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现在的年轻人都说要远离陌生人,但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却还保留着最朴实的人情味。每个人都说,人心都变了,可我总觉得,人心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只是我们忘记了停下来,好好看看身边的人。
现在的年轻人都说要远离陌生人,但在我们这个小县城里,却还保留着最朴实的人情味。每个人都说,人心都变了,可我总觉得,人心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只是我们忘记了停下来,好好看看身边的人。
我叫李明德,今年45岁,在县城经营着一家小小的手机店。从2008年第一部iPhone上市到现在,我见证了手机从奢侈品变成必需品的全过程。十五年来,形形色色的人在我这个小店里来来往往,有人欢喜有人愁,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
去年夏天的那个下午,天气闷热,县城的街道上晒得发烫。街对面的工地上,吊车轰鸣,钢筋铁架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手机店里开着空调,冷气和柜台玻璃上反射的阳光交织在一起,让人昏昏欲睡。
我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农民工,浑身是汗,工地上的尘土把他的蓝色工装染得发白。他脸上的皱纹里都是汗水和灰尘混合的痕迹,手里攥着一个老旧的诺基亚手机。
“老板,能不能借我充个电?就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老农民工的声音带着焦急。柜台里正坐着几个买苹果手机的年轻人,听到这话都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恳切。
“大哥,坐这边来。”我指了指柜台旁边的凳子。
他赶忙走过来,手里的诺基亚手机攥得更紧了。“真是麻烦你了,我这手机没电了,收不到短信验证码。我得赶紧给儿子汇点钱,他说要买些学习资料。”
老农民工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正在充电的手机,仿佛生怕它会突然消失一样。我注意到他的手上全是老茧,指甲缝里还有水泥的痕迹。这是建筑工地上最常见的痕迹,我爸年轻时外出打工,手上就是这样的茧子。
“大哥打哪来的?”
“西边山里的,叫石峪村。”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出来打工十多年了,就在这县城里。”
我给他倒了杯凉白开,他却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还要赶着去菜市场买菜。今天工地上到货,得赶在天黑前把砖头都卸完。工头说了,今天干完活儿就能开工资。” “开工资好啊,可以给家里寄钱了。”我笑着说。
他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手机亮起来,显示有了电。他赶紧按下开机键,等待着短信进来。
这时,店里一个年轻人突然说:“现在的人真有意思,买个智能机多好,用这种老年机,浪费别人时间。”
我看了那年轻人一眼,没说话。倒是老农民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手机是原来工友送的,结实,摔不坏。智能机太贵了,再说我也不会用那些复杂的功能。”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一声。他赶紧查看短信,是银行的验证码。他手忙脚乱地记下号码,然后站起来就要走。
“大哥,要不再充会儿?”
“不了不了,菜市场快关门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老板,收你多少钱?”
我摆摆手:“就充这一会儿,不收钱。”
他愣了一下,眼圈突然红了:“现在这社会,还有你这样的好人。”说完,他转身快步走了,生怕我改变主意似的。
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自己刚开店那会儿。那时候手机还不普及,县城里像我这样的手机店,一条街上就三四家。做生意要的就是一个诚信,我始终记得父亲常说的话:做人要厚道。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那位老农民工又来了。这次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手里捧着个破旧的存折本。
“老板,昨天的事我一宿没睡好。你知道吗,三十年前,我在这县城,也遇到过一个人,跟你一样热心。”
我请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他摩挲着那个旧存折,慢慢讲起了一个往事。
“那年我刚出来打工,在县建筑公司做小工。有天下班路过县医院,看见一个男人蹲在医院门口抹眼泪。我过去问咋了,他说老婆生产遇到难产,医院要两千块钱手术费。”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那会儿两千块可不是小数目。我身上就带着五百块钱,是准备月底寄回家的。但看那人实在可怜,就都给他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莫名觉得这故事有些熟悉。
“后来我就换了工地,去了外地。那人说要我留个地址好还钱,我没留。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不知道那母子俩后来怎样了。”
我的手开始发抖。柜台里有个旧盒子,那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里面有张发黄的欠条,是一个叫张德民的人写的。父亲生前常说,一定要找到这个恩人,可惜始终没有机会。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姓张,张德民。” 我浑身一震,赶紧转身从柜台下面翻出那个旧盒子。父亲走得突然,但他把每一件重要的东西都收得整整齐齐。我把那张泛黄的欠条拿出来,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那个”张德民”三个字依然清晰可见。
“这是……”张德民接过欠条,手明显颤抖起来。
“那个在医院外面哭的人是我父亲。”我深吸一口气,“那天如果不是您,我母亲和我可能都活不下来。”
张德民愣在那里,眼泪不住地往下掉:“这么多年了,真没想到……”
我翻开父亲的日记本,那一页写着:1993年8月15日,遇到贵人相助。此生若不能报答,无颜面对天地。那个恩人叫张德民,是建筑工地的工人。我一定要找到他。
“那天之后,父亲每年都会去建筑工地找您。后来他查到您去了外地,可具体去了哪里却不知道。他总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报答您的恩情。”
张德民擦了擦眼泪:“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你看,这存折里有两万块钱,是我这些年的积蓄。昨天你帮我充电,我就想着要谢谢你。可现在……”
我把存折推了回去:“大哥,这钱你留着。您知道吗,父亲去世前一直记挂着这件事。现在让我遇到您,就是最大的圆满。”
张德民摇摇头:“不行,这钱我一定要给你。你父亲的恩情我记了三十年,现在总算有机会报答了。”
我看着他坚持的样子,突然明白了父亲常说的那句话:做人要记得别人的好。
最后,我们谈了很久。原来张德民一直在县城打工,就住在工地的板房里。他说年纪大了,也想回老家,但儿子在县城上学,他想再撑几年。
“大哥,您要是不嫌弃,以后就住我家去。我父亲要是在天有灵,也会很高兴的。”
张德民抹了抹眼睛:“那怎么行,我这样的人……”
“您就是我的恩人。”我坚定地说,“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有了自己的店面,也娶了媳妇。您帮了我父亲,就是帮了我全家。”
那天下午,我关了店,带着张德民去了父亲的坟前。看着他给父亲上香,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却又处处充满温暖。
后来,张德民真的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他执意要帮忙看店,说这样也能为我分担点。每天早上,他都会把店门口的地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坐在门口,跟路过的工友们聊天。
有时候我在想,这世界上的善意,就像一颗种子。也许当时只是举手之劳,却能在多年后开出最美的花。
来源:一丝不苟星星NT4bfs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