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参战方分别是朝廷中央军和河北三镇地方军,双方投入兵力五十余万,时间持续八年,是唐朝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内乱,也是由盛转衰的标志。
安史之乱是唐玄宗末年至代宗初年(公元755年—763年)由安禄山与史思明背叛唐朝发动的战争。
参战方分别是朝廷中央军和河北三镇地方军,双方投入兵力五十余万,时间持续八年,是唐朝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内乱,也是由盛转衰的标志。
经此事件,大唐王朝从中央集权的强大军事帝国沦落为藩镇割据的乱世王朝。
那么这场安史之乱爆发的原因是什么?这其中经历了多少斗争和尔虞我诈?
安史之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是各种社会矛盾的集中反映,这其中既有地主统治阶级和农民阶级的矛盾,也有统治者内部、民族之间的矛盾。
比如社会贫富差距拉大、吏治腐败、以唐玄宗为代表的统治阶层荒废朝政等。
但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均田制的破坏,均田制破坏导致府兵制崩溃,继而使得募兵制代替府兵制,长期驻守边疆的节度使拥有远超中原的军事力量,这就给了安禄山以可乘之机。
所以说,这是一个典型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命题。
首先我们来了解一下什么是均田制?
均田制是北魏流传下来的按人口分配土地的制度,即政府把无主土地分给农民,农民向政府缴纳租税,规定部分土地在耕作一定年限后归其所有,部分土地在其死后还给官府,以此保证国家财政有稳定的赋税收入。
均田制基础上,统治者建立府兵制,即兵农合一,农民平时耕种土地,农隙训练,战时从军打仗,府兵参战武器和马匹自备,全国都有负责府兵选拔的折冲府。
唐朝初年,全国共置634个折冲府,其中有261个位于保卫京师长安的关中,保证朝廷有足够的兵力应对危机,故军力是外轻内重。
当然,府兵制的有效运行有赖于均田制的存在,农民有了土地才能安稳的训练,才能为朝廷供给兵源。
不过国家形势的变化导致府兵制难以为继,首先,唐朝经历唐太宗“贞观之治”、唐高宗“永徽之治”、武则天的“武周之治”及唐玄宗的“开元盛世”后,已成为一个经济繁盛的强大帝国。
然而随着封建经济的发展,唐朝面临与它的前一个大一统王朝汉朝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土地兼并。
地主官僚们通过各种巧取豪夺,将均田制下的国有土地转化为私有,农民或纷纷逃亡成为流民,或出卖土地成为官僚地主的佃农。
均田制的破坏导致府兵制失去了赖以实行的经济条件,兵源被“釜底抽薪”般切断。
其次,唐太宗、唐高宗等在位期间屡次开疆拓土,先后平定辽东,西域,东、西突厥、吐谷浑等地区,使唐朝成为一个国境极为辽阔的国家。
因为扩张地理单元达到极限,到了玄宗时期,朝廷面临的问题不再是如何开疆拓土,而是把打下来的疆土巩固下来。
府兵制在保卫边疆的问题上有极大短板,因为府兵不能耽误农时,要有一定的番休期限,而从向前线运兵,再到后勤供应等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待这些工作安排就绪后,周边蛮夷早在抢掠后跑得无影无踪,以至于边将征调府兵后长期扣押久戍不归。
再加上军营腐败,克扣军饷、敲诈勒索屡见不鲜,导致大量府兵逃亡,因此综合两方面原因,到了唐玄宗时期,折冲府已无兵可交。
在这种情况下,募兵制应运而生。募兵制,即由国家招募丁男当兵,供给衣食,免征赋役。
通过这种方式保证帝国战斗力。毫无疑问,玄宗的方法是有效的,它很好的维持帝国来之不易的疆域成果。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募兵制产生了一些不可逆转的恶果。
这些召募来的职业军人背景十分复杂,有流民、有逃犯还有生活所迫背井离乡之人,朝廷很难掌握各地所需兵力,便把士兵招募、税收、行政等权下放给节度使。
这些兵士受节度使的收买笼络,他们终身从军,兄弟相继,父子相承,与节度使有极强的人身依附关系。
彼此之间盘根错节、牢不可分,逐渐形成“唯知其将之恩威,而不知有天子”的尾大不掉局面。
到天宝元年(742年),边军达到四十九万人,占全国总兵力85%以上,其中又主要集中在东北和西北边境,安禄山一人更兼任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
三地之间地域相连,兵力又于诸镇之中最强,拥兵十五万,其兵力大多由契丹、奚族等胡人组成。
他们勇猛彪悍,能征善战,安禄山正是利用河北地区胡汉杂居的特点,拉拢这些少数民族组成叛军核心,并通过授予官职强化他们的支持。
而内地中央军仅有八万,不仅数量不足,质量也差,平时毫无作战训练,这样一来逐渐形成外重内轻的军事局面,地方势力隐隐凌驾于中央之上。
除了均田制的崩溃,唐玄宗本人和他的统治集团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玄宗在位前二十年是一位勤于政事、精明强干的卓越帝王。
开元晚期,承平日久,国家无事,玄宗逐渐丧失了进取的精神,改元天宝后,玄宗更耽于享乐,宠幸杨贵妃,理念上由节俭朴素变为奢侈无度、挥金如土。
不过有一点玄宗始终未变,那就是对权力的控制。玄宗是玩弄权术的高手,即便是执政早期,姚崇、宋璟等开元贤相不过执政四五年即轮换。
因为他不希望臣下有积累资源,控制朝政的机会。宋璟之后,玄宗以群相议政实现权力制约。
比如当时的朝廷里有两派,一是文学集团,二是吏才集团,简单来说,就是科举上来的文人集团和士族门荫子弟通过政绩上来的干才集团。
最初,文学集团的首领是张说,吏才集团的代表就是宇文融,张说之后是张九龄,李林甫则接过宇文融的接力棒。
李林甫虽才能不及九龄,但工于心计,善于逢迎玄宗,而张九龄较为正直,忠直进言忤逆圣意,最终李林甫取代张九龄,成为玄宗最为宠信的宰相。
除了朝堂,玄宗在军队中也大搞平衡,让西北地区的哥舒翰和东北地区的安禄山互相制衡。
天宝以后,玄宗愈加懈怠政事,放弃了早年宰相互相制约的思路,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强势的宰相来替他控制朝政,负责中枢政务。
当然,宰相不掌握军权,只要玄宗乐意可随时换人。而李林甫一方面讨好上意,另一方面排斥异己,巩固权势,他曾掀起多次政治大案清洗对手。
同时他还建议玄宗用胡人为镇守边界的节度使。在此之前,朝廷都是以汉人为节度使,有从节度使升为宰相的传统,比如开元年间的郭元振、张嘉贞、张说、李适之等人。
而李林甫担心儒臣既得战功,又获高位,会威胁自己的地位,便想杜绝这一条升官接近皇帝的路。
于是李林甫把边疆战区的节度使都换成胡人,给出的理由是文官为将,不敢冒矢石身先士卒。蕃将天生雄健骁勇,任用定能效死,夷狄不愁不能剿灭。
玄宗同意他的说法,便提拔安禄山、高仙芝、哥舒翰等专为大将。
在这之前追溯至贞观年间,蕃将强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都不能独任上将,皆由大臣控制。而李林甫看中了胡人没有入朝当宰相的资格,才让他们掌管边疆军队。
各方权力博弈的结果导致安禄山能专控三个道的精锐部队,十四年不迁动,在安史之乱爆发前河北三镇如同独立王国,只对安禄山负责,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对于这些蕴藏的危机,玄宗过于自负,丝毫没有察觉。
754年,也就是安史之乱的前一年,玄宗与高力士的一段对话颇有意味。
《资治通鉴》记载:
上尝谓力士:“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边事付之诸将,夫复何忧!”力士答曰:“边将拥兵太重,陛下将何以制之,臣恐一旦祸发,不可复救,何得谓无忧也。自陛下以权假宰相,赏罚无章,阴阳失度,臣何敢言。”
高力士虽是宦官,但他却是合格的政治家,政治上极其敏锐。但玄宗却迷之自信,自以为掌控一切。
此时远在范阳的安禄山秣马厉兵,修筑城墙,蓄养战马达到数万匹,并储备大量兵仗器械和粮草。
与此同时,他还利用熟悉边疆多民族环境的优势,豢养同罗、奚、契丹等族前来投降的人,将这些人严格挑选组成亲军,号称“曳落河”(意为壮士)。
长安朝廷这边,权相李林甫已病逝,其党羽遭到杨国忠的清算。安禄山通过情报和眼线,对长安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在安禄山看来,杨国忠本是市井无赖,因为善于为玄宗敛财以及宗亲杨贵妃的缘故才爬上宰相的位置,因此丝毫未把杨国忠放在眼里。
杨国忠对安禄山同样嗤之以鼻,坚定其早晚会反,不断在玄宗面前打小报告,但是玄宗始终不相信。
于是杨国忠把朝中依附安禄山的大臣全部贬谪出京,甚至派人查抄其在长安的家产。
双方经过一系列明争暗斗,终于迎来矛盾总爆发。
755年12月,安禄山发动范阳、平卢、河东等三镇唐兵以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共15万大军,以奉密诏讨伐杨国忠,清君侧为借口在范阳起兵,随即南下直扑洛阳和长安。
安禄山的胡骑军团长期在边关作战,勇猛彪悍,再加上准备充分,其步骑精锐烟尘千里,鼓噪之声震地。
而当时中原承平日久,百姓几代人没有见过战争,听闻内乱爆发,远近无不震惊。
由于河北本就是安禄山统辖范围内的,叛军所过之处,各州县都望风瓦解,安禄山几乎兵不血刃控制河北。
安禄山反叛的消息如雪片般传回长安,但老迈昏聩的玄宗始终不相信,以为是有人栽赃陷害。
直到安禄山席卷河北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只能在匆忙之中调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回防。
然而一切都晚了,唐朝的精锐边军根本来不及赶回,高仙芝、封常清只能临时在长安、洛阳募兵,得到的多是市井子弟,既缺乏战斗经验,也无战斗能力,在久经沙场的安禄山叛军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安禄山于755年十二月十二日就攻入洛阳,中原大地陷入混乱,开元盛世从此梦碎,唐朝由盛转衰。
来源:小瑀说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