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宿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踏入了仁华医院的大门。空气中熟悉的消毒水味,此刻却像一把把利刃,刺穿着他因三天三夜没合眼而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凌宿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踏入了仁华医院的大门。空气中熟悉的消毒水味,此刻却像一把把利刃,刺穿着他因三天三夜没合眼而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母亲的葬礼刚办完,他甚至来不及将骨灰安放好,就赶了回来。可迎接他的,不是同事的一句安慰,而是科室主任孙立人劈头盖脸的咆哮。
“凌宿!你还知道回来?你眼里还有没有医院的纪律!啊?!”
孙立人挺着啤酒肚,一张油腻的脸上满是怒火,他将一张纸“啪”地一声摔在凌宿胸口:“看看!这是院里给你的处分!年终奖三万,一分不剩,全额扣除!以儆效尤!”
那张轻飘飘的罚款单,却重如千斤。
三万块,那是他省吃俭用,准备寄回老家给母亲治病的钱。可现在,母亲走了,这笔钱也成了泡影。
周围同事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困在中央。有同情,有怜悯,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和冷漠。
“孙主任,我妈病危,我只是……”凌宿的声音沙哑干涩,试图解释。
“闭嘴!”孙立人粗暴地打断他,“谁家没点事?就你特殊?全科室就你最大牌?让你请假,是让你回去见最后一面,不是让你连着旷工三天!你知不知道你这三天,你的班都是谁在替你顶?医院的规矩就是天!”
凌宿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没旷工,他请了假,只是情况紧急,没来得及走完那繁琐的审批流程。他想争辩,可看着孙立人那副不容置喙的嘴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在这个医院,他只是个最底层的住院医,无权无势,无依无靠,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
“行了,别在这杵着碍眼,赶紧去换衣服干活!”孙立人挥了挥手,像赶一只苍蝇。
凌宿默默捡起那张罚款单,一言不发地走向更衣室。屈辱和悲痛像两只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上午八点,全科晨会。
院长王建德背着手,一脸严肃地站在所有人面前。他今天特意来到心外科,就是要抓个典型,树立他铁腕治院的威信。
而凌宿,就是那只用来儆猴的鸡。
“我们是一家医院,不是慈善堂!纪律,就是我们的生命线!”王建德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在人群角落的凌宿身上。
“有的年轻医生,自以为是,把个人情绪凌驾于医院制度之上!因为家里的一点私事,就擅离职守,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是对整个医疗团队的背叛!”
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凌宿的脸上。
他低着头,脸色苍白。他想不通,自己回家送病危的母亲最后一程,这在人伦天理上最正常不过的事情,怎么就成了背叛?
“对于这种害群之马,我们绝不姑息!扣除他三个月的绩效和全部年终奖,只是一个开始!如果再有下次,就直接给我卷铺盖滚蛋!”王建德声色俱厉,唾沫星子横飞。
周围的同事们噤若寒蝉,看向凌宿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就在王建德享受着权威带来的快感时,他口袋里的紧急呼叫器突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蜂鸣!
嗡——嗡——嗡——!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建德身上。那是代表全院最高紧急事件的“Code Red”红色警报!
王建德脸色一变,掏出呼叫器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警报来源:1号特护病房!
整个仁华医院,谁不知道1号病房住着的是一尊谁也惹不起的“神”?那是一位身份通天的老者,常年处于植物人状态,他的生命维系,牵动着京城无数大人物的神经。
“怎么回事?!”王建德的声音都变了调。
几乎是同一时间,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护士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血色尽失:“王……王院长!不好了!1号床的病人……生命体征断崖式下跌!各项数据全面崩溃!李教授他们……他们束手无策!”
轰!
整个会议室炸开了锅!
王建德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1号病床要是出了事,别说他这个院长,整个仁华医院都得跟着陪葬!
“快!组织全院专家会诊!快!”他声嘶力竭地吼道,再也顾不上去羞辱凌宿,带着一大群主任教授,疯了似的冲向1号病房。
会议室里的人瞬间走了一大半,只剩下一些低年资的医生和护士,还有站在角落,仿佛被世界遗忘的凌宿。
他看着那群人惊慌失措的背影,心中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绝望,在这一刻,竟诡异地平息了。他忽然觉得很可笑。
一个活生生的人,因为遵守孝道,被当众批斗,钉在耻辱柱上。而另一个不知身份的人,仅仅因为住在1号病床,就能让整个医院的天都塌下来。
这是什么狗屁规矩?
去他妈的规矩!
凌宿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冰冷的、自嘲的笑容。
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会议室中央,在无数道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脱下了身上那件穿了三年的白大褂。
他将白大褂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桌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三万元的罚款单,当着所有人的面,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
“我不干了。”
他平静地吐出这四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像一道惊雷。
说完,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医院大门走去。
背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双见鬼了似的眼睛。
阳光刺眼,凌宿眯着眼,走出了仁华医院那栋压抑的大楼。他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感觉压在心口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就在他前脚刚刚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孙立人。
凌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就传来了孙立人气急败坏的咆哮:“凌宿!你他妈死哪去了?你反了天了是不是?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回1号病房!”
那颐指气使的语气,和半小时前一模一样。
凌宿笑了,笑得无比畅快。
他没有说一个字,只是轻轻按下了挂断键。
然后,长按关机。
世界,终于清静了。
而此刻的仁华医院,却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彻底炸了锅。
1号特护病房外,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全院最顶尖的心外、神内、急救专家教授,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聚集在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无措。
病房内,各种顶级的生命维持设备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已经微弱到近乎一条直线。
“血压持续下降!50/30!”
“心率掉到20了!”
“血氧饱和度低于65%!病人出现严重缺氧!”
“肾上腺素推一支!多巴胺泵上!”
各种指令在病房内乱成一团,但无论专家们用上什么药物,采取什么措施,病人的生命体征依旧像坐上了死亡滑梯,一泻千里。
王建德站在玻璃窗外,浑身冰凉,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突然恶化成这样?”他喃喃自语,无法理解。
之前这位老爷子虽然是植物人,但在凌宿的日常照料下,生命体征一直非常平稳,甚至可以说是植物人中的“健康典范”。三年来,从未出过任何紧急状况。
可偏偏,就在凌宿离开的这三天,情况急转直下。而就在刚刚,凌宿前脚踏出医院,这位老爷子的生命之火,后脚就要彻底熄灭了!
“凌宿呢?我让你们找的凌宿呢?!”王建德猛地回头,对着孙立人怒吼。
孙立人拿着手机,额头上全是汗,声音都在发颤:“院……院长,我打了,他……他挂了,然后就关机了……”
“废物!”王建德气得一脚踹在孙立人肚子上,“一个实习生都管不住,我要你这个科主任有什么用!”
孙立人被踹得一个踉跄,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心里委屈得要死,明明是您要在大会上把他当典型批斗的,现在出事了,反倒怪起我来了?
就在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资深教授,也是1号病人的总负责人——李振国教授,满脸疲惫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王院长,准备……联系家属吧。”李教授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无法逆转,器官正在全面衰竭……”
王建德身体一晃,如遭雷击。
联系家属?他哪有胆子联系那家人?他毫不怀疑,只要他这个电话打过去,不出半小时,就会有带枪的警卫冲进来,把他从院长的位置上拖下去!
“不!绝对不能放弃!”王建德抓住李教授的胳膊,眼睛通红,“李老,再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了,凌宿!那个叫凌宿的住院医!他之前一直负责照顾病人,会不会……”
李教授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一个住院医能有什么办法?不过说来也怪,这三年来,只要是凌宿值班,老爷子的各项数据就格外平稳。我还以为是巧合……”
“不是巧合!绝对不是!”王建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定是他!快!动用一切关系,就算把整个江城翻过来,也必须把凌宿给我找回来!”
命令下达,整个仁华医院的行政系统疯狂运转起来。
查档案、联系家属、定位手机信号……
然而,凌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父母双亡,老家早已无人居住。而他的手机,自关机后,再也没了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1号病房内的警报声越来越微弱,那是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信号。
王建德的心,也一点点沉入谷底。
就在他濒临绝望之际,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神情冷峻的保镖簇拥着一个年轻女子,正快步走来。
女子约莫二十四五岁,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香奈儿套装,面容精致清冷,眉宇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凌厉。她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尖上,那强大的气场,让整个走廊的温度都降了好几度。
王建德看到她,双腿顿时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慕……慕小姐……”
来人正是1号病床那位老爷子的孙女,京城顶级豪门慕家的继承人,慕晚晴!
慕晚晴没有理会王建德,径直走到病房的玻璃窗前。当她看到心电图上那近乎拉直的线条时,清冷的眸子里瞬间闪过一抹刺骨的寒意。
“王院长,”她缓缓转过身,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之势,“我需要一个解释。”
王建德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他颤抖着声音,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当然,重点“突出”了凌宿的“擅离职守”和“不负责任”,试图将锅甩出去。
“一个医生,因为被扣了三万块奖金,就拿我爷爷的命来赌气?”慕晚晴听完,凤眸微眯,眼神中透出的寒光让王建德心惊胆战。
“是……是啊!这种没有医德的医生,我们医院也……”
王建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
“慕小姐,您别听王院长的一面之词。”
众人回头,只见副院长周明笑呵呵地走了过来。他是个典型的笑面虎,觊觎院长的位置已久。
周明扶了扶金丝眼镜,看似公允地说道:“这件事,王院长的处理方式确实有些欠妥。凌宿医生虽然年轻,但业务能力是公认的强,而且照顾老爷子三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见病危母亲最后一面,人之常情嘛。王院长为了树立威信,当众羞辱,扣光血汗钱,这才把人给逼走的。唉,年轻人,受了委屈,有点情绪也正常。”
他这番话,表面上是在为凌宿说话,实则句句都在拱火,把王建德决策失误的责任钉得死死的。
王建德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敢反驳。
慕晚晴何等精明,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勾心斗角。她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没有兴趣参与医院的内斗。
“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只给你们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内,如果我看不到凌宿站在这里,或者我爷爷有任何三长两短,你们仁华医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众人,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病房里的爷爷,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王建德和周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他们知道,慕晚晴说得出,就做得到!
“找!接着找!发动所有员工,去他可能去的任何地方!网吧、旅馆、车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建德几乎是咆哮着下达了命令。
整个医院,彻底陷入了疯狂。
而此时的凌宿,正坐在一家烟火气十足的兰州拉面馆里,平静地吃着一碗十块钱的牛肉面。
这是母亲生前最爱带他来吃的地方。
热气腾腾的面条,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和寒意。他吃得很慢,像是在品味,又像是在追忆。
手机关机后,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只想安安静静地,陪母亲“吃”完这最后一顿饭。
就在这时,面馆的玻璃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凌宿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微微一怔。
门口站着的,正是慕晚晴。
她那身昂贵的定制套装,和这家破旧的小面馆显得格格不入。店里其他食客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慕晚晴的视线在店里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凌宿身上。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似乎没想到,那个能牵动她爷爷生命线的关键人物,竟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她迈开长腿,径直走到凌宿的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凌宿医生,我叫慕晚晴。”她开门见山,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客气。
凌宿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他以为,这又是医院派来的人。
“我爷爷,是仁华医院1号病房的病人。”慕晚晴没有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说道。
凌宿的眼神动了动,但依旧没有说话。
慕晚晴看着他,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要年轻,也更……落魄。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脸色憔悴,但那份超乎年龄的沉静,却让她有些意外。
“医院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慕晚晴的语气软化了一些,“我代表我的家人,为仁华医院对你造成的伤害,向你道歉。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是他们官僚冷血,委屈了你。”
这番话,让凌宿的心头微微一颤。
三年来,他受了无数的委屈和白眼,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委屈你了”。
他抬起眼,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女人。
“道歉就不必了。”凌宿的声音依旧平淡,“我只是个被开除的医生,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有关。”慕晚晴的语气变得恳切,“现在,只有你能救我爷爷。我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但事实证明,你的存在,对我爷爷的生命至关重要。”
她顿了顿,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凌宿面前。
“这是一百万,算是预付的酬金。只要你肯回去,什么条件,你都可以提。”
凌宿看都没看那张支票一眼,只是自嘲地笑了笑:“慕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用钱砸我,和王建德用权力压我,有什么区别?”
慕晚晴愣住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一无所有的男人,竟有如此风骨。
她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支票,脸上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和真诚。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她站起身,对着凌宿,深深地鞠了一躬,“凌医生,我这次是真心实意地请求你。我爷爷的身份,不方便透露,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叫慕战天,是为这个国家流过血、立过功的开国元勋。他戎马一生,不该以这样屈辱的方式离开。”
慕战天!
听到这个名字,凌宿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名字,他只在历史教科书和功勋纪念馆里见过!那是真正写进了共和国史册的传奇人物!
原来,他默默守护了三年的,竟是这样一位英雄。
凌宿沉默了。他心中那堵由屈辱和愤怒筑成的高墙,在“开国元勋”这四个字面前,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可以不在乎王建德,不在乎仁华医院,但他不能不在乎这样一位为国为民的英雄。
医者的天职,在这一刻,与他内心的坚守发生了剧烈的碰撞。
慕晚晴看着他变幻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她没有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决定。
良久,凌宿抬起头,目光如炬:“我可以回去救人。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让那些曾经羞辱我、践踏我尊严的人,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知道,有些底线,是不能触碰的!”凌宿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慕晚晴看着他眼中的寒芒,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保证,会给你一个绝对的公道!”
仁华医院,1号特护病房外。
时间已经过去五十分钟,距离慕晚晴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下十分钟。
王建德已经彻底绝望了,他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乃至整个人生,都将在十分钟后,画上一个耻辱的句号。
副院长周明则在一旁假惺惺地安慰着,眼底深处却藏不住幸灾乐祸的笑意。他已经想好了,等慕家追责下来,他就顺势接替院长的位置,还能卖慕家一个人情。
就在这时,病房内传来李教授撕心裂肺的喊声:
“病人室颤!心跳停止了!”
嘀——嘀——嘀——
监护仪上,那条微弱的曲线,终于变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发出了宣告死亡的长鸣。
完了!
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快!除颤仪准备!”
“肾上腺素心内注射!”
专家们做着最后的努力,电击了一次又一次,各种急救药物推了一支又一支,但那条直线,纹丝不动。
周明看准时机,已经开始拿出手机,准备起草一份“因王建德决策失误,导致抢救失败”的报告,直接发给上级卫生部门和慕家。
王建德看着那条死亡直线,万念俱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死寂的绝望之中,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笼罩了整个医院的上空!
“什么声音?”
“好像是……直升机?”
众人纷纷跑到窗边,抬头望去。
只见一架墨绿色的军用直升机,正盘旋在住院部大楼的楼顶,螺旋桨卷起巨大的气流,吹得楼下的树木疯狂摇摆!
“天呐!是军用直升机!”
“它要干什么?要降落在我们医院的停机坪上?”
在全院医护人员和病患的震惊注视下,那架代表着无上权力的直升机,稳稳地降落在了楼顶的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
在螺旋桨的狂风中,一道清冷高挑的身影率先走了下来,正是慕晚晴。
而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穿着普通休闲装,身形略显单薄,但脊梁挺得笔直的年轻人。
是凌宿!
当楼下的王建德通过望远镜看清那个身影时,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瞬间又狂跳了起来!
是救星!是他的救命稻草!
不等他反应过来,慕晚晴已经带着凌宿,乘坐专用电梯,出现在了1号病房外的走廊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刚刚被他们当成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的年轻医生身上。那些曾经嘲讽、鄙夷、幸灾乐祸的眼神,此刻全都变成了震惊、不解和难以置信。
周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王建德则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凌宿的胳膊,像是抓住了一切希望:“凌医生!凌神医!你总算回来了!求求你,快,快救救病人!”
凌宿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病房内那条冰冷的直线上。
“现在知道求我了?”凌宿的声音冷得像冰,“开会批斗我的时候,扣我年终奖的时候,你们的威风哪去了?”
王建德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无地自容。
“凌医生,之前……之前都是误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给您道歉!”
慕晚晴冷哼一声,从随行的保镖手中接过一份文件,直接甩在王建德脸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王建德颤抖着手捡起文件,只看了一眼封面,就吓得魂飞魄散。
红头文件,烫金大字,赫然写着——
【关于聘请凌宿同志担任慕战天元勋特级健康顾问的任命书】
下面,是几个他只在新闻联播里见过的、如雷贯耳的签名,和一枚鲜红的、代表着国家最高权力的钢印!
特级健康顾问!
享受国家级待遇!
王建德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终于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这哪里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医生?这分明是一条潜龙!
“现在,凌顾问的话,你听清楚了吗?”慕晚晴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清楚了!清楚了!”王建德再也不敢有丝毫犹豫,他猛地转身,对着凌宿,弯下了腰,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凌顾问!我王建德,为我之前的愚蠢和傲慢,向您郑重道歉!我恳求您,救救慕老!只要您肯出手,医院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王院长,竟然对着一个被他开除的住院医,如此低声下气地鞠躬恳求!
凌宿看着卑躬屈膝的王建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刺骨的冰冷。
“我的条件,很简单。”
他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我被罚的三万年终奖,十倍奉还,三十万,作为精神赔偿,一分不能少。”
王建德毫不犹豫:“没问题!我个人出这笔钱!”
“第二,心外科主任孙立人,颠倒黑白,欺上瞒下,立即开除,永不录用。”
不远处的孙立人闻言,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王建德咬了咬牙:“同意!”
“第三,”凌宿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医生护士,“彻查仁华医院所有科室,是否存在压榨基层医生、克扣薪资、同工不同酬的现象。一经查实,严惩不贷!我要为所有像我一样,默默付出却得不到尊重的人,讨一个公道!”
这第三个条件,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响!
无数年轻医生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王建德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这第三个条件,简直是在掘他的根基!但他看着慕晚晴那杀人般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我答应!”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很好。”
凌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一句废话,推开众人,径直走进了那间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病房。
在全院顶级专家都束手无策的死亡禁地,凌宿只是平静地走到了病床前。
他没有看那些复杂的仪器,也没有拿任何医疗器械。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慕战天元勋那只冰冷干枯的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监护仪那条毫无生气的直线。
一秒。
两秒。
三秒。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奇迹不会发生的时候——
嘀……
一个微弱的、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从监护仪上传来。
紧接着,那条冰冷的直线上,突然冒出了一个微小的、向上的搏动!
嘀……嘀……
搏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幅度越来越大!
那条代表死亡的直线,竟然奇迹般地,重新变成了一条充满生命力的、有节奏跳动的心电波形!
“活了!活过来了!”
“天呐!心跳恢复了!”
“血压在回升!血氧饱和度也在上升!”
病房外,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和抽气声!
所有的专家教授,都像看神仙一样看着凌宿的背影,他们的医学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
他们用尽了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和药物,都无法挽回的生命,这个年轻人,仅仅用一只手,就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这是医学吗?
不,这是神迹!
王建德和周明,则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他们知道,游戏结束了。
故事的结局,没有任何悬念。
在慕家的雷霆手段下,王建德和孙立人被当场免职,并因涉嫌多项违规操作,被纪委带走调查。副院长周明也因玩忽职守、恶意构陷,被一撸到底。
整个仁华医院的管理层,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
而凌宿,则正式接受了那份特级健康顾问的聘书,享受国家级待遇,拥有了独立的医疗办公室和最高权限。
昔日那些看不起他、嘲讽他的同事,如今见到他,都恨不得把头埋到地缝里去,一个个谄媚地笑着,喊着“凌顾问”。
对于这些,凌宿只是冷眼相待,不悲不喜。
他将那三十万精神赔偿金,加上自己所有的积蓄,在家乡以母亲的名字,设立了一个“乡村医疗救助基金”,专门用于帮助那些看不起病的穷苦乡亲。
一个月后,慕战天元勋奇迹般地苏醒,并逐渐康复。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京城西山的一处高级疗养院里,精神矍铄的慕老,亲自接见了凌宿。
“孩子,谢谢你。”老人的声音温和而有力,他紧紧握着凌宿的手,“你的恩情,国家会记住,人民会记住。”
凌宿有些拘谨,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慕老,救死扶伤,是医生的本分。”
不远处,慕晚晴穿着一袭白裙,长发及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如沐春风的浅笑,那双曾经冰冷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温柔和欣赏。
她看着凌宿,轻声说道:“凌医生,爷爷的身体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理,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凌宿转过头,迎上她的目光,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眼中的坚定与自信。
他知道,属于他的那片天,已经亮了。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来源:椰林边快乐露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