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2024年纤尘不染的科研实验室,而是一间充满铁锈和机油味的巨大车间。刺眼的阳光透过高窗,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废物!蠢猪!我们红星机械厂的脸,都被你这个扫把星给丢尽了!”
尖利刺耳的咆哮声,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顾长风的耳膜。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2024年纤尘不染的科研实验室,而是一间充满铁锈和机油味的巨大车间。刺眼的阳光透过高窗,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正对着他唾沫横飞的,是车间副主任钱文斌,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刻在他记忆的最深处。
“顾长风!你知不知道你毁掉的是什么?是全厂唯一一台从德国进口的‘德玛吉’精密机床刀头!三千多块!你爹妈不吃不喝干十年都赔不起!”
周围,围满了穿着蓝色工装的工友,他们的目光像刀子一样,鄙夷、嘲讽、幸灾乐祸,毫不掩饰地切割着他。
“完了,这小子彻底完了。”
“学徒工就敢碰德玛吉,胆子也太肥了。”
“什么胆子肥,就是个蠢货!听说他师傅老早就想踹了他。”
话音刚落,一个五十多岁,满手老茧的老师傅站了出来,满脸嫌恶地看着顾长风,仿佛在看一坨沾在鞋底的烂泥。
“钱主任,各位同事,我郑重宣布,”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从今天起,我王振华,跟顾长风再无任何师徒关系!我丢不起这个人!”
轰!
人群炸开了锅。
断绝师徒关系,在这个人情大于天的八十年代,比直接开除还要狠毒,意味着顾长风在整个行业里都社会性死亡了。
顾长风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与他原本属于2024年的灵魂疯狂交织、融合。
是的,他重生了。
重生回了1987年,他十九岁,人生最黑暗、最屈辱的这一天。
上一世,就是因为这次事故,他被开除、背上巨额债务,父亲气得一病不起,母亲终日以泪洗面。他像条野狗一样离开了这座城市,在社会底层挣扎了半辈子,直到中年才靠着自学和机遇,一步步爬到了机械工程领域专家的位置,创办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可这一切,都无法弥补当年的遗憾。
没想到,老天居然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看着眼前耀武扬威的钱文斌,看着那个落井下石的所谓“师傅”王振华,顾长风心中那被岁月磨平的恨意,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他不再是那个懦弱无能、任人欺凌的学徒工顾长风了。
“都看够了没有?散了散了!该干活干活去!”钱文斌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转向顾长风,下巴抬得老高,“你,跟我去厂长办公室,准备卷铺盖滚蛋吧!”
顾长风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台出了故障的德玛吉机床,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金属。
“滚蛋?”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车间,“恐怕,现在还不是时候。”
钱文斌愣住了,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平时唯唯诺诺,见谁都低着头的废物,今天居然敢顶嘴?
“你说什么?”
顾长风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可怕:“我说,这个刀头,我能修。”
此话一出,整个车间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听到了什么?他说他能修?”
“脑子烧坏了吧?连德国专家都说必须返厂维修,他一个学徒工能修?”
“王师傅教出来的好徒弟啊,吹牛不打草稿!”
王振华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顾长风破口大骂:“小畜生,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赶紧给我滚!”
钱文斌更是笑得前仰后合:“顾长风,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和泥巴吗?这是德国精密仪器!你要是能修好,我钱文斌的名字倒过来写!”
面对所有人的嘲讽,顾长风置若罔闻。
他脑海里,至少有十七种修复方案。其中最简单高效的,是一种在二十年后才普及的“激光熔覆技术”。虽然现在没有激光设备,但其核心原理,用这个时代的技术简化替代,也足以解决问题。
“给我一张图纸,一支笔。”顾长风淡淡地说道。
没人动,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顾长风不再废话,直接走到车间角落的废料堆里,捡起一块被废弃的铁板,又从地上捡了根尖锐的铁钉,就在布满油污的铁板上迅速划动起来。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一个个复杂的结构图、数据参数、工艺流程,清晰地呈现在铁板上。那些线条和符号,对这个时代的工人来说,如同天书。
但顾长风知道,这是一个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天才构想。
钱文斌看着故弄玄虚的顾长风,冷哼一声:“装神弄鬼!我给你半小时,半小时后,你修不好就立刻给我滚蛋,顺便把三千块赔偿金的欠条给我签了!”
顾长风头也不抬:“用不了半小时。”
屈辱地回到家时,天已经快黑了。
母亲刘淑芬正坐在小马扎上抹眼泪,看到他回来,哭得更凶了:“长风啊,厂里的事妈都听说了……这可怎么办啊,三千块,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
顾长风心中一暖,走过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用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语气说:“妈,别担心,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我能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刘淑芬抬起通红的双眼,满脸绝望。
就在这时,顾长风的灵魂深处,一股剧痛袭来。他想起了重生前的那一刻,他正是在试图强行修复机床时,被一根裸露的电线击中,触电昏迷。原来,金手指的激活情景,是如此惨烈。而那个世界的他,或许已经死了。
也好,从今以后,他就是1987年的顾长风。
“妈,相信我。”他言语中的坚定,让刘淑芬微微一怔。她感觉儿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她擦了擦眼泪,从里屋拿出一套崭新的白衬衫和蓝裤子,硬塞到顾长风手里:“儿啊,先别想厂里的事了,赶紧换上衣服,你忘了今天要去相亲吗?人家介绍人王婶都催了好几遍了,再不去就失信于人了!”
相亲?
顾长风的记忆瞬间被拉回。
是了,就是今天。上一世,他顶着全厂的嘲笑和即将被开除的压力,浑浑噩噩地去了,结果自然是一塌糊涂,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本想拒绝,但看到母亲充满希冀又带着哀求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罢,去就去吧,正好也见见那个……只在记忆中留下一个模糊倩影的女孩。
约定的地点在市中心的团结公园。
顾长风到的时候,介绍人王婶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是厂里的同事,舒向阳。
“长风,你可算来了!”王婶埋怨道,“人家姑娘都等半天了!”
顾长风礼貌地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舒向阳,投向他身后不远处的长椅。
只一眼,顾长风的呼吸就停滞了。
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皮肤白得像雪,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人。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气质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舒云澜!
厂里公认的冰山厂花,所有男工的梦中情人!她是舒向阳的姐姐,在厂办做文员,据说追求她的人能从厂门口排到市中心。
顾长风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失魂落魄了。
一个是被全厂唾弃、即将滚蛋的扫把星;一个是众星捧月、高不可攀的厂花女神。
这哪里是相亲,这分明是一场公开处刑!
舒向阳显然也没想到介绍人嘴里“老实本分”的对象会是顾长风,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鄙夷,拉了拉王婶的袖子,低声说:“王婶,你没搞错吧?怎么是他?”
王婶也一脸悔意,她只听说顾长风家出了点事,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舒云澜也站了起来,清冷的目光扫过顾长风,没有停留,只是淡淡地对弟弟说:“向阳,我们走吧。”
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和顾长风说。
这种无声的轻视,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更伤人。
“哎,云澜,别急着走啊!”王婶连忙打圆场,“来都来了,就当交个朋友嘛!”
就在这尴尬到极点的气氛中,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厂的大名人,顾长风嘛!”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钱文斌穿着一身笔挺的干部装,梳着油光锃亮的头发,正满脸讥笑地走过来。他手里还提着两瓶橘子汽水,显然是来找舒云澜献殷勤的。
“怎么?工作都快丢了,还有心情出来相亲?”钱文斌走到舒云澜面前,将汽水递过去,眼神却轻蔑地瞟着顾长风,“云澜,你可得擦亮眼睛,有些人啊,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这番话,说得极其恶毒。
舒向阳的脸也挂不住了,他虽然也看不起顾长风,但钱文斌当着他姐姐的面这么说,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舒云澜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了钱文斌递来的汽水。
顾长风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他死死盯着钱文斌那张小人得志的嘴脸,2024年那个商业巨鳄的冰冷气场,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钱文斌被他看得心里一毛,随即恼羞成怒:“你看什么看?不服气?你一个废物,拿什么跟我比!”
就在这时,公园传达室的大爷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扯着嗓子喊:“谁是顾长风?谁是红星厂的顾长风?厂里来电话了,急电!让你赶紧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顾长风身上。
钱文斌嗤笑一声:“看吧,肯定是厂长让你回去签开除通知和欠条!顾长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顾长风没理他,转身走向传达室。
他拿起听筒,里面传来厂办主任焦急的声音:“是顾长风同志吗?我是办公室刘主任!你快回来!厂长让你立刻回来!你那张图纸……成了!德国专家看了都说不可思议!快!厂长亲自在车间等你!”
什么?!
离得最近的王婶和舒向阳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厂长亲自等他?
德国专家都说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顾长风放下电话,表情依旧平静,但腰杆却挺得笔直。他转身,迎上众人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的目光。
“不好意思,各位,”他看向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的钱文斌,嘴角微微上扬,“厂里有急事,我得先走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舒云澜,迈开脚步,从容地向公园外走去。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钱文斌失声尖叫,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个废物画的图纸,怎么可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顾长风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神情威严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正是红星机械厂的一把手,周卫国厂长!
周厂长几步走到顾长风面前,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一把抓住他的手:“顾长风同志!你可真是我们厂的宝贝啊!快,上车,跟我回厂里!德国专家点名要见你!”
这一幕,如同一道惊雷,劈在了公园里所有人的头顶!
钱文斌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双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王婶捂着嘴,满眼的不可思议。
舒向阳更是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而舒云澜,那双一直波澜不惊的清冷美眸里,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波澜。她怔怔地看着那个被厂长亲自请上车的背影,那个曾经被她和所有人鄙夷、无视的青年,此刻竟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长风坐着厂长的专车回到车间时,迎接他的是截然不同的场面。
之前还对他冷嘲热讽的工友们,此刻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车间中央,那台德玛吉机床旁,围着几个人。为首的是周厂长,他身边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人,正拿着放大镜,对着那张画在铁板上的草图,嘴里不停地发出“Oh, my God!”“Unbelievable!”的惊叹。
旁边,厂里的总工程师李工,正满头大汗地为他翻译。
看到顾长风进来,德国专家汉斯立刻放下放大镜,激动地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顾长风的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德语。
李总工连忙翻译:“汉斯先生说,您是天才!他说这种‘分层熔覆、逐点修复’的构想,简直是跨时代的杰作!他想问问您,是怎么想到的?”
顾长风淡淡一笑,用一口流利纯正的德语回答道:“这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让专家见笑了。”
他这一口德语,再次震惊全场!
周厂长和李总工都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学徒工,德语说得比翻译还标准!
汉斯更是激动得脸都红了,拉着顾长风的手,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两人用德语飞快地交流起来。
被晾在一边的钱文斌,脸色惨白如纸,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个被他骂做“蠢猪”的顾长风,根本不是什么废物,而是一条潜伏在浅滩的巨龙!
半小时后,在顾长风的现场指导下,李总工带着几个技术骨干,利用现有设备,对受损的刀头进行了修复。
当修复好的刀头重新安装到机床上,随着电源开启,机床发出了平稳而有力的轰鸣声,各项数据完美无缺!
成功了!
整个车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周厂长激动地拍着顾长风的肩膀,当众宣布:“顾长风同志,为我厂立下大功!我决定,破格提拔顾长风同志为技术科特别技术员,享受工程师待遇!另外,奖励奖金五百元!”
五百元!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人群再次沸腾了,所有人都用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看着顾长风。
王振华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哆嗦着嘴唇想上来跟顾长风套近乎,却被顾长风一个冰冷的眼神给逼退了。
周厂长目光一转,落在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钱文斌身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钱文斌!你身为车间副主任,有眼无珠,差点埋没人才!还险些让我厂蒙受巨大损失!你,写一份深刻检讨,暂时停职反省!”
钱文斌如遭雷击,瘫倒在地。
顾长风看着这一切,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带着五百元巨款和技术员的任命书回到家,母亲刘淑芬激动得热泪盈眶,拉着他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顾长风的生活,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第二天去厂里上班,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甚至有些谄媚。他被安排进了独立的技术科办公室,以前对他不屑一顾的工程师们,现在都主动过来请教问题。
顾长风应付自如,他脑子里装着未来四十年的技术储备,随便拿出一点,都足以让这些人奉为神明。
舒云澜来送文件时,看到了被众星捧月般的顾长风。她站在门口,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顾长风抬头看到了她,对她微微一笑。
那笑容,自信而温暖,让舒云澜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她红着脸放下文件,匆匆离去。
顾长风知道,征服这座冰山,还需要时间。而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就是,赚钱!
仅仅靠厂里的工资,永远无法实现他心中的宏图伟业。他必须抓住这个时代遍地黄金的风口,积累自己的第一桶金。
他想到了一个划时代的产品——万能充。
八十年代末,各种电子产品开始出现,但充电器五花八门,极不方便。一个能兼容所有低压直流电器的“万能充”,绝对是市场的爆款。
这东西对身为顶尖工程师的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
说干就干。他利用技术员的身份,从厂里的废品仓库里淘换了一堆电子元件,又花钱从市里的电子市场买了一些关键零件。
仅仅三天,一个外观简陋但功能强大的万能充原型机,就在他宿舍里诞生了。
接下来是申请专利。他深知在这个野蛮生长的年代,专利保护有多么重要。他花了两天时间,画好了详细的电路图和设计说明,寄往了国家专利局。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筹备建厂。
他拿出三百块钱,在郊区租了个废弃的小院子,又通过关系,从南方弄来了一批物美价廉的电子元件。然后,他雇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下岗女工,开始了家庭作坊式的生产。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然而,他的异军突起,彻底刺痛了某些人的眼睛。
副厂长贺建功的办公室里,钱文斌正添油加醋地汇报着顾长风的动向。
“贺厂长,这小子太嚣张了!得了点功劳就尾巴翘上天,现在还背着厂里在外面搞投机倒把,这要是传出去,我们红星厂的脸往哪搁?”
贺建功,一个靠着溜须拍马上位的草包,眯着贪婪的小眼睛,手指敲着桌面。他早就听说了顾长风的事,也看到了那份关于“万能充”的专利申请公告。
在他看来,顾长风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真本事?肯定是走了狗屎运,捡到了什么宝贝图纸。
那图纸,应该是属于厂里的!属于他贺建功的!
“这个专利,必须拿到手。”贺建功阴恻恻地说道,“文斌,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告诉他,要么把专利无偿转让给厂里,厂里给他一个先进个人;要么,就等着被当成投机倒把的典型,抓起来!”
钱文斌精神一振,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贺厂长您放心,我保证办得妥妥的!”
第二天,钱文斌就带着几个保卫科的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顾长风的技术科办公室。
“顾长风!你搞投机倒把,私自办厂,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吧!”钱文斌得意洋洋地挥舞着一张举报信。
办公室里的人都惊呆了。
顾长风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淡淡地问:“证据呢?”
“证据?哼,你那个黑作坊就是证据!”
顾长风笑了:“钱副主任,说话要负责任。我那是响应国家号召,搞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试点,所有手续齐全,工商税务都有备案。你凭什么说我是黑作坊?”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拍在桌子上。
钱文斌傻眼了,他没想到顾长风的手续竟然如此完备。
“你……你这是狡辩!”钱文斌色厉内荏地吼道,“那你上班时间不在岗,跑出去搞自己的事,就是违反厂规!”
“谁说我不在岗?”顾长风站起身,指了指墙上的一个新的设计图,“我这几天一直在为厂里设计新的‘高效节能冷却系统’,图纸都在这,周厂长和李总工随时可以审查。倒是你,钱副主任,停职期间不好好反省,带着保卫科的人来我办公室寻衅滋事,该当何罪?”
顾长风步步紧逼,气场强大,压得钱文斌连连后退。
保卫科的人一看情况不对,也不敢再嚣张,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钱文斌的第一次发难,以惨败告终。
他不甘心,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他偷偷潜入了顾长风的办公室,想偷走万能充的设计图纸。
然而,当他撬开抽屉时,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钱主任,这么晚还不睡,是想我了吗?”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警报器突然大作!
钱文斌吓得魂飞魄散,当场被巡逻的保卫科抓了个正着。
人赃并获,偷窃技术资料,这罪名可不小。贺建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保下来,但也只是降职成了普通工人,彻底沦为全厂的笑柄。
连续两次的交锋,让贺建功意识到,顾长风是块硬骨头,不好啃。
他决定换个方式,从顾长风的软肋下手。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舒云澜的父亲,厂里的老工程师,舒景明。
舒景明为人正直,技术过硬,一直看不惯贺建功的作风,两人素有矛盾。
贺建功设下毒计,伪造了一份技术资料交易记录,栽赃舒景明将厂里的核心技术卖给了外面的小厂,泄露了商业机密。
证据“确凿”,舒景明百口莫辩,很快就被停职调查,甚至面临着牢狱之灾。
消息传来,舒家顿时天塌地陷。
舒云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找遍了所有关系,但人人都对贺建功忌惮三分,没人敢出手相助。
绝望之际,她想到了顾长风。
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刻创造奇迹的青年。
她放下所有的骄傲和矜持,第一次主动找到了顾长风。
“顾长风,我求你……求你帮帮我爸!”舒云澜的眼睛红肿,声音带着哭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清冷。
看着心上人梨花带雨的模样,顾长风心疼不已。
“别哭。”他递过去一张手帕,眼神温柔而坚定,“你放心,有我。舒伯伯是无辜的,我一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他知道,这是贺建功冲着他来的。既然对方不择手段,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凭借着对未来的记忆,顾长风很清楚,贺建功这种贪婪的蠢货,屁股底下绝对不干净。他跟南方一个叫“吴老板”的港商私下里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其中最大的一笔,就发生在这个星期的周五晚上,在市里唯一的涉外酒店,金海饭店。
他要做的,就是拿到证据。
周五晚上,顾长风换上一身从朋友那借来的西装,悄悄潜入了金海饭店。
他利用自己改造的一个微型窃听器和录音机,成功录下了贺建功和吴老板在包厢里分赃、密谋转移资产的全部对话。
录音里,贺建功不仅承认了自己倒卖厂里资产,还亲口说出了栽赃陷害舒景明的全部过程。
这是铁证!足以让贺建功万劫不复的铁证!
拿到证据后,顾长风没有声张,他知道,要一击致命,必须选择一个最好的时机。
这个时机,很快就来了。
下周一,市里要召开一个重要的工业系统表彰大会,贺建功作为红星厂的代表,要上台发言。
顾长风联系了一位正直的报社记者,将一部分不那么核心的证据透露了出去。
表彰大会当天,贺建功穿着崭新的西装,红光满面地走上主席台,正准备发表他那套假大空的演讲。
就在这时,台下,几名纪委和公安的同志突然站了起来,径直走上主席台。
为首的同志表情严肃,对着话筒,声音洪亮地宣布:“贺建功,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贪污腐败,出卖国家财产,现在正式对你进行立案调查,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全场哗然!
贺建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整个人如坠冰窟。
“不!你们搞错了!是诬陷!是有人诬陷我!”他疯狂地嘶吼着。
“是不是诬陷,证据会说话。”
纪委同志话音刚落,顾长风委托的那位记者,将一份刚刚加印的报纸,分发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头版头条,赫然是《红星机械厂副厂长贺建功的腐败之路》!
上面详细披露了他与港商勾结,倒卖资产的部分证据,虽然没有录音那么致命,但也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贺建功看着报纸,眼前一黑,彻底瘫软下去,像条死狗一样被拖离了会场。
舒景明的冤屈,不攻自破。
当舒云澜得知是顾长风力挽狂澜,救了她父亲,还了她家清白时,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
她跑到顾长风的工厂,不顾工人们异样的眼光,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长风,谢谢你……”她泣不成声。
顾长风紧紧抱着她,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轻声说:“傻瓜,跟我还说什么谢。”
阳光下,两颗心,彻底交融在了一起。
贺建功倒台了,钱文斌也因为是同党,被彻底开除。顾长风在厂里的地位,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他的万能充工厂,生意也越来越红火,产品远销全国,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为他积累了惊人的财富。
但顾长风的野心,绝不止于此。
他要做的是,掀起一场中国的工业革命!
他利用赚来的钱,买下了一块地皮,成立了“长风科技”,开始研发他心心念念的数控机床。
这在1987年,是绝对的黑科技,是足以改变整个国家工业格局的国之重器!
经过半年的日夜奋战,在他的带领下,中国第一台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简易型三轴数控机床,终于研发成功!
消息传出,震惊了整个省,乃至整个国家的工业界。
省里将长风科技列为重点扶持企业,提供了各种优惠政策和支持。
顾长风的新工厂,即将举行盛大的开业典礼。省里的领导、各路媒体、全国各地的客户,都将前来观礼。
然而,就在这光明前夜,一条毒蛇,在暗中吐出了致命的毒信。
已经被逼入绝境的贺建功,通过关系,从拘留所里保外就医。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但他不甘心,他要拉着顾长风一起下地狱!
他散尽家财,联合了一帮地方上的流氓地痞,策划了一个恶毒无比的阴谋。
他们计划在开业典礼当天,当着省领导和所有媒体的面,破坏工厂的电力系统,引发关键设备爆炸,制造一场重大的安全事故。
同时,他还买通了一家小报的记者,准备在事故发生后,立刻发表一篇早就写好的文章,标题就是《明星企业家的背后:偷工减料酿惨剧,所谓天才竟是草菅人命的骗子!》。
他要让顾长风,在最辉煌的顶点,摔得粉身碎骨,永世不得翻身!
开业典礼当天,阳光明媚,彩旗飘扬。
顾长风的新工厂外,车水马龙,宾客云集。省里的一号领导亲临现场,更是将典礼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顾长风一身得体的西装,站在台上,自信从容地介绍着他的工厂,他的产品,他的工业梦想。舒云澜就坐在台下第一排,满眼爱意地看着他。
一切都显得那么完美。
然而,顾长风的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
贺建功的阴谋,他早就通过后世的记忆,预料得一清二楚。他甚至知道,那几个流氓现在正躲在哪个角落,准备剪断哪一根电缆。
他不动声色,继续着自己的演讲。
就在他讲到“安全生产是企业生命线”时,他话锋一转,对着台下的领导和来宾微微一笑。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口说无凭。接下来,请允许我为大家展示一下,我们长风科技自主研发的‘全自动安全预警系统’!”
说着,他按下了手中的一个遥控器。
工厂里间,一块巨大的显示屏突然亮起。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拿着大铁剪,准备剪向一根粗大的主电缆!
全场一片哗然!
就在那铁剪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无形的红外线扫过,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厂区!
“警报!警报!配电室A区遭到非法入侵和破坏!安保人员请立刻前往!”
与此同时,一个隐藏的自动喷淋装置启动,喷出了高压水雾和无毒的催泪瓦斯。
那几个流氓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呛得眼泪鼻涕直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闻讯赶来的保安按倒在地。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大屏幕上直播了这一切,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技术?太先进了!”
“全自动预警?还能自动反击?这比电影还科幻啊!”
省领导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用力鼓掌:“好!好啊!长风同志,你这套系统,简直是所有企业的福音!”
顾长风微微一笑,对着话筒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我的目标,是让安全事故,成为历史。”
掌声雷动!
就在这时,人群中,那个被贺建功买通的记者,脸色惨白,正想悄悄溜走。
顾长风的目光却像利剑一样锁定了他。
“这位记者朋友,请留步。”
那记者身体一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顾长风走下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黑色方块,只有火柴盒大小。
“大家不好奇,我是怎么提前知道有人要搞破坏的吗?”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因为,有人把他和同伙的阴谋,亲口告诉了我。”
他按下了黑色方块上的一个按钮。
一个熟悉又怨毒的声音,从连接着会场音响的设备里传了出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
“……给我听好了!等姓顾的小子最得意的时候,就把电缆给我剪了!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工厂爆炸!我要让他当着全省领导的面,变成一个笑话!一个杀人犯!哈哈哈……”
是贺建功的声音!
后面,还有他和那个记者的对话,如何捏造新闻,如何落井下石,一字不差!
铁证如山!
那个记者“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省领导的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无法无天!立刻把贺建功和这个败类记者给我抓起来!严惩不贷!”
警察迅速出动,一场惊天阴谋,在顾长风的谈笑风生间,灰飞烟灭。
长风科技的开业典礼,成了顾长风个人能力的终极秀场。他的“全自动安全预警系统”和“微型录音机”,比数控机床本身更让来宾们震撼。
订单当场就签到了手软,长风科技一炮而红,成为了全国工业界最耀眼的新星。
一年后。
一辆崭新的黑色桑塔纳轿车,缓缓停在了一家大饭店的门口。这是全省第一辆私人购买的桑塔纳。
车门打开,顾长风走了下来。他比一年前更加沉稳,眉宇间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拉开车门,温柔地牵出了一位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
新娘美得令人窒息,正是舒云澜。
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饭店门口,站满了前来祝贺的人。有省市的领导,有商界的伙伴,还有许多红星厂的老同事。
当初那个宣布与他断绝关系的师傅王振华,此刻正满脸谄媚地挤在人群里,想上前说句恭维话,却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那些曾经嘲笑他、鄙视他的人,如今都只能仰望着他,追悔莫及。
顾长风牵着舒云澜的手,走在红毯上,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仰视。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的目光,望向了更广阔的未来。芯片、通讯、互联网……一个波澜壮阔的工业帝国时代,正在等待着他去开创。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