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扶起摔倒大妈,被讹二十万,大妈女儿赶来,看到小伙愣住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8-31 03:24 1

摘要: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灰色的水花,然后汇成浑浊的溪流,急匆匆地涌向路边的下水道口。

雨下得很大,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洗一遍。

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灰色的水花,然后汇成浑浊的溪流,急匆匆地涌向路边的下水道口。

空气里有股子泥土和青草被雨水打湿后的腥气,混着汽车尾气的味道,不太好闻,但很真实。

我撑着一把黑色的旧伞,站在公交站台的棚子底下。

伞是很多年前买的,伞骨有点歪,撑开的时候总要费点劲。

一辆公交车呼啸而过,带起一片水幕,劈头盖脸地打在我裤腿上,冰凉的感觉瞬间就渗透了进去。

我没动,只是默默地看着那辆车的尾灯消失在雨雾里。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声音。

一声很轻的、被雨声掩盖了大半的闷响,还有一个女人的痛呼。

我转过头。

不远处的路边,一个穿着碎花外套的大妈倒在地上,身边的菜篮子翻了,红色的西红柿和绿色的青菜滚了一地,在灰暗的积水里显得格外鲜艳。

她的身体蜷缩着,看起来很痛苦。

雨水毫不留情地浇在她身上,很快就把她的头发和衣服都打湿了。

周围有几个路人,但都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然后就加快了脚步,好像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我犹豫了一下。

真的,就只有一下。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别多管闲事。

但我的脚已经自己迈了出去。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无数颗小石子在上面跳舞。

我走到大妈身边,蹲下身子。

“阿姨,您没事吧?”我的声音在雨里听起来有点闷。

她抬起头,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她的嘴唇在哆嗦,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

“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断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的右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坏了,这下麻烦了。

我把伞往她那边倾斜,尽量帮她挡住一些雨。

“您别动,我帮您叫救护车。”

我掏出手机,屏幕上全是水珠,我用袖子擦了擦,手指在上面划了好几次才解开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我报了地址,简单说明了情况。

挂了电话,我对大妈说:“阿姨,救护车马上就到,您再坚持一下。”

她点点头,眼睛里有了一丝光。

我把散落一地的蔬菜捡起来,放回她的菜篮子里。西红柿已经摔破了皮,沾满了泥水。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我的半边身子都湿透了,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大妈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和雨水。

我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举着伞,像一尊雕像。

终于,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特有的、尖锐又急促的鸣笛声。

那声音在雨天里,像是一把刀子,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我松了口气。

医护人员很快就下来了,他们熟练地给大妈做了初步检查和固定,然后用担架把她抬上了车。

我把菜篮子和她的一个布包也递了上去。

一个护士问我:“你是她家属吗?”

我摇摇头:“不是,我就是个路过的。”

“那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医院吧,帮忙办一下手续,我们联系不上她家人。”

我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点了点头。

救护车里有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很刺鼻。

大妈躺在担架上,一直在小声地呻吟。

我坐在旁边,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的街景,心里有点空。

到了医院,一切都是乱糟糟的。

急诊室里人来人往,脚步声、说话声、仪器的滴滴声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了的粥。

我跑前跑后,帮忙挂号、缴费。

因为她身上没带多少钱,我只能先用自己的手机垫付了检查费。

拍了片子,结果出来了。

右脚踝骨折,需要马上手术。

医生把我叫到一边,表情很严肃。

“你是病人家属?”

“不是,我……”

“她这个情况必须马上手术,需要家属签字。你赶紧联系她家人吧。”

我拿着大妈的那个布包,在里面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老年机。

手机已经快没电了,屏幕暗得几乎看不清。

我翻开通话记录,第一个就是一个叫“我儿子”的号码。

我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妈?你干嘛呢?”一个很不耐烦的男声传了过来。

“你好,我不是你母亲。你母亲摔倒了,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急诊室,脚踝骨折,需要马上手术。”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摔倒了?怎么摔的?在哪儿?”

“就在解放路那个公交站旁边,路滑,自己不小心摔的。”

“自己摔的?”男人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谁能证明是她自己摔的?是不是你撞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就是个路过的,好心把她送到医院。”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呵,好心?现在这年头哪有那么多好心人?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站在医院嘈杂的走廊里,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这股寒意比刚才被雨淋湿了还要冷。

大概半个小时后,一个身材壮硕、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径直走了过来。

“就是你把我妈撞了?”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怀疑。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撞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我妈都七十了,身体好得很,走路稳稳当当的,怎么可能自己摔倒?肯定是你撞的!你想赖?”

他的声音很大,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他争吵。

“这里有监控,你可以去调。”

“监控?监控坏了怎么办?我不管,我妈现在躺在里面,就是你害的!你得负责!”

这时候,医生又出来催了。

“家属来了没有?再不签字手术就来不及了!”

男人瞪了我一眼,先进去看了他母亲。

很快,他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缴费单,直接甩到我面前。

“二十万!手术费、住院费、营养费、误工费,还有我妈的精神损失费!一分都不能少!现在就给我拿钱!”

二十万?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听一个笑话。

一个很不好笑的笑话。

“你这是讹人。”我冷冷地说。

“讹人?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拿不出二十万,你别想走出这个医院!”他开始推搡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没还手,只是站在原地,任由他推。

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是愤怒,也不是委屈,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就好像,我这辈子注定要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缠上。

怎么也甩不掉。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撞了人还不承认。”

“看他穿得普普通通的,拿得出二十万吗?”

“这下可倒霉了。”

那些声音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耳朵里。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依旧是那股消毒水的味道,但现在闻起来,却多了一丝绝望。

“我没钱。”我说。

“没钱?没钱你还敢撞人?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我现在就报警!”男人拿出手机,作势要拨号。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

“你报吧。正好让警察来评评理。”

男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镇定。

他眼神闪烁,把手机又放了回去。

“跟我来这套?行,你有种!我告诉你,我妹妹马上就到,她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他撂下这句狠话,就守在病房门口,像一尊门神,死死地盯着我,生怕我跑了。

我找了个角落的椅子坐下,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

医院的冷气开得很足,吹得我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

我又想起了那个遥远的雨天。

也是这样的大雨,也是这样的无助。

只是那时候,倒下的人不是陌生的大妈,而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而我,也像现在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口袋里摩挲着。

那里有一个东西,一个冰凉的、硬硬的、很小的东西。

一个旧口琴。

口琴上已经有了很多划痕和一点点的锈迹,但被我摩挲得很光滑。

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阿远。

我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已经很多年了,我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了,但原来,他一直都在。

就在我的口袋里,在我的呼吸里,在我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里。

阿远,如果你还在,看到我现在这个狼狈的样子,会笑话我吗?

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拍拍我的肩膀,说一句:“没事,有我呢。”

眼眶有点发热。

我赶紧低下头,用手搓了搓脸。

不能哭。

早就说好了,不能再哭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走廊里的灯光白得刺眼,照得人心里发慌。

那个男人时不时地会用恶狠狠的眼神剜我一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我全当没听见。

我只是坐着,像一块石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哥!妈怎么样了?”一个清亮又带着焦急的女声传来。

我没有抬头。

因为这个声音,有点熟悉。

熟悉得让我心慌。

“你可算来了!妈在里面呢,脚断了,要做手术!就是这个小子,撞了咱妈还不承认,还想跑!”男人立刻指着我,大声嚷嚷起来。

“林微,你跟他说!让他赔钱!二十万!少一分都不行!”

林微?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混沌的脑子。

我猛地抬起头。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面容憔悴但依然清秀的女人站在那里。

她正顺着她哥哥手指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周围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

我只能看到她。

看到她那双曾经亮如星辰,如今却盛满了震惊、疑惑和痛苦的眼睛。

她的嘴唇微微张着,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也愣住了。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怎么会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林微。

阿远的妹妹。

那个我逃了这么多年,最不敢面对的人。

“怎么是你?”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那声音在发抖,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哥,你先别说话。”林微转头对她哥哥说,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个男人愣住了,大概是没见过他妹妹这个样子。

“林微,你认识他?他……”

“我让你别说话!”林微的声调提高了一些,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

男人被镇住了,悻悻地闭上了嘴。

林微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她在我面前站定。

我们离得很近,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混杂着雨水的潮气。

“真的是你。”她看着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你……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

我说不出话。

我能说什么呢?

说我对不起?

说我不是故意的?

说我这些年过得生不如死,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阿远,梦到那座桥,那条河?

这些话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地上,无声无息。

“我哥说,是你撞了我妈?”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复杂的情绪,我看不懂。

我只能摇摇头。

“我没有。”

这是我今天晚上,不知道第几次说这句话了。

但这一次,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却格外的疼。

因为,我是对她说的。

“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林微转过身,擦了擦眼泪,盯着她哥哥。

“我……我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跟我妈在一起,我妈就说是他撞的……”男人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妈亲口说的?”

“那倒没有,妈疼得说不出话来,我就……我就猜的嘛!你看他鬼鬼祟祟的,肯定是他!”

“够了!”林微低喝一声,“你先去把手术的字签了,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可是那二十万……”

“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男人被吼得一缩脖子,不敢再多嘴,悻悻地拿着单子找医生去了。

走廊里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还有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的、白色的灯光。

“对不起。”林微低着头,声音很小,“我哥那个人……就那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

“你……跟我来一下。”

她转身朝医院外面走去。

我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外面,雨已经停了。

空气很清新,带着雨后特有的凉意。

医院门口的花坛里,几朵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被打得垂下了头,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我们在花坛边的一张长椅上坐下。

长椅是湿的,坐上去冰凉刺骨。

但我们谁都没有在意。

“什么时候回来的?”她先开了口,目光看着远处模糊的霓虹灯。

“没多久。”

“回来怎么不联系我们?”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没脸见我们吗?”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我心里。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湿透了的鞋尖。

“是。”

我听到了她一声极轻的叹息。

“都过去了。”她说。

“过不去。”我说。

这两个字,我说得斩钉截铁。

因为我知道,有些事,一辈子都过不去。

那就像一道刻在骨头上的伤疤,就算愈合了,也会在每个阴雨天,隐隐作痛。

“我哥他……自从阿远走了之后,就变了。家里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他觉得全世界都欠他的。我妈也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精神也恍惚了,总是念叨着阿远。”

林微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今天这事,你别往心里去。医药费我们会自己想办法,不会让你出的。”

“不。”我抬起头,看着她的侧脸。

她的轮廓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倔强,和很多年前一模一样。

“钱,我来出。”

“你哪有那么多钱?”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诧D疑。

“我没有二十万,但手术费,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打零工,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我没别的念想,就是想存点钱。

我也不知道存钱要干什么,就好像是一种本能。

或许,潜意识里,我一直觉得,我欠他们家的。

“你不用这样。”林微摇了摇头,“当年的事,不怪你。那是意外。”

意外。

多轻巧的两个字。

可是,如果不是我非要拉着阿远去那座废弃的桥上,说什么寻找灵感。

如果不是我们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在他滑下去的那一瞬间,没有抓紧他的手……

那就不是意外了。

是我的错。

是我害死了他。

“阿远他……走的时候,痛苦吗?”我终于问出了这个埋在心里很多年,一直不敢触碰的问题。

林微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不痛苦。”她说,“法医说,他是当场就……所以,没有痛苦。”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过。

我以为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我以为我的心早就变成了一块石头。

可是,当听到她说“没有痛苦”那四个字的时候,我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

原来,我最害怕的,不是他死了。

而是他死的时候,很痛苦。

林微没有安慰我,也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我身边。

等我哭够了,她递过来一张纸巾。

“擦擦吧。”

我接过纸巾,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

“谢谢。”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你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她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握住了那个冰凉的口琴。

我把它拿了出来,放在手心。

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它反射着微弱的光。

“是阿远的。”她说,语气很肯定。

我点点头。

“我一直留着。”

“他以前,最喜欢坐在河边吹口琴了。”林微的眼神变得很遥远,像是在回忆什么。

“他说,他的梦想是当一个音乐家,写一首全世界最好听的歌,送给我。”

“他还说,等他出名了,就买一座大房子,让全家人都住进去,再也不用挤在那个又小又破的旧房子里。”

“他还说……”

林微说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哽咽了。

我也想起了那些过往。

想起阿远笑起来时露出的两颗虎牙。

想起他一边吹着口琴,一边跟我说他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想。

想起我们在夕阳下奔跑,以为可以一直跑到世界的尽头。

那些画面,曾经那么清晰,那么鲜活。

可现在,都变成了黑白色的回忆。

“他是个傻瓜。”我低声说。

“是啊,他是个大傻瓜。”林微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也是个傻瓜。”她看着我,“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也在找你。”

“找我?”我有些意外。

“阿远出事后,你就不见了。电话打不通,家里也找不到人。我们都以为你……也出事了。”

“我爸妈去你老家找过你好几次,你家里人说,你出去打工了,他们也联系不上你。”

“我们以为,你是在躲着我们,恨我们。”

我摇摇头。

“我不是恨你们,我是恨我自己。”

“你为什么要恨自己?我说了,那是个意外!那天雨那么大,桥那么滑,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那种事!”林微的情绪有些激动。

“如果……如果我抓紧了……”

“没有如果!”她打断了我,“就算你抓紧了,你也会被他一起带下去!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我至少试过了!”我冲着她低吼。

那一瞬间,积压在心里多年的痛苦、自责、悔恨,全部都爆发了出来。

“我连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下去!我就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

我吼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像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

林微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她的手很温暖。

透过薄薄的衣衫,那股暖意一点一点地渗透到我的皮肤里,然后流进我的血液里。

慢慢地,我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对不起,我失态了。”

“没关系。”她说,“我知道你心里苦。”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我把口琴握在手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觉得很安心。

“你还记得吗?”我突然说,“阿远教我吹的第一首曲子。”

林..微想了想,眼睛一亮。

“是《小星星》。”

我笑了。

是啊,《小星星》。

那么简单,那么幼稚的一首曲子。

却是我们友谊的开始。

我把口琴放到嘴边,试着吹了一下。

一个单调的音符在安静的夜里响起。

有点跑调,有点生涩。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吹过它了。

我闭上眼睛,凭着记忆,吹起了那首熟悉的旋律。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的技术很烂,吹得断断续续,甚至有好几个音都吹错了。

但林微没有笑话我。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我吹完,她轻声说:“你吹得,跟阿远当年一样难听。”

我愣了一下,然后,我们俩都笑了。

那是我们重逢后,第一次真正的笑。

笑声里,带着泪水。

“我妈的手术,你真的不用管。”笑完之后,林微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不行。”我的态度很坚决,“这钱,必须我来出。”

“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我看着她,“这是我的一个心结。如果我连这点事都做不了,那我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

林微看着我,看了很久。

最后,她妥协了。

“好。”她点点头,“但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我们家也出一半。”

“还有,这不是赔偿,也不是赎罪。”她补充道,“这是我们作为朋友,一起面对困难。你懂吗?”

朋友。

这个词,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我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暖了一下。

“我懂。”

我们回到医院的时候,她哥哥已经签完字了。

大妈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亮着,像一只睁开的、冷漠的眼睛。

她哥哥看到我们一起回来,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微,你们……”

“哥,这是陈默,阿远最好的朋友。”林微平静地介绍道。

“陈默?”男人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这个名字。

“就是……当年跟阿远一起……”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猛地冲到我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

“是你!原来是你!你还敢回来!”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要喷出火来。

“阿远就是被你害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他的拳头,毫不犹豫地向我脸上挥了过来。

我没有躲。

我甚至觉得,我应该挨这一拳。

然而,拳头并没有落下来。

林微挡在了我的面前。

“哥!你干什么!放开他!”

“你让开!今天我非打死这个混蛋不可!是他害死了阿远!是他害得我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男人疯狂地咆哮着。

“我说了,当年的事是个意外!不怪他!”

“意外?怎么就那么巧,掉下去的是阿远,不是他?他就是个扫把星!”

“够了!林涛!”林微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你再这样,我就当没你这个哥!”

林涛,也就是她哥哥,被这句话震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你……你为了一个外人,这么跟我说话?”

“他不是外人!”林微一字一句地说,“他是阿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家的恩人。”

“恩人?他……”

“今天,如果不是他及时把我妈送到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后果会怎么样,你想过吗?”

林涛不说话了,但揪着我衣领的手,并没有松开。

“放手。”我看着他,平静地说。

我的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他大概是被我的眼神镇住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一些。

“你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行。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的话。”我继续说,“但是,阿远回不来了。我们家,也散了。”

“你说什么?”林涛愣住了。

“阿远出事后,我爸妈受不了这个打击,没过两年,就相继走了。我一个人,早就没有家了。”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很平静。

就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呆。

林涛的手,终于彻底松开了。

他后退了两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

那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我们三个人,就这么站在走廊里,谁也不说话。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

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们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大妈被推了出来,送进了病房。

她还在麻醉中,没有醒。

林涛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母亲,眼圈也红了。

这个平时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男人,在这一刻,也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

“谢谢你。”他转过头,对我说。

声音很低,还有点不自然。

我摇摇头:“应该的。”

天,快亮了。

东方的天空,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一场闹剧,似乎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事情,才刚刚开始。

我把我身上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交给了林微。

不多,只有五万块。

但这是我的全部了。

林微没有拒绝。

她只是看着我,说:“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待在医院里。

林微要上班,林涛也要去开他的小货车,只有我最清闲。

我给大妈买饭,喂她喝水,陪她说话。

她醒来后,精神好了很多。

她好像已经不记得那天摔倒的事情了,也忘了她儿子是怎么讹我的。

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很热心的年轻人。

她总是拉着我的手,跟我讲阿远小时候的趣事。

讲他怎么调皮捣蛋,怎么被他爸追着满院子打。

讲他第一次考一百分,她高兴得好几天都合不拢嘴。

讲他偷偷攒钱,给她买的第一支口红。

她讲着讲着,就会流下眼泪。

我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着,然后递上一张纸巾。

有时候,我会拿出那个口琴,给她吹一首《小星星》。

她会闭上眼睛,脸上露出很安详的笑容。

她说:“你吹得,跟你阿远哥一个样,跑调都跑到一块儿去了。”

我知道,她心里什么都明白。

她只是不愿意说破。

林涛对我的态度,也慢慢地变了。

他不再对我横眉冷对,有时候还会主动跟我说几句话。

他会跟我抱怨生意不好做,油价又涨了。

也会跟我炫耀他儿子在学校里又拿了奖状。

有一次,他递给我一根烟。

我摆摆手,说我不会。

他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迷离。

“其实,我不是恨你。”他说,“我就是……没地方撒气。”

“阿远走了,家里天就塌了。我得撑着,不能倒下。可我就是个开车的,能有多大本事?我看着我妈一天天老下去,看着林微一个女孩子那么辛苦,我心里……堵得慌。”

“那天,我看到你,我就想,凭什么?凭什么你还好好的,我弟弟却没了?我就是想找个人,把这些年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对不起。”他说。

我摇摇头。

“我明白。”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如果我和他换个位置,或许,我会比他更疯狂。

大妈出院那天,天气很好。

阳光明媚,一点风都没有。

我们一起把她送回了家。

还是那个老旧的小区,还是那栋斑驳的居民楼。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

但一切,又都变了。

临走的时候,林微把我送到楼下。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她问我。

“不知道。”我看着不远处孩子们在嬉笑打闹,有些茫然,“走一步看一步吧。”

“要不……你留下来吧。”她说。

我愣住了。

“我哥那个货运站,正好缺个帮忙的。虽然累点,但至少是个正经活。”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是同情?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我没有立刻回答。

“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回去好好想想。”她笑了笑,“反正,你也跑不掉了。”

我回到了我那个租来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屋子。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

还有窗台上,一盆快要枯死的绿萝。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

夕阳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很温暖。

我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傍晚。

阿远坐在河边,吹着口琴。

夕阳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

他对我说:“陈默,以后我们组个乐队吧,就叫‘追光者’,怎么样?”

我说:“土死了。”

他也不生气,嘿嘿地笑。

“那你说叫什么?”

我想了半天,说:“就叫‘重生’吧。”

“重生?”他愣了一下,“为什么叫这个?”

“因为,我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都能在跌倒后,重新站起来。”

那时候的我们,多么年轻,多么意气风发。

以为未来有无数种可能。

我拿出那个口琴,放在嘴边。

这一次,我没有吹《小星星》。

我吹了一段很不成调的旋律。

那是我自己瞎编的。

很难听。

但我吹得很认真。

我好像看到,阿远就坐在我对面,笑着对我说:“陈默,你吹得,比我还难听。”

我笑了。

眼泪,却掉了下来。

第二天,我去找了林微。

我答应了她的提议。

生活,似乎终于回到了正轨。

虽然,是一条我从未想过的轨道。

我在林涛的货运站干活,每天搬货、卸货,累得像条狗。

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林涛嘴上不说,但行动上,却很照顾我。

最重的活,他总是自己抢着干。

林微会经常给我送饭来。

她做的菜,味道很好。

有妈妈的味道。

大妈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下地慢慢走路了。

她每天都会拄着拐杖,在小区里溜达。

看到我,总会笑眯眯地拉着我说半天话。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地过下去。

直到那天。

那天是阿远的忌日。

林微没有去上班,林涛也停了车。

我们一起去给阿远扫墓。

阿远的墓,在一片很安静的山坡上。

墓碑上的照片,他笑得还是那么灿烂。

我们把带来的鲜花和水果摆好。

谁也没有说话。

风吹过,松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在低声哭泣。

“哥,你跟妈先回去吧,我跟陈默再说会儿话。”过了很久,林微开口说。

林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妹妹,点了点头。

他们走后,山坡上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知道吗?”林微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轻声说,“阿远以前,总跟我提起你。”

“他说,陈默是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他说,你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心里,比谁都热。”

“他说,你们有个约定,要一起组个乐队,叫‘重生’。”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还说,他写了一首歌,是写给你的。”

“什么?”我猛地转过头,看着她。

“那首歌,他还没来得及写完,就……”林微的眼圈又红了。

“歌词,在他以前的日记本里。我一直收着。”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很旧的、封面已经泛黄的本子。

她翻开本子,递给我。

上面是阿远熟悉的、龙飞凤舞的字迹。

那首歌,没有名字。

只有几行零零散散的歌词。

“致我最好的朋友:

当乌云遮住了天空,

当大雨淋湿了你的梦,

请你不要回头,

勇敢地向前走。

因为,

我会变成天边最亮的那颗星,

永远,为你指引。”

我的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了。

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雨天。

看到阿远在掉下去的那一刻,看着我,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怨恨。

只有一个,让我安心的笑容。

他好像在对我说:

“陈默,别怕,向前走。”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我胆小,知道我懦弱。

他知道,如果他走了,我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所以,他用最后的方式,给了我救赎。

“对不起。”

“谢谢你。”

我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

抬起头时,阳光正好穿过云层,照在我的脸上。

很暖。

从那天起,我好像真的“重生”了。

我不再把自己关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

我开始学着,去拥抱这个世界。

我用工作之余的时间,重新捡起了音乐。

我买了一把二手的旧吉他,每天晚上,就在我那个小屋子里,弹着,唱着。

我把我对阿远的思念,把这些年的经历,都写进了歌里。

林微成了我唯一的听众。

她总是坐在我的对面,安静地听着。

她说,我的歌,很难听,但很动人。

后来,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我鼓起勇气,在一个小广场上,进行了一次街头表演。

我唱的,就是我写给阿远的那首歌。

我给它取名叫,《星光》。

我唱得很投入,几乎忘了周围的一切。

唱完之后,我睁开眼。

看到很多人围着我。

他们在鼓掌。

人群中,我看到了林微。

她站在那里,眼睛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

她的身边,是林涛,还有推着轮椅的大妈。

他们都在对我笑。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我身上。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阿远说的“重生”的意义。

那不是忘记过去,也不是逃避现实。

而是带着所有的伤痛和回忆,勇敢地、努力地,活下去。

活成,一束光。

故事,到这里,其实也该结束了。

生活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

更多的,是像水一样,平淡地流淌。

我和林微,没有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理所当然地在一起。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阿远。

那是一道我们谁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我们成了,比朋友更亲,比恋人更远的,家人。

我们会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聊着那些关于阿远的、永远也聊不完的过去。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

至于那个口琴,我还留着。

有时候,我还是会吹起那首跑调的《小星星》。

我知道,在那个遥远的地方,一定有一个人,在笑着听。

来源:小模型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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