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里我们的三万兵马被围困,罪魁祸首太子毫不在意,我要去救他们。
被爹逼着嫁给昏庸太子当晚,我进了皇宫。
拿着皇后给的令牌,带着三千娘子军,连夜去了边疆。
那里我们的三万兵马被围困,罪魁祸首太子毫不在意,我要去救他们。
一年后,我成了骁骑将军,当朝一品大员。
我爹依然想用权势压我成亲,我冷笑着,割开了他的喉。
「爹,你真以为,太子还能登基吗?」
1
大赢末年,帝王昏庸,百姓一片水深火热。
兵部尚书后院里,红衣女子长枪舞得虎虎生威。
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男人走进来,看到这幕轻蔑一笑:「三妹妹,你还没死心,在这儿练枪呢?」
「都说了,皇后娘娘的炽烈军你进不去,爹爹不会答应的,何必这么辛苦?」
我充耳不闻,翻身把长枪舞得更快。
最后一枪,几乎擦着二哥裴绪风鬓边而过。
力气之大吓得他跌坐在地。
我一脸惊恐地赶忙收手,装作才看见他一般:「二哥,你怎么来了,倒吓我一跳。」
裴家二子二女,我最没有地位,院子偏远不说,亲娘也早早去世,被乳母带大。
平时家里人从来不在意我,更别提来看我。
这是怎么了?
裴绪风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骂骂咧咧道:「朝廷来人了,爹要你去前厅。」
有意思,上一次看到这个便宜爹,还是在上一次呢。
四五年前,姨娘病重,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我想跑前院求救,慌忙间看到一熟悉背影在花园里与人苟且。那女人嘴里喊了一遍又一遍的,是我爹的小字。
第二天,我娘尸体被抬出院门时,那女人的尸体,也出现在了荷花池。
远远的我爹就站在凉亭台阶上,与嫡母面不改色说着话。
嫡母神情是谄媚的,讨好的,看到我时,又多了些厌恶。
我吓得跑回院子里,躲在唯一的乳母身后。
这个乳母挺奇怪。
面对这一切,她说,与其期待别人,不如让自己强大。
往后的日子,这个家没人再管我。
乳母不知道哪里学了那么些东西,格斗,擒拿,泰拳,断文识字,通通都教给了我。
她说:「女主,你以后一定不要再变成恋爱脑软柿子,被人虐到流产而死哦。我一铁骨铮铮武术冠军,就在你这儿意难平,你一定要争气呀!」
我不知道什么叫恋爱脑,但乳母叫我争气,我就要争气。
五年时间,我读遍了阁楼里的书,手上功夫越来越厉害,年岁也渐渐长大。
就在开春时分,爹果然想起了我。
乳母说,他会逼我嫁人,我嫁过去之后被虐得六亲不认,成为皇权斗争下的牺牲品,最后被成功登基的五皇子的宠妃虐待致死。
「追妻火葬场有什么用?你死了儿子又没了命,鬼稀罕这些臭男人的爱啊!」
乳母说得有理。
但,我不能硬刚,硬刚在这个朝代没有用,我得另谋出路。
2
前厅,我爹坐在主上位。
前后七八个男人,带着或轻或重的审视,淡淡看着我。
我爹说:「太子殿下已经十七,只有一个太子妃,现在爹想让你过去,好好伺候太子,为他效力。」
太子是先皇后的嫡子,早早就被立了储。没想到随着皇子渐渐长大,野心也大了起来。
裴家表面上拥簇的是太子,实际背后支持的是不受宠的五皇子。
这也是为什么我爹不嫁嫡出的二姐,反而要把我这个庶女塞给太子做妾的原因。
看起来我爹像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实际上,我压根没什么反抗的权利。
被送回后院后,就拿着乳母塞给我的腰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轻轻一翻,出了裴府。
脚刚落地,听见背后轻轻一声:呀。
一回头,一个清瘦却实在漂亮的男子,打着扇子睁大双眼正看着我。
他看看墙头,又朝我努努嘴。
一副等我开口解释的样子。
我翻了个白眼,牵着早先藏好的白马,扬长而去。
不知道乳母是何神圣,只知道凭着腰牌,我一路畅通,进了皇后宫院。
本以为一国之母应该十分端庄得体,哪知一进门,便看到个穿了背心褂子的女人,在指挥人挖池子。
边指点边往嘴里塞冰凉的甜点。
看到我,她眼睛亮了亮。
「裴家裴玉?」
「正是臣女。」
「黄金错刀白玉装,夜穿窗扉出光芒,好名字。」
她朝四周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
待到太监宫女们都走干净之后,她才牵着我的手,走进殿中,坐在主位上。
我虽然从小不出门,但也知道这是中宫主位,哪敢放肆,连忙要跪。
被皇后拽了一下:「成大事,不拘小节。老娘的未来,还要靠你呢。」
皇后和乳母一样,说话奇奇怪怪。
她不问我后宅往事,也不问我日后如何,只拿着炳刀,问我怕不怕死。
我摇头,说不怕。
话音未落,那刀剑倏地直冲过来,我眼睛未眨,看着皇后。
她精致的眉尾上扬了几分,竟然咯咯一笑。
「诶呀诶呀,到底是搞培训的,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你放心,裴玉,本宫不要你身,只要你的心。」
「你知道陛下有四个儿子,本宫的女儿都排不上号。这大赢的天下,他们笃定会落在他们手里。」
「可我这人吧,天生不信命,最喜欢挑战天意。抢来的东西,才有意思。」
「你天资聪颖,骨骼惊奇,这些年你乳母又把你教得很好。与其在后宅为男人女人那点肮脏事蝇营狗苟,不如把命给我,去战场上搏一搏。」
「陛下这些年宠爱我,也轻视我,我说我想练娘子军玩儿,他答应了。今天,我把这支队伍给你,你用她们替我杀出一条凰权路吧。」
从皇后开口说第一句话,我就屏住了呼吸,到最后,居然有些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为尊的时代,颠覆皇权已经艰难,要女人治国更是如痴人说梦。
可我看着皇后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却莫名有些情绪涌动。
倘若男人昏聩自大,那为何女人不能夺天下,掌大权?
3
是夜,我连夜带着三千炽烈军,赶往边疆。
数月前,边境又起战事,这已经是大赢这一年第五次出兵平叛。
从开国至今堪堪三百年,朝中武将已经寥寥无几。
一支数万人的胡人散兵,竟然让我朝三番五次丢盔卸甲,退了又退。
到最后,只剩少将陆伯驹的陆家军还在苦苦支撑。
我带着人赶到时,胡人又在攻城,也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长,城里陆家军有了退败的趋势。
眼见伤亡愈发严重,我让士兵伏在石后,开始放箭。
有了我们的加入,局势很快转变。
胡人想调转马头来杀我们,我见距离差不多,让人点燃箭矢,朝马下射去。
先前攻城之时,陆家军已经用热油驱赶士兵。
胡人忙于往前冲,我又偷偷让一支分队挖沟壕灌满燃油,只待他们冲过来,便会粘上油渍,大火一引,胡人瞬间化为火人。
一时间,胡人军里哀嚎一片,陆家军趁势与我们里外夹击,把胡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除去零星逃跑的残军,此次胡人死伤上千,元气大破。
等到士兵清理战场时,才有人从城里走了出来。
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上下打量我半晌,双眼生出不屑。
「这哪里来的小娘们儿,来军营胡闹?」
我不与他废话,掏出皇后令牌,往前一递。
「奉皇后娘娘之意,助陆家军收复失地。」
一听皇后娘娘,那些男人脸上才收起轻蔑之意,仿佛刚才不是我们救了他们,垮着脸将我们迎进城。
一进去,我才知道陆家军为何节节败退。
连续三个月的苦战,兵器早已破败不堪,粮草也所剩无几,士兵们吃不好,也没有好武器,怎么不打败仗呢?
还好城里百姓体恤士兵辛苦,自动自发让出食物,才不至于饿死。
直至主将营,看到了少将陆伯驹。
他这些日子也愤慨难耐,刚刚听到前线打赢,还有些不敢置信。
又听说帮忙的领头人是个女的,更加觉得荒诞。
边疆酷热难耐,普通男人都难以忍受,何况娇滴滴的女子?
他本想往外走一看究竟,和来人竟然迎面碰上。
真是个女人,还是个眉目眼里,唇红齿白的妙龄女子。
他心里,忽地生出股怒气,都他妈这乱了,怎么还让娇小姐瞎折腾?
陆伯驹张了张嘴,想训斥。
我掏出令牌:「本将军奉旨而来,陆将军最好把斥责的话憋回去。」
细细听了两个时辰军情后,我理清楚了一直败退的原因。
朝廷腐败,层层贪污军饷,才会连一个弹丸小国都打不过。
看着陆伯驹一本正经的脸,我心思绕了几圈。
朝一个手下吩咐了几句,才起身回营帐休息。
4
兵家之地,男人之争,这是数百年的习性。
所以当校武场出现一群英姿飒爽的女人时,士兵们第一反应是激动,第二反应是嘲弄。
有人吹口哨,有人唏嘘,更有人露出淫笑。
炽烈军笔挺站着,我不发号施令,她们对此无动于衷。
这些都是皇后娘娘一手挑选的人。
他们有的长在山野,被父亲嫌弃是女子,要几个铜板卖给鳏夫做妾。
有的长于后宅,被继母拿来做讨好生意伙伴的礼品,送到一个又一个大官床边。
进了炽烈军后,他们都经受了无比严苛的训练,对死生早已无视。
所以这些男人的轻笑,就像毛毛细雨,无法伤他们分毫。
我坐在主位,看向陆伯驹。
「陆将军,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
原本冷眼旁观的男人愣了一愣。
我不再看他,扭头对台下众人说道:「几天前,我们里应外合,击退了胡人,获得了喘息之机。」
「但这不代表,这场仗已经结束。胡人回过神后,一定会大力反扑。」
「我们初来乍到,大约各位也有些不能接受。没关系。一会儿我们比试一下,也看看你们口中的小娘们儿,到底能不能成事。」
「你们敢迎战吗?」
语气里的挑衅让陆家军蠢蠢欲动。
很好,鱼儿上钩了。
十个炽烈军,十个陆家军。
毫无意外,都是炽烈军获胜。
最后一对比拼时,陆家军甚至选了个身量最高大的男人应战。
炽烈军这边出来的,则是一个弱柳扶风般的女子。
陆伯驹输得脸都绿了,但此时也有些笃定:「你这士兵,不会被我右将一拳头砸死吗?」
看着那小小人儿缓慢抽出细丝的动作,我品了口茶。
「你且看。」
话音未落,男人轰然倒下。
女人动作快得连看都没看清,就收回了动作。
陆伯驹惊呆了:「怎、怎么会?」
「你知道太极吗?四两拨千斤,才是上上之道。」
「快去看看你的右将吧,他快窒息了。」
这一场比试,堵上了陆家军的嘴,也让这群自以为是的男人,对炽烈军产生了淡淡的恐惧。
我浑不在意,满脑子想着胡人再供来时,该如何应对。
上一次被重创后,胡人约莫还有两万多兵马。
如果长久对战,必然会产生劣势。
必须迅速制敌,像乳母所说,不斗则已,斗则必胜。
在一个普通的黄昏,陆伯驹和一个穿着华贵服饰的男人登上城墙。两人似乎发生龃龉,华服男人掏出令牌,命陆伯驹当众磕头,颜面尽失。
几日后,开始有流言传出,陆伯驹杀了朝廷派来的钦差,城中即将大乱。
小门处开始有乔装的士兵和百姓偷偷溜出城去。
城门始终紧闭,陆伯驹也不见踪影。
渐渐地,开始有人说他死了。
主将若死,剩下的两万多士兵和散沙没什么区别。
5
夜色如墨,远处一片寂静。
城里传来窸窸窣窣的争吵声,然后是兵刃交接的声音。
匍匐在远处的胡人听了半晌,确认了城中已经开始互相厮杀的情况。
主将阿普尔原本憋着股气,想着把之前丢的面子找回来。
城门口突然传来响动,几名女子衣衫凌乱地跑了出来。
她们满眼泪水,害怕得瑟瑟发抖,那些陆家军却像疯了一样。
其中有一个大个子大声喊道:「妈的,反正要死了,今天就尽个性,这狗日的朝廷,不管也罢!」
他伸手就想抓面前一个绝色美人的衣衫,阿普尔拿出弓箭,毫不犹豫射出一箭。
突如其来的箭矢吓得几个士兵落荒而逃,连城门都来不及关。
阿普尔骑着马跑过去,看到地上那女子还瘫坐在地上。
她抬头,莹莹泪水蓄满眼眶:「小女子多谢大人相救。」
阿普尔勾唇一笑:「不谢,如斯美人若是被那腌臜货玷污了岂不可惜。」
不如自己玩玩,再送给左右心腹玩耍一二。
女人美眉含情侧坐于地,看得阿普尔愈发心动。
他刚要下马,被一旁副将拉住。
「将军,恐怕有诈。」
阿普尔一把挥开:「你实在过于谨慎,这般娇小的娘子,我一手能捏死两个。何惧之有?」
阿普尔蹲下身,挤出一抹和善的笑。
「小女子别怕,哥哥疼你……」
带着淡淡香气的小身躯被拢进怀中的一瞬间,一根细如发丝的铁线悄然浮现。
只堪堪眨了下眼,阿普尔的头颅就滚到了地上。
大量鲜血从脖子喷洒而出,顷刻染红一地。
就在这时,城楼上灯火忽亮,我和陆伯驹策马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一大批士兵,朝胡人冲了过去。
主将突然身亡,胡人军队还没反应过来。
变故之下被攻击只能本能地抵抗。
可君心早已大乱,打得毫无章法。
这一仗,胡人军队几近全灭。
事后,我站在城墙上,看着炽烈军和陆家军在清理战场。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输吗?」
一旁的陆伯驹答:「轻敌。」
「对,轻敌,更重要的是,轻视女人。」
「在这场仗里,他们先入为主地觉得都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即便已经被我们偷袭了一次,也只是傲慢地觉得,是运气不好。」
「姣月躺在那里,衣衫半解眼波撩动,他就开始忘记这里是战场了,这种人,他不输谁输呢?你说是吗?陆将军?」
陆伯驹听出我言语里的讽刺,莞尔一笑。
「你说得对,裴……将军。」
6
官场里,没有白痴。
哪怕是正直如陆伯驹,也暗地里派人去调查了我。
所以他看我的眼神,有佩服,有打趣,有欣赏。
我不动声色,一一收下。
庆功当晚,这厮剃了胡须,梳洗干净,穿得利落英俊。
走出营帐时,旁边的小兵都捂着嘴偷笑。
「将军,你这是孔雀开屏吗?」
被另一小兵拍了下头:「废话,我们将军一表人才,什么姑娘拿不下?」
不远处,我往火里扔了个东西。
拿起酒坛子,举过头顶。
「将士们,这场仗打了一年,你们辛苦了!」
「大赢朝这几年百姓疾苦,边疆动荡,若是没有你们舍命相护,就没有百姓的安稳度日,我代表普天之下的百姓,敬你们一杯!」
「我已经跟朝廷请示,所有将士赏银三两,个别优异的还将额外赏赐,以示天恩!」
我说感谢他们时,他们还有些不为所动。
等我说有钱,还是三两时,大家激动得脸都红了。
这些年当兵待遇越来越差,例银底不说,死了还没有丧葬费。
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想吐口饭吃,谁来前线送死呢?
但这次不同,这次真金白银拿到手上,回去娶媳妇的娶媳妇,买地的买地,真的拿命博到前程了。
一时间,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陆伯驹拿着碗走到我旁边:「呵,裴将军,这是把我的份儿都说完了呀。」
我:「让你说,你有钱给吗?」
陆伯驹噎了下,他没有。
虽然已经当了五年将军,可除了京中略有些人脉,朝廷里一点能说上话的关系都没有。
他除了培养出这批对他死心塌地的陆家军,一无所有。
在他思绪翻涌间,我已经喝了好几碗酒。
还勾着陆伯驹的左右手大夸特夸。
到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伸手一勾,将醉醺醺的女子抱进怀里。
7
天昏地暗的一夜,醒来时我只觉得嗓子疼。
地上衣衫散落了一地,我被陆伯驹护在怀里,身体卡得刚刚好。
他像个火炉,烫得人难受。我推了推他,没反应。
干脆用尽力气朝腰上软肉一掐,睡梦中的陆伯驹感到剧痛,凄惨地啊了一声。
趁着他松开手,我捡起衣服一件件穿好。
他此刻也醒了,托着下巴看着我。
「你……不问我什么吗?」
我不明所以:「什么?」
陆伯驹脸黑了黑,气得翻过身。
直到门帘响起,都没有听到女人开口要名分。
陆伯驹一屁股坐起来,才发现屋里早已空无一人。
这……他是被白睡了?
既打赢了胜仗,就要班师回朝。
留了一支军队驻扎城中,其他人跟着我们往京城走。
一路上,陆伯驹都骑着马远远走在前面。
我则闭目在马车里养神。
就这么走了一路,时间长到太子派来迎接的人都要碰头了,眼见我还不为所动,陆伯驹沉不住气了。
三更半夜,他从窗户一跃而入,想看我睡了没有。
我坐在书桌旁,看着这人鬼鬼祟祟去掀我被子。
「你干吗?」
陆伯驹被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哦,那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
陆伯驹噎了一噎,实在没忍住:「我跟你一起睡。」
我看了他一眼:「行,你先去床上脱衣服。」
大概我随意的话刺激到了他,陆伯驹怒极反笑:「裴玉,你特娘的真可以。」
他憋着鼓劲儿,翻来覆去折腾。
到最后我实在困得不行,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你他妈能不能快点?我困!」
陆伯驹脸又黑了,咬牙切齿:「是,我的小姑奶奶。」
8
一回生两回熟,这次睡完陆伯驹淡定很多。
早上走的时候甚至还有心思讨走了我一支发钗。
很快太子的人如约而至。
只不过这些年高傲惯了,哪怕面对打了胜仗的将军,领头的太监依然昂着高贵的头颅。
「杂家奉太子之命迎接两位将军,原该行礼。只是杂家最近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无法下马,还请担待。」
太监不过是奴才,待在凤凰池久了,便以为自己也是尊贵的神鸟。
可惜,乌鸦就是乌鸦,想杀就杀。
我没吭声,领着炽烈军跟在陆家军后面。
又过了半月,终于回到京城。
入城那日,太子带着一众大臣站在城楼上,笑非笑地看着我。
「裴姑娘,别来无恙。」
我于马上,仰头第一次看这传说中昏庸的男人。
甚至不算丑陋的,长身玉立,轻笑里有几分俊朗。
「听闻裴大人说,你只身去了前线,想挣一番功名再嫁于孤,倒叫孤生出几分兴趣。从来女子都要孤的珠宝和爱,还头一次有女人要拿功名讨好我的呢。」
完全无视一旁陆伯驹惊诧的眸,我抬头,冲太子甜甜一笑。
这一笑,让见惯美色的太子晃了一瞬。
再仔细看,城下的人已经低了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太子接到陆家俊,自然要去嘉奖一番。
而我和炽烈军不过是皇后跟皇帝的玩闹,去凑热闹打酱油,上不了台面。
将炽烈军带回原处后,我只身回了裴府。
走是翻墙走的,回再原路回好像不太合适。
我拿着剑,叩开大门。
看到我的瞬间,下人愣了下,然后扭头就跑。
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了。
正前方我爹拿着漆黑的家鞭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看热闹的二哥二姐。
「孽畜,你真的大胆,放肆!」
我爹边走边骂:「你还有脸回来?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眼见那手臂粗的鞭子就要落下,我不急不慢从怀里掏出令牌。
「爹,见此令牌如见皇后,你打不了我。」
力道硬生生收在半空,我爹憋红了脸。
我笑非笑地看着他:「爹,你还打吗?不打我走了啊。」
背着手撞开脸色同样难看的二哥二姐,施施然朝后院走去。
那里,乳母早已等了半日。
看到我就把我搂在怀里,心啊肝啊地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呜呜呜,劳资的女主终于回来,虽然知道你有金手指,但是为娘还是好担心你啊呜呜呜。」
「你知道吗?我才二十五,就体会了什么叫儿行千里母担忧,我都忧瘦了呜呜呜嗝。」
我看着圆润了一圈的乳母,眼泪汪汪地缩进她怀里。
「娘,我没事,玉儿没事。」
「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此行,我跟一个男人睡了一觉。」
本以为要挨骂,没想到乳母只是皱了皱眉:「你做措施了吗?我曾经教过你的。」
「做了。」
「那就好,虽然你小了些,但在这个时代,也正常。男人都差不多,技术好讨你喜欢呢你就睡,不高兴就甩。没关系嗷。」
不愧是乳母,说话就是这么给力。
9
我既回京,裴家虽然动不了我,但婚事又被提上了日程。
也不知道太子咋想的,说是要纳我为侧妃,还要给裴家一大堆聘礼。
国库肥肉左手腾右手,里面都是门道。
我在家里,等着风云变色。
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藏在了暗处,每日给我情报。
陛下的身子已经被太子进贡的丹药掏空,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二皇子三皇子在极力拉拢陆伯驹,五皇子则反常地四处寻找名医,说想要给皇帝治病。
大赢文强武弱,兵力分散,除京城守卫和城外一万兵马在太子手上,其他都在南边淮安王手里。
这个淮安王,祖上曾经和太子打天下,到他这脉兵力愈发强盛,几乎能和朝廷抗衡。
没有陆伯驹时,皇帝曾寝食难安。
他知道迟早有一天,淮安王会造反作乱。
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来。
我等啊等,等来了太子要娶我的消息。
明年春三月,将有三媒六聘,将我抬进东宫。
听到消息,最先着急的是陆伯驹。
他全然失了风度,翻墙进来,拉着我要走。
我看着他,问他能去哪里。
陆伯驹深吸几口气:「去南边,南边安全。」
我摇头:「南边有淮安王,容不下你。」
陆伯驹欲言又止:「那去塞外。」
「你刚灭了胡人,其他部族也不会容下你。」
陆伯驹无言以对:「难道浩瀚黄土,竟容不下你我?」
我微微一笑:「不,京城可以。」
在他惊诧的神情下,我缓缓道:「皇后娘娘可以容下你我。」
话一出,屋子里诡异地安静了。
烛火明明灭灭间,椅子上的男人突然靠在椅子上,冷笑了声。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在军营,你看出了我的喜欢,顺水推舟与我睡觉。而后又故意不动声色看我着急,是不是?」
那日军营的火焰似乎就在眼边,把皇后娘娘给我的密信烘得滚烫。
上面只有五个字:「收服陆伯驹。」
一个有智慧有眼界又忠诚的男人,皇后娘娘喜欢,我也喜欢。
只是么,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看着陆伯驹一脸受伤愤慨的表情,我坦然耸肩。
「我是真心喜欢你,不过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造反,那便罢了。」
大不了换一个合作对象,听说淮安王的儿子风华正茂,玉树临风,倒是让人十分感兴趣。
想着想着,忍不住嘴角上扬。
被陆伯驹尽收眼底,又是气了个人仰马翻。
他走过来,掐着我的腰往床上推:「裴玉,我告诉你你做梦,你这辈子只属于我!」
10
滴水成冰的夜里,宫中传来大消息。
皇帝突然吐了血,眼瞅着就要落气。
帝星陨落必生大变。
还未天明,又听到一个消息:太子失踪了。
当晚太子突然从府中离开,而后再未回去。
皇帝陷入昏迷,一时间群龙无首。
二皇子和三皇子党斗争起来,都想簇拥自己的主子为帝。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三皇子党手下的士兵冲进二皇子府,两派厮杀得你死我活,而后三皇子胜利。
就在三皇子以为稳操胜券,拥兵往皇宫赶时,陆伯驹带兵从天而降,将三皇子诛杀,并请求皇后掌管朝政事务,以免再生灵涂炭。
就这样,短短数月,大赢风云变色,皇权颠覆。
我在后院耍红缨枪时,二哥幽幽出现在身后。
「三妹妹真是好手段,竟然早早拜在了皇后娘娘门下。你莫不是早就知道,她要谋反?」
我毫不在意,动作行云流水,长枪在手中翻动。
裴绪风气不过,凑得更近:「我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一个下贱庶女,真以为自己能为官做宰吗?你等着看!等天下安定,到底还是要男人当家的!」
「你和你娘一样,痴心妄想。她一个妓女想攀附豪门,你一个庶女想鱼跃龙门,你们都是痴人说梦!」
我勾唇,听着心里咔嗒一响。
很好,裴绪风,你踩中死门机关了。
再不收力,长枪快速转动,直直朝他冲去。
直到利刃穿透胸襟,他还不敢置信。
「你……你怎么敢?」
我抠抠耳朵:「谁教你这么放狠话的?吵死了。」
闻声而来的我爹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儿子,浑身都在颤抖。
「逆女,你疯了吗?他可是你二哥!」
我呵呵一笑:「二哥?你见过谁家二哥猥亵庶母的吗?我娘怎么死的你知道吗?哦你不知道,你忙着在花园睡丫鬟呢。糟老头子。」
「闭嘴!你闭嘴!」裴政看着眼前一脸无所谓的女子,只觉气血翻涌。
从仆人手里抽出长剑,冲了过来。
「我杀了你个不孝不忠的贱人!」
他虽习武,但到底已享乐多年,身子早已腐朽。
我轻松几下就打掉了兵器,用利刃抵在他颈边。
裴政以为我不敢乱来,还在大放厥词:「我是你亲爹,你要是敢杀父,以后天下人的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我轻笑:「哦?你以为,皇后娘娘掌权后,我为什么还留在府里?」
「太子殿下还会回来的!」
「呵呵,且不说他回不来,就算他回来,你真以为,太子还能登基吗?。」
裴政瞪大眼睛看着我,我歪头看向他:「爹,您别这么看我,您这样,会让我想起我娘的。」
「我记得她被夫人灌药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呢。明明是二哥的错,你们却把帽子扣在女人头上,像你这样自大狂妄的男人,配活着吗?」
刀一点点划开皮肤,染上耀眼的红色。
女人怎么了?女人拿刀同样能取你狗命。
爹,你好走啊。
11
盛夏时分,监国半年的皇后娘娘终于登基称帝,立三公主为太女,入主东宫。
行完册封礼后,我拿着剑坐在一边,听醉醺醺的皇后娘娘,哦不,仁帝陛下跟我乳母叽叽喳喳说悄悄话。
「何星空啊何星空,你可真牛逼啊,居然当了皇帝。」
「废话,你以为我那几年单位上是白混的?那些毛概兵法策论白读的?我清华学霸的好吗?」
「哦哦哦了不起了不起,老子服你行不行。」
「这屁话说的,你也厉害啊,要不是你手把手带女主,这货不得把自己混死!你说都是女人,她咋那么菜呢?」
我偷偷抹了把汗,该、该不会是说我吧?
乳母一听不高兴了,狠狠拍了陛下一巴掌。
「不许说我女儿,她好着呢!恋爱脑现在一点没有了呢,不信你看——」
乳母晃了晃我脑袋。
「一点儿水声都没有。」
……
两人说着说着,开始互相指责。
陛下戳着乳母的腰,碎碎念道:「你也该减减肥,你看你这肚子,你原来可是散打冠军一身腱子肉啊。」
「我不,减不了一点。倒是你,现在是皇帝了,就不能把李世民那会儿的审美再带起来吗?卷什么卷啊!别搞容貌焦虑。」
越喝越晕的两人几乎坐到了地上,身子挨着身子,头抵着头。
陛下说:「小鹿,你说咱俩不就追个小说吗?怎么就到这儿来了呢……我好想家里的空调,好想爸爸妈妈……」
浩瀚星空下,两个醉鬼呼呼大睡,剩我枯坐一夜。
仁帝登基后,立刻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减赋税,养民田,还民生。
短短数月民间气象就焕然一新。
当然,这期间也不是没有烦恼。
比如我,就天天被陆伯驹逼着成亲。
他摆事实讲道理:「我们亲也亲了睡也睡了,难道你还会嫁给别人吗?」
我:「那不一定啊,万一哪天我觉得不合适呢?」
陆伯驹鼻子又气歪了:「那昨天合不合适?前天合不合适?大前天,还有大大前天……」
「闭嘴,再说分手。」
训练的士兵顺着两位将军移动的路线慢慢来回转头,终于被恼羞成怒的陆将军抓到。
「看什么看?不认真训练,加练二十圈!」
「是!将军!」
虽然天下初定,但是南边淮安王手握重兵,始终是大患。
在休息一阵后,仁帝命令我带着炽烈军去南边打探情况。
出发时,陆伯驹正在睡觉。
我连夜带兵出城,远远地,听到他在后面破口大骂。
「裴玉,你有种别回来——」
也不是故意想甩他,京城初定,并不十分太平,全指着陆伯驹带的陆家军镇守呢。
回来大概还是得哄吧。
我抹了把脸。
谈恋爱,真特娘烦。
12
炽烈军一路南下格外顺利。
直到漳州附近,才看到有防守的士兵。
派人打探一番后,才听到说淮安王病了,病势凶猛,这才没有在上次叛乱时掺上一脚。
我带着几个亲信在城中躲藏了一段时间,打听清楚了淮安王兵力分布情况。
在一个雨夜,带了数百炽烈军连同姣月,翻墙进了淮安王府。
到底是盘踞一方的世家,一进府里,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趁着夜色窜过一个个卧室,终于在一间看着不起眼的房子面前停了下来。
皎月上前,轻轻推开门。
外面朴实无华的房子,里面却别有洞天。
淮安王不在。
金灿灿的装饰下,一个白衣男子正摇扇端坐在桌旁,眸色微凉,笑非笑地看着我。
「裴小姐,好久不见。」
是他?
我往后退了半步,握紧手中长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五皇子,别来无恙。」
五皇子闻言眼睛亮了一亮:「你还记得我?」
「不记得,但是当今世上,还敢用龙纹做装饰的,就只有你了。」
「呵呵,倒是我粗心了。阿玉不要如此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之所以潜进这淮安王府,就是为了你呀……」
我皱眉:「不明白。」
「如今,淮安王已经被我下了毒,命不久矣。其他的,就看阿玉你,能不能凭本事拿下了。」
他什么意思?
还没想明白,身后传来一声暴喝。
淮安王面色惨白,被儿子搀扶着走出来。
身旁,是数百精兵,正手握弓箭准备射击。
「五皇子,我看你落魄本想助你夺取皇位,没想到你居然毒害我?还敢找援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杀!」
十人对五百人,怎么看都是死字。
五皇子却依旧淡定地在喝茶。
我负剑而立,勾唇一笑。
「你们知道吗?新帝陛下是我心中的偶像。她足智多谋,走一步看三步。我出发之前,她曾交给我一个秘密武器。」
拿出怀里拳头大小的物品,握在手里。
「来之前我还怕一间间屋子找你累得慌,幸好,你自己送上门了。」
「孙子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我是谋了,你猜到了吗?」
抽出引信扔出榴弹的瞬间,皎月几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刚伞遮在我们面前。
随着一声巨响,对面传来一阵哀嚎。
我起身,看到以淮安王为中心的地方一堆尸块,其他人早已吓得四散逃开。
我挥挥手,下令道:「淮安王及他儿子已死,让炽烈军立即攻城,拿下漳州。」
其实也可以从外面慢慢打,但是速度太慢,死伤也难控。
不如深入虎穴,来个一招致命,就可以早点回去。
正想着事儿呢,皎月凑过来:「将军是在想回去怎么哄陆将军吗?」
我白了她一眼,皎月缩了缩脖子。
又凑过来:「那这个怎么办?」
她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炸晕了的五皇子,一脸兴奋:「我看这人也长得不错,不如抢回去,在后宅好好享用吧。」
气得我对着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少跟陆家那几个混吧。」
13
斩草除根,五皇子注定要死。
押解他回京的路上,我本以为他会逃跑,没想到他只是靠坐在牢笼里,说着废话。
「裴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淮安王府吗?」
「两年前,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太子娶了一个姑娘做侧妃,又把她整得很惨。可她是个很坚毅、善良的姑娘,在破庙里救了我,还把我当好朋友。」
「后来,我利用她获取情报,用百姓疾苦哄她帮我一起算计太子。」
「我想着这姑娘真好骗啊,我说什么就信什么,什么都帮我。」
「我机关算尽,唯一没算到的,是我真的爱上了她,而她却被我封的贵妃活活害死了。」
「我求尽天下佛寺,想换回她的命,所有人都说我疯了,我大概也是真的疯了。从梦中醒来,都还觉得恍恍惚惚。」
「可没承想那天,我看到了你。翻墙落下,扭头看我时,那眼神,和梦里的姑娘一模一样。」
「裴玉,你终于回来了。」
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重来?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把五皇子交给陛下处置,她皱眉半晌。
「这……重生?」
又喃喃自语:「这种的话,应该比较乖吧?」
是挺乖的,一路上眼睛里都是我。
仁帝看向我:「小玉,这人你喜欢吗?」
我耸肩:「不喜欢。」
五皇子闻言瞬间丧眉耷眼。
仁帝:「哦,那杀了吧。」
不知怎的,我想起他在淮安王府,端坐于桌边时的英姿,心跳了跳。
「要不,派他守皇陵吧,天下人看着,也夸陛下仁善。」
「准奏。」
五皇子去皇陵时,恰好陆伯驹来接我。
看到五皇子临走前那黏腻的眼神,陆伯驹脸又黑了。
「你跟他做什么了?」
我皱眉:「陆伯驹,注意你的措辞,惹我不高兴你就滚。」
这狗男人,还是改不了狂妄自大的表达方式。
陆伯驹见我生气,声音小了些。
到底还是有些委屈:「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我叹息:「他要这样看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应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如果你足够帅足够温柔体贴伺候我足够好,我还会在外面招蜂引蝶吗?我告诉你,前几天礼部尚书宋大人想把他的小儿子送给我,我是为了你都拒绝了。你不要一天到晚给我闹,听到没?」
陆伯驹撇撇嘴。
「你就胡说八道吧你。」
其实也不是胡说。
当权力足够大时,性别就不再是拦路虎。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有利可图,就会有人图谋。
我不在乎未来如何,只在乎当下是否快乐。
陆伯驹虽然大男子主义,可一次次教训下来,还是老实很多。
乳母说得对,男人么,讨我喜欢就睡,惹我厌烦就分。
今后能不能走下去,就看陆伯驹的表现了。
番外
陆伯驹下朝,看到一个小萝卜头蹲在院里。
他走过去拍了拍,小萝卜扭头。
「爹,你回来啦。」
「你娘呢?」
「刚刚接到旨意,又带着炽烈军的姨姨们出去了。」
陆伯驹无奈叹口气,抱着萝卜头进了屋。
直至深夜,裴玉才一身戎装走了进来。
脸上都是疲惫神色。
陆伯驹赶忙把准备好的热毛巾递上去,又替她解开衣襟扣子。
裴玉闭眼享受着陆伯驹的伺候,任由他把自己抱进浴桶里,细细搓洗。
脑子里还在想着白天的事。
早在二三皇子造反那年,陛下就已经囚禁了先太子。
登基之后,皇后娘娘让她去送太子最后一程,说什么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对此裴玉不置可否,陛下让杀就杀,她自有她的道理。
只是没想到多年后边境开始起谣言,说陛下弑君杀子,来位不正。
笑死,悠悠几千年,有几个皇帝的位置名正言顺?
那群人喊来喊去,又说到了女人不能掌权的老话上。还联合一批死士四处自焚,试图引起骚乱。
裴玉查来查去,查到了当年遗漏的大哥身上。
那个自她有记忆起就在四处游历谋划的男人,她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敬佩。
顺着炽烈军查到的地址找了过去。
大哥似乎已经知道她会去。
只一脸淡漠问她:「弑父杀兄,感觉怎么样?午夜梦回,难道不怕先祖责骂?」
大哥存了死志,早已服毒,死前睁着眼看着她。
「裴玉,我以生命诅咒你,必定孤苦一世,众叛亲离,永世不能轮回。」
裴玉已经很久没有亲手杀人了。
看到裴大郎这般,一时有些怔忡。
回到家里,看着儿子乖巧躺在床上,陆伯驹温柔地等着自己,她心里软了些,凉意少了些。
与陆伯驹主动温存了一会儿,起身去找了乳母。
这些年乳母醉心研究各种发明,独居在后院。
裴玉找她时,她正撅着腚砍竹子。
看到她高兴地招手。
「小玉来,帮妈妈一下。」
母女俩于是大半夜把竹子砍成节,又往里面加炭火。
乳母说,这是她最新研发的美妆工具,如果成功一定会卖得很好。
裴玉把裴大临死前的话跟乳母说了下。
说着说着,自己还有点委屈。
乳母呸了一声。
「你听他放屁!哪儿那么多以德报怨?哦,他杀你妈可以,你杀他就不行?这不扯犊子呢吗?我告诉你,这就是封建制度下的严重双标,你不用被他绕进去。」
裴玉小鸡啄米般点头。
「还有,如果这世上真有诅咒,那裴家那几个王八羔子早就死了,还要你那么费力报仇吗?这都是失败者无能自嗨而已,他也就只剩死前yy一下啦,还能干什么?」
裴玉:「对对对对对。」
「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大事有陛下罩着呢。」
「好嘞娘!」
回去的时候,家里饭菜已经做好了。
陆伯驹抱着儿子,正说着什么。
这些年内院外宅都是他在打理,裴玉竟也没费过心。
每次上朝时,总有大人打趣我娶了个能干夫婿。
对此陆大人毫不在意。
个别带有攻击意味的,他就冲那人一笑:「大人这是自卑能力不如我吗?我可以求陛下赐婚给您夫人,让她日子好过些。」
对方就会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熄火。
好像.......从爱她这方面看,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陆伯驹,以后她们好好过吧。
她努力争取一生一世一双人。
陆伯驹番外
好消息,他睡了个女人。
坏消息,这女人好像目的不纯。
虽然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
所以和裴玉热火朝天一晚后,他十分期待她的反应。
没想到,她拍拍屁股走了。
剩他一脸蒙逼。
他曾经私下命人查过裴玉
生母早亡,父亲不慈,只有一乳母还算尽心尽力。
离京似乎是因为父亲逼她嫁人。
陆伯驹自我安慰道:「那便等她缓一缓再说吧。」
可等啊等,等了好几圈,裴玉还是不为所动。
陆伯驹坐不住了。
他想去问问裴玉要不要在一起,要不要成亲。
还没问出口,就听到裴玉的定亲对象,居然是太子。
太子怎么行呢?
十四五岁已经有五六个妾室,做事更是软弱短视。说句难听的,他要不是投胎好,早就不知道死过几回了。
陆伯驹心想:这样的人,裴玉是绝不会嫁的。
他带她走,浪迹天涯。
反正大赢这几年日益腐败,当今皇帝昏庸不堪。不论是哪个皇子继位,对自己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天下之大,总有二人容身之地,到时两人做一对远离尘嚣的夫妻,日子当是非常幸福。
裴玉不同意,她那明媚淡漠的眸里,第一次再不掩饰谋算。
只一个眼神,陆伯驹后背一身汗。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算好了的。
面对他的指责,裴玉很坦荡,她喜欢他,但如果他不愿意参与进来,那她也不勉强。
不勉强然后呢?
她会去找别人合作吗?
陆伯驹心抽了抽,好像她——真有可能会。
陆家吧……祖传恋爱脑,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不会轻易回头。
当年他爹身为元定大将军,一眼爱上了七品小官庶女的娘亲,即便祖母气得跳脚,他也依然力排众议将她娶了回来,而且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人。
陆伯驹从小看在眼里,想着以后也会精心呵护唯一的娘子。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爱上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女人。
很久以后,他和裴玉的两个孩子都十来岁了,偶然有一次听到裴玉乳母与陛下唠嗑。
言语间说觉得裴玉守着一个男人太无聊,该纳几个小妾才是。
被陛下扇了后脑勺一个巴掌:「江小鹿,你别再给女儿灌输这种奇奇怪怪的思想了好吗?人陆伯驹挺好的。」
他才知道裴玉那不着调的性子是随了谁。
好在这些年裴玉收了性子,没再拈花惹草招惹别人。
否则他——
他能怎么办呢?
好像这辈子已经被她吃得透透的了。
下朝时,他穿着铠甲走出宫门。
不远处同样一身戎装的裴玉正歪靠在马上。
看到他,冲他挑了挑下巴:「哟,哪里来的美男子,真好看。跟爷回家怎么样?」
活像个流氓。
陆伯驹忍不住笑了笑。
走过去搂住她:「行,今晚,爷您好好疼我。」
裴玉:「没问题。」
===全文完===
来源:宫墙往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