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青丘小狐妖, 为盗宝入宫却错付真心, 最终他一句'妖物'将我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8-25 17:42 2

摘要:那是个暮春的午后,御花园里的晚樱开得正盛,风一吹,便是一场浩浩荡荡的粉色香雪。她奉了皇后懿旨,与其他新晋的妃嫔一同在此等候圣驾。

白芷入宫的第七天,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天子,萧怀瑾。

那是个暮春的午后,御花园里的晚樱开得正盛,风一吹,便是一场浩浩荡荡的粉色香雪。她奉了皇后懿旨,与其他新晋的妃嫔一同在此等候圣驾。

身边的莺莺燕燕们个个铆足了劲,环佩叮当,衣香鬓影,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像是用尺子量过,分毫不差。唯有白芷,穿着一身最素净的月白宫装,有些百无聊赖地揪着袖口的一缕流苏。

【真没劲。】她心里嘀咕着,【人类的雄性求偶仪式真是繁琐又无聊。要是在青丘,早就一亮尾巴,看看谁的毛色最漂亮,谁的爪子最锋利,一目了然。】

她不是人。

她是来自青丘的一只小白狐,修行堪堪五百年,刚刚能完美地化作人形。这次混入皇宫,是为了寻回百年前被凡人皇帝骗走的镇族之宝——凝魂珠。长老说,那珠子如今就在当今天子萧怀瑾的寝殿里,用以镇压他身上那过于强盛的龙气。

她的任务,就是接近他,偷到珠子,然后溜之大吉。

为了这个任务,长老们几乎掏空了库藏,才给她伪造了一个“兵部侍郎之女”的身份。临行前,活了三千年的三长老捻着胡须,语重心长地告诫她:“小芷啊,人类男子,尤其是皇帝,最是好色。你只需略施我们狐族的媚术,保准他神魂颠倒,对你言听计从。”

白芷当时信誓旦旦。

可现在,看着周围一群比花还娇艳的人类女子,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媚术”产生了怀疑。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施展,光是这等待的功夫,就快把她磨得现出原形了。

“皇上驾到——!”

一声悠长的通传,打破了御花园的宁静。

所有人都立刻敛声屏气,躬身行礼,姿态优美得像是排练了千百遍。白芷慢了半拍,也学着她们的样子福下身子,偷偷抬起眼皮,从臂弯的缝隙里打量。

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缓缓走来。他身形高大挺拔,肩宽腰窄,行走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只是离得远,看不清面容,只能感觉到一股迫人的威压,让她这只小狐狸的后颈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这就是人间的帝王吗?龙气果然厉害。】白芷暗暗心惊,将头埋得更低了。

萧怀瑾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皇后温婉的声音响起,说了些场面话,接着便开始逐一介绍新晋的妃嫔。

“……这位是苏绾卿,苏太傅的嫡亲孙女,封为绾贵人。”

白芷听到这个名字,悄悄瞥了一眼。那是个极美的女子,一身石榴红的宫装,衬得她肤白胜雪,眉眼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气,此刻正对着皇帝盈盈一笑,眼波流转,媚意天成。

【啧,这才是狐狸精该有的样子吧?】白芷有点泄气。

接下来,一个个名字被念到,一个个美人上前请安。萧怀瑾的反应都很平淡,只是偶尔“嗯”一声,或是说一句“平身”。他的声音清冷,像是山巅的雪,听不出什么情绪。

终于,轮到了她。

“这位是白芷,白侍郎之女,封为才人。”

白芷硬着 scalp 上前,学着前面人的样子行了个万福礼:“臣妾白芷,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她低着头,心跳得有点快。长老说了,第一印象很重要,一定要用眼神勾住他!

于是,她缓缓抬起头,鼓足了五百年的修为,将一丝微弱的媚术汇聚在双眼,朝着那龙椅上的男人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

白芷看清了他的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的确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眸子,里面没有半分寻常男子的欲望与惊艳,只有一片化不开的疲惫与审视,仿佛这满园春色,万千美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些无趣的摆设。

那眼神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白芷所有的“媚术”。

她愣住了。

而萧怀瑾也微微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眼前这个白才人,荆钗布裙,脂粉未施,一张小脸素净得像张白纸。尤其那双眼睛,清澈得像山间的溪流,此刻正圆溜溜地瞪着他,带着一种……很奇怪的神情。

像是迷路的小兽,闯入了人类的陷阱,充满了茫然和一丝丝的……憨直?

这在后宫里,倒是头一份。

“平身吧。”他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白芷回过神,【糟了,媚术失败了!】她赶紧低下头,退回了原位,心里一片懊恼。

那一天,皇帝谁也没有翻牌子,坐了片刻便以政务繁忙为由离开了。留下一园子的失落与嫉妒。

白芷倒没什么感觉,她正忙着复盘自己失败的原因。

【难道是我的修为不够?还是人类的审美和我们狐族不一样?】她回到自己偏僻的“缀锦轩”,对着铜镜照了又照。镜中的少女,眉眼清秀,唇不点而朱,确实不是那种勾魂摄魄的绝色,但胜在灵动鲜活。

【明明也挺好看的嘛。】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决定换个策略。

既然“媚”不行,那就来“巧”。她听说人类喜欢有才情的女子。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白芷开始在御花园“偶遇”皇上。

第一次,她抱着一卷书在读。

萧怀瑾路过,随口问了句:“读的什么?”

白芷立刻站起来,将书奉上:“回皇上,是《女诫》。”【人类女子不都读这个吗?装装样子总没错。】

萧怀瑾翻开一看,书是崭新的,连个折痕都没有。他不动声色地合上,又问:“可有何感悟?”

白芷一噎,她哪知道什么感悟,这书她才刚打开第一页。她急中生智,背出长老教她的万能句式:“臣妾愚钝,只觉书中字字珠玑,发人深省,愧不敢言。”

萧怀瑾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又失败了。】白芷垂头丧气。

第二次,她学着别的妃嫔,在湖边抚琴。她不会人类的曲子,就随便弹了一首青丘狐族祭月时唱的歌谣。那调子空灵悠远,带着几分山野的率性。

萧怀瑾恰好经过,驻足听了一会儿。

一曲终了,他走上前,问道:“此曲颇为新奇,是何名?”

白芷心头一喜,【有戏!】她故作娇羞地回答:“此乃臣妾家乡小调,名唤……《望月吟》。”她瞎编的。

萧怀瑾点点头,评价道:“曲调疏朗,意境开阔,只是……指法生疏,情意未到。”

白芷的笑容僵在脸上。

【可恶!这个人类怎么这么难搞!又懂书又懂琴的!】

几次三番的“偶遇”都以失败告终。白芷非但没能接近萧怀瑾,反而成了宫里其他人的笑柄。大家都说,那个白才人想争宠想疯了,手段拙劣又可笑。

连她宫里的宫女都开始唉声叹气。

白芷却没放弃。她骨子里有股狐狸的执拗。这天夜里,她辗转反侧,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她打听到,萧怀瑾有夜跑……啊不,是夜间在御花园习武的习惯。

这夜,月色正好。

白芷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其实就是把宫女的衣服染黑了——悄悄潜入了御花园。她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上找了个好位置,准备等萧怀瑾出现时,来一个“美女救英雄”的戏码。

当然,英雄是她自己伪造的。她打算用妖力幻化出一个刺客,然后自己“英勇”地冲上去,替皇帝挡下一剑。

【虽然有点疼,但为了凝魂珠,值了!】她给自己打气。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萧怀瑾果然来了。他只带了一个贴身太监福安,自己换了一身劲装,在空地上练剑。

剑风凌厉,月光下,银光闪烁,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白芷看得有点呆。原来这个皇帝,不只是个坐在龙椅上的摆设。

她深吸一口气,掐了个法诀,正准备幻化出刺客。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从暗处猛地蹿出,手中钢刀泛着寒光,直扑萧怀瑾而去!

**是真的刺客!**

白芷瞬间懵了。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电光火石之间,萧怀瑾已经与刺客战作一团。他武功高强,但对方人多势众,且招招致命。福安在一旁吓得尖叫,却根本帮不上忙。

眼看一名刺客绕到萧怀瑾身后,举刀便砍。

白芷脑子一热,什么任务,什么凝魂珠,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想也没想,从树上纵身一跃,口中娇喝一声:“狗贼休得伤人!”

她挡在了萧怀瑾的身后。

那把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她的后背上。

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剧痛传来,白芷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她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揽住,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费力地睁开眼,对上萧怀瑾那双盛满了震惊与复杂的眸子。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

白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虚弱地说:“皇上……你没事吧?”

说完,她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自己身后,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因为剧痛和妖力不稳,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白芷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无比华丽柔软的大床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是皇帝寝殿的味道。

她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身后。

还好,尾巴已经收回去了。

她又摸了摸后背的伤口,居然一点也不疼了。一层清凉的药膏覆在上面,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狐族的自愈能力本就强,再加上这宫里的伤药显然是顶级的,恢复得自然快。

“姑娘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

白芷抬头,看到一个眉目慈善的老太医站在床边。

“我……这是在哪?”她明知故问。

“这里是养心殿偏殿。”太医抚着胡须笑道,“姑娘舍身救驾,皇上特意将你挪到此处,亲自照看呢。姑娘放心,伤口虽深,但未伤及要害,再敷几日药便能痊愈。”

白芷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没被发现身份。不过,他竟然会亲自照看我?】

正想着,殿门被推开,身着明黄常服的萧怀瑾走了进来。他挥手让太医和宫人都退下,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萧怀瑾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情绪翻涌,看不真切。

“为何要救朕?”他开口问道,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

白芷心脏漏跳一拍。她垂下眼帘,做出娇羞又后怕的样子,小声说:“臣妾……臣妾当时什么都没想,看到有危险,就……就冲上去了。”

这是实话。

萧怀瑾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他忽然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他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让白芷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要干什么?难道是看上我了?】

“你很特别。”萧怀瑾缓缓说道,“宫里的女人,要么怕朕,要么想从朕这里得到些什么。只有你,看着朕的时候,眼里没有欲望,也没有畏惧,只有……好奇。”

白芷的心“咯噔”一下。

【这家伙观察得也太仔细了吧!】

“你那些在御花园里的小把戏,”萧怀瑾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读着崭新的《女诫》,弹着不成调的琴,以为朕都看不出来?”

白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朕原以为,你也不过是另一个想要争宠的可怜人,只是手段笨拙了些。”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颌,轻轻抬起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直到昨晚。那一刻,你扑过来的眼神,是朕从未见过的……干净。”

白*干净*芷的心跳得更快了。

干净?她可是一心想来偷他宝贝的狐狸精啊!

“告诉朕,你到底是谁?入宫究竟有何目的?”萧怀瑾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白芷浑身一颤。

**他果然在怀疑我!**

她脑中飞速运转,眼眶一红,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

“皇上……”她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绝望,“臣妾知道自己笨,不得皇上喜欢。可臣妾对皇上……对皇上是一片真心啊!若皇上不信,不如现在就赐死臣妾,也免得臣妾留在这里碍了皇上的眼!”

她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要下床,一副以死明志的刚烈模样。

萧怀瑾显然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连忙按住她:“你身上有伤,别乱动!”

“皇上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白芷哭得更凶了,简直要把五百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萧怀瑾眼中的锐利渐渐褪去,化为一丝无奈和……心软。

或许,真是他想多了。

一个能毫不犹豫为他挡刀的女子,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那些拙劣的偶遇,或许也只是因为她真的……很笨拙。

“好了,别哭了。”他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许多,“是朕不好,朕信你就是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动作有些生疏地替她擦去眼泪。

白芷见状,立刻见好就收,抽抽噎噎地停了下来,只用一双水汪汪的、像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萧怀瑾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收回了手,轻咳一声道:“你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来了!

白芷心中一喜,但面上不动声色,反而摇了摇头:“臣妾不要赏赐。能护皇上周全,是臣妾的福分。”

【傻子才不要赏赐!我要的赏赐可大了去了!】

她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显然让萧怀瑾更加受用。

他沉吟片刻,说道:“救驾之功,不能不赏。这样吧,从今日起,你便晋为婕妤,赐住‘瑶光殿’。另外……”

他顿了顿,从自己的腰间解下一块通体温润的白玉佩,递到她面前。

“这个你拿着,见玉佩如见朕,以后在宫里,没人敢欺负你。”

白芷看着那块玉佩,眼睛都直了。

那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龙纹,一看就不是凡品。更重要的是,上面浸染了浓郁的龙气!戴在身上,对她的修行大有裨益。

但她的目标不是这个。

她装作惶恐地推辞:“皇上,这太贵重了,臣妾不敢收……”

“朕给你的,你就收着。”萧怀瑾不容置喙地将玉佩塞进她手里。

白芷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

这次舍身救驾,虽然是个意外,但结果却出奇的好。白芷一跃成为婕妤,还有了皇帝御赐的玉佩当护身符,在宫里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

更重要的是,萧怀瑾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开始频繁地驾临她的瑶光殿。有时是用膳,有时是下棋,有时,只是静静地坐着,看她摆弄那些花花草草。

白芷发现,这个皇帝,其实一点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冷酷无情。

他会记得她不爱吃姜,会亲自将菜里的姜丝挑出来。

她下棋总耍赖,悔棋悔得理直气壮,他每次都只是无奈地笑笑,由着她来。

她讲起青丘……哦不,是她“家乡”的趣事,说山里有会发光的蘑菇,有长着翅膀的鱼,他听得津津有味,眼中是她从未见过的向往。

白芷渐渐地,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沉溺于这份独一无二的温柔。

她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潜入养心殿的内室去寻找凝魂珠,可她都放弃了。

【再等等吧,等时机再成熟一点。】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但她心里清楚,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打破这份平静,舍不得看到他知道真相后,那双眼睛里再次浮现出那种失望和冰冷的眼神。

这天,萧怀瑾又来看她。他看起来心事重重,眉头紧锁。

白芷给他沏了杯她用山里带来的花瓣泡的茶。

“皇上可是遇到了烦心事?”她轻声问道。

萧怀瑾喝了口茶,茶香清冽,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许。他看着白芷,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了:“南境水患,灾民流离失所。朝中为了赈灾款项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白芷不太懂这些国家大事,但她能感受到他的疲惫。

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颗亮晶晶的石头,递给他:“皇上,你看看这个。”

那是一颗普通的夜光石,但在青丘,是小狐狸们用来玩耍的玩具。

“这是?”萧怀瑾不解。

“你把它握在手里,闭上眼睛。”白芷神秘地笑道。

萧怀瑾依言照做。

白芷悄悄渡了一丝妖力进去。瞬间,萧怀瑾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从掌心传来,流遍四肢百骸,驱散了连日来的烦躁与疲惫。

他惊讶地睁开眼,手中的石头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

“是我家乡的祈福石。”白芷信口胡诌,“握着它,就能感受到山川神明的祝福,能带来好运。”

萧怀bills 看着她澄澈的眼睛,心中一暖。

他知道这或许只是她的安慰之词,但这份心意,却是千金难换。

他反手握住她递石头的手,将她的小手和石头一同包裹在掌心。

“芷儿,”他第一次这样叫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有你陪着,真好。”

白芷的脸颊“轰”地一下就红了,心跳得如同擂鼓。

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那一刻,瑶光殿内烛火摇曳,岁月静好。

白芷彻底沦陷了。她想,或许,凝魂珠也不是那么重要。或许,就这样以一个凡人女子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也很好。

然而,她忘了,后宫从来不是一个可以岁月静好的地方。

她的专宠,早已引来了无数双淬了毒的眼睛。其中,最怨毒的一双,来自那位苏绾卿,苏贵人。

苏绾卿出身高贵,容貌绝伦,本以为这后宫之中,无人能与她争锋。可偏偏杀出个白芷,一个身份低微、样貌平平的才人,靠着一次不知真假的“救驾”,就爬到了她头上。

这让她如何能忍?

她开始处处针对白芷。今天说瑶光殿的用度超了规制,明天又说白芷不懂宫中礼仪,冲撞了她。

但这些小打小闹,都被萧怀瑾轻描淡写地挡了回去。有那块御赐玉佩在,谁也不敢真的对白芷怎么样。

苏绾卿明白,常规的手段,已经奈何不了这个白芷了。

她开始暗中调查白芷的来历。她不信,一个区区兵部侍郎,能教出这般……古怪的女儿。

她派人去了白芷的“老家”,结果发现,兵部侍郎白谦,确实有个女儿,但早在三年前就因病夭折了!

**这个白芷,是假的!**

苏绾卿拿着这个惊天的秘密,兴奋得浑身发抖。但她没有立刻去告发。她知道,仅凭这个,还不足以将白芷彻底打入地狱。皇帝如今对她迷恋得紧,说不定还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诬陷。

她需要一个铁证。一个让皇帝不得不信,让白芷永世不得翻身的铁证。

她想起白芷那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她力气奇大,能单手举起很重的花盆;她能听懂鸟语,经常对着御花园里的鸟儿自言自语;她身上的伤,好得异乎寻常的快……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苏绾卿心中升起。

**妖。**

这个字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

苏绾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疯狂地寻找证据。她收买了白芷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在那小宫女的帮助下,终于在白芷的枕头下,找到了一根……雪白的狐狸毛。

那狐狸毛柔软顺滑,带着淡淡的异香,绝非凡品。

苏绾卿拿着这根毛,找到了京城最有名的道观——“天师府”的张天师。

张天师看到这根狐狸毛,脸色大变:“此乃青丘灵狐之毛,妖气纯正。宫中必有大妖作祟!”

苏绾卿大喜过望。

她与张天师密谋,定下了一条毒计。

很快,宫中开始流传起有“妖妃”祸国的传言。说是有妖物化作人形,迷惑君主,要颠覆整个王朝。

流言愈演愈烈,甚至有大臣在朝堂上向萧怀瑾进谏,请他清查后宫,以安社稷。

萧怀瑾自然不信,将那些大臣痛斥了一顿。

他来到瑶光殿,看到白芷正因为这些流言而惴惴不安。

“别怕,”他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

白芷靠在他怀里,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他不知道,那些流言,是真的。】

她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恐惧。她怕的不是那些要捉妖的道士,而是怕萧怀瑾。怕他知道真相后,会用那种厌恶、憎恨的眼神看她。

她动了离开的念头。

【也许,我该走了。偷到凝魂珠,然后永远地离开这里。】

可她舍不得。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年一度的皇家秋猎开始了。

苏绾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皇家猎场位于京郊的围山,那里山林茂密,灵气充沛,最适合布下阵法。

秋猎大典当天,天高气爽。

萧怀瑾带着一众妃嫔和皇亲国戚前往围山。白芷因为心中有事,显得兴致不高。

萧怀瑾以为她是不习惯这种场合,还特意放慢马速,与她并驾齐驱,柔声安抚。

苏绾卿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眼中淬满了毒。

进入猎场后,众人各自散开。苏绾卿借口身体不适,悄悄找到了早已在此等候的张天师。

“天师,一切可准备妥当?”

张天师点点头,眼中闪着精光:“贵人放心。贫道已在此处布下了‘锁妖大阵’,只要那妖物进入阵中,插翅难飞。届时,贫道会用‘照妖镜’让她当众现出原形!”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苏绾卿随即找到了萧怀瑾,娇滴滴地说道:“皇上,臣妾听闻这围山深处有一汪‘月牙泉’,泉水清冽甘甜,还能美容养颜。不知皇上可否愿意陪臣妾同去?”

她说话时,还故意挑衅地看了白芷一眼。

白芷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女人,绝对没安好心!】

她不想让萧怀瑾去,可她又有什么立场阻止呢?

萧怀瑾看了看苏绾卿,又看了看身旁默不作声的白芷,只当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他不想厚此薄彼,便点头答应了:“也好,朕也有些渴了。”

他又对白芷说:“芷儿,你若累了,便在此处休息等候。”

白芷摇了摇头,坚持道:“臣妾不累,臣妾陪皇上一起去。”

她不放心。

一行人便朝着围山深处行去。越往里走,林中的雾气越重,周围也越发安静,连鸟叫声都听不到了。

白芷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让她体内的妖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是阵法!】她心中一凛。

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针对她的陷阱。

她想提醒萧怀瑾,可苏绾卿和张天师已经等在了前方的一片空地上。

那片空地中央,果然有一汪形似月牙的泉水。而张天师,则手持一面古朴的铜镜,站在泉边,神情肃穆。

“皇上,就是这里了。”苏绾GIN 指着泉水,笑意盈盈。

萧怀瑾看到张天师,眉头微皱:“张天师?你为何会在此处?”

张天师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朗声道:“贫道奉天命,在此等候,为陛下清除妖孽!”

说罢,他猛地举起手中的照妖镜,对准了白芷!

一道金光从镜中射出,瞬间笼罩了白芷!

“啊——!”

白芷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那金光如同烙铁,灼烧着她的身体和神魂。她体内的妖力瞬间暴走,再也无法维持人形。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白芷的身上发生了可怕的变化。

她的耳朵变得尖长,长满了白色的绒毛。

她的身后,一条、两条……足足三条毛茸茸的白色狐尾,不受控制地伸展出来,在空中不安地摇曳着!

**妖妃,现出了原形!**

整个场面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呆住了,连呼吸都忘了。宫女太监们发出压抑的惊呼,纷纷后退,仿佛在看什么最恐怖的怪物。

苏绾卿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扭曲的笑容。

“妖孽!你果然是妖孽!”她指着白芷,声音尖利地叫道,“皇上您看!臣妾没有说谎!这个贱人就是一只狐狸精,她混进宫里,就是为了媚主祸国!”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萧怀瑾身上。

他的脸上,血色褪尽,一片煞白。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痛苦挣扎的“白芷”。那张他无比熟悉的、清秀的脸庞上,长出了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身后那三条蓬松的尾巴,更是刺眼得让他无法呼吸。

他脑中一片空白。

芷儿……是妖?

他日夜宠爱的妃子,那个会为他挡刀、会笨拙地讨他欢心、会用亮晶晶的石头安慰他的女子……是一只狐狸精?

这怎么可能?

他一步步地,缓缓地,走向白芷。

白芷被照妖镜的金光镇压,浑身剧痛,动弹不得。但比身体的痛苦更甚的,是心里的绝望。

她看着萧怀瑾向她走来,看着他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震惊、怀疑,以及……一丝她最害怕看到的……厌恶。

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碎了。

“怀瑾……”她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带着乞求。

萧怀瑾在她面前站定。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伸出手,像往常一样,将她扶起来,护在身后。

可理智告诉他,他是人间的帝王,是天子。而她,是妖。

人妖殊途,自古便是如此。

“皇上!”苏绾卿在一旁煽风点火,“此等妖孽,留之必是大患!请皇上即刻下令,让张天师将其就地正法,以绝后患!”

张天师也附和道:“陛下,妖物乱世,非同小可。万万不可心软啊!”

萧怀瑾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

他的脑海里,两个声音在疯狂地撕扯。

一个说:杀了她!她欺骗了你!她是个怪物!

另一个说:可她救过你的命!她陪你度过了那么多孤单的夜晚!你真的……舍得吗?

白芷看着他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渐渐熄灭了。

她知道,他会怎么选。

他是皇帝。他有他的江山社稷,有他的万千子民。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妖”,与天下为敌。

【就这样吧。】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被他亲手下令处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于,萧怀瑾开口了。

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

**“将此妖物……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说完,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去,没有再看白芷一眼。他的背影决绝,仿佛要将过去的一切,连同那个叫“白芷”的女子,都彻底斩断。

白芷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她没有被就地正法,却被打入了比死更可怕的天牢。

张天师收了照妖镜,立刻有侍卫上前,用缚妖索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粗暴地拖走了。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再挣扎,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苏绾卿看着这一幕,笑得花枝乱颤。她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

天牢,是整个皇宫最阴暗潮湿的地方。

白芷被关在一间最深处的牢房里。墙壁上长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朽的味道。

缚妖索锁住了她全身的妖力,她现在虚弱得比一个普通凡人还要不如。后背的旧伤,因为妖力的消失,也开始隐隐作痛。

但这些,她都不在乎了。

她只是呆呆地坐着,脑海里反复回响着萧怀瑾那句“将此妖物打入天牢”。

妖物。

原来,在他心里,她终究只是一个“妖物”。

那些温柔,那些陪伴,那些看似情深意切的时刻,都成了最讽刺的笑话。

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天牢里不见天日,时间失去了意义。

直到有一天,牢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苏绾卿。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珠光宝气,与这阴暗的天牢格格不入。她身后跟着两个太监,手里捧着一个食盒。

“哎呀,这不是我们曾经风光无限的白婕妤吗?怎么落到了这步田地?”苏绾卿掩着嘴,笑得满是得意。

白芷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来看看我的手下败将。”苏_wan_qing 蹲下身,捏住白芷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是不是很奇怪,皇上为什么没有杀你?”

白芷没有说话。

苏绾卿自顾自地说道:“因为皇上念旧情啊。他舍不得呢。不过你放心,他虽然没杀你,但也绝不会再见你。你将在这里,被关一辈子,直到老死,烂掉。”

她打开食盒,里面是馊掉的饭菜。

“这是皇上‘赏’你的。慢慢吃吧,我的……好妹妹。”

说完,她起身,像一只斗胜了的孔雀,扬长而去。

白芷看着那盒馊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原来,他没杀她,不是因为心软,只是为了折磨她。让她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被绝望一点点吞噬。

【萧怀瑾,你好狠的心。】

白芷的心,彻底死了。

她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像一尊石像。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一个人,却悄悄地来到了她的牢房外。

是那个皇帝的贴身太监,福安。

他提着一盏灯笼,手里还拿着一个干净的食盒。

“白主子……”福安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吃点东西吧。这是奴才偷偷给您拿来的。”

白芷缓缓抬眼,看着这个曾在萧怀瑾身边伺候,也曾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太监。

“他让你来的?”她嘶哑地问。

福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神情很是纠结。

“皇上……皇上他……自那天从围山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养心殿,谁也不见。他瘦了好多。”福安哽咽道,“奴才知道,皇上心里是有您的。他下令将您关进天牢,也是……也是为了保住您的命啊!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他不那么做,您当场就会被张天师给……”

白芷的心,微微一颤。

是这样吗?

不,她不信。

“他若真有心,为何不来看我?”

福安叹了口气:“皇上是天子,他不能来看您。他来看您,就是与天下为敌。白主子,皇上他……有他的苦衷。”

福安将食盒从牢门的缝隙里塞了进来,又悄悄塞进来一样东西。

“这是皇上让奴才转交给您的。”

白芷低头一看,是一块手帕。手帕上,沾着几点暗红的血迹。

【是他的血?】

她想起那晚,他握着她的手,说“有你陪着,真好”的场景。

难道,他真的……

不。白芷甩了甩头,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驱逐出去。

就算他有苦衷又如何?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天堑。他是人,她是妖。这个事实,永远也改变不了。

然而,福安的到来,和那块带血的手帕,还是在她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她开始吃饭了。

她要活下去。

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青丘,为了那些还在等她带回凝魂珠的族人。

她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对了,凝魂珠!

那珠子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对青丘和人间王朝都如此重要?

被关在天牢的这段日子,她反而静下心来。她开始回忆长老们说过的话,试图从那些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真相。

她记得,三长老曾无意中提过一句:“那珠子,本就是我们狐族先祖借给他们开国皇帝,用来镇压‘不祥之物’的。”

不祥之物?

白芷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凝魂珠根本不是被骗走的。而她的任务,也并非“偷回”珠子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京城开始出现一些怪事。

先是皇宫里,无故死了好几个宫女太监,死状凄惨,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紧接着,城中百姓也开始接连暴毙。一时间,人心惶惶,都说是妖妃被打入天牢,妖物同党前来报复。

朝堂之上,要求处死白芷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萧怀瑾力排众议,将所有奏折都压了下来。

但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天夜里,他独自一人,来到了皇家宗祠。宗祠深处,供奉着一卷只有历代皇帝才能阅览的秘辛手札。

他打开手札,开国皇帝那遒劲的字迹,映入眼帘。

手札上记载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原来,这座皇宫,是建立在一处巨大的地底封印之上。封印之下,镇压着一个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凶兽——“魇”。

此兽以人的恐惧和绝望为食,能制造幻境,蛊惑人心。一旦出世,必将生灵涂炭。

当年,萧氏先祖与青丘狐族达成协议。狐族借出镇族之宝“凝魂珠”,交由身负龙气的萧氏帝王保管。以龙气催动神珠,共同加固封印。

作为交换,萧氏皇族必须世代守护青丘,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手札的最后,开国皇帝用血字写下了一行警示:

**“后世子孙切记,与青丘之约,不可背弃。若凝魂珠离体,龙气失衡,封印必破,届时,悔之晚矣!”**

萧怀瑾看完,如遭雷击。

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白芷,根本不是来媚主祸国的妖妃。她是青丘派来……确认盟约,甚至是……帮助他的!

而他,却亲手将她打入了天牢!

一股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席卷了他。

他想起白芷那双清澈的眼睛,想起她为他挡刀时的义无反顾,想起她被照妖镜照射时痛苦绝望的眼神……

他的心,疼得快要裂开。

【我……都做了些什么?】

而此时,异变再生。

随着封印的松动,那凶兽“魇”的力量越来越强。它开始影响人的心智。

首当其冲的,就是把它当成盟友的苏绾卿和张天师。

张天师在道观里走火入魔,发疯惨死。

而苏绾卿,则开始在宫中胡言乱语,说自己看到了无数冤魂向她索命。她整日担惊受怕,很快就变得疯疯癫癫,最后被送入了冷宫。

整个皇宫,都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萧怀瑾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个可能会让他失去皇位,甚至失去性命的决定。

他要去天牢,去见白芷。

他要亲自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然后……与她一起,面对这场浩劫。

深夜,萧怀瑾摒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提着一盏灯笼,走向了那座阴森的天牢。

牢头看到皇帝亲临,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打开最里面的牢门。”萧怀瑾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牢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萧怀瑾走了进去。

白芷正靠在墙角,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当她看到来人时,瞳孔猛地一缩。

是他。

他终于还是来了。

他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一身龙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久,萧怀瑾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芷儿,对不起。”

白芷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怨,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皇上说笑了。”她淡淡地开口,“人与妖,何来对错。你是天子,我是妖物,你把我关起来,是天经地义。”

她每说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扎在萧怀[Jin]的心上。

“不,你不是妖物。”他上前一步,情绪有些激动,“你是……你是青丘的使者,对不对?凝魂珠,封印,魇兽……我都知道了。”

白芷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你知道了?”

“是,我看了先祖的手札。”萧怀瑾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芷儿,是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辜负了你……你骂我吧,打我吧,只要你能消气。”

白芷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该恨他吗?

可当他亲口说出“对不起”的那一刻,所有的恨意,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她只是觉得很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她苦笑一声,“封印松动,魇兽将出,我们……都完了。”

“不,还没完!”萧怀瑾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手札上说,只要龙气和狐族的灵力结合,就能重新加固封印!芷儿,你……你愿意再信我一次吗?我们一起,拯救这天下苍生!”

他向她伸出手,眼中满是恳切和期望。

白芷看着他伸出的手,迟疑了。

她还能信他吗?

这个曾经毫不犹豫将她定义为“妖物”的男人。

可看着他眼中的血丝,看着他满脸的憔ें,她又心软了。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她没有别的选择。

魇兽出世,不只是人间的灾难,青丘也无法幸免。

她缓缓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

“我不是为了你。”白芷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为了天下,也为了青丘。”

萧怀瑾紧紧握住她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他用钥匙打开了她身上的缚妖索。

锁链落地的瞬间,白芷感觉到久违的妖力重新回到了体内。她身后的三条狐尾,也舒展开来。

“我们走!”

两人冲出天牢,直奔皇宫地下的封印之地。

封印的入口,就在养心殿的龙床之下。

当他们打开机关,进入地底时,一股强大而邪恶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

地底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之上,悬浮着一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珠子,正是凝魂珠。

此刻,凝魂珠的光芒已经非常黯淡,而那黑洞之中,正不断有黑色的雾气涌出,化作各种狰狞可怖的形状。

“那就是魇!”白芷神情凝重。

“怎么做?”萧怀瑾问。

“将你的龙气注入凝魂珠,我用狐族灵力辅助,重新激活它!”

萧怀瑾没有丝毫犹豫,他逼出一滴眉心血,弹向凝魂珠。同时,他调动全身的帝王龙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

白芷也立刻行动。她摇身一变,现出了三尾白狐的原形。她凌空跃起,将自己的灵力也注入了神珠。

嗡——!

凝魂珠得到两股力量的加持,光芒大盛!

那涌出的黑雾,被白光一照,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退回了黑洞之中。

封印,开始重新闭合!

然而,那魇兽显然不甘心就此被再次封印。

黑洞之中,猛地伸出一条巨大的黑色触手,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抽向了正在全力施法的萧怀瑾!

“小心!”

白芷惊呼一声,想也没想,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萧怀瑾面前!

噗——!

黑色触手结结实实地抽在了她的身上。

白芷发出一声哀鸣,从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变回了人形。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她本就元气大伤,又受此重击,生命力正在飞速地流逝。

“芷儿!”

萧怀瑾目眦欲裂。他想要过去,但封印正到关键时刻,他根本无法分身。

眼看那黑色触手再次袭来,目标依旧是萧怀瑾。

白芷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口中吐出自己的内丹。那是一颗晶莹剔透、散发着青色光芒的珠子。

“去!”

内丹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撞上了凝魂珠!

轰隆!

一声巨响,整个地宫都在颤抖。

凝魂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如同一个小太阳。那巨大的白色光柱,将魇兽伸出的所有触手全部绞碎,然后狠狠地压入了黑洞之中!

黑洞,在一阵不甘的嘶吼声中,彻底闭合。

封印,完成了。

而白芷的内丹,也因为耗尽了所有灵力,化作了齑粉。

失去了内丹的妖,必死无疑。

“不——!”

萧怀瑾冲到白芷身边,将她抱入怀中。她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芷儿,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他哭得像个孩子,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

白芷虚弱地抬起手,想要替他擦去眼泪,却没有力气。

她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依旧像初见时那般干净。

“怀瑾……别哭……”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能……能再听你叫我一声‘芷儿’……我……很高兴……”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萧怀瑾语无伦次,心如刀割。

“不怪你……”白芷摇了摇头,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半透明,“答应我……做个……好皇帝……”

说完最后一个字,她的身体,彻底化作了点点荧光,消散在了空气中。

萧怀瑾抱着空荡荡的怀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

他赢了天下,却永远地,失去了她。

……

那夜之后,京城的异象全部消失。

皇帝颁下罪己诏,言及自身德行有亏,才致使妖邪入侵。又下令为“白婕妤”平反,说她是为了保护自己,与妖邪同归于尽,追封为“护国仙妃”,厚葬于皇陵。

苏绾卿在冷宫中,听闻此事,疯癫更甚,不久便了结了自己的一生。

自此,萧怀瑾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流连后宫,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朝政之中。他励精图治,减免赋税,广开言路,成了一位万民称颂的千古明君。

只是,他再也没有笑过。

他的后宫,也再没有进过任何新人。皇后体弱,无所出。他便从宗室里过继了一个孩子,立为太子。

所有人都说,皇上是为了那位逝去的“仙妃”,才守身如玉。

一晃,十年过去了。

这十年间,萧怀瑾的鬓角,已然染上了风霜。

这天,他处理完政务,又独自一人,来到了那座为白芷修建的衣冠冢前。

墓前,栽满了她最喜欢的晚樱。

他像往常一样,在墓碑前坐下,絮絮叨叨地跟她讲着朝堂上的事,讲着百姓的生活。

“芷儿,你知道吗,南境的堤坝,已经修好了,今年再也没有水患了。”

“还有,你最喜欢去的那家点心铺子,新出了一种桂花糕,味道很好。我让他们给你也送了一份……”

他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十年了……你怎么……还不回来看看我……”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带着几分熟悉的笑声,在他身后响起。

“你这个人类皇帝,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萧怀瑾浑身一震,猛地回头。

只见樱花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她眉眼弯弯,笑容狡黠,身后……还摇晃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狐狸尾巴。

是她!

萧怀瑾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揉了揉眼睛,那女子依旧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芷……芷儿?”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白芷(现在应该叫白一)歪了歪头,笑道:“什么芷儿?我现在只有一条尾巴了,可不是什么三尾灵狐。”

原来,当年她内丹破碎,魂飞魄散之际,是凝魂珠护住了她的一缕残魂。青丘长老们感知到异变,耗费了巨大的修为,才将她的残魂重聚,只是五百年的修为尽失,变回了一只只有一条尾巴的普通小狐狸。

她又重新修炼了十年,才终于能够再次化作人形。

“我一能化形,就来找你了。”白芷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抚平他紧锁的眉头,“看你,都老了。”

萧怀瑾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哽咽着,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白芷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眼眶也湿润了。

“喂,我这次回来,可不是当你的妃子了。”她吸了吸鼻子,故意说道,“青丘长老说了,让我把你……拐回山里去。”

萧怀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那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好。”他看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和宠溺,“等朕处理好这凡尘俗事,就随你回青丘。到时候,朕不当皇帝了,就给你……当个压寨相公,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白芷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那条唯一的狐狸尾巴,在身后快活地摇来摇去。

又过了几年,大行皇帝萧怀瑾禅位于太子,自此销声匿迹。

有人说,他去修仙了。

也有人说,他寻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归隐了。

只有在青丘的山间,人们偶尔能看到,一个俊朗的男子,正追着一只活泼的小狐狸,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奔跑嬉戏。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们的笑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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