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闻人月,南楚送来和亲的亡国公主,正端坐在主位上,凤冠霞帔,身姿笔挺。
大殿之上,红烛高燃,喜乐喧天。
我,闻人月,南楚送来和亲的亡国公主,正端坐在主位上,凤冠霞帔,身姿笔挺。
今天是我的大婚之日,嫁给大夏朝战功赫赫的镇北将军之子,萧景辞。
满堂宾客推杯换盏,言笑晏晏,可那些投向我的目光里,却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
他们看我,就像在看一个精致却毫无用处的摆件。
我的夫君,萧景辞,此刻正被一群狐朋狗友簇拥着,醉眼惺忪地盯着我,眼神里没有半分新婚的喜悦,只有赤裸裸的厌恶。
终于,他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着看好戏。
我垂下眼帘,双手在袖中悄然握紧。
“闻人月。”他连名带姓地喊我,声音里满是醉意和不屑。
我抬眸看他。
他嗤笑一声,手腕一抖,满满一杯酒尽数泼在了我的脚下,溅湿了我华丽的裙摆。
“一个亡国公主,也配与我同席?”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也抽在早已覆灭的南楚国祚之上。
大殿内瞬间响起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你,”萧景辞用酒杯指着我的鼻子,傲慢地宣布,“就在此守着,我去去就回。”
“驸马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他身后的一个纨绔子弟高声起哄。
萧景辞得意地大笑:“今儿是京城第一花魁清雅姑娘的生辰,爷要去‘醉仙楼’给她庆生!怎么,你们也想去?”
“同去同去!清雅姑娘的生辰,可比看一个亡国公主的丧气脸有意思多了!”
“就是!驸马爷威武!”
在一片哄笑声中,萧景辞看都未再看我一眼,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浩浩荡荡地离席而去。
整个驸马府,瞬间充满了对我这个新妇的无尽嘲笑。
新婚之夜,夫君在青楼与人彻夜狂欢,将尊贵的和亲公主踩在脚下,沦为全城笑柄。
婆母,镇北将军夫人,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仿佛在说“这便是你的本分”,随后便招呼着宾客继续宴饮,似乎这场闹剧的主角根本不是她的儿媳。
我的心,一寸寸沉入冰窖。
这就是我的归宿?背负着国仇家恨,远嫁他乡,却只换来这样的奇耻大辱?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的刺痛让我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我不能哭,更不能闹。
我是南楚最后的公主,我若倒下,便是南楚最后的颜面扫地。
我缓缓站起身,对着满堂宾客福了一福,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夫君既有要事,我身子也有些乏了,便先回房歇息了。”
说完,不等任何人反应,我在侍女惊愕的目光中,转身,一步一步,走得沉稳而决绝,走向那间贴满喜字的婚房。
回到空无一人的新房,我遣散了所有下人。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龙凤烛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我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个妆容精致,眼神却空洞的自己。
绝望吗?
不。
在国破家亡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现在这点羞辱,不过是在我冰冷的尸体上,又划开了一道无关痛痒的伤口。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开口。
“凛。”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后。
他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嘶哑而恭敬:“殿下。”
他是凛,我从南楚带来的唯一一个暗卫,是我最后的底牌,也是我身边唯一忠诚的力量。
我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的他。他穿着夜行衣,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能看到紧抿的薄唇和冷硬的下颌线。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几乎要抑制不住的凛冽杀意。
他在为我愤怒。
这个发现,像一粒火种,落入了我死寂的心湖。
我缓缓站起身,转过来,走到他面前。
脱下厚重的凤冠,随手扔在桌上。
然后,我亲自为他倒了一杯合卺酒,递到他面前。
凛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
那双眼睛,在烛光下,亮得惊人。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从今夜起,这个房间,你才是主人。”
凛的身躯剧烈地一震,握着剑柄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我将酒杯塞进他的手里,然后拿起另一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像是点燃了一把火。
“喝。”我命令道。
凛沉默地看着我,最终,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我满意地笑了。
与其依靠一个无情的丈夫,一个视我为草芥的夫家,不如,就抓住眼前这把最锋利的刀。
他,才是我闻人月的人。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宿醉未醒的萧景辞被他的一众狐朋狗友簇拥着,摇摇晃晃地回了府。
“驸马爷,您可悠着点,春宵一刻值千金,您这可是春宵两夜啊!”
“哈哈哈,清雅姑娘昨晚可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咱们驸马爷怕是乐不思蜀了!”
萧景辞满脸淫靡的笑容,大手一挥:“滚滚滚!都给老子滚!老子要回去看看那个亡国公主,是不是还在给老子守活寡!”
他醉醺醺地踹开府门,直奔正院。
然而,当他走到婚房门口时,却发现房门紧锁,根本推不开。
“贱人!给老子开门!”萧景辞勃然大怒,抬脚就想踹门。
就在这时,院中的石桌旁,传来了我清冷的声音。
“驸马爷回来了?”
萧景辞动作一僵,猛地转过头。
只见我和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正相对而坐,悠闲地用着早膳。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和清粥,与他一身的酒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黑衣男子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正慢条斯理地为我布菜,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未曾分给萧景辞。
萧景辞的眼睛瞬间红了。
一个下人,一个护卫,竟敢与他的主母同桌用膳?还敢在他的新房院内?
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本驸马的院子里放肆!”他指着凛,破口大骂,“还有你,闻人月!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大婚第二日,就敢公然与野男人私会?!”
他怒吼着,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凛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闪过。
“砰!”
一声闷响,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萧景辞,已经如同一个破麻袋般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三米开外的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凛缓缓收回脚,重新站回我身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院子里,萧景辞带来的那群家丁和纨绔子弟,全都吓傻了,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上前。
萧景辞捂着剧痛的胸口,挣扎着爬起来,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敢让你的狗打我?反了!反了天了!”
我这才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如霜。
“驸马爷,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位是凛,我的贴身护卫,更是我的知己。昨夜,驸马爷既然另有佳人,想必是不屑与我这个亡国公主共处一室了。”
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既然如此,为了不污了驸马爷的眼,今后这正院,您便不必来了。”
“你说什么?”萧景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我家!这是我的院子!你一个和亲过来冲喜的玩意儿,敢赶我走?”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婆母,镇北将军夫人,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闻人月!你好大的胆子!”她看到儿子狼狈的模样,立刻对我横眉立目,“才嫁过来第二天,就敢纵容下人殴打夫君,还想将夫君拒之门外!我们萧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她指着凛,厉声喝道:“来人啊!把这个以下犯上的狗奴才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几个家丁立刻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
凛的面色一沉,杀气骤然迸发,整个院子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我却轻轻抬手,按住了他准备拔剑的手。
我迎上婆母愤怒的目光,不卑不亢地从袖中取出一块小巧的玉佩。
玉佩通体温润,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婆母息怒。”我将玉佩举起,声音传遍全场,“此乃当今圣上亲赐的‘龙纹玉’,见玉如见君。圣上曾言,我远嫁和亲,身系两国邦交,若有委屈,可持此玉,直入宫闱,向他陈情。”
镇北将军夫人和萧景辞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再嚣张,也不敢公然违抗圣意。
我缓缓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继续说道:“我身为和亲公主,代表的是皇家的颜面。大婚之夜,驸马弃我而去,流连烟花之地,已是让皇家蒙羞。如今,更是当众辱我,已是藐视圣恩。若此事闹到陛下面前,不知陛下会如何看待将军府的家教?”
我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向了他们的要害。
镇北将军府最看重的就是颜面和圣眷。
萧景辞的行为,往小了说是夫妻不和,往大了说,就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打皇帝的脸。
镇北将军夫人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件事,他们理亏。
“你……你……”她指着我,你了半天,最后只能恨恨地一甩袖子,“好!好得很!景辞,我们走!”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扶起还在地上哀嚎的萧景辞,带着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我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心中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殿下,您……”凛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担忧。
我转过身,看着他。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然后吩咐道,“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踏入正院半步。违者,杀无赦。”
“是。”凛低头领命,毫不犹豫。
我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心中那粒微弱的火种,似乎燃烧得更旺了一些。
萧景辞,萧家,还有促成这桩婚事的三皇子……你们给我的羞辱,我会一点一点,加倍奉还。
接下来的日子,我彻底成了驸马府的透明人。
萧景辞没有再踏入正院一步,他似乎是铁了心要与我划清界限,夜夜笙歌,流连花丛,成了京城里有名的风流驸马。
镇北将军夫人也对我视而不见,只在府中散播我“善妒”、“悍妇”的谣言。
对此,我毫不在意。
他们不来招惹我,正合我意。
我关起门来,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我脑中记着的前朝机关术和毒术,是南楚皇室不传之秘,也是我最大的依仗。而那张藏在记忆深处的宝藏图,更是我复仇的资本。
想要复仇,第一步,就是要有钱,要有自己的势力。
一个月后,京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一家名为“玲珑阁”的店铺悄然开张。
店铺不大,里面却摆满了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精巧玩意儿。
有能自动报时的“十二时辰仪”,有能变化出万千光影的“琉璃幻方”,还有只要上了发条就能自行走动的机关木鸟。
这些东西,都是我凭借脑中的记忆,亲手画出图纸,再让凛找来信得过的工匠秘密打造的。
玲珑阁一开张,便在京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那些王公贵族、富商巨贾,何曾见过如此新奇的物件?一时间,玲珑阁门庭若市,一件小小的机关玩具,甚至被炒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
我隐于幕后,由凛出面打理。他虽然沉默寡D言,但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很快就将玲珑阁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
财富,如同流水一般,汇入了我秘密设立的库房。
与此同时,萧家的生意却开始一落千丈。
萧家本是做丝绸和茶叶生意的,但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如今都把钱砸进了玲珑阁,谁还有心思去买那些寻常的布料和茶叶?
此消彼长之下,萧家的几家主要商铺,客人锐减,很快就陷入了亏损的境地。
萧景辞自然是怒不可遏。
他虽然不知道玲珑阁的幕后老板是我,但玲珑阁抢了他家的生意,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开始派人去玲珑阁捣乱。
第一天,他派了几个地痞流氓,想去店里打砸抢。
结果,人还没进门,就被凛一根手指头没动,直接被店铺门口我设计的微型机关射出的麻醉针放倒,像死狗一样被扔了出去。
第二天,他找了几个商场老手,想在玲珑阁对面开一家类似的店铺,仿制我们的商品。
可他们哪里知道,我做的每一件东西,核心结构都极其复杂,还申请了官府的“专利文书”。他们仿制出来的,不过是些徒有其表的垃圾,画虎不成反类犬,沦为了全城的笑柄。
第三天,他不死心,竟然想动用镇北将军府的关系,让官府查封玲珑阁。
可他不知道,我早已通过玲珑阁,和京城里好几位有实权的王爷、侯爷搭上了线。我店里最精巧的几件孤品,都作为“礼物”,送到了他们的府上。
那些人拿了我的好处,自然会为我说话。
萧景辞的状子递上去,还没到京兆尹的案头,就被半路截了下来,还被他父亲镇北将军狠狠训斥了一顿,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几次三番下来,萧景辞非但没能撼动玲珑阁分毫,反而让萧家成了京城里人人耻笑的对象。
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这天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第一次闯进了我的正院。
“闻人月!你这个贱人!你给老子出来!”
他一脚踹开院门,满身酒气地冲了进来。
凛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我房门前,拦住了他。
“滚开!”萧景辞红着眼,指着凛的鼻子骂道,“你一条狗,也敢拦我的路?”
凛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像一块万年寒冰。
“驸马爷,这里不欢迎你。”
“老子今天非要进去!我倒要问问那个贱人,是不是她跟玲珑阁的掌柜勾结,故意跟我萧家作对!”萧景辞疯狂地嘶吼着,就要往里闯。
凛毫不客气,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
萧景辞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扔出去。”
我清冷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是。”
凛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萧景辞的腿,将他扔出了院子。
门外,萧家的下人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惨状,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我坐在窗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萧景辞,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真正的大鱼,还没有上钩。
果然,没过几天,一封烫金的请柬,送到了我的手上。
发帖人,是当朝三皇子,元澈。
宴会的名义,是赏花。
我知道,他终于坐不住了。
当初,就是他力主促成我和萧景辞的婚事。目的,就是为了羞辱我的母国南楚,为了看我这个亡国公主,在大夏朝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可现在,我非但没有如他所愿,反而活得风生水起,甚至隐隐有了脱离他掌控的趋势。
他这样心高气傲、掌控欲极强的人,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这场赏花宴,就是一场鸿门宴。
“殿下,此行危险。”凛站在我身后,声音里透着担忧。
“我知道。”我看着请柬上“元澈”二字,眼神微冷,“但我不去,他会有更多的后招。我倒想看看,他想玩什么花样。”
我将请柬扔在桌上,站起身。
“凛,帮我更衣。”
三日后,三皇子府。
花园里百花盛开,锦绣成堆,到处都是盛装打扮的王公贵族和千金小姐。
我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裙,未施粉黛,在这一片姹紫嫣红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许多人看到我,都露出了鄙夷和看好戏的神情。
关于我和驸马萧景辞不和,大婚之夜独守空房的传闻,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被夫家嫌弃的可怜虫。
我无视了这些目光,径直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坐下。
没过多久,一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俊朗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缓缓向我走来。
正是三皇子元澈。
他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温文尔雅,笑容和煦,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可我知道,在这副皮囊之下,藏着一颗何等阴险狡诈、狠毒无情的心。
“月公主,别来无恙。”元澈在我面前站定,笑容温和,眼神却像毒蛇一样,黏腻而冰冷。
“见过三皇子。”我起身,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公主何必多礼。”元澈虚扶了一下,顺势在我对面坐下,“听闻公主近日在京中过得不甚如意,本王心中,甚是挂念啊。”
他嘴上说着挂念,眼底的幸灾乐祸却毫不掩饰。
我淡淡一笑:“多谢三皇子挂怀。不过,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
元澈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在他预想中,我应该对他哭诉,求他做主才对。
“是吗?”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可本王怎么听说,公主连自己的夫君都管不住,竟让他日日流连花街柳巷,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呢?”
他的话,说得又轻又慢,却像一把软刀子,刀刀割人。
周围的几位贵女,已经掩着嘴,低低地笑出了声。
我面不改色,迎上他的目光,反问道:“三皇子觉得,什么样的女子,才算管得住夫君?是像寻常妇人那般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将夫君绑在身边,寸步不离?”
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南楚女子,从不屑于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乞求男人的垂怜。他若有心,无需我管。他若无意,我管他作甚?平白脏了自己的手。”
“你!”元澈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我这个看似柔弱的亡国公主,嘴巴竟然如此伶俐。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闻人月。”他冷笑一声,“本王倒是小看你了。不过,光靠一张嘴,可保不住你。你可知道,那玲珑阁,抢了萧家的生意,镇北将军已经对你颇有微词了?”
“那又如何?”我反问。
“如何?”元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闻人月,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和亲公主,你的背后,没有母国为你撑腰。在这京城里,本王想让你生,你便生。想让你死,你就活不过明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威胁。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三皇子,你是不是觉得,我闻人月,就是你掌中的一只蝼蚁,可以任你随意拿捏?”
元澈眉头一皱:“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摇了摇头,身体微微前倾,同样压低了声音,“三皇子,你猜,如果我将你暗中结交前朝余孽,意图谋反的证据,呈给陛下,你的下场,会是怎样?”
“轰!”
元澈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死死地盯着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杀意。
“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他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深居简出的公主知道?
我缓缓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比如,你安插在太子身边的那个细作,上个月,刚被太子秘密处死。再比如,你用来联络党羽的那个‘清风茶楼’,已经被禁军盯上了。”
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元澈的心上。
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一开始的轻蔑和玩弄,变成了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他完全想不通,这些他藏得最深的秘密,我是如何得知的。
其实很简单。
我脑中不仅有机关术和毒术,还有前朝皇室最隐秘的情报网络图。南楚虽然亡了,但这张网,并没有破。我只是花了些时间,将它重新激活了而已。
“你到底是谁?”元澈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我是谁不重要。”我放下茶杯,站起身,看着他,“重要的是,三皇子,从今天起,你最好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我不保证,那些证据,会不会出现在陛下的御案上。”
说完,我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走。
元澈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他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知道,他彻底失算了。
这个闻人月,根本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条潜伏在暗处,随时能给他致命一击的毒蛇!
他绝不能留她!
我走出花园,正准备离开,凛的身影从暗处闪出,来到我身边。
“殿下。”
“我们走。”我低声说。
然而,我们还没走几步,一群手持利刃的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正是脸色铁青的三皇子元澈。
“闻人月,你以为,你今天走得了吗?”他看着我,眼神狠厉如刀,“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后果了。
与谋反的大罪相比,杀死一个和亲公主,根本算不了什么。
“杀了他们!”
元澈一声令下,数十名黑衣人,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凛瞬间将我护在身后,抽出腰间的软剑,剑光如匹练般展开,迎了上去。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凛的武功极高,每一剑挥出,都必然会有一名黑衣人倒下。
但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了,而且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悍不畏死。
凛的身上,很快就挂了彩。
“殿下,您先走!”凛一边抵挡着潮水般的攻击,一边对我急声喝道。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浴血奋战的背影,心头一紧。
我不能走。
我若是走了,他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绕到了凛的身后,举起钢刀,狠狠地劈向他的后心!
“小心!”我失声惊叫。
凛察觉到身后的风声,猛地转身,用手臂格挡。
“嗤啦!”
刀锋划破了他的衣袖和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臂。
为了保护我,他硬生生挨了这一刀!
剧痛之下,他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凝滞。
周围的黑衣人抓住这个机会,数把钢刀,同时从不同的角度,刺向了他的要害!
完了!
我心中一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凛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势!
他仰天发出一声怒吼,手中的软剑,瞬间被一股磅礴的内力灌注,发出一阵嗡鸣!
下一刻,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剑气,以他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
“砰砰砰!”
围在他身边的黑衣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全部倒飞了出去,口喷鲜血,当场毙命!
全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
就连元澈,也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何等恐怖的武功!
我怔怔地看着凛。
他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身上布满了伤口,鲜血淋漓。
刚才那一刀,在他左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划破的衣袖下,露出了一片皮肤。
在那片皮肤上,一个诡异而古老的图腾,赫然在目。
那是一条盘踞的黑龙,栩栩如生,散发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
看到那个图腾的瞬间,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前朝,大胤皇室的图腾——九天玄龙!
我脑中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记起来了。
凛,不是我的暗卫。
他是……他是二十年前,被大夏和周边几国联手覆灭的前朝大胤,那个传说中早已葬身火海的……唯一幸存的太子,胤凛!
而我,闻人月,我的母亲,是南楚公主,我的父亲,却是当年大胤皇室最忠诚的影卫统领。
我所谓的南楚公主身份,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脑中的宝藏图,也根本不是南楚的,而是大胤皇室的复国宝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我是孤身一人在复仇。
却没想到,我一直依赖的这把刀,我以为的忠犬暗卫,竟然,是我真正的主上,是这片土地曾经的继承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元澈指着凛,声音颤抖地问道。那个图腾,他也认出来了。
凛没有回答他。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我,那双总是冰冷沉寂的眸子里,此刻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慌乱,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他似乎想对我解释什么,但失血过多,让他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凛!”
我惊呼一声,冲过去,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他很重,几乎将我压垮。
我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和浓重的血腥味,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扶着他,抬起头,用一种元澈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元澈,今天的事,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我保证,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说完,我不再看他,扶着昏迷的凛,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外走去。
元澈站在原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竟一时忘了阻拦。
他被我刚才的眼神,吓到了。
那是一种……来自地狱深处的,择人而噬的眼神。
回到驸马府,我立刻封锁了正院,亲自为凛处理伤口。
他的伤势很重,尤其是手臂上那一刀,深可见骨,再偏一寸,整条手臂就废了。
我用上了我所知的最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
整个过程,他都处在昏迷之中,眉头紧锁,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前朝太子……
这个身份,实在是太过震撼。
他潜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为了我脑中的宝藏图?
我不敢想。
我只知道,从今天起,我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守了他三天三夜。
三天后,他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守在床边的我,眼神闪躲,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
“殿……殿下……”
“别动。”我按住他,“你伤得很重。”
他躺了回去,却不敢看我的眼睛。
房间里,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凛的身体一僵,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属下……罪该万死。”
“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打断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胤凛,这才是你的真名,对吗?大胤王朝的太子殿下。”
凛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他闭上眼,点了点头。
“是。”
“为什么瞒着我?”
“属下……不敢。”他艰难地开口,“当年大胤覆灭,陛下和皇后将我托付给闻人统领,也就是您的父亲。他们唯一的遗愿,就是让我活下去,平凡地活下去,不要再想着复国。您的身份,也是为了保护我而伪造的。”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以一个暗卫的身份跟在我身边,只是为了遵守承诺?”
“是。”凛的声音,低不可闻,“也是为了……守护您。”
守护我?
我的心,猛地一颤。
我看着他,这个总是沉默寡言,像影子一样跟在我身后的男人。
他为我杀人,为我挡刀,为我做尽了一切危险的事情,却从未要求过任何回报。
我一直以为,那是出于一个暗卫的忠诚。
现在我才明白,那或许,不仅仅是忠诚。
“宝藏图的事,你知道吗?”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知道。”凛点了点头,“那是大胤最后的复国资本,地图就藏在传国玉玺里。当年,玉玺被闻人统领带出,交给了您母亲。后来……玉玺下落不明。”
他并不知道,那所谓的玉玺,其实是一种精神烙印,地图早已刻在了我的脑海深处。
我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他不是为了宝藏图。
“凛,”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郑重地说道,“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的暗卫。”
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以为,我要赶他走。
“殿下……”
“你是大胤的太子,”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也是我闻人月,选定的君主。我会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凛猛地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殿下,不可!”他急声道,“复国之路,九死一生!我不能让您……”
“这不是为了你。”我打断他,“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死去的父母,也为了所有被大夏铁蹄践踏的亡魂!元澈想要我的命,萧家想要我的尊严,这个腐朽的皇朝,容不下我。既然如此,那我就亲手,把它推翻!”
我的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那是复仇的火焰,也是野心的火焰。
凛怔怔地看着我,看着我眼中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许久,他缓缓地,对我单膝跪下,这一次,不是作为暗卫,而是作为君主,对他的盟友,行了一个郑重的礼。
“臣,胤凛,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我不再将自己局限于小小的玲珑阁。
我利用宝藏图,找到了第一批启动资金,然后开始疯狂地扩张我的势力。
我用前朝的机关术,打造出更先进的兵器和守城器械,秘密卖给那些对大夏朝廷心怀不满的边境将领。
我用前朝的毒术,研制出各种奇毒和解药,控制了京城地下世界的几个主要头目,让他们为我所用。
我用凛的太子身份,联络了许多隐姓埋名的前朝旧部。那些人,有的是身居高位的朝臣,有的是富甲一方的商人,他们心中,都还燃着复国的火焰。
短短半年时间,一张巨大的网,以我为中心,悄然铺开,笼罩了整个大夏王朝。
而凛,则在我的帮助下,伤势尽复,武功甚至比以前更胜一筹。
他不再是我的影子,而是我最锋利的一把剑,为我铲除一切障碍。
我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负责在幕后运筹帷幄,他负责在台前冲锋陷阵。
萧家,是我们的第一个目标。
我先是利用我掌控的商业渠道,全面狙击萧家的生意,让他们在短短一个月内,濒临破产。
然后,我让凛带着前朝旧部中的高手,伪装成山匪,截了镇北将军押送往边境的一批重要军饷。
军饷丢失,镇北将军被皇帝问责,削了兵权,在家中禁足。
萧家,这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大山,就这样被我们轻而易举地推倒了。
萧景辞从一个人人羡慕的驸马爷,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
他想来求我,却连正院的门都进不来。
他最后一次见我,是在萧家被抄家那日。
我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被官兵像拖死狗一样拖走。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闻人月!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笑了。
“放心,你没有做鬼的机会。”
几天后,我收到了他死在狱中的消息。
据说,是受不了狱中的折磨,自己咬舌自尽了。
只有我知道,他是死在我亲手调制的,一种名为“蚀心”的慢性毒药之下。
这种毒,不会立刻要人的命,却会让人在七天七夜里,受尽五脏六腑被万蚁啃噬的痛苦,最终在无尽的悔恨与绝望中死去。
这是我送给他,最后的“新婚礼物”。
解决了萧家,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三皇子元澈。
这个男人,远比萧景辞要难对付。
他生性多疑,心狠手辣,而且在朝中党羽众多,根基深厚。
自从上次刺杀失败后,他就对我戒心大起,派了无数探子监视我,想要找出我的底细。
但他派出的探子,无一例外,都有去无回。
我设计的机关和凛的身手,足以让任何窥探者,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找不到我的把柄,元澈开始从别处下手。
他得知凛的真实身份后,欣喜若狂。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我们最大的软肋。
他开始大肆宣扬前朝余孽未死的消息,并暗中联合朝中大臣,向皇帝施压,要求彻查此事。
同时,他派人前往南楚故地,将我闻人一族,也就是我父亲当年的部下和亲族,全部抓了起来。
他的目的很明确。
用凛的身份,给我扣上一个勾结前朝余孽的罪名。
用我族人的性命,来逼我就范。
一张天罗地网,朝我们罩了过来。
京城之内,风声鹤唳,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这一天,宫里传来旨意,宣我入宫参加宫宴。
我知道,最后的决战,到了。
元澈已经布好了局,就等我自投罗网。
“殿下,不能去。”凛拦在我面前,眼神凝重,“这是个陷阱。”
“我知道。”我看着他,神色平静,“但这个陷阱,我必须去踩。”
“我陪您去。”
“不,”我摇了摇头,“你去了,就正中他的下怀。他巴不得将你们一网打尽。”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冰冷而潮湿。
“凛,相信我。”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晚,我会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皇宫,御花园。
今晚的宫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盛大。
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悉数到场。
皇帝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不怒自威。
我到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有好奇,也有杀意。
我视若无睹,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我的对面,就是三皇子元澈。
他今天穿着一身亲王规制的朝服,意气风发,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胜利者的倨傲。
在他身边,还坐着几个神色不善的大臣,显然都是他的党羽。
宴会开始,歌舞升平。
但所有人都心不在焉,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酒过三巡,元澈终于站了起来。
“父皇,”他对着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儿臣有事要奏。”
皇帝抬了抬眼皮:“说。”
“儿臣近日查知,前朝余孽,大胤太子胤凛,并未死于二十年前那场大火,而是潜藏于民间,意图复国!”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元澈朗声道,“儿臣不仅查到了他的身份,还查到,此人,就藏在京城之中!而且,他还与某位身份特殊之人,勾结在了一起!”
说着,他猛地转过头,用手指着我,厉声喝道:“而那个与他勾结之人,就是她!和亲公主,闻人月!”
唰!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的身上。
这一次,不再是同情和幸灾乐祸,而是震惊和愤怒。
一个大臣立刻站了出来,指着我义愤填膺地说道:“陛下!此女狼子野心!身为和亲公主,不思报效皇恩,竟敢勾结前朝余孽,意图颠覆我大夏江山!此等叛逆,理应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请陛下下旨,将此女拿下,诛其九族!”
“诛其九族!”
元澈的党羽们,纷纷站出来附和。
皇帝看着我,眼神冰冷如刀:“闻人月,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缓缓站起身,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淡淡地说道,“三皇子说我勾结前朝余孽,可有证据?”
“证据?”元澈冷笑一声,“本王当然有!你的那个贴身护卫,凛,就是胤凛!他手臂上的九天玄龙图腾,就是铁证!来人,传人证!”
很快,几个被五花大绑,浑身是伤的人,被带了上来。
看到他们,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们,是我闻人一族的族人!
“闻人月,”元澈走到他们面前,揪起一个老者的头发,将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对着我狞笑道,“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你的罪行,交出宝藏图,然后,亲手用这杯毒酒,去杀了胤凛。本王,可以考虑,留你族人一个全尸。”
他将一杯盛满了碧绿色酒液的酒杯,推到我的面前。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他们都在等,等我做出选择。
是一人生,还是全族死。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元澈看着我,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我没得选。
无论我怎么选,今天,都是我的死期。
我看着那杯毒酒,又看了看那些面露惊恐和绝望的族人。
然后,我缓缓地,端起了那杯酒。
看到我的动作,元澈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就对了嘛。”他得意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端着酒杯,一步一步,走向他。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跪地求饶,会痛哭流涕。
然而,我没有。
我的脸上,一片平静。
甚至,还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就在我走到元澈面前,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
我手腕一翻!
满满一杯毒酒,尽数泼向了他的脸!
“啊!”
元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脸倒在了地上。
那毒酒,是我特制的“化骨水”,沾之即腐,痛苦万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我竟敢在金銮殿上,对皇子动手!
“护驾!护驾!”
“拿下这个疯子!”
就在大殿乱作一团的时候,我猛地一跺脚。
“轰隆!”
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大殿的四面八方,突然降下无数道精铁打造的栅栏,将整个宴会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牢笼!
与此同时,无数手持强弩的黑衣人,从天而降,出现在宫殿的房梁之上,冰冷的箭头,对准了在场的所有王公大臣。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机关!是机关!”
所有人都慌了,乱作一团。
皇帝又惊又怒,指着我,厉声喝道:“闻人月!你想造反吗?!”
“造反?”我笑了,笑得无比讽刺,“陛下,您错了。我不是想造反,我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话音刚落,大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凛,身穿一身玄色龙纹铠甲,手持长剑,在一群同样身披重甲的精锐士兵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是无数前朝的旧部,和被我策反的禁军。
转瞬之间,整个皇宫,已经被我们的人,彻底控制。
元澈的那些党羽,看到这阵仗,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胤……胤凛!”皇帝看着凛,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你……你没死?”
凛没有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对我单膝跪下。
“殿下,臣,来迟了。”
我扶起他,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公之于众。
包括元澈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证据。
包括萧景辞欺君罔上,残害忠良的罪行。
也包括,当年大夏皇室,是如何用卑鄙的手段,覆灭大胤,窃取江山的真相。
铁证如山,容不得他们抵赖。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结局,已经注定。
凛亲手废了还在地上哀嚎的元澈的武功,然后,我将他尝遍了我研制的所有奇毒,让他在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慢慢死去。
至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则被我们囚禁在了深宫之中,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太上皇。
而那些曾经看不起我,嘲笑我的王公大臣,此刻都像哈巴狗一样,跪在地上,向我摇尾乞怜。
我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只觉得无比厌恶。
“全部,拖出去,斩了。”
我冷冷地下令。
那一天,皇宫血流成河。
大夏王朝,亡了。
一个月后,凛,登基为帝,改国号为“胤”,史称光复帝。
登基大典上,他没有册封任何后宫嫔妃。
而是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
他将代表着至高皇权的传国玉玺,亲手交到了我的手中。
然后,当着天下人的面,对我许下了最郑重的承诺。
“江山为聘,天下为后。”
他说,“闻人月,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胤王朝,唯一的,也是永远的女主人。”
那一刻,万民跪拜,山呼万岁。
我看着他,这个陪我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化不开的深情和温柔,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昔日备受欺凌的和亲公主,亡国之人。
今日,权倾朝野,母仪天下。
至于那个曾经将我踩在脚下的萧景辞,据说,他的尸骨被从乱葬岗里刨了出来,扔去喂了野狗。
而萧家,则被贬为庶民,世代为奴。
每当京城里,流传起新帝与皇后恩爱不疑的佳话时,那些侥幸存活的萧家族人,都会跪在地上,悔不当初。
他们永远不会明白,当初他们随手丢弃的那颗蒙尘的石子,其实,是一颗足以颠覆乾坤的绝世明珠。
而我,闻人月,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这天下,还有更广阔的舞台,在等着我。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