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李娅,一个自认平凡的城市白领,但我家小区的保安却总用一种审视犯人般的目光盘查我,直到我爸酒后吐真言,我才惊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背后藏着一个让我如坠冰窟的秘密。
我叫李娅,一个自认平凡的城市白领,但我家小区的保安却总用一种审视犯人般的目光盘查我,直到我爸酒后吐真言,我才惊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背后藏着一个让我如坠冰窟的秘密。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01
我今晚又被拦住了,一种夹杂着愤怒与屈辱的情绪瞬间冲上了我的头顶。
「李娅小姐,十一点三十七分,比昨晚又迟了十三分钟。」
保安赵师傅是个年近五十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手里那支小小的记录笔仿佛是审判我的法槌。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审视,好像我不是回家的业主,而是企图潜入的窃贼。
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怕的,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赵师傅,我提醒您,您只是一个保安,不是我的监护人,我几点回家似乎不属于您的工作范盽吧?」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那轻微的颤抖还是出卖了我的紧张。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扫动,那种被冒犯的感觉让我浑身不自在。
「我的职责就是确保小区所有住户的安全,」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一个年轻女孩深夜独自回家,总会让人不放心。」
这叫什么话?我简直要气笑了,这城市里深夜回家的女孩多了去了,难道他每一个都要这样盘查吗?这种过度的「关心」让我感到一阵恶寒。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三个月前他调来我们这个门岗,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起初他只是例行公事地询问,但很快就变了味,他会精准地报出我回家的时间,甚至会点评我今天的穿着,偶尔还会若有若无地问一句:「今天跟朋友玩得开心吗?」
那感觉就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无时无刻地监视着我,让我不寒而栗。
我向物业投诉过,结果却石沉大海,物业经理只是笑呵呵地打太极,说赵师傅是退伍军人,责任心强了点,让我多担待。
担待?我一个成年女性,每天回家都要被一个陌生男人盘问,这算什么事?
我甚至怀疑过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比如偷窥或者更糟糕的图谋。
我最好的朋友小雯听了我的抱怨,也是一脸匪夷所思。
「娅娅,这也太不正常了,」她担忧地皱起眉头,「你爸妈不是在外地吗?要不你跟他们说说?」
跟他们说?我苦笑了一下。
我爸是一个典型的中国式父亲,严肃、刻板。我们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每次打电话,除了「钱够不够花」和「按时吃饭」就再也找不出第三句话题。
他要是知道我这么晚回家,恐怕只会劈头盖脸地骂我一顿,然后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
至于我妈,她大概只会说:「哎呀,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嘛。」
我放弃了向家人求助的想法,决定自己解决。
我开始故意挑战赵师傅的底线,我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时候甚至带着男性朋友一起回来,我想看看他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结果他的盘查变本加厉,甚至会拦住我的朋友,用审视的目光盘问对方的身份和来意。
那晚我的一个同事送我回来,赵师傅直接拦在车前,硬是要求对方出示身份证登记,那架势仿佛我的同事是什么危险分子。
同事被他弄得尴尬不已,匆匆告辞,临走前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同情和不解。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无形锁链困住的囚犯,而这个赵师傅就是那个冷酷的狱卒。
我的愤怒和恐惧在一天天积累,终于在一个雨夜彻底爆发。
那晚公司聚餐,我喝了点酒,回家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
当我摇摇晃晃地走到小区门口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像一尊门神一样挡住了我的去路。
「李娅小姐,凌晨一点零三分。」他冰冷的声音穿透雨幕,像一把锥子扎进我的耳朵。
酒精放大了我的所有情绪,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令人窒息的监视。
「够了!」我尖叫出声,带着哭腔,「你到底是谁?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他似乎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愣了一下。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他深刻的皱纹滑落,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叹息的语气说了一句让我瞬间酒醒的话。
「你爸爸要是知道你这个点还在外面喝酒,他会睡不着觉的。」
02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酒精带来的晕眩感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怎么会知道我爸?还用这种笃定的、仿佛是替我爸代言的口吻说话?
一种比被监视更深的寒意从我的脚底迅速窜遍全身,我的心脏狂乱地擂动着,几乎要跳出喉咙。
「你……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你认识我爸?」
赵师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避开了我的目光,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冰冷模样。
「没什么意思,」他生硬地转过身,拉开了门禁,「早点回去休息吧,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萧索,但我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我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他认识我爸!这一切都跟我爸有关!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一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连灯都忘了开,黑暗中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映照着我苍白的脸。
我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听筒里传来我爸那熟悉又威严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这么晚了,什么事?」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但我知道那份颤抖根本无法掩饰。
「爸,我们小区的保安是不是你安排的?」我开门见山地质问,心脏因为紧张而紧紧缩成一团。
电话那头沉默了,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语气里满是疲惫和不耐。
「李娅,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我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能去安排你小区的保安?」他的回答听起来天衣无缝,甚至还带着一丝责备,「你是不是又跟朋友疯到半夜才回家?女孩子要懂得自爱!」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居高临下的说教!
他的闪烁其词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想,如果真的跟他无关,他应该会惊讶、会愤怒、会追问那个保安的详细信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还倒打一耙。
「你别骗我了!」我的情绪瞬间失控,积压了几个月的委屈和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他亲口说的!他说你要是知道我这么晚喝酒,会睡不着觉!爸,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派人监视我?!」
「简直是胡闹!」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怒气,「我看你是酒还没醒!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的眼泪终于决堤,我抱着膝盖,在黑暗中无声地痛哭起来。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一个被父亲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提线木偶,我所有的生活、我的一切都在他的监视之下,而我却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我开始怀疑身边的一切。
我决定自己去查清楚。
第二天我特意请了假,去物业管理处打听赵师傅的来历,物业经理还是那副和事佬的嘴脸,只说赵师傅是正规保安公司派来的,背景清白,其他的就一问三不知。
这条线索断了。
我不死心,开始在小区里旁敲侧击地向邻居们打听,得到的信息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夸赞,说赵师傅认真负责、不苟言笑,让人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我只感到了窒息感。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生活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变数——郑凯。
郑凯是我通过一个朋友聚会认识的,他阳光开朗,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我阴霾密布的生活。
我们很快就陷入了热恋,他的出现让我暂时忘记了被监视的恐惧。
然而赵师傅的存在很快就给我们甜蜜的恋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只要我和郑凯一起回来,赵师傅的盘查就会变得格外严苛,他看郑凯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敌意和审视,仿佛郑凯是什么图谋不轨的坏人。
有一次郑凯送我到楼下,我们情不自禁地拥抱了一下,结果赵师傅居然从保安亭里冲了出来,厉声喝道:「干什么呢?注意影响!」
那场面尴尬得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郑凯虽然嘴上说着不介意,但我能感觉到这件事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根刺。
事情的激化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
我和郑凯看完电影回来,已经过了十二点。
在小区门口赵师傅再次把我们拦下,这一次他的目光越过我,死死地盯住了郑凯,那眼神阴冷得像蛇。
他用一种极其缓慢而清晰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对郑凯说:
「年轻人,有些人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你要是聪明的话,就该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这已经不是警告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03
赵师傅那句充满威胁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羞耻、愤怒、恐惧,各种情绪在我心中翻涌,几乎要将我吞噬。
郑凯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他把我护在身后,毫不畏惧地迎上赵师傅的目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这位师傅,」郑凯的声音很冷,带着一丝克制的怒意,「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和李娅是正常交往,您这样说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过分?」赵师傅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轻蔑,「我只是在提醒你,有些麻烦不是你这种普通人能沾染得起的。」
这场对峙最终在我的哭泣和哀求中不欢而散。
回到家后我和郑凯爆发了第一次激烈的争吵。
「李娅,你必须跟我说实话,」郑凯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个保安还有你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漩涡里。」
我能说什么?我把我所有的猜测和怀疑都告诉了他,包括我爸那通欲盖弥彰的电话。
郑凯听完后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紧锁着眉头,来回踱步。
最后他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看着我:「娅娅,这会不会只是一个误会?也许你爸真的只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找了个熟人照顾你一下,只是那个人的方式比较……极端?」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我心中燃烧的怒火,也浇灭了我对他的期望。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连我最亲密的爱人也觉得我是在小题大做,是在无理取闹。
「误会?」我自嘲地笑了,「郑凯,你没有经历过每天被人像犯人一样审视的生活,你当然可以说得轻描淡写!」
那晚我们不欢而散。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我意识到指望别人是没用的,我必须靠自己把这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
被动地等待和质问只会让我陷入更深的泥潭,我要主动出击。
第二天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跟踪赵师傅。
我特意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在他下班后远远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是在暗处监视我的那个人,而现在我们的角色对调了。
赵师傅很警觉,有好几次他都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吓得我赶紧躲到路边的广告牌后面,心脏怦怦直跳。
我原以为他会回家,但他却乘坐公交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到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老城区。
他下车后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最后在一家毫不起眼的「老马面馆」前停了下来。
我躲在巷口的拐角处,只敢探出半个头偷偷观察。
面馆的生意似乎很冷清,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个客人。
赵师傅推门进去,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角落坐下,很快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时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个人竟然是我的亲叔叔,我爸的亲弟弟——马东。
叔叔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印象中的叔叔总是笑眯眯的,和严肃的爸爸完全不同,他是我整个家族里除了我妈之外唯一一个会平等地和我交流,把我当成一个独立个体来尊重的人。
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凝重和严肃。
他和赵师傅低声交谈着,神情专注,说到激动处叔叔甚至会微微前倾身体压低声音。
我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我看到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画面——叔叔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推到了赵师傅的面前。
赵师傅没有立刻去拿,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信封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一幕彻底击碎了我之前所有的猜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关心」和「照顾」了,这分明是一场交易!
我爸、我叔叔,还有这个赵师傅,他们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个信封里装的是钱吗?是封口费吗?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滋生,我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给罩住了,而织网的人竟然是我最亲的家人。
就在我心神恍惚的时候,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系统推送的广告消息。
在这寂静的巷子里这声突兀的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面馆里我的叔叔和赵师傅几乎是同时转过头,两道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直直地射向我藏身的方向!
04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上了头顶。
我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本能地缩回了身子,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连呼吸都屏住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他们那两道警惕而锐利的目光,在我脑海中反复回放。
我被发现了吗?
我不知道在那个角落里僵持了多久,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直到我听到面馆的门被推开的声音,我才敢从墙角探出一丝缝隙。
我看到叔叔和赵师傅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他们警惕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幸运的是,巷子里光线昏暗,加上有几个垃圾桶作为遮挡,他们并没有发现我。
他们没有过多停留,很快就走出了巷子,消失在了夜色中。
直到他们的背影完全看不见了,我才敢大口地喘气,紧绷的身体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我踉踉跄跄地逃离了那条让我心悸的小巷,脑子里乱作一团。
我叔叔马东的介入,让整件事情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之前我以为这只是我爸偏执的控制欲在作祟,但现在看来,这背后隐藏的是一个由我父亲和我叔叔共同编织的、更为复杂的阴谋。
我不敢直接去质问叔叔,他那张笑脸之下藏着的深沉,让我感到畏惧。
我决定换一种方式,从我爸那里寻找突破口。
我拨通了我爸的电话,这一次我没有歇斯底里地质问,而是压下心中所有的惊涛骇浪,用一种极其随意的语气开口。
「爸,最近忙吗?」
「还行,怎么了?」我爸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
「没什么,就是今天逛街的时候好像看到叔叔了,」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在一个挺偏僻的巷子里,跟一个朋友在吃面,看他表情挺严肃的,还以为他遇到什么事了呢。」
我说得很慢,仔细地捕捉着电话那头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果然,在我提到「叔叔」和「严肃」这两个词时,我爸的呼吸有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停顿,虽然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但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是吗?他那个人就是喜欢瞎操心,」我爸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常,甚至还带着一丝调侃,「大概又是在为公司的事情烦神吧,你别管他。」
他否认得太快了,那种急于撇清关系的姿态,反而暴露了他的心虚。
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这次试探,让我更加确定他们有事瞒着我,而且是一件绝对不能让我知道的大事。
而就在我被家庭的秘密搅得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和郑凯的关系也走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
自从上次的争吵之后,我们之间就产生了一道无形的隔阂。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嘘寒问暖,我也因为满腹心事而对他变得冷淡。
他无法理解我的偏执,认为我把生活过成了一部悬疑剧,而我也无法向他解释清楚我内心的恐惧和怀疑。
终于,在一个沉闷的下午,我们爆发了最严重的一次争吵。
「李娅,我真的累了,」郑凯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失望,「我感觉我根本走不进你的世界,你每天都心事重重,防备着所有人,包括我。我是在跟你谈恋爱,不是在陪你玩侦探游戏。」
他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里。
「我没有玩游戏!」我红着眼眶冲他吼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么样?」他反问我,「那是你的家事,是你父亲,是你叔叔,我一个外人能做什么?你从来就没想过要真正地信任我,依靠我!」
「够了,郑凯,」我打断了他,心如死灰,「如果你觉得累了,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失望、有愤怒,也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知道什么是真实的生活了,再来找我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我的世界仿佛瞬间崩塌了。
我失去了爱情,被亲情绑架,我的人生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岛。
在无尽的绝望中,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被我忽略的线索——那家「老马面馆」。
为什么叔叔和赵师傅会约在那个地方见面?那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再次来到了那个昏暗的小巷。
面馆的老板娘是一位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奶奶,我向她打听,是否经常看到我叔叔和赵师傅来这里。
起初老板娘很警惕,不愿多说。
我只好拿出手机,翻出我叔叔的照片给她看。
老板娘看到照片后,眼神明显变了,她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这个马老板啊,我认识,很多年前他就经常来了,」老板娘陷入了回忆,「那时候啊,他不是一个人来,总是跟另一个男人一起来,两个人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另一个男人?」我的心猛地一紧,「他长什么样?」
「嗯……我想想,」老板娘努力回忆着,「个子高高的,戴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特别招人喜欢。」
老板娘的描述,让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我记忆的深处渐渐清晰起来。
我冲回家,双手颤抖地翻开了家里最老旧的那本相册,那里面有我童年的所有记忆。
我一页一页地翻找,终于在一张公司团建的合照上,我找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那是我爸爸当年的生意合伙人,一个我应该称之为「陈叔叔」的男人。
照片上的他笑容温和,戴着金丝眼镜,脸颊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和老板娘的描述一模一样。
我记得他,小时候他经常来我们家,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和新奇的玩具。
但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
我颤抖着将那张泛黄的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照片的背后是我妈妈娟秀的字迹,写着两个字——「陈哥」。
就在这时,一段被我遗忘的童年记忆,如同被打开了闸门的洪水,猛地涌入了我的脑海——
那是在陈叔叔的葬礼之后,我半夜醒来,听到我爸和我叔叔在书房里激烈地争吵,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清晰地听到了几个词:「意外」、「账本」、「闭嘴」。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瞬间击穿了我的灵魂。
陈叔叔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05
那个尘封的记忆片段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脑海中所有紧锁的房间,那些曾经被我忽略的、零散的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构成了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真相轮廓。
陈叔叔的「意外」死亡、爸爸和叔叔在葬礼后那场压抑的争吵、赵师傅的监视、叔叔与赵师傅的秘密交易……
我呆呆地坐在地板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陈叔叔温和的笑容此刻看起来却充满了悲伤和讽刺。
我终于明白,赵师傅对我近乎变态的监视根本不是为了防止我深夜晚归遇到危险,而是为了防止我去触碰那个被他们掩埋了十几年的、血淋淋的秘密。
我的父亲,我的叔叔,他们不是在保护我,他们是在看守我,看守一个随时可能引爆过去的炸弹。
愤怒、背叛、恐惧……各种情绪在我胸中交织,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沉重的真相压垮了。
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我不能再一个人单打独斗。
在我众叛亲离,感觉全世界都抛弃我的时候,我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我的妈妈,林慧。
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被判给了爸爸,之后妈妈远走他乡,我们之间的联系少得可怜。
我对她的印象一直停留在爸爸的描述里——一个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女人。
但是我记得,在陈叔叔去世后那段时间里,家里天翻地覆,唯一一个表现出极度悲伤和怀疑的人就是我的妈妈。
我记得她曾歇斯底里地质问爸爸:「那不是意外!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也许,她知道些什么。
我从一个旧本子里翻出了妈妈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拨打过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听到听筒里传来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我和妈妈约在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见面,她比我记忆中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皱纹里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我们的重逢充满了尴尬和疏离,直到我将那张陈叔叔的照片推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妈妈的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端着咖啡杯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我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从赵师傅的监视,到我跟踪叔叔,再到我对陈叔叔死亡的怀疑。
我每多说一句,妈妈脸上的血色就少一分,到最后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喃喃自语,眼泪顺着她脸上的皱纹滑落,「那个畜生……他们都是畜生……」
在我的追问下,妈妈终于向我揭开了那段被刻意掩埋的往事。
原来当年的公司,陈叔叔才是真正的核心,他有头脑、有技术,而我爸马伟和叔叔马东更多的是负责公司的运营和外部关系。
后来叔叔马东利欲熏心,开始偷偷地挪用公司的巨额公款,这件事被心思缜密的陈叔叔发现了。
陈叔叔为人正直,他给了马东一个星期的时间,让他把钱补上,否则就要报警。
而那场所谓的工地「意外」,就发生在他准备报警的前一天。
事发后所有人都说这是一场意外,只有妈妈坚信这是谋杀。
她疯狂地想要寻找证据,质问我爸和叔叔,但他们兄弟俩却联手倒打一耙,说她因为陈叔叔的死受了刺激,精神失常。
他们以这个为理由,跟我妈打了离婚官司,并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我的抚养权,彻底将她赶出了我们的生活,让她永远地闭上了嘴。
「那……赵师傅呢?」我颤抖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妈妈的脸上露出了恐惧和厌恶的表情。
「我不认识什么赵师傅,」她摇着头,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但我记得,当年马东身边确实跟着一个忠心耿耿的打手,心狠手辣,什么脏活都替他干,好像……好像是叫赵强。」
为了确认,妈妈从她随身携带的钱包夹层里,拿出了一张同样泛黄的老照片。
那是一张公司年会的合影,照片上我的叔叔马东意气风发地站在中间,而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表情冷峻,眼神凶狠。
虽然时隔多年,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个人就是赵师傅,赵强!
所有的拼图,在这一刻终于完整地拼接在了一起。
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黑暗和残酷。
我爸不仅仅是帮凶,他就是一个懦弱的、被动的杀人犯。
他们不是担心我学坏,他们是害怕,害怕我某天会心血来潮去调查我父母离婚的真相,去调查陈叔叔的死因,从而揭开他们罪恶的假面。
我最近的反常举动,我的晚归,我的新男友郑凯,这一切在他们看来都是不可控的危险因素,所以他们才会让赵强,这个当年的刽子手,来对我进行贴身监视!
「孩子,听妈一句劝,」妈妈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掐得我生疼,「别再查下去了,马东他不是人,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我看着妈妈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妈妈仿佛想起了什么,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串钥匙,塞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我当年离开那个家之前,偷偷拿走的陈哥的一些文件,我把它们都锁在了一个储物柜里,」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去看,我害怕……但是现在……也许……也许能证明真相的东西,就在里面。」
「可是娅娅,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小心,」妈妈的眼泪再次涌出,「你爸和你叔叔他们早就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了,如果他们发现你在查这件事,他们……他们真的会不择手段地阻止你的!」
我握着那串冰冷沉重的钥匙,感觉自己握住的是一个可以颠覆我整个家庭,甚至可能将我自己推向万丈深渊的潘多拉魔盒。
06
离开咖啡馆后,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车去了妈妈所说的那个旧仓库。
仓库位于城市的边缘,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我紧握着那串冰冷的钥匙,每走一步都感觉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周围的寂静放大了我内心的恐惧,我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储物柜已经锈迹斑斑,我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锁打开。
一股尘封多年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堆满了几个大纸箱,纸箱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打开其中一个纸箱,里面全都是些陈旧的商业文件、合同、以及厚厚的账本。
时间紧迫,我没有时间一本一本地细看,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疯狂地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一些决定性的证据。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拿起来一看,是我爸发来的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还好吗?」
但在此时此刻,这三个字在我看来却像是一道催命符。
他是在试探我,是在确认我的位置,他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我手脚冰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扼住了我的喉咙,我必须尽快找到证据,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加快了翻找的速度,终于在一个标记着「私人」的文件夹里,我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硬壳笔记本。
我颤抖着手翻开笔记本,里面的字迹清秀有力,是陈叔叔的笔迹。
这本日记的前半部分记录的都是一些工作上的心得和对未来的展望,字里行间充满了激情和理想。
但越往后,日记的基调就变得越发沉重和压抑。
陈叔叔开始记录他对我叔叔马东账目问题的怀疑,以及他暗中调查的过程。
在日记的最后几页,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那里清晰地记录了马东挪用公款的详细账目,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后面还附上了银行转账单的复印件。
而最让我感到触目惊心的,是日记的最后一篇,上面的日期正是他出事的前一天。
「……马东已经疯了,他威胁我,如果我敢报警,他就会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去自首,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警方。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我不能让他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
看到这里,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这就是证据,这就是足以将马东送进地狱的铁证!
我死死地抱住那本笔记本,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抱着炸药包的士兵。
我不能去报警,我一个人势单力薄,他们肯定会说这本日记是我伪造的。
我需要一个帮手,一个可以无条件信任我的人。
在脑海中筛选了一圈后,我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人的名字——郑凯。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我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激动而颤抖不已,几乎不成语调。
「郑凯……是我……我……我需要你帮忙……」
我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用最简单的话告诉他,我找到了证据,我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你在哪里?别动,我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的郑凯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像一剂强心针,瞬间稳住了我濒临崩溃的情绪。
在仓库里等待郑凯的时间,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几分钟。
当他推开仓库大门,带着一身阳光冲进来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对不起……对不起……」我哽咽着道歉,为我之前的无理取闹,也为我此刻的无助。
郑凯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等我情绪稍微平复后,他拿过那本日记,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着,他的表情也随着日记的内容,变得越来越凝重。
「我信你,」他合上日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陪你一起面对。」
就在我们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来电显示的名字是「叔叔」。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郑凯对我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按下了免提键。
「娅娅啊,」叔叔那熟悉又亲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此刻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恶心和恐惧,「听你爸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工作压力也大,正好这个周末我和你爸都休息,你来乡下的老宅子玩两天吧,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放松一下。」
乡下老宅。
一个信号在我脑海中疯狂闪烁——那是一个信号很差,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是一个陷阱。
他们发现我了,他们想要把我骗过去,然后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我吓得说不出话来,郑凯却冷静地对我点了点头,用口型对我说:「答应他。」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用尽量平稳的声音回答道:
「好啊,叔叔,我正好也想你们了,感觉我们是该好好聊聊了。」
电话那头,叔叔似乎满意地笑了笑。
挂断电话后,我浑身瘫软,几乎要站不住。
「你疯了?我们怎么能去?」我看着郑凯,无法理解他的决定。
「我们必须去,」郑凯的眼神里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锐利光芒,「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一个让他们亲口承认罪行的机会。」
他告诉我他的计划,他会联系一个他信得过的律师朋友,将这本日记拍照备份,然后他会为我准备一个微型录音设备,让我在老宅里想办法引诱他们说出当年的真相。
「这太危险了,」我还是有些犹豫。
「娅娅,」郑凯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有力,「我知道你害怕,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我们现在就报警,然后让他们用各种手段脱罪,我们一辈子活在他们的阴影下;要么,我们就赌一把,拿到最直接的证据,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我看着郑凯坚定的眼神,我知道他说得对。
我们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除了奋力一搏,别无选择。
周末很快就到了,我按照约定,独自一人开车前往乡下的老宅。
车上放着舒缓的音乐,但我却感觉像是走在通往刑场的路上。
我贴身藏好了郑凯为我准备的录音设备,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演练着待会儿的对话。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陈叔叔,请您在天之灵,保佑我。
07
乡下的老宅承载了我童年许多美好的回忆,夏天的萤火虫、冬天的热炕头,还有爷爷奶奶慈祥的笑容。
但今天,当我再次踏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时,心中却只有一片冰冷的寒意。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我爸和我叔叔已经在客厅里等着我了,桌上摆着我最爱吃的几样小菜,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的家庭聚会没什么两样。
他们的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但我却能轻易地看穿那笑容背后隐藏的虚伪和算计。
「娅娅来啦,快坐,奔波了一路,累坏了吧?」叔叔马东殷勤地为我倒上一杯热茶,那份慈爱和蔼的样子,如果不是我已经知道了真相,恐怕真的会被他蒙骗过去。
我爸马伟则显得有些沉默,他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愧疚、有关切,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挣扎。
我们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开始了一场堪称诡异的午餐。
他们绝口不提任何敏感的话题,只是像普通长辈一样,关心我的工作、我的生活,甚至还旁敲侧击地问起了我和郑凯的感情状况。
我强迫自己挤出笑容,一一应付着他们的问题,每一口饭菜都味同嚼蜡。
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也在等待。
终于,在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叔叔放下了筷子,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用一种看似随意的口吻切入了正题。
「娅娅啊,有件事叔叔想跟你聊聊,」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最近你似乎对一些过去的事情,很感兴趣啊。」
来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我知道我不能退缩。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也放下了筷子,决定不再伪装。
「是啊,」我冷冷地看着他,也看着我那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的父亲,「我确实对一些事很感兴趣,比如,陈叔叔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的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叔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我爸的身体则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都知道了?」马东的声音变得阴冷,他不再掩饰了。
「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本黑色的日记,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我知道你挪用公款,知道陈叔叔发现了你的罪行,也知道他的死根本不是意外!」
看到那本日记,我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而我叔叔马东,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反而镇定了下来,他甚至发出了一声短促而轻蔑的冷笑。
「知道了又怎么样?」他靠在椅背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就凭一个死人写的几句话,你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李娅,你太天真了。」
「天真的是你!」我站起身,死死地盯着他,「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逍遥法外一辈子吗?」
「不然呢?」他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陈默那家伙就是个不识时务的傻子,他要是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可他偏要当那个圣人,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要怪就怪他自己挡了我的财路!」
「你这个畜 生!」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畜 生?」他指了指旁边失魂落魄的我爸,「那你问问你的好爸爸,当年他是怎么眼睁睁地看着我制造了那场‘意外’,又是怎么帮我一起处理掉所有的手尾,把你那个精神失常的妈妈赶出家门的!」
我猛地转过头,看向我的父亲,他的脸上满是泪水,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敢与我对视。
原来他不仅仅是懦弱的帮凶,他也是那场谋杀的参与者!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碎了。
就在这时,客厅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赵师傅,赵强。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马东的身后,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他的出现让我瞬间明白了他们的计划。
这是一个鸿门宴,他们把我骗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就是为了让我和这个秘密一起永远地消失。
「李娅,本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还可以让你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马东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我逼近,「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碰触那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现在把日记交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冰冷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我下意识地后退,却被桌子挡住了去路。
赵强也从另一个方向包抄过来,我彻底陷入了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不语的我的父亲,突然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没有冲向马东,也没有冲向赵强,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我推向了旁边的侧门。
「快跑!娅娅!快跑!」他声嘶力竭地对我吼道,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他用他那并不强壮的身体死死地拦住了马东和赵强,为我争取那宝贵的几秒钟。
「马伟!你疯了!」我听到了叔叔气急败坏的怒吼。
我来不及思考,求生的本能驱使着我,拉开侧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我不敢回头,我只能拼命地向前跑,耳边是我父亲的嘶吼声、我叔叔的咒骂声,以及扭打在一起的沉闷撞击声。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冲进屋后的树林,在泥泞的土地上疯狂地奔跑着,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只知道我不能停下。
我胸口的录音设备记录下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也记录下了一个父亲,在生命最后时刻的那一声迟到了十几年的呐喊。
08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林间的树枝划破了我的皮肤,冰冷的雨水混着泪水和泥土糊了我一脸。直到我精疲力尽地冲出树林,看到远处公路上的车灯时,我才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我被一个好心的过路司机救起,送到了最近的派出所。
在警车刺耳的鸣笛声中,我、郑凯、还有匆匆赶来的妈妈,一起回到了那栋乡下老宅。
那里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闪烁的警灯将整栋房子映照得如同白昼,却显得格外冰冷。
现场一片狼藉,破碎的家具和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之前那场激烈的搏斗。
我的叔叔马东和赵强,被警察戴上手铐,从屋里押了出来。
马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悔意,他看着我,眼神怨毒得像一条毒蛇。
而赵强,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机器。
我在人群中疯狂地寻找着,最后我在一辆救护车的旁边,看到了我的父亲。
他没有死,但伤得很重,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臂也打着石膏,他躺在担架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像纸。
警察告诉我,是他,在最后的关头,用一个花瓶砸晕了准备对我下死手的赵强,自己也因此被疯狂的马东打成重伤。
是他用自己最后的良知和勇气,为我换来了一线生机。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漫长而混乱的电影。
我作为最重要的证人,一遍又一遍地向警方、向检察官、向律师重复着那个残酷的真相。
我提交了陈叔叔的日记,也提交了那份记录着罪恶自白的录音。
铁证如山。
马东因为涉嫌故意杀人、贪污等多项罪名,被判处了死刑。
赵强作为帮凶,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而我的父亲马伟,因为在案件中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并且有重大的立功表现——保护我这个关键证人,最终被判处了十年有期徒刑。
宣判的那天,我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他被法警带走。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过头,远远地看了我一眼。
他的头发白了许多,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苍老了十几岁。
他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微微动了动,我读懂了他的口型,他在说:「对不起。」
我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原谅他,他是一个懦弱的帮凶,是一个失职的父亲,但他也是在最后关头用生命来保护我的男人。
也许时间会给我答案。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的生活终于回归了久违的平静。
我和妈妈的关系因为这次共同的经历变得前所未有的亲密,她搬来和我一起住,用她的温柔慢慢抚平我内心的创伤。
我和郑凯也经历过这次生死的考验,更加认定了彼此,我们开始谈婚论嫁,计划着属于我们自己的、简单而幸福的未来。
我换了一份新的工作,搬离了那个让我充满噩梦的小区。
新的小区,保安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叔,每次看到我都会笑着打招呼,那种感觉,很温暖,很正常。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一直平静下去。
直到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当我走到楼下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一阵细微的、像是电流干扰的沙沙声。
我喂了几声,依旧没有人回应。
就在我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听筒里突然传来了一个极其沙哑、仿佛来自地狱的男人的声音,他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让我瞬间如坠冰窟的话。
「账本,不止一本。」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脊椎一路攀升到头顶。
这个声音我不认识,但他说的内容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另一扇通往未知深渊的大门。
难道当年的事情,还有其他的参与者?
我的生活真的能回归平静吗?
还是说,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开始?
来源:小涵写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