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偶然间捡到了一个年幼的女娃,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成人之后,才惊觉她竟是绝嗣侯府流落民间的真千金。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我偶然间捡到了一个年幼的女娃,含辛茹苦将她养大成人之后,才惊觉她竟是绝嗣侯府流落民间的真千金。
考虑到她未来的大好前程,我咬着牙,狠下心把她送回了本该属于她的家。
原本满心以为,自此以后她便能过上金尊玉贵的日子,在侯府中享尽世间的富贵荣华。
谁能料到,我竟在那阴森可怖的乱葬岗上看到了她悲惨的身影。
那一刻,我强忍着悲痛,一滴眼泪都没掉,默默将她安葬妥当之后,便在侯府的大门前摆起了鱼脍摊,开始卖起了鱼脍。
那些不知内情的假千金根本不晓得,像我们这些六指女人,生来就有一种特殊的体质,那便是天生容易受孕。
既然仅仅一个真千金没办法与侯府如今的局面相抗衡,那我就打算让这侯府,多添上几个小世子!
在京城街头卖鱼脍的第三个月,我已然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鱼脍西施”。
每当一条鲜活肥美的鲈鱼被送到我手中,我拿起刀,利落刮鳞,精准剖骨,手中刀片上下翻飞,每一个动作都毫不犹豫、干净利落。
眨眼之间,一盘薄如白玉、晶莹剔透的鱼片就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盘子里。
接着,我会亲自用筷子夹起一片鱼片,笑意盈盈地送到出价最高的公子哥嘴边,甜甜地问道:“公子,您尝尝,这鱼片味道如何呀?”
就因为我这一手精湛的切鱼技艺和甜美的笑容,那些有权有势人家的子弟纷纷慕名而来,就为了一睹我切鱼时的风采。
其中,有不少公子哥都动了心思,想纳我为妾,不过我都委婉而坚决地拒绝了。
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在等待着一个人。
而今天,这个人终于现身了。
他身姿挺拔,气质出众,站在人群中犹如一棵玉树,虽已三十多岁的年纪,但却正值男人最有魅力的时期。
我像往常一样,夹起一片鱼片喂到他的口中,娇声问道:“公子,您觉得这鱼片好吃吗?”
他的目光在我的手上稍稍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欣赏。
然而,当他看到我右手大拇指旁边的蝴蝶纹身时,眼神里却流露出了一丝遗憾,随后便将视线移开了。
他轻声吟诵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鲈鱼。”
接着又说道:“这般美丽动人的一双手,本就自然天成、美不胜收,又何必用这刺青破坏了这份美好的意境呢。”
我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回公子的话,这里本来长了一块胎记,实在影响美观,所以奴家就纹了这只蝴蝶来遮盖一下。公子莫非是不喜欢吗?”
说着,我的手指好似不经意间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和舌头,这才慢慢从他嘴边移开。
只见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喉结动了一下。
我见状,便妩媚地笑了起来。
其实,我欺骗了他。
我右手大拇指旁边,曾经长着第六根手指。
就在三个月前,为了能够更好地学习切鱼脍的手艺,我一咬牙,亲手把那根多余的手指剁掉了。
我所做的这一切,只为了能有机会接近眼前这个男人——奉新侯,而他,正是我女儿的亲生父亲。
我姓程,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名字,村里的人都叫我“六指灾星”。
原因很简单,我们村子的风水比较特殊,在这个地方,六指的女人一出生就被认为是不祥之人,但奇怪的是,她们却天生有着很强的生育能力。
我嫁人后的第一年,就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
可是,我连她的面都没来得及见上一眼,在我产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的时候,狠心的夫家就用一个小桶提着她,直接扔进了冰冷刺骨的冰窟窿里。
第二年,我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同样,我也没能见到他们可爱的模样,在我胎盘还没分娩出来的时候,夫家就毫不留情地把我赶出了家门。
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延续香火的儿子,在他们眼里,我这个所谓的“灾星”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
我被赶出家门后,走投无路,一时想不开,便打算投河自尽。
就在我走到河边准备跳下去的时候,却意外地捡到了一个小小的女婴。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了活下去的意义,因为我有女儿了!
于是,我带着这个可怜的女婴,找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暂时住了下来。
白天,我到渔船上辛苦劳作,以换取微薄的收入;晚上,我就回到破庙里细心照料这个孩子。
我给她取名叫阿巧,从那以后,我们母女二人便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着度过每一天。
阿巧这孩子非常乖巧懂事,平时很少哭闹,还不到灶台那么高的时候,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拿起锅铲帮我做饭。
她特别爱笑,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每次只要看到我干活回来,都会欢天喜地地从破庙里跑出来迎接我,那灿烂的笑容仿佛能驱散我一天的疲惫。
我打心眼里疼爱她,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呵护,但同时,我心里也充满了愧疚,觉得自己没能给她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这种愧疚的心情,在她十五岁那年变得愈发强烈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可是周围的人一听说她的身世,都不愿意娶她。
我心急如焚,整天都为她的终身大事发愁,可她自己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安慰我说:“娘,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呢,我想一辈子都陪着您,这样多好呀!”
就在我为此事忧心忡忡的时候,有一天,破庙里突然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他们告诉我们,我的阿巧其实是奉新侯府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唯一的女儿。
他们还说,要把阿巧接回侯府去,让她过上好日子。
奉新侯府的情况我多少还是有所了解的。
听说侯爷一直子嗣不丰,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一位姨娘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叫叶明珠。
正因为如此,侯府上下对这位小姐宠爱有加,周围的人也都十分羡慕她,而那位姨娘也因此在侯府中地位大增,甚至连侯夫人都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如果我的女儿阿巧才是真千金,那现在侯府里的那个叶明珠又是……
这时,随行的嬷嬷很有礼貌但又带着一丝不屑地解释道:“她呀,是乳母和别人私通生下的女儿。当年,就是因为那乳母心怀私心,才让这个野种占据了真千金的位置……”
这位嬷嬷是侯夫人的心腹。
正是她语气中的殷勤和不屑,让我产生了错觉。
侯府的野种,都过得这么风光。
我的女儿,可是流落在外、受尽苦楚的真千金。
那自然更是金尊玉贵、风光无限了。
没有任何犹豫,我含泪告别了女儿。
阿巧还哭着不愿意走,我就安慰她:“你先去,等明年春天,我去看你。”
可是,她没有下一个春天了。
三个月后,我得知,她死了。
她在侯府,没有过上我梦中的日子。
侯爷嫌她粗鄙,夫人说她放荡,未婚夫指责她鸠占鹊巢。
他们虎视眈眈,视她为强盗,密不透风地保护着幸福快乐的假千金,生怕女儿的存在会让她受到伤害。
终于,在被诬陷推假千金落水后,女儿被当众杖责。
赤身裸体,颜面尽失。
十五岁的女儿选择了自尽。
横死之人,不入祖坟。
怕吓到假千金,她的尸体被急匆匆丢到了乱葬岗。
我拉着一辆板车去接她。
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我送她的长命锁呢……
我听说,奉新侯叶云至嗜吃鱼脍,无腥不欢。
安葬完阿巧,我便跪在了京城最好的鱼脍师傅面前。
可师傅说,我天生六指,影响用刀。
我拿起切鱼的银刀,毫不犹豫地切下了那根小指。
它落地时,还跳动了一下。
师傅就笑了:“好!切鱼脍,最要手起刀落!”
我很快出师。
然后,就在侯府所在的财神大街上,租了一个小小的摊位。
功夫不负有心人。
叶云至,他,咬住了我抛出的饵。
我的小拇指指甲里,藏了最好的春药。
平日里,我蜷缩着小指切鱼片,无事发生。
但只要我轻轻舒展开小指,触碰到鱼片,那么……
“好热……”叶云至的眼睛中染上情欲,揽住了我的腰,声音沙哑,“美人儿,跟我回侯府吧。”
当晚,他健壮的身体在我身上起伏。
并非完全是药力的功劳。
这些年,叶云至为备生育,所娶姬妾,都是身形粗大、胯骨宽阔之辈。
他应该很少,甚至没有如此酣畅淋漓地在我这等尤物身上发泄过了。
只可惜,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只有叶明珠一个女儿,自然宠得千娇百贵。
重到全家都昏了头,把一朵小绿茶当成了小白花,反而不信亲生女儿。
不过没关系。
既然一个真千金,争不过假千金。
那我不介意,多给侯府添几个小世子和小小姐。
到那时,就让侯爷自己衡量。
究竟是假千金重要,还是亲儿子重要呢?
想到这里,我风情万种地勾住了叶云至汗湿的脖颈,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声音却甜得发腻:“侯爷……”
他回应我的,是更沉重的喘息。
糜乱的一夜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破重重帷帐,叶明珠也提着剑,疯了一般冲进来。
不由分说,就往我身上乱刺:“哪里来的贱人,竟敢勾引我爹爹!我杀了你!”
她身后,还跟着哭哭啼啼的郑姨娘。
我惊叫出声,直接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叶云至推了出去。
叶明珠也一刀,就一下子砍在了叶云至身上。
他吃痛,捂着身上的伤口怒道:“明珠,你这是要干什么,弑父吗!”
叶明珠也没想到会误伤养父,委屈地住了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下来。
“爹,你太过分了,昨天是我娘的生日啊,你却……”
叶云至如梦初醒,这才僵着脖子看向身后的我,又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郑姨娘,脸上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昨天是阿郑的生日,那我就……”
我清楚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无非是觉得自己遗忘了爱妾的生日,还出去与人鬼混,实在是不像话。
然而像他这样的权贵,自我反省过后也不会惩罚自己,大概率最后遭殃的还是我。
于是,我抢先开了口,双手捂住脸,佯装痛哭起来。
“侯爷……奴家乃是寡妇之身,如今被侯爷强行霸占,实在没脸再活下去了,只希望侯爷在奴家死后,能赏赐一口薄皮棺材和三分坟地……”
话音刚落,我便起身下了床,径直朝着墙壁猛冲过去。
好在叶云至反应敏捷,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我拉住。
他看着捂着脸哭泣的我,目光在我白皙的双手上稍作停留,接着又慢慢在我丰满迷人的身姿上打转。
我刚满三十岁,正值魅力四射的年纪。
他转过头,看了看愤怒的女儿和悲伤的爱妾,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我也有段时间没纳新宠了,就给这个女人一个通房的名分吧。”
“爹!”叶明珠满脸难以置信,拔出剑指向我,“您这是怎么回事啊,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随随便便就往家里带,您——”
“明珠,说话注意点!”
叶云至本身受伤疼痛难耐,叶明珠又屡次违抗他,他当下便沉下脸来。
“这事与你无关,退下。”
叶明珠愣了一下,紧紧咬住嘴唇,极不情愿地被郑氏拉走了。
叶云至随后也离开了,去处理伤口。
我则悄悄地跟在那母女俩后面,听见叶明珠和乳母一起安慰伤心的郑氏。
“娘,别哭了,不过就是一个通房而已,而且她又不能生育,怎么都威胁不到咱们母女。”
“就是啊,姨娘,您还是多在侯爷耳边说说好话,让他赶紧上书,立咱们小姐为女世子才是正事。”乳母说道。
我盯着那个肥胖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儿。
就是她,当年把她的亲生女儿和我的阿巧掉包了。
阿巧回到侯府后,不愿意见到这个恶毒的女人,便让人把她赶出府。
可这女人一通哭诉,再加上叶明珠在旁边帮腔,竟然黑白颠倒了。
恶毒的女人成了身不由己的可怜人,阿巧却被郑姨娘打了嘴巴,还被斥责心狠手辣。
而如今,我的女儿惨死,她却过得白白胖胖,她的女儿居然还妄想当女世子。
我咬了咬牙。
饭得一口一口吃。
人要一个一个杀。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仿佛已经感觉到有颗种子正在萌芽。
这个孩子,是我用了烈性春药才怀上的。
注定养不活,长不大。
那就一命抵一命吧。
我既然有了名分,就该去见见侯夫人。
这些年,郑姨娘因为生下了府里唯一的女儿,备受宠爱。
而侯夫人的娘家逐渐没落,无力争斗,被逼搬到了小佛堂居住,身体不好,人也变得冷漠淡然。
不过见到我时,她还是礼貌地点点头说:“你总算来了,请坐。”
她身边,那个曾经去接阿巧的赵嬷嬷垂手站着。
我没有坐下,而是郑重地向她们主仆行礼。
“多谢夫人派人告知我阿巧的死讯,让我能为她收尸。”
“多谢嬷嬷的提醒,我才知道侯爷爱吃鱼脍,才能进府报仇。”
“都是小事……秦嬷嬷去接阿巧的时候,曾听说你们村的六指女人,天生容易怀孕……呵呵,可别忘了咱们的约定。”
我低下头,毕恭毕敬地说:“等我报了仇,自然会离开,所生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夫人的孩子。”
见我懂事,夫人笑了。
而我,装作没看出她笑容里的深意,不动声色地和她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
自从和我有过一夜后,叶云至似乎尝到了甜头,一连半个月,都经常来找我。
侯夫人也很高兴,她找来一些江湖术士进府,给我看相,然后兴高采烈地对叶云至说:
“大师们都说,这个程氏,是非常适合生育的面相!侯爷有福了,这回肯定能有子嗣了!”
这正是叶云至最爱听的话,他立刻就把我从通房提升为侍妾。
在此之前,没有生育的姬妾,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提拔。
府里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大家都议论纷纷,说看这情形,我没准真能怀孕生子,到时候,郑姨娘母女俩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这让郑姨娘母女三人顿时感到了危机。
看着她们充满戒备和愤恨的眼神,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我故意支开了丫鬟,一个人在井边徘徊,假装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乳母孙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
“程姨娘,在找什么呢?”
我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恶意,带着点傲慢说:“侯爷昨晚送我的耳坠,是用最好的夜明珠做的,不知道怎么弄丢了,所以我在找。”
“哦,看来侯爷很疼爱您啊。”孙氏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么贵重的东西,说不定掉进井里了?”
“有可能……”我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直直地走到井台边,往里面看。
就在这时,我看到孙氏眼中闪过一道凶光,突然伸出手,用力推了我一把!
“啊——”我尖叫一声,掉进了井里,赶紧挣扎着往上游。
其实我是故意掉进井里的。
在渔船上干了那么多年活,我的水性很好,足以保住性命。
这样一来,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喝下堕胎药,然后嫁祸给孙氏。
可我没想到。
我的头刚露出水面。
脚下就一沉,好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拉住,根本没法再往上浮。
我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是绊脚索!有人提前在井里布置了绊脚索!
郑姨娘母女显然已经看穿我是在引她们上钩,所以将计就计了!
绳索紧紧地缠住了我的双脚,我越挣扎,缠得越紧。
透过浑浊的井水,我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乳母孙氏得意的笑脸。
“这下子,没人能阻挡明珠的前程了。”
一刻钟后,井口又恢复了平静。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我才猛地从水面冒出来。
喘着粗气,收起割断绊脚索的匕首。
渔民出海,总会随身带着刀片,以防下水时被渔网和水草缠住,白白丢了性命。
这时,我看到井台上垂下一根绳索,很轻松地就把我拉了上去。
“夫人,赵嬷嬷,谢谢你们。”我向拉我上来的两人道谢。
夫人看了一眼我微微隆起的肚子,没说话。
我明白她的意思,右手握拳,狠狠捶向自己的肚子。
刹那间,鲜血染红了衣服,剧痛让我眼前一黑,浑身力气都没了,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时,正躺在叶云至怀里,夫人和嬷嬷坐在我旁边,声色俱厉地说:
“这丫头躲在暗处,亲眼看到你把程姨娘推进井里,这编绊脚索用的马兰花叶子,只有郑姨娘院里有。”
“孙氏,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伤害程姨娘和她腹中的孩子!”
“冤枉啊,奴才真不知道程姨娘怀孕了,这……”
孙氏跪在地上,吓得直发抖,拼命辩解,却被愤怒的叶云至扔过来的茶杯砸得头破血流,吓得同样跪在地上的郑姨娘和叶明珠尖叫起来。
“阿程,你醒了!”叶云至发现我动了,问道,“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
“妾怀孕了吗?”我一脸迷茫,接着高兴地摸着肚子。
“真的吗?妾这些天有点恶心,还以为是吃坏东西了呢。孩子多大了?郎中怎么说?”
见我这样,叶云至十分悲痛,心疼地握住我的手说:“孩子已经……没关系,以后还会有的。”
“孩子……没了?”
我愣住了,接着抓住叶云至的手,号啕大哭。
“侯爷,是乳母孙氏趁妾不注意,把妾推进井里,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侯夫人也红了眼眶,装作很心疼的样子说:“孙氏一个奴才,怎么敢这么大胆,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她阴沉沉的目光看向郑姨娘:“郑姨娘,你就招了吧,那绊脚索是你院里的马兰花编的,这幕后主使,除了你,还能有谁?”
郑姨娘吓得说不出话来。
叶明珠把她拉到身后,挺直胸膛争辩道:“爹,您别被骗了!”
“绊脚索到处都有,如果真是我娘想害她,为什么不直接买一根,非要用自己院子里的马兰叶子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这分明是有人陷害!”
叶云至一愣。
我也一时有些发呆。
她说得确实有道理。
除非……她们原本的计划只是把我推进水里,毕竟她们没想到我水性这么好。
绊脚索,是其他人弄的。
会是谁呢?
我看了夫人一眼,不想多想。
今天的目标,就是除掉孙氏这条恶狗。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匆匆进来,吓得直哆嗦。
“回侯爷、夫人,安葬胎儿的稳婆回来了,说……隐约能看出,那是个……男胎。”
“砰”的一声巨响。
叶云至把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他站起来,眼睛因为愤怒而通红,再也不听叶明珠的辩解和郑姨娘的哀求,一脚把孙氏踢出老远。
孙氏当场吐了一口血,断了气。
“来人,把这个贱奴扔到乱葬岗去,给我儿子报仇!”
“至于你们,”他恶狠狠地看着郑姨娘和叶明珠,“都给我禁足,抄不完一千遍佛经,不准出门!”
我和夫人对视了一眼,都掩饰不住眼中的失望。
抄佛经?真是可笑!
我的阿巧,死得无声无息,毫无痕迹。
她的亲生父母,甚至都没在我面前提过,这府里曾经还有过一个亲生女儿!
“爹!”叶明珠委屈极了,扑到叶云至面前,拉着他的手撒娇。“您以前说过,不管明珠是不是亲生的,您都最疼我,这话难道都是假的吗?我不但是您的女儿,还是未来的王妃啊!”
郑姨娘也转动着眼睛,小声嘟囔着。
“女人流产最伤身体了,以后程姨娘还能不能怀孕都不一定……”
叶云至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还没等他做出最终决定,就听到外面有人通报。
“侯爷,夫人,成王殿下来了!”
话刚说完,就见一个年轻人大步走了进来,一看到叶明珠跪在地上,心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明珠,你没事吧!是谁!是谁欺负你了!”
叶云至和夫人脸色一变,赶紧整理好仪容,行礼下拜。
我也只好拖着刚流产的身体下床,跪地行礼。
成王却好像没看见我们一样,也不让我们起身,只是温柔地安慰着委屈的叶明珠。
看到这一幕,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叶云至会那么纵容叶明珠。
能不纵容吗?成王可是太子的热门人选。
要是捧着叶明珠能得到储君的青睐,牺牲个亲女儿又算得了什么呢?
“殿下……”跪了一会儿,叶云至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陪着笑提醒道。
“听说,岳父大人为了一个小妾,为难本王的未婚妻?”成王冷笑道,“是真的吗?”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叶云至连忙摇头,“只是小妾调皮了点。”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站都站不稳的我,眼神冷冰冰的:“程氏流产了,就禁足好好养着吧。”
一句话,受害者反而成了受罚的人。
而真正的凶手,却逍遥法外。
我闭上眼睛,任由家丁把我拖回院子里。
春天到了,春风里传来成王和叶明珠的欢声笑语,却让我感到浑身发冷。
“你这段时间怎么来得少了?是不是看上叶巧了,为她的死难过啊?”
“怎么可能呢?只是公务太忙了。”
“叶巧那个乡下丫头,怎么能跟明珠你比?你是我的正妻,她啊,顶多给我当个侍妾……”
我被禁足期间,受尽了折磨。
因为叶明珠为乳母,也就是她亲娘的死而伤心,变着法儿地折磨我。
冷饭和单薄的衣服还算小事,她还专门来看过我一次,一见到我躺在床上休息,就朝我泼了一桶杀鱼的血水。
水冰冷刺骨,腥味刺鼻。
恍惚间,让我想起了在渔船上的日子。
而叶明珠接下来的这句话,更是让我猛地惊醒。
“程氏,”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你是叶巧那个小贱人的养母,和她一样没教养的乡下女人,是不是?”
那一刻,我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夫人明明把我的身世处理得很隐秘,她怎么会知道我和阿巧的关系呢?
我脑子快速转动,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表情。
“大小姐,您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听不懂?”她冷笑一声,“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小贱人是怎么死的吗?”
说完,她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她笨得像头猪,一点心眼都没有,跟我第一次见面,我只是假装被推倒,就让爹娘彻底讨厌她了。”
“第一印象很重要,对吧?从那以后,不管她做什么,别人都会往坏处想。”
“她讨厌我亲娘,那我就偏要把亲娘留在身边,让她看着心烦,难受,把她逼疯。”
“可她太老实了,被我这么欺负,也只会躲开。”
“更麻烦的是,成王殿下好像对这样一只傻兔子挺感兴趣……我啊,实在是没办法了。”
后面的事儿,其实我心里都有数了。
后来,赶上太后六十寿诞,叶明珠竟偷了侯府给太后备下的寿礼,这险些把侯府拖入满门抄斩的绝境。
好在成王出面干预,才保下了府里众人的性命。
接着,她便和郑姨娘勾结在一起,诬陷阿巧心胸狭隘、嫉妒成性,妄图拉着全家人一同赴死。
阿巧不善言辞,有口难辩,被当众扒掉衣裳,施以一百杖刑。从此,她的贞洁名声毁于一旦,只能含恨自尽。
“那小贱人,身材倒是不赖。”
叶明珠笑嘻嘻地望着我,“她被按在刑凳上,每挨一杖,身上的肉就晃一下,晃得那些下人都移不开眼,啧啧……”
“不过没多久,那肉就肿起来、烂掉了,再也晃不动了。那血肉飞溅的场景,你见过吗?她的臀腿之上,都能瞧见森森白骨……”
叶明珠兴致勃勃地描绘着阿巧当时的惨状,笑眯眯地看向我。
似乎想从我的脸上捕捉到愤恨与惊怒,以此来坐实我的身份。
但她失望了。
我只是惊恐地看着她,说道:“平白无故的,大小姐为何跟妾身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她这才闭上了嘴。
锐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了许久,忽然冷哼一声:“真没意思。”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透过窗户,我听到她跟贴身丫鬟的对话声。
“叶巧那贱人说,她养母特别擅长游泳,我还以为……”
原来,她不过是起了疑心,在试探我。
可是……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原来,我的阿巧死的时候,比我预想的还要凄惨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的心口就一阵剧痛。
既然如此,那就让叶明珠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吧……
叶云至好像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既不着急,也不恼怒,静静地等着侯夫人给我创造机会。
终于,在叶云至外出礼佛的时候,她让人把我送到了寺庙里。
“男人离不了女人。”
她循循善诱,“刚开始,他或许还能忍受,但慢慢地就会变得烦躁起来,熬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才能真正做到清心寡欲。”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让我抓住叶云至欲望最强烈的那一天。
礼佛的第十七天,我身着一身素衣,悄然出现在正在敲木鱼的叶云至身后,轻柔地环住他的腰,娇声唤道:“侯爷……”
他浑身一震,问道:“阿程?是你?”
“奴家想念侯爷。”我的手指在他胸口轻轻画着圈,“听说侯爷在此礼佛,奴家便偷偷跑出来,就为了跟侯爷见上一面……”
说着,我抹干眼泪,佯装要走。
“如今见了这一面,奴家心愿已了,这就回府领罚。”
我自然没能走成。
叶云至迫不及待地将我扑倒,像恶狼一般撕扯我的衣衫。
“侯爷,这可是佛前啊……”我咯咯笑着嗔怪道。
“怕什么,这样才更有刺激感……”
一个月后,叶云至礼佛结束。
他回到府中时,我正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汗流浃背地洗刷着郑姨娘和叶明珠的尿桶,听着丫鬟们的风言风语。
“什么宜男之相?那些道士就爱夸大其词。”
“就是,能怀上孩子算什么本事?能生下来才算厉害!”
“就算生下来也没用,还是郑姨娘有福气,女儿被人换了,偏又换来个福星,以后成了王妃,郑姨娘自然也跟着风光。”
“到时候,谁是夫人还说不定呢,这程姨娘啊,怕是死路一条喽。”
“听说,成王已经催促咱们侯爷立女世子了,啧啧,女世子,这可真是天下头一份啊!”
我本懒得搭腔,恰巧瞥见叶云至和郑姨娘并肩走来的身影,便稍稍提高了音量。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说不定我一步登天,她们母女死得凄惨!”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混账东西!”
郑姨娘快步走上前来,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怒骂道:“你说谁死得凄惨?”
我被打得摔倒在地,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孩子,我的孩子……”
“哈哈哈!”郑姨娘指着我大笑起来,“你的孩子?早就没了!这段时间侯爷一直在外礼佛,你哪来的孩子?莫不是脑子糊涂了吧!”
她笑得过于得意,没留意到,身旁的叶云至眼睛陡然一亮。
他直接一把推开郑姨娘,快步走到我跟前,小心翼翼地将我抱起来。
“阿程,你……又有了?”
我羞涩地点了点头。
“又怀上了?怎么会这样?难道你……快,去请太医!”
郑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看看我,又看看欣喜若狂的叶云至,突然冷笑一声。
“怀上了又怎样?一个小小的胎儿,怎能跟我的明珠相提并论?”
太医刚好在给夫人请平安脉,这一去请,两人便一同赶来了。
给我诊完脉后,太医一脸惊愕。
“怎么回事?”郑姨娘在一旁讥讽道,“莫不是怀上了什么怪胎?”
“不,不……”太医激动得语无伦次,“回侯爷,这位姨娘腹中乃是双胞胎,从脉象来看,正是一儿一女,龙凤呈祥,实乃大吉之兆啊!”
“什么?!”
除了我和夫人,在场的人都惊呼出声。
只不过,有的人是惊喜,有的人是惊吓。
叶云至最先回过神来,问道:“阿程,你既然有了身孕,为何不早说,还做这种粗活?”
我还没开口就落下泪来,哽咽得说不出话,还是夫人替我解释。
“侯爷,我和程姨娘也是无奈之举。如今,管家的大权都在郑姨娘手里,你又不在家,若不是程姨娘能忍,只怕这孩子等不到你回来就……”
她适时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郑氏,你……”
叶云至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郑姨娘,满脸厌恶与戒备,最后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从今往后,管家权还是交给夫人,一定要保住程姨娘腹中的孩子!”
“侯爷!”
郑姨娘惊恐万分。
她和夫人明争暗斗了十几年,夫人一直处于下风,侯爷宠爱小妾而冷落正妻。
她们之间的恩怨,可比我这个后来者深多了。
要是管家权回到夫人手里,那么……
但欣喜若狂的叶云至根本没理会她的哀求,径直抱着我离开了。
“别张望了,郑姨娘。”夫人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侯府的天,要变了。”
正如夫人所言。
从那以后,郑姨娘的所有特权都被剥夺了。
我彻底取代了她,成了侯府中最尊贵的女人,身份从侍妾提升为贵妾。
甚至,侯爷还承诺,等我生下龙凤胎,就将我扶正为平妻。
这话一出,就连夫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叶明珠从王府回到家中,得知府里发生的巨变,自然大闹了一场,接着去找王爷撑腰。
然而这次,叶云至却异常强硬。
“以前没有子嗣,你小打小闹也就算了,现在,侯府马上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岂能容你再胡搅蛮缠!”
叶明珠呆住了。
“爹,当初你不是答应王爷,让我当女世子,将来把家业都传给我吗?”
叶云至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直接让人把她轰走了。
我从夫人口中得知此事后,不禁笑出了声。
彼时是彼时,此时是此时。
叶云至打心眼里就没看得起女儿。
他也不觉得女儿是自己血脉的延续。
所以,才不在乎女儿是不是亲生的。
只要这个女儿能给他带来好处,那就是好女儿。
在这种权衡之下,我的阿巧,自然就成了被他舍弃的那一个。
可儿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就截然不同了。
他觉得,儿子天生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哪怕是个傻儿子,都比当上皇后的女儿还要金贵。
这些可不是我的猜测,是他高兴得喝醉了酒,摸着我的肚子亲口说的。
所以,即便成王出面干涉,他的态度依旧强硬。
“殿下海涵,臣年过三十,才有了这个儿子,自然格外珍视,怎敢让后宅那些无知妇人害了他的性命!”
就这样,在他的坚持下,夫人始终掌握着管家大权,而我也顺利怀胎九月,即将临盆。
一片忙碌之中,我敏锐地发现,前来接生的稳婆眼神有些闪躲。
我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妙,当机立断,让丫鬟们关上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既然不知道谁值得信任,那我就自己给自己接生!
伴随着响亮的婴儿啼哭声,我的龙凤胎顺利降生。
而丫鬟们也在稳婆身上搜出了催产胎儿、致母体死亡的烈性药物。
看着历经九死一生的我,叶云至怒不可遏,对那稳婆严刑拷打。
她终究扛不住,招认了。
“是郑姨娘和明珠小姐,是她们指使老奴的,侯爷饶命!”
“我、我没有!”
郑姨娘虽有些惊恐,但大体还算镇定,甚至还冲我笑了笑,问道:“你说是吧,程妹妹?”
叶明珠则得意地看了一眼一旁手持佛珠的夫人,说道:“只怕是有人买通了这个接生婆,教唆她这么说的吧?”
夫人的脸色有些尴尬和慌张,质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时间回溯到一个月前。
叶明珠曾在一个霜寒料峭的夜晚来找过我。
她是来寻求合作的。
“程姨娘,你真的甘心把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交给夫人抚养吗?”
“不如跟我和我娘合作,扳倒夫人,确保我当上女世子。我会给你一大笔钱,给你新的身份,让你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离开京城……”
“你从此就能做个富贵太太,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不比一辈子屈居于夫人之下强多了?”
我当时拨弄着碗里的茶叶,反问道:“你们母女曾经那样折磨我,我凭什么跟你们合作?”
她凑到我耳边,透露了一个秘密。
“夫人买通了接生婆,打算让你产后大出血而死,这样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我的眉头一皱,缓缓点了点头。
“好,怎么合作?”
叶明珠笑了。
“很简单,你不让接生婆接生,我来审问接生婆,让她指认夫人,岂不是绝妙?”
我也笑了:“这么轻易就让她供出夫人,是给她留下了狡辩的余地。”
“不如这样,你再去贿赂接生婆,让她先供出你和郑姨娘。”
“然后,我再拿出关键证据,证明是夫人指使她诬陷你们母女。”
“这样一来,夫人就无从辩驳,才算真正完蛋。”
当时,叶明珠拍手称好,说我这计策实在高明。
我也觉得自己这计甚妙。
在郑姨娘和叶明珠志得意满的目光注视下,我挤出几滴眼泪,轻声开口,声音颤抖。
“郑姨娘,明珠小姐,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三番五次地想要置我和我的孩子于死地?”
我的突然倒戈,让郑姨娘和叶明珠完全傻眼了。
“程氏,你在说什么?”叶明珠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追问了一句,“你说谁要害你?”
我害怕地躲到叶云至身后。
“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不,不是!”叶明珠突然大声吼道,“我们明明说好了,你应该……”
她突然卡住了。
事到如今,她总算明白,自己被我骗了。
我答应跟她们合作,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让她们在我孕期打消害我的念头。
同时,又不打草惊蛇,惊动妄图坐收渔利的夫人。
她们各有所图,那就别怪我利用她们的贪欲,实现我真正的目标。
此时的叶云至已经怒发冲冠。
他望着襁褓中那对白胖可爱的儿女,心有余悸,立刻下令将郑姨娘拖出去。
“竟然想谋害我的儿子,来人,把她的嘴堵住,乱棍打死!”
“不、不要!”郑姨娘吓得妆容全毁,转身向叶明珠求救,“明珠,快救救娘啊!”
可叶明珠却浑身颤抖,紧闭双眼,不敢看向郑姨娘。
这小丫头,心肠可真够狠的。
郑姨娘愣了一下,随即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明珠,为了你,娘连叶巧那个亲生女儿都能舍弃啊!你忘了吗,当初就是你诬陷叶巧……”
“闭嘴!姨娘!你自己做错了事,就得自己承担后果,别坏了我的名声!”
叶明珠猛地尖叫一声,冲到郑姨娘面前,狠狠地将自己的手帕塞进她嘴里,然后色厉内荏地喊道:“还不赶紧拖出去!”
很快,沉重的杖击声响起,其间还夹杂着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
两刻钟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从头到尾,叶明珠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叶云至并未就此放过她。
他满怀怨恨的目光扫过这个女儿,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长叹一口气。
“你,从即日起,到出嫁那日为止,禁足在家,不许迈出房门半步!”
孩子顺利诞生。
夫人找上门来,要我兑现承诺。
她毫不拐弯抹角,直言要把我的儿女抱走。
我佯装毫不知情,爽快地应承下来,只是低声下气地恳求,希望能每个月见孩子们一面,给他们缝几件小衣裳。
夫人见我如此知趣,倒是干脆地答应了。
然而,等我转身离开,她便冷笑着开口。
“说到底,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子罢了。嬷嬷,幸亏你留意到她是六指,晓得她天生容易受孕。”
嬷嬷谦逊地说:“还是夫人谋略过人,料到直接召她进府做妾室,她必定不肯。”
“所以设法挑起真假千金之间的矛盾,又趁着叶巧受伤之际,将她勒死,抛尸乱葬岗。”
“这才哄得这个六指女人进了府,借她的肚子,除去了郑氏这个眼中钉。”
“是啊……”夫人的声音渐渐缥缈,“只可惜,没能让稳婆结果了这个程氏,实在遗憾。”
“看来,只能等下一次机会了……对了,她刚送来小衣服,先给孩子穿上,免得她起疑心。”
我静静地躲在窗根下,将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内心却并未感到惊讶。
她不知道,我的阿巧进入侯府后,曾给我寄来一封信。
信中,她告知我,侯夫人对我格外关注,总向她打听我是否真的极易受孕。
从那时起,我便心生怀疑。
在侯府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她的种种行径,早已让我的怀疑得到证实。
她就是害死阿巧的罪魁祸首,还屡次想要害我性命。
因此,我早就为她准备了一份“大礼”。
屋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想必是嬷嬷打开了小衣服。
“这布料,好像不太好。”嬷嬷伸手摸了摸衣服。
刹那间,衣服裂开,无数柳絮飘散而出。
夫人脸色骤变,惊恐地往后退:“怎么回事!她怎么知道我和嬷嬷都有哮喘!”
嬷嬷慌乱地扔掉衣服,赶忙扶住夫人往外走。
但我已经“咔哒”一声,将门锁得死死的。
“程氏,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屋内传出绝望的惨叫。
仅仅过了片刻,屋内便没了动静。
我打开门,只见这主仆二人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倒在地上。
我踢了踢她们的尸体,确认她们断了气,这才收起裂开的小衣裳,抱着孩子,踉踉跄跄地往外逃。
“不、不好了,有柳絮飘进屋里,夫人和嬷嬷当场就没气了!”
沉浸在添丁之喜中的叶云至,并未对发妻和老仆的惨死放在心上。
相反,他急不可待地将我扶正为夫人,每日与我卿卿我我,还想着再添几个儿子。
可惜,三十多岁的他,多少有些力不从心。
于是,我笑着每天杀鱼,为他做鱼片汤。
“侯爷只是身子虚弱,底子其实不错,只要把气血补起来,想要多少儿子都没问题。”
他深信不疑,我也十分配合,每天午后,都会熬好鱼片汤,送到他的书房。
他喝了那汤,下面确实愈发“精神”。
但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却越来越萎靡。
药日复一日地喝着,他渐渐金枪不倒,日夜挺立,人也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死的时候,下面依旧坚硬如铁,竟是活活被胀死的。
正好,他的发妻还停灵在庙里。
连棺材都不用另买,直接撬开一条缝,把他扔进去,简单地合葬在一起。
对外,我声称这是侯爷临终前特意交代的,旁人听了,也只能感慨一声,真是夫妻情深。
一切处理妥当后,我那尚在襁褓中的儿子,成了新的奉新侯,我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侯府唯一的老夫人。
我终于有能力,为女儿举办一场风光的葬礼了。
但在此之前,我得先解决还被禁足的叶明珠。
我径直走到衙门门口,敲响了鸣冤鼓,控告叶明珠诬陷并杀害了侯府亲女叶巧。
成王大怒,在公堂之上,将依旧趾高气昂的叶明珠护在身后,大声叫嚷道。
“人证物证都没有,你凭什么说明珠偷了太后的寿礼?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王爷既然说这是杀头之罪,那么,妾身要是真有人证,这话还算数吗?”
叶明珠轻蔑地看着我:“如果你能拿出让我心服口服的人证,不用官府定罪,我自己撞死在公堂上!”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纷纷称赞叶明珠有骨气。
我却笑着拍了拍手,一个女人应声出现。
叶明珠只看了那女人一眼,瞬间面无血色:“你、你怎么还活着?!”
女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与我的阿巧有几分相像的脸。
郑姨娘,她回来了。
郑姨娘,是最了解叶明珠的人。
在扳倒叶明珠之前,我怎么会让她死去呢?
经历了之前的种种,如今的她,不仅对叶明珠了如指掌。
更是对她恨之入骨。
她望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宝贝女儿,脸上的神情复杂得难以分辨是哭是笑。
“是啊,明珠,真没想到,我们母女还能再相见。”
“娘,娘!”叶明珠脸上终于浮现出恐惧,连滚带爬地扑到郑姨娘身边。
“娘,你说过,我是你唯一、最疼爱的女儿,你不能,你不能——啊!”
郑姨娘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她,苦笑着说。
“我曾经,真的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天,你为了保全自己,把我推向死亡。”
说完,她擦了擦不知何时落下的眼泪,一字一顿地,开始诉说叶明珠犯下的所有恶行。
除了偷盗太后寿礼、陷害阿巧这件事,她还讲述了叶明珠是如何费尽心思,勾引上成王的。
一直维护叶明珠的成王惊愕不已:“明珠,你与我的偶遇、相处,原来都是假的吗?”
成王深受打击,拂袖离去。
接着,我亲自夹起一片,送到出价最高的公子哥嘴边,笑容满面地问他:“公子,味道如何?”
最终,她因盗窃皇室物品和谋杀罪名,被判处秋后问斩。
她死后,京城里多了一个姓郑的疯婆子。
据说,这个疯婆子是被人强行拉去看砍头,吓得失了心智。
成王也没得到好下场。
皇帝听闻他企图包庇偷盗太后寿礼之人,认为他大不孝,从此对他疏远。
不久后,成王的弟弟登基,看这个哥哥十分不顺眼,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他流放了。
而我,则带着一双儿女和阿巧的灵位,离开了京城。
我要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我的阿巧,将她的弟弟妹妹抚养成人。
这样,等我去世后,也会有络绎不绝的侄子侄孙,为她扫墓……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