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钰:一个侍卫官的经历(一)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06-08 13:02 3

摘要:全文有四十多页,翻到第四节,查配插图时,发现某位仁兄捷足先登了,可惜少了后边两节。且中间缺少部分段落,便对照做了补齐。不过有大半雷同,估计度娘那里不好过审,头条这里也卡得很紧,尤其敏感词。在文史资料里,如赵老先生这般直白落墨的不太多,至少没有太多矫辞,自己的小

引子

#本文摘自《江西文史资料选辑》第二十五辑(1987年9月),作者赵秉钰,原标题《一个侍卫官的经历》

全文有四十多页,翻到第四节,查配插图时,发现某位仁兄捷足先登了,可惜少了后边两节。且中间缺少部分段落,便对照做了补齐。不过有大半雷同,估计度娘那里不好过审,头条这里也卡得很紧,尤其敏感词。在文史资料里,如赵老先生这般直白落墨的不太多,至少没有太多矫辞,自己的小心思及有违常情的“劣迹”也写了出来,算是难能可贵吧。

为方便发文及阅读,预计剁成六篇发出,每篇约五千字上下。

正文

1939年,我从中央军校出来,被分配在第五师担任政训工作,当一名少尉政训员。政训工作在部队里不大吃香。1941年11月,在行军路上,碰上军统局特务集团招考新生,我糊里糊涂投考进了军统局息烽训练班。而后,又被调至军委会侍从室特别警卫组,担任蒋介石的侍卫官,直至1949年底云南和平解放,才结束了我梦魇般的罪恶生涯。

我们行军到江西战时省会泰和,我偶然看到《江西民国日报》刊登了一段“财政部查缉干部人员训练班”的招生广告,仿佛记得广告上面是这样写着:这个训练班的班址,是在湖南省衡山,训练时间一年半,训练届满后将被派往财政部缉私署所辖各省缉私处的查缉所哨,担任缉私干部人员,每月薪饷400余元。当时,我心动了。我们部队一般的官佐待遇都很低,部队政工人员更加清苦,一个上尉政治指导员,战时薪饷仅仅是50元,又无别利可图;政工人员不为部队长所重视,有着一种自卑感,处处低人一等,更不为人所欢迎。不比那些部队长,就是一个连长,也可以在士兵头上大捞一把油水。一个甲种连,160多个人,连长起码要吃七八十个空缺。想想自己,既无地位,又没空缺可吃,实在觉得没啥搞头,倒不如到财政部门,待遇这般高,每月薪饷400余元,确实是一个肥缺。我下定了从此“改行”的决心,做着“发财”的迷梦。我向部队请准了长假,抱着“升官发财”的欲望,在江西泰和投考这个“财政部查缉干部人员训练班”。

招生的主办机关,是财政部江西缉私处,主考官是江西缉私处长杨遇春,副处长喻耀离。听说杨、喻两人都是黄埔军校第五期的同学,我以中央军校学生的身份,去投考这样的训练班,我想,取录该不成问题了。

经过两天半的考试,取录后,通知我去办理入班手续。但困难问题发生了:按规定,每个考生必须填一张入班保证书,上面规定须由文官荐任现职两人,或武官校级现职两人填具保证。保证书上印着:“兹保证考生×××,自贵班录取后,入班受训期间,严格遵守班内纪律制度,不得中途擅自离班,或发生逃跑情事,否则由保证人负责追回被保人×××本人,并赔偿在班一切用费等损失。具保证人×××、×××。民国××年×月×日。”在当时,要找好这样的保证人,我感到非常困难。

我拿到保证书后,颇费了一些脑子。究竟找谁做保证人呢?我找的第一个保证人,是在江西省政府当交际股长的姑爹罗肖华。我说明来意,他展开了那张保证书,立刻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诙谐地说:“你怎么老是那样东跳跳西跳跳,吃不了几天饱饭,又要调换工作单位了。现在又要进这个班里去,好倒是好,可你不要搞上两个早上,不要去害别人喽!”当然,我很清楚他话里的含义,所谓“不要去害别人”,指的就是不要害他本人。我想,去查缉干部人员训练班,有什么害到别人呢?但是他当时没有把话说清楚,我没去问他话中的究竟,只是眼巴巴地期待他快些在保证书上签上他的名字,盖上他的名章。对于我姑爹罗肖华的这个“谜”,一直到1944年我调回军统局江西站站本部,担任人事主办以后,才被揭开。在军统局江西站的特务卡片上,我发现了姑爹罗肖华参加军统局的照片和特工登记表,这才知道姑爹在我之前,就参加了军统局特工人员的工作。当时,我还不知道他还是一个特工“行家”。

我的第一个保证人找着了,第二个就更好找了。第二个保证人是王作民先生。当时,王先生在吉安担任军事委员会第三战地服务团团长。战前在南昌和庐山励志社担任总干事,解放前夕又在江西庐山担任庐山管理局长,去台湾后仍然担任台北励志社总干事。他能任以上的工作,如果同蒋介石、宋美龄和蒋经国没有特殊的关系,那是绝不可能的。王作民先生与我大哥赵秉鉴是同学,我估计他会盖这个章的。当时,他见我拿着保证书去找他,就笑呵呵地说:“章我也给你盖上一个,进了这个班可要好好地干喽!”他的话仍然说得很含糊。

我把保证书交给了招生办事处。办事处主任杨遇春又对我进行口试。当时,我穿的是军装,他问我:“你是军校学生,为什么还要脱离部队,来投考我们查缉干部人员训练班?”这一下可把我问愣住了。我想了想,说:“我对查缉工作很感兴趣。”他又说:“你怕不怕死?假如有一天派到最危险最艰苦的地方去工作,你敢不敢去?”这又是使人感到很突然的问话。我想,查缉干部人员训练班,怎会有什么艰险的哩?他既然这样问,我也只好这样答了:“当兵不怕死,怕死就不当兵。将来派我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通过两天的笔试,半小时的口试,考试阶段算是结束了。新生招生处通知我们已经录取了的,叫我们准备行装,待命出发。

我们考生来自福建、江苏、浙江、江西、湖南等省,有小职员、失业者、失学青年,有中央军校学生,还有从沦陷区来的小青年。我曾思忖过:保证书限制得这么严格,不知道由沦陷区出来的那一部分人,怎么能够找到保证人。

三天后,我们这100多号新生,由江西缉私处的一名职员于飞率领,分乘五辆卡车向湖南衡阳进发。当天下午,到了距离衡阳25华里的名叫松木塘的小村庄上住憩。

村子里房子的外面,都有用竹篾编成的围墙,在里面停放着几十辆美国军用十轮大卡车和三轮卡。令人奇怪的是,围墙大门上和每辆十轮卡的挡风玻璃上,都贴着盖有军事委员会大印的信笺,上面写着“本会军用车辆”几个大字。我觉察到于飞的行动,似乎有些鬼鬼祟祟的,简直有点像特务。他把我们安顿在门口的一间大房子里,很显然同这里面的人有着隔离。

第三天,于飞说:“我要回去了,我的任务就是送你们到这里。你们就在这里待命,查干班(查缉干部人员训练班)就在衡山,将会来这里把你们带到衡山。要紧紧记住,在这里,你们别去向里面的人东打听西打听,到时候自有安排,你们就在这里待命。”倒还不错,我们在这里吃得饱饱的,吃饱了就到衡阳街上跑一跑,看看京戏、电影。

我们住了很久,看见这里面出出进进的许多男女,有的穿着西装、中山服,有的穿着老百姓的便衣大褂,有的穿着国民党的军服……他们和我们这些考生一个样,军不军,民不民。这是一些什么人?

后来,有人告诉我们,松木塘是属于军统特务系统的衡阳办事处招待所,负责人是徐谷彬和陈浩,负责招待东南各省来往的军统局特工人员。

我们在松木塘待命两个多月了。一天,来了一个中等身材,身体稍胖的人,看上去大概50多点。他穿着一套青色西服,身后面跟随着十多个穿着中山服的人,每个人的后面高高地翘起二十响手枪。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招待所里的人,都异乎寻常地忙碌着。他们中有的说是金先生来了,还有人说“主任是从福建前线视察回来的”。听他们的口气,来的人像是个大人物。记得这位金先生来的当天,即1942年的3月31日,招待所主任徐谷彬晚上通知我们全部新生,都要参加明天的“四一大会”。

第二天,“四一大会”的会堂悬挂着“革命家庭”横幅,会场虽不十分隆重,但还颇为庄严。我们这些新生站在后面,看起来准是把我们当做“外人”看待。我在想,大概我们是“查干班”的缘故。不一会儿,这位金先生雄赳赳地登上了大会主席台。他讲的满口都是浙江土音,我一点也没听懂。

次日,这位金先生又带领着他的人马走了。徐谷彬主任说:“金先生临走时说,我们明天举行复试。”后来我才知道,这“金先生”就是戴笠。

复试倒很简单,只是口试,问的都是家庭情况。下午接着进行体检,这却是他们最注意的一关。

复试中绝大部分人都取录了,只有六名彪形大汉在体检时同医生吵了起来,他们说自己手脚不灵而被刷下来了。当时,我们还替他们可惜,明明快要进“查干班”了,身体也顶棒,为什么硬说自己手脚不灵,被打掉了。原来他们听说我们将来不是送“查干班”受训的,而是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受什么训练的,他们不愿意受这种训练,所以在复试时,他们硬说自己手脚不灵。

复试取录名单公布后,徐谷彬主任从衡山“查干班”调派了两名正副领队,正领队是四川人,老奸巨猾,什么也不管,让副领队王昆一路出风头,闯大祸。他们两人把我们带到衡阳,宣布说是去“兰训班”(即军统局兰州训练班)。兰训班就兰训班吧,这个时候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反正少不了我的一日三餐。

副领队王昆,20多岁,最好闹事、出风头。当天,一登上由衡阳到金城江的火车,他老兄就捅了一个大娄子。那天100多个人乘火车,本来徐谷彬是买好了一张总票给他的,他有票偏偏不给路局查票的看,有意显示一下特务的威风。他把我们一带上火车,在四张盖有“军事委员会”公章的有衔信纸上写上“本会高级参谋班”字样,贴在两个车厢的四个门上。但是,我们这两个车厢的新生,穿的形形色色,一望而知绝不是什么军委会高级参谋班的学员了。火车刚由衡阳车站开出,衡阳站来了一位查票员,即向王昆要100多号人的车票。他跷起了二郎腿,说:“车票没有。”随即指着车厢门口贴着的信纸说:“你看看这个,要票嘛,去找它要。”查票员说:“我知道你有票,请拿出来看一下。”他大发雷霆说:“说没有就没有嘛,老啰唆干什么。”查票员无可奈何退出去了。

火车到了安仁车站,上来了一位宪兵,找王昆要车票看,他照旧不理,还是说“没有”。宪兵说:“同志,我知道你是有票的,衡阳车站在开车的时候,已经给了你,请拿出来看看。”他却对宪兵发火说:“老子说了没有就没有,老这样啰唆干什么!”火车一到冷水滩车站,宪兵车站司令部团长兼车站司令,下令先将我们这两个车厢解下扣留,叫一些宪兵上车来,将王昆抓去车站司令部,宪兵团长责问他为什么要有意破坏交通?被扣两个多小时不得回来。而这个正领队,却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军校的同学,去几个人把王队长接回来。”没奈何,我们十多个同学去车站司令部,向宪兵团长赔礼道歉,才将王昆放了回来。临回时,宪兵团长狠狠地教训了王昆一顿,他说:“谁教你在这条线上出什么风头。告诉你,我知道你的老板是谁,你少在我们这里兴风作浪。再要这样搞,没有你的好下场。”王昆低着头回到车上。

火车到了金城江,全部下车了,另找运输钨砂的汽车,分批去贵阳。但是,每车最多只能搭三四人,剩下候车的就在金城江等着。新生们闲着没事干,有天下午又出了问题。金城江有一个桂戏院,本来大家都不懂桂戏,王昆偏偏领着一部分新生硬要进桂戏院去看“白戏”,戏院里把门的不让他们进去,王昆一声喊打,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新生们,一冲进戏院里,把里面的椅凳砸得稀巴烂。戏院找着了当地的区长来评理,叫王昆赔偿被砸坏了的椅凳。王昆无法赔偿,只得去找金城江火车站的查缉所长出面解决。问题倒是得到解决,但金城江的那位查缉所长,又狠狠地教训了王昆一顿:“告诉你,金先生如果知道你到处这么闹事,你能吃得消吗?你要当心你的脑袋,别再这样胡闹了。”

我们从金城江到了贵阳的三桥,就不再往前走了,也不再说去兰州,而说我们是去息烽了。在这以前,我从没听说过息烽这个地方,它是贵阳去重庆路上的一座小小的山城。

资料来源:

《江西文史资料选辑》第二十五辑(1987年9月)

来源:自然与社会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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