,她们今天唱这一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断了沈家想要求娶她的念头。柳姨娘怎么可能让她这个嫡女嫁给自己的外甥,日后压她女儿一头?

沈夫人的脸色果然变了变。她干笑两声:“妹妹说笑了。我们家知节,顽劣不堪,哪里配得上挽雪丫头。再说了,这子嗣……毕竟是大事。”

她们一唱一和,三言两语间,就将苏挽雪贬低得一文不值,仿佛她是一件有瑕疵的货物,人人都可嫌弃。

上一世,她听到这些话,只觉得天都塌了,当场就哭了出来,被她们按着头“安慰”,受尽了羞辱。

但这一次,苏挽雪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她们说完,才抬起头,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柳姨娘,声音细若蚊蚋:“姨娘……张太医……真的这么说吗?”

柳姨娘一愣,没想到她会反问。但她立刻反应过来,板起脸教训道:“小孩子家家,我们大人的事,你听着就是了。难道我还会骗你?”

“挽雪不敢。”苏挽雪立刻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像是吓坏了,“只是……只是女儿想着,张太使是宫里的太医,医术高明,他开的方子,女儿一定得按时喝,万不敢耽误。绿蚁,你快去把张太医的药方拿来,让姨母也帮忙瞧瞧,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忌口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柳姨娘和苏芷柔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们哪里请了什么张太医!不过是找了个江湖郎中,随便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对外宣称是张太医罢了。目的就是为了坐实苏挽雪“体弱”的名声。

药方?她们哪里拿得出张太医的药方!

沈夫人也是人精,一看柳姨娘母女的神色,就知道其中有猫腻。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柳姨娘,等着她怎么收场。

柳姨娘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她强作镇定,呵斥绿蚁:“胡闹!太医的方子是何等金贵的东西,岂是能随便拿出来给人看的?还不退下!”

苏挽雪却像是没听懂她的呵斥,反而抬起一双泪眼,楚楚可怜地看着沈夫人:“姨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姨娘说我以后不能生养,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说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那副样子,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呜呜……父亲若知道我成了个废人,定然也不会要我了……我……我可怎么办啊……”

她一边哭,一边偷眼观察众人的反应。

柳姨娘急得嘴上快起泡了。她最怕的就是苏挽雪把事情闹到侯爷苏宏安那里去。苏宏安虽然不喜这个女儿,但毕竟是原配嫡女,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若是知道她们如此编排苏挽雪,定然会发怒。

苏芷柔也急了,连忙上前安抚:“姐姐,你别哭啊,姨娘也是为了你好。我们……”

“为了我好?”苏挽雪猛地抬头,打断她的话,泪眼婆娑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委屈,“为了我好,就是咒我不能生养吗?为了我好,就是在我落水之后,打碎我娘留给我唯一的遗物吗?妹妹,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待我,原来……原来都是假的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的质问,像一把把尖刀,刺向苏芷柔。

苏芷柔被她问得哑口无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那簪子……我……”

“够了!”柳姨娘终于坐不住了,厉声喝道,“苏挽雪!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芷柔是你妹妹,她关心你,你却如此顶撞她!我看你真是病糊涂了!”

“我没有!”苏挽雪也豁出去了,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哭得更凶了,“姨娘,我知道您不喜欢我。自我娘去世后,您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可我没想到,您竟然会用这样恶毒的法子来毁我的名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们这么对我!”

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厅里一时间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都在吵什么!成何体统!”**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永宁侯苏宏安正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柳姨娘和苏芷柔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苏挽雪心中一喜。

【父亲,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她算准了苏宏安今天会提前下朝回府商议要事,所以才敢把事情闹大。

她哭着爬到苏宏安脚边,抱住他的腿,仰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父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啊!”

苏宏安皱着眉,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的女儿,又看了看脸色惨白的柳姨娘母女和一旁看好戏的沈夫人,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苏挽雪抽抽噎噎地,将刚才柳姨娘和沈夫人说她“不能生养”的话,添油加醋地学了一遍。当然,她很聪明地隐去了自己顶撞的部分,只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继母和庶妹欺负得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父亲,女儿不信!张太医是宫里的人,怎会轻易对外人泄露病人的隐私?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求父亲为女儿请来张太医,当面对质!若女儿真的……真的如此不堪,女儿……女儿愿一头撞死,绝不给侯府丢人!”

她的话说得掷地有声,情真意切。

苏宏安的脸色越来越沉。他不是傻子,一看柳姨娘那躲闪的眼神,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当着外人的面,如此编排自己嫡女的清誉,简直是把侯府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柳氏!”他怒喝一声,“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柳姨娘吓得腿一软,也跪了下来,颤声道:“侯……侯爷,妾身……妾身也是听信了谣言,一时心急,才……才说错了话。妾身都是为了挽雪好啊!”

“为她好?”苏宏安气得发笑,“为她好就是毁了她的名声吗?你安的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一脚踹开柳姨娘,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毒妇!我侯府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苏芷柔也吓得跪在地上,哭着求情:“爹,您别生气,姨娘她不是故意的……”

“你给我闭嘴!”苏宏安瞪了她一眼,“慈母多败儿!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们!”

骂完,他又看向一旁尴尬不已的沈夫人,冷冷道:“沈夫人,今日家丑外扬,让你见笑了。我侯府的女儿,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送客!”

沈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下了逐客令,也不敢多留,灰溜溜地带着下人走了。

一场闹剧,以苏挽雪的“大获全胜”而告终。

苏宏安余怒未消,命人将柳姨娘和苏芷柔带下去,禁足佛堂一个月,抄写女诫一百遍。

处理完她们,他才看向还跪在地上的苏挽雪,眼神复杂。他扶起她,语气缓和了一些:“起来吧。地上凉。”

“谢父亲。”苏挽雪顺从地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苏宏安看着她,叹了口气:“以后,她们再欺负你,你就直接来告诉我。你是我永宁侯府的嫡女,没人能越过你去。”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上一世,我求了你多少次,你何曾为我做过主?】

苏挽雪心中冷笑,面上却感激涕零:“是,女儿知道了。谢谢父亲。”

苏宏安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的身体,我会再请太医来看看。好好休养。”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仿佛刚才那个为女儿出头的慈父,只是昙花一现的错觉。

苏挽雪知道,他不是真的关心自己。他只是在维护永宁侯府的脸面。但没关系,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她看着柳姨娘母女被狼狈拖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苏芷柔,柳姨娘,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她要等的,就是那个能改变她一生命运的消息了。

果然,不出三日,宫中便传出消息:镇北大将军顾凛川,在北境遇袭,身中剧毒,命在旦夕,已被送回京中医治。

消息一出,举国震动。

苏挽雪听到消息时,正在院子里修剪一盆兰花。她手上的剪刀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剪下了一片枯叶。

【终于来了。】

她知道,柳姨娘和苏芷柔虽然被禁足,但她们安插在府里的眼线还在。这个消息,她们一定比谁都先知道。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被禁足的柳姨娘就派人给她送来了一碗燕窝,说是为她赔罪,让她好好补补身子。

苏挽雪看着那碗晶莹剔셔的燕窝,冷笑一声,直接让绿蚁倒掉了。

【想用一碗燕窝来收买我?做梦。】

她知道,柳姨娘这是急了。顾凛川重伤,冲喜一事迫在眉睫。她们必须尽快解除禁足,才能实施下一步的计划。而能让苏宏安提前放她们出来的,只有她这个“受害者”。

苏挽雪偏不让她们如愿。

她不仅没有去求情,反而病得更“重”了。每日躺在床上,汤药不断,一副随时都会香消玉殒的样子。

苏宏安来看过她两次,见她病恹恹的样子,也只能叹气,让她好生休养。

就这样拖了五六日,宫里关于顾凛川的病情,一日比一日糟糕。据说,皇帝连顾凛川的谥号都拟好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战神即将陨落时,钦天监的监正,连夜入宫,向皇帝进言:将军乃杀神降世,杀孽太重,需有八字纯阴、命格高贵的女子成婚,以阴阳调和之法,方有一线生机。

皇帝爱将心切,立刻下令,在全京城的未婚贵女中,寻找符合条件的女子。

最终,寻来寻去,只有两个人的八字最合适。

一个,是永宁侯府的嫡长女,苏挽雪。

另一个,是永宁侯府的庶女,苏芷柔。

消息传到侯府,苏宏安立刻将苏挽雪从床上拎了起来,召集到了书房。

柳姨娘和苏芷柔也因为此事,被提前解了禁足,此刻正站在一旁。苏芷柔看着苏挽雪,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算计。

苏宏安看着两个女儿,眉头紧锁,开门见山道:“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圣旨已下,我们苏家,必须有一个女儿嫁过去。你们……谁愿意去?”

他虽然是问句,但目光却一直落在苏挽雪身上。

在他看来,苏挽雪体弱多病,又得罪了柳姨娘母女,日后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嫁去顾家冲喜,虽然有守寡的风险,但万一顾凛川醒了呢?那可是天大的富贵。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苏芷柔立刻上前一步,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柔声道:“爹,长姐身体不好,怎能去受这份苦?女儿愿意替姐姐分忧,嫁去顾家,为将军冲喜。”

【说得真好听,不就是怕顾凛川死了,你担个克夫的名声吗?】

苏挽-雪心中嗤笑。苏芷柔的心思,她一清二楚。让苏挽雪去,若顾凛川死了,苏挽雪就是寡妇;若顾凛川活了,她苏芷柔有的是办法取而代之。她自己去,风险太大了。

柳姨娘也连忙附和:“是啊侯爷,芷柔说得对。挽雪身子弱,怕是……没这个福分。”

她们母女一唱一和,就是想把这烫手山芋甩给她。

苏宏安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挽雪,忽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苏挽雪抬起头,迎上苏宏安探究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嫡长女,为家族分忧,是我的责任。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苏芷柔,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妹妹与表哥情投意合,我这个做姐姐的,怎能忍心拆散你们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芷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苏挽雪却不理她,继续对苏宏安说:“父亲,女儿只有一个要求。既然是去冲喜,女儿希望……能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嫁妆,要按嫡女最高规格的双倍来办。另外,我娘留下的那个铺子和庄子,也要一并交还给我,写入嫁妆单子。”

苏宏安眉头一皱。苏挽雪母亲留下的产业,这些年一直由柳姨娘把持着,油水丰厚。

柳姨娘一听,立刻急了:“侯爷,这不合规矩!她……”

“闭嘴!”苏宏安瞪了她一眼。他看着苏挽雪,这个一向懦弱的女儿,此刻眼中却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那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或许小看了她。

“好。”苏宏安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嫁,一切都按你说的办。”

在他看来,这些身外之物,换一个攀附上顾家和太子势力的机会,值了。

“多谢父亲。”苏挽雪盈盈一拜,嘴角噙着一抹胜利的微笑。

【顾凛川,等我。】

【这一世,换我来守护你。】

婚期定得很急,就在三日后。

圣旨一下,整个侯府都忙碌了起来。苏宏安为了彰显对这门婚事的重视,果然按照苏挽雪的要求,准备了极其丰厚的嫁妆。柳姨娘虽然心疼得滴血,却也不敢有半分怠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库房里的东西流水似的往外搬。

苏芷柔气得在自己房里摔碎了一套最喜欢的汝窑茶具。她想不明白,苏挽雪那个蠢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精明了?不仅主动跳进了火坑,还趁机捞了这么多好处。

而苏挽雪,则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谁也不见,只让绿蚁将她母亲留下的那些产业的账本和地契全都取了回来。

灯下,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账本,眸光越来越冷。

柳姨娘真是好手段。这些年,她娘的铺子和庄子,明面上年年亏损,实际上,大半的盈利都被她做假账吞了。

【这些账,我先给你记着。等我从顾家回来,再跟你一笔一笔地算。】

她将账本收好,又拿出了那张京郊百亩良田的地契。她记得,这块地,再过两年,就会因为新修驰道而被朝廷高价征收。这是她手中,最值钱的一张底牌。

三日后,吉时到。

苏挽雪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霞帔,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了侯府。

门口,八抬大轿,仪仗煊赫。虽然是冲喜,但顾家毕竟是顶级门阀,礼数上没有丝毫亏待。

苏挽雪在轿子里坐稳,听着外面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心中一片平静。

没有新郎来迎亲,拜堂也要对着一只公鸡,这一切,她早就知道。

她不在乎这些虚礼。她在乎的,是那个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男人。

轿子一路抬到了镇北大将军府。

与侯府的喧闹不同,将军府里一片肃穆,下人们脸上都带着悲戚之色。红色的喜绸和白色的缟素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苏挽雪被人扶下轿,跨过火盆,由喜娘引着,来到了顾凛川的卧房。

一股浓重到化不开的药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站满了人,有顾家的长辈,也有宫里派来的太医。每个人都神情凝重。

苏挽雪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那张宽大的床上。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即使在昏迷中,他的眉头也紧紧皱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瘦了很多,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再也不见昔日的英武之姿。

可他,还是他。是她爱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的顾凛川。

苏挽雪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凛川……我来了。】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一旁的顾家老夫人,顾凛川的祖母,看到她这副真情流露的样子,原本有些挑剔的眼神,也缓和了几分。她叹了口气,对苏挽雪说:“好孩子,以后,凛川就交给你了。”

苏挽雪压下心中的酸楚,对着老夫人福了一福,声音轻柔却坚定:“是,祖母。孙媳……定不负所托。”

接下来,便是拜堂。

没有高堂,没有宾客。

她独自一人,对着一只代替新郎的大红公鸡,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毕,她被送入了新房。

而那只公鸡,则被当场宰杀,取了鸡冠血,混着符水,撬开顾凛川的嘴,灌了下去。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床上的男人,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一刻钟,两刻钟……一个时辰过去了。

顾凛川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太医上前探了探脉,最后,颓然地摇了摇头,对顾老夫人道:“老夫人,节哀。将军他……恐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一句话,让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顾老夫人身体一晃,险些栽倒,被身边的嬷嬷扶住。她老泪纵横,喃喃道:“我顾家……这是要绝后了吗……”

众人皆是一脸悲戚。

只有苏挽雪,在听到太医的话后,垂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了。

【不,不会的。他不会死。】

她记得很清楚,上一世,顾凛川就是在冲喜的当晚,奇迹般地苏醒了。虽然之后又昏迷了几日,但终究是挺了过来。

这一世,也一定可以。

她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走到了床边。

她看着顾凛川毫无生气的脸,伸出手,想要触摸他,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她怕他还是像上一世一样,醒来后,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都先出去吧。”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想……单独和将军待一会儿。”

众人一愣。

顾老夫人看着她,眼神复杂。

苏挽雪迎上她的目光,轻声道:“祖母,请相信我。”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新过门的孙媳妇,看着她眼中那份超乎年龄的镇定和决绝,顾老夫人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都出去吧。”

下人们和太医陆续退了出去。顾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拄着拐杖,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了。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苏挽-雪和躺在床上的顾凛川。

红烛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长长的。

苏挽雪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

她伸出手,这一次,没有再犹豫,轻轻地抚上了他滚烫的额头。

【好烫……】

她知道,这是毒气攻心的症状。

上一世,她不懂医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什么也做不了。

但这一世,她不一样了。

在现代,她因为外婆是老中医,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中医知识。虽然算不上精通,但一些基本的急救和药理,还是懂的。

她仔细地回忆着上一世顾凛川醒来后,太医们会诊时提到的一些细节。

“毒发于心脉,需用金针刺穴,逼出毒血……”

“……辅以雪莲、人参等固本培元之物……”

金针……她没有。

雪莲人参……她现在也拿不到。

怎么办?

苏挽雪急得在房间里踱步。目光扫过桌上的喜酒,她忽然灵光一闪。

酒!

她记得,高度的酒,可以用来消毒!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桌上的银针(是陪嫁首饰里用来簪花的),倒了一杯喜酒,将银针浸泡在里面。

然后,她又走到床边,解开了顾凛川的衣襟。

他胸口处,有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发黑,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苏挽雪咬了咬牙,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中医典籍里的人体穴位图。

【心俞、神门、内关……】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颤抖的手,将用烈酒消过毒的银针,按照记忆中的位置,一针一针,小心地刺入他胸口的几处大穴。

她不是专业的医师,这样做风险极大。

但她没有选择。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随着银针的刺入,顾凛川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

苏挽雪心中一喜,知道有效果。

她不敢拔针,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被冷汗浸透。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忽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紧接着,他“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黑色的毒血。

那毒血,正好喷了苏挽雪一身。

她却顾不上擦,惊喜地看着他。

只见顾凛川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起初是迷茫的,涣散的。当看清眼前的人时,那份迷茫,瞬间变成了彻骨的冰冷和……厌恶。

苏挽雪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还是……还是和上一世一样。】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滚……出去。”**

顾凛川醒了。

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将军府。

顾老夫人和一众顾家人冲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苏挽雪满身污血,呆呆地站在床边,脸色比纸还白。而床上的顾凛川,虽然气息微弱,但确实是睁开了眼睛。

“凛川!我的凛川!”顾老夫人扑到床边,激动得老泪纵横。

太医们也蜂拥而上,又是把脉又是检查伤口,忙得不亦乐乎。

没有人注意到苏挽雪。

她就像一个被遗忘的影子,默默地退到角落,看着被人群簇拥的顾凛川。

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冰冷,比上一世他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她,更让她心寒。

【原来,不管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一样的。】

苏挽雪自嘲地笑了笑,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门外,绿蚁焦急地等候着。看到她满身血污地出来,吓得魂飞魄散:“小姐!你……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苏挽-雪摇摇头,声音疲惫,“这是将军吐出的毒血。扶我回去换身衣服。”

回到属于她的偏院,苏挽雪泡在浴桶里,任由温热的水包裹着自己冰冷的身体。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顾凛川那冰冷厌恶的眼神。

她不明白。

上一世,她什么都没做,他醒来后对她就是冷冰冰的。

这一世,她救了他,他醒来后,依旧是厌恶。

为什么?

难道,他们之间,注定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不,她不甘心。

苏挽雪猛地从水中站起来,水珠顺着她光洁的肌肤滑落。她看着镜中自己尚显稚嫩,却已透出坚毅的脸庞。

【顾凛川,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一世,我都要护你周全。那些想害你的人,我会一个一个,全部揪出来!】

顾凛川虽然醒了,但身体依旧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太医们都说,将军能醒来,简直是医学奇迹,而这位新过门的少夫人,就是福星。

一时间,苏挽-雪“福星”的名声,传遍了整个京城。

苏家也因此水涨船高,苏宏安在朝堂上都感觉脸上有光。

只有苏挽雪自己知道,这一切,与“福气”无关。

她开始以将军夫人的身份,接管府中的中馈。顾老夫人年事已高,乐得清闲,便将对牌和账本都交给了她。

苏挽雪拿到账本的第一件事,就是彻查。

她有上一世的记忆,知道顾家内部,早就被蛀虫侵蚀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顾凛川的几个叔伯,仗着自己是宗亲,没少从将军府的产业里捞油水。

果然,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账目上的亏空,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铺子和田庄,都被管事们和顾家的旁支内外勾结,中饱私囊。

苏挽雪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将证据一条一条地收集起来。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机。顾凛川未愈,顾家需要稳定。她要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毒瘤,连根拔起!

这期间,她每日都会亲自去顾凛川的房间,为他擦拭身体,喂他喝药。

顾凛川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但他对苏挽雪,依旧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喂药,他便喝。她说话,他便沉默。

他就像一座冰山,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苏挽雪也不气馁。她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温柔而坚定。

直到有一天,她端着药碗走进房间,却看到顾凛川正挣扎着想要起身。

她连忙放下药碗,上前扶住他:“将军,你做什么?伤口还没好,不能乱动。”

顾凛川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几步。

“别碰我。”他冷冷地开口,这是他醒来后,对她说的第二句话。

苏挽雪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她稳住身形,看着他,轻声问:“你要去哪里?告诉我,我帮你。”

顾凛川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床头的方向,那里挂着他的佩剑——“破阵”。

苏挽雪立刻明白了。

他是军人,剑不离身。昏迷了这么久,他想念自己的武器了。

她走过去,取下“破阵”,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

“将军,你的剑。”

顾凛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他的眼神很复杂,有审视,有探究,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容。

他没有接剑,只是看着她,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嫁给我,有什么目的?”

苏挽雪的心一颤。

她知道,他怀疑她了。一个深闺弱质,为何会懂医术?一个侯府嫡女,为何会甘愿嫁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

她不能说出重生的秘密。

她只能低下头,用早就想好的说辞,柔声道:“我……我只是苏挽雪。自幼……便倾慕将军。能嫁给将军,是挽雪……三生有幸。”

这番话,她说得情真意切,脸颊也适时地泛起一抹红晕。

顾凛川看着她,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丝。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接过了剑,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那天之后,他对她的态度,虽然依旧冷淡,但至少,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了。

他会默许她为自己处理伤口,也会在她说话的时候,偶尔回应一两句。

苏挽雪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她以为,日子会就这样,慢慢地好起来。

直到那天,苏芷柔来了。

她以探望姐姐的名义,来到了将军府。

彼时,顾凛川正靠在床上看兵书,苏挽雪则坐在一旁,为他修补一件被刀剑划破的旧袍子。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苏芷柔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淬毒的嫉妒。

“姐姐,姐夫。”她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换上一副甜美的笑容,走了进来。

顾凛川看到她,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苏挽雪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接:“妹妹怎么来了?”

“我来瞧瞧姐姐和姐夫呀。”苏芷柔亲热地拉住她的手,目光却在顾凛川身上流连,“姐夫,你身体好些了吗?芷柔担心死了。”

她说话的语气,娇媚入骨,与她清纯的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苏挽雪心中警铃大作。

【她来了,她又来挑拨离间了。】

顾凛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理她,继续低头看书。

苏芷柔碰了个钉子,也不尴尬。她眼珠一转,忽然“哎呀”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她指着苏挽雪正在缝补的袍子,惊讶道:“姐姐,你怎么在做这种粗活?将军府,难道连个会针线的下人都没有吗?你在家的时候,可是连针都拿不稳的。”

这句话,看似关心,实则是在向顾凛川暗示:你这个妻子,表里不一,以前可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

苏挽雪还没开口,顾凛川却先说话了。

他头也没抬,声音平淡无波:“我的衣服,不喜外人碰。”

一句话,噎得苏芷柔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挽雪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他这是在维护她。

苏芷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她很快又笑了起来,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递给顾凛川:“姐夫,这是我亲手为你绣的安神香囊,里面放了上好的檀香和沉香,对你的伤势有好处。”

上一世,她就是用这个香囊,在里面下了慢性毒药,让顾凛川的身体,一直无法彻底康复。

苏挽雪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抢在顾凛川之前,接过了香囊,笑着说:“妹妹真是有心了。不过,将军的伤口,最忌讳这些浓郁的香气。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香囊,我就替将军收下了。”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将香囊收入自己的袖中。

苏芷柔的目的没有达成,气得咬牙,却又不好发作。

她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见顾凛川始终不理她,只好悻悻地告辞了。

她走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挽雪看着顾凛川,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顾凛川却忽然放下了书,看着她,问道:“她刚才说,你在家,拿不稳针?”

苏挽雪的心一紧。

她低着头,小声说:“以前……是不会。后来……学了。”

“为何要学?”

“因为……”苏挽雪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鼓起勇气说,“因为,我想为将军,做点什么。”

顾凛川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

良久,他才移开视线,重新拿起书,淡淡地说了一句:“无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苏挽雪看到,他的耳根,悄悄地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凛川的身体,在苏挽雪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快。他已经可以下床,在院子里慢慢行走。

而苏挽雪,也开始着手处理府中的那些蛀虫。

她没有直接发难,而是先从外围的田庄和铺子入手。

她以查账为名,带着自己的人,突击检查了几个亏损最严重的庄子,当场就抓住了管事们做假账的证据。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苏挽雪没有心慈手软,直接将人绑了,送到官府。

这一手,快、准、狠,立刻震慑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顾家的几个叔伯听闻消息,坐不住了,联合起来,气势汹汹地找到顾老夫人,状告苏挽雪这个新妇,不知礼数,越俎代庖,不把他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

顾老夫人被他们吵得头疼,只好把苏挽-雪和顾凛川都叫了过来。

正厅里,顾家的几位族叔,唾沫横飞地数落着苏挽雪的“罪状”。

苏挽雪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

顾凛川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苏挽-雪才缓缓上前,将一叠账本,放在了桌上。

“几位叔叔说完了吗?”她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如果说完了,就请看看这些账本吧。”

“这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这些年,你们是如何从将军府的产业里,‘借’走了多少银子。又是如何,将自己的亲戚,安插到各个管事的位置上,中饱私囊。”

“我处置的,是贪赃枉法的奴才。难道,在几位叔叔眼里,这些人,比将军府的基业,还重要吗?”

她的话,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那几个族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侄媳妇,手里竟然握着这么确凿的证据。

“你……你血口喷人!”一个族叔恼羞成怒,指着她骂道。

“是不是血口喷人,把人叫来,当堂对质,便一清二楚。”苏挽雪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顾凛川,终于开口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

**“我的夫人,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军万马的威势,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嘈杂。

那几个族叔,瞬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们怕的,不是苏挽雪,而是顾凛川。是这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活阎王!

最终,这场闹剧,以几个族叔的灰头土脸而告终。

他们不仅没能扳倒苏挽雪,反而被顾凛川下令,限期之内,将所有亏空的银两,全部补上。否则,就家法处置。

经此一役,苏挽雪在将军府的地位,彻底稳固了。

府里的下人,再也不敢小看这位看似柔弱的少夫人。

晚上,回到房间。

苏挽雪为顾凛川更衣,忍不住问:“将军……今天,为什么要帮我?”

顾凛川看着她,眼神深邃:“你是我顾凛川的妻子。欺负你,就是打我顾凛川的脸。”

他的话,简单,霸道。

却让苏挽雪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湿意,轻声说:“谢谢你,凛川。”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顾凛川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没有回应,只是转过身,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苏挽雪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温柔而满足。

【凛川,我们的路,还很长。】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转眼入冬,京城下了第一场雪。

顾凛川的身体已经大好,皇帝下旨,让他重回军中,掌管京畿卫戍。

顾凛川重新穿上铠甲的那一天,苏挽雪亲自为他束上腰带。

看着镜中英武不凡的男人,她恍惚间,又回到了上一世。

他也是这样,穿着一身铠甲,准备出征。只是那时,他们之间,隔着万丈冰山。

“在想什么?”顾凛川低沉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苏挽雪回过神,摇摇头,为他理了理衣领,柔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将军穿铠甲的样子,真好看。”

顾凛川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用自己的大手,将她的小手包裹住,声音低沉:“外面冷,别送了。等我回来。”

又是这句“等我回来”。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说这句话的人,和听这句话的人,心境都已完全不同。

苏挽-雪的眼眶一热,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回来。”

她站在廊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风雪中。

【凛川,一定要……平安回来。】

顾凛川走后,苏挽雪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她一边打理着府中的事务,一边等待着他的消息。

然而,她等来的,却不是顾凛川平安的消息,而是一个惊天噩耗。

北境急报,蛮族撕毁协议,大举进犯。边关守将猝不及防,连失三城,危在旦夕。

朝堂震动。

皇帝紧急召集群臣议事,最终决定,派镇北大将军顾凛川,立刻挂帅出征,收复失地。

消息传来的时候,苏挽雪正在佛堂为他祈福。

她听到这个消息,手中的佛珠,“啪”的一声,断了。

珠子散落一地。

【出征……北境……】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轨迹。

上一世,他就是死在了北境的战场上。不是死于蛮族的刀下,而是死于自己人的背叛。

通敌叛国,里应外合。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不,不可以!

她绝不能让历史重演!

苏挽雪猛地站起来,不顾绿蚁的惊呼,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她要去找顾凛川!她要去告诉他,这是一个阴谋!

然而,她还没跑出将军府,就被拦下了。

顾家的亲兵,将整个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

领头的,是顾凛川的副将,张赫。

“夫人,请回吧。”张赫对她行了一礼,面无表情地说,“将军有令,他出征期间,任何人不得离开将军府半步。”

这是……软禁。

苏挽雪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看着张赫,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赫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将军说,战场凶险,他不想……让您为他担心。”

【不想让我担心?还是……根本就不信任我?】

苏挽-雪惨然一笑。

她明白了。

顾凛川,他终究还是不信她。

他怕她像上一世的“苏挽雪”一样,与外人勾结,泄露军情。

所以,他将她困在这里,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原来,他之前所有的温情,所有的维护,都只是假象。

在他心里,她依旧是那个心机深沉、不可信任的女人。

苏挽雪的身体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

绿蚁连忙扶住她:“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苏挽雪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抬起头,看着漫天飘落的雪花,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熄灭了。

【顾凛川……你真狠。】

大军出征那日,苏挽雪没有去送。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她想不通。

她这一世,已经做得够好了。她为他调理身体,为他整顿家业,为他挡开苏芷柔的算计……她以为,她已经捂热了他那颗冰冷的心。

却原来,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第四天,顾老夫人来了。

她看着形容枯槁的孙媳妇,叹了口气,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

“这是凛川留给你的。”

说完,她便退了出去。

苏挽-雪看着那封信,犹豫了很久,才颤抖着手,将它打开。

信上的字,和他的人一样,苍劲有力,铁画银钩。

信的内容,却很短。

“挽雪,吾妻。

此次出征,九死一生。护你周全,是我唯一能做之事。府中诸事,皆已托付老夫人。勿念。

等我回来。”

又是那句“等我回来”。

苏挽雪看着信纸上那几个字,眼泪,终于决堤。

她捂着嘴,痛哭失声。

她终于明白了他的用心。

他不是不信她。他是在保护她。

他知道此行凶险,知道京中有人想害他。他怕自己走后,那些人会对她下手。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将她“软禁”在将军府,这个最安全的地方。

【顾凛川……你这个傻子……】

苏挽雪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

她不能再消沉下去了。

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前方浴血奋战,而自己,却在后方自怨自艾。

她要帮他。

她被困在将军府,无法出去。但是,她的脑子里,有上一世的记忆!

她知道,是谁在通敌叛国!

是当朝的二皇子,和她的父亲,永宁侯苏宏安!

二皇子觊觎太子之位已久,而顾凛川,是太子最坚定的支持者。除掉顾凛川,就等于断了太子一臂。

而她的父亲,为了攀附二皇子这棵大树,不惜出卖军情,换取从龙之功。

上一世,她就是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才被苏芷柔和柳姨娘联手灭口。

【二皇子……苏宏安……】

苏挽雪的眼中,燃起熊熊的复仇之火。

【这一世,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她开始想办法,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

将军府守卫森严,她插翅难飞。

她想到了一个人——绿蚁。

绿蚁是她的陪嫁丫鬟,对她忠心耿耿。

她将绿蚁叫到跟前,附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绿蚁听完,脸色发白,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消息送到!”

第二天,绿蚁借口回家探亲,离开了将军府。

她在路上,故意制造了一场“意外”,被一辆马车“撞伤”,送进了医馆。

而在医馆里,早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那个人,是太子安插在京中的暗卫。

苏挽雪早就料到,顾凛川出征,太子绝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会派人,暗中保护将军府。

她让绿蚁传递的消息,很简单。

只有八个字:

**“粮草先行,谨防有诈。”**

她没有直接点出二皇子和苏宏安。因为她知道,没有证据,太子不会轻易相信。

但这八个字,已经足够了。

上一世,顾凛川的大军,就是因为粮草被烧,陷入绝境,才被蛮族和叛军,包了饺子。

只要太子能提前防备,顾凛川,就还有一线生机。

做完这一切,苏挽雪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是最熬人的酷刑。

那段时间,她每日都去佛堂,为他诵经祈福。

她瘦了很多,下巴都尖了。

顾老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只能默默地陪着她。

半个月后,北境传来第一次捷报。

顾凛川率领大军,出其不意,绕到敌后,奇袭了蛮族的王庭,大获全胜。

消息传回京城,举国欢腾。

只有苏挽雪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真正的危险,还在后面。

又过了半个月,一个深夜,皇宫突然戒严。

紧接着,二皇子府和永宁侯府,被禁军团团围住。

一道圣旨,从宫中传出:

**二皇子勾结外敌,意图谋反,废为庶人,终身圈禁。永宁侯苏宏安,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满门抄斩!**

消息一出,满京震惊。

苏挽-雪听到消息时,正在灯下,为顾凛川做一双新的冬靴。

针,扎进了她的手指,血,渗了出来。

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轻声说了一句:“结束了。”

是的,都结束了。

她大仇得报。

柳姨娘,苏芷柔,苏宏安……这些曾经带给她无尽痛苦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没有一丝快意?

反而,是空落落的。

她忽然很想见他。

很想很想。

又是一年春。

北境的战事,已经平息。

顾凛川率领大军,凯旋而归。

那一日,长安街上,万人空巷。百姓们夹道欢迎,争相一睹战神的风采。

苏挽雪没有去。

她只是在将军府的门口,静静地等着。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街角时,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顾凛川翻身下马,大步向她走来。

他瘦了,黑了,脸上还多了一道浅浅的疤痕,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反而更添了几分男人的刚毅。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沉默。

良久,他伸出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回来了。”他说。

“嗯。”她哽咽着,点了点头。

他忽然将她拥入怀中,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在她耳边,用沙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对不起……挽雪,对不起……”

他都知道了。

太子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他知道,是她,冒着生命危险,递出了那至关重要的消息,才让他得以提前防备,反败为胜。

他知道,是她,一直在背后,默默地为他付出,为他筹谋。

而他,却还在怀疑她,防备她。

他欠她一句道歉,更欠她一份信任。

苏挽雪在他的怀里,用力地摇着头。

“不怪你……不怪你……”

所有的误会,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们经历了生离死别,经历了猜忌背叛,最终,还是走到了彼此的面前。

从那以后,顾凛川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是那座冰山,他将所有的温柔和宠爱,都给了她一个人。

他会陪她在院子里种花,会带她去城外的山上看日出,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地亲吻她的额头。

他将她宠成了全京城最令人羡慕的女人。

后来,太子登基,顾凛川被封为异姓王,权倾朝野。

可他却向新帝请辞,解甲归田,带着苏挽雪,回到了江南的故乡。

他们买下了一个带湖的小院,过上了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那一年,桃花盛开。

苏挽雪靠在顾凛川的怀里,看着满院的落英缤纷,忽然问道:“凛川,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顾凛川想了想,答道:“不知道。”

“或许,是在你满身污血,却坚持为我施针的时候。”

“或许,是在你为了维护我,舌战群儒,震慑全府的时候。”

“又或许,是在你为我缝补衣袍,灯下回眸的那一笑。”

“挽雪,”他低下头,深深地看着她,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柔情,“我只知道,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的这颗心,早就已经,为你而跳了。”

苏挽雪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像天边的新月。

她主动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

【凛川,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重活一世,还能再次遇见你。】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来源:岭上砍柴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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