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年,我把祖传的青花瓷碗当尿壶,一个收古董的见了,当场给我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1-18 02:38 1

摘要:赵卫国,二十出头,在轧钢厂当个学徒工,每天累得像条死狗,一个月挣那三十几块钱,刚够糊嘴。

85年,我们家那破大杂院,夏天漏雨,冬天灌风。

我,赵卫国,二十出头,在轧钢厂当个学徒工,每天累得像条死狗,一个月挣那三十几块钱,刚够糊嘴。

生活就像院里那口用了几十年的井,看着深,其实底下全是泥。

唯一的念想,就是我爹留下来的那个破碗。

青花瓷的,我爹在世时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天天擦,夜夜看,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元代的,叫“萧何月下追韩信”,值老鼻子钱了。

我呸。

值钱?值钱能让我顿顿吃上肉吗?值钱能让我在厂里抬起头来吗?

我爹就是个老学究,穷酸了一辈子,临死都攥着这破碗,跟我念叨:“卫国啊,守着它,就是守着咱们家的根……”

根?我的根就是这破院子,这漏雨的房,这还不清的人情债。

他一走,我看着这碗就来气。

光滑、冰凉,上面画着俩古人,一个骑马猛追,一个在岸边干瞅,中间隔着条河。

追?追个屁。

跟我似的,天天追着那点工资跑,永远也追不上好日子。

一怒之下,我就把它从我爹那宝贝的红木盒子里拿了出来。

干嘛用?

当尿壶。

对,你没听错,尿壶。

我们这破屋没厕所,晚上起夜得去院子那头的公共茅房,冬天那叫一个冷,能把人冻成冰坨子。

我懒,也烦。

这碗,口大底沉,容量正好,用着顺手极了。

每天早上,我拎着它,迎着院里邻居们异样的眼光,大摇大摆地去倒掉。

那感觉,爽。

就好像把我爹那些没用的念叨,连同我这一肚子的憋屈,一块儿泼进了下水道。

我妈气得直哆嗦,指着我骂:“你个败家子!作孽啊!那可是你爹的命根子!”

我梗着脖子回她:“命根子?他的命根子让他喝了一辈子西北风!我的命根子是我自个儿,我乐意!”

我妈拿我没辙,只能背过身去抹眼泪。

院里的人都当我是个笑话,说老赵家出了个混不吝的二愣子。

我不在乎。

笑话就笑话,总比当个强。

这天下午,我刚下班,浑身汗臭地瘫在床上,正迷糊着,听见院里一阵吵嚷。

“收旧报纸、烂铜烂铁、旧家具咯——”

是收废品的钱大爷。

钱大爷是个有意思的人,六十多岁,瘦得像根竹竿,戴个老花镜,总爱在废品堆里扒拉,听人说他眼神毒,靠这个捡了不少漏。

我妈把他叫了进来,卖点攒了半年的报纸和几个酒瓶子。

钱大爷一边称重,一边跟我妈唠嗑,眼珠子却不老实,在我这破屋里滴溜溜地转。

然后,他的目光就定住了。

定在了我床底下,那个我刚用过的“尿壶”上。

当时那碗沿上,还沾着几滴没干的骚黄液体。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是怕他看出啥,是觉得有点恶心人。

正想一脚把碗往床里头踢踢。

钱大爷突然像被雷劈了似的,浑身一颤。

他手里的秤砣“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没管,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我床边,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碗。

那眼神,像是饿了三天的狼看见了肉。

不,比那还夸张。

像是信徒看见了神。

“小……小兄弟,”他声音都发颤了,“这……这碗……能让我瞅瞅不?”

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没好气地说:“一个尿壶,有啥好看的?”

“尿……尿壶?”

钱大爷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煞白,嘴唇哆嗦着,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噩耗。

他蹲下身,伸出手,想去碰那碗,又猛地缩回来,仿佛那上面沾的不是尿,是剧毒。

他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头,捏着碗沿,一点一点地,把它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屋里光线暗,他把它捧到窗户边,对着夕阳的光,翻来覆去地看。

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越睁越大,瞳孔里全是那个碗的倒影。

他看得极其仔细,从碗口到碗底,从圈足到釉面,连上面画的人物的眉毛胡子都不放过。

嘴里还念念有词:“这青花……这发色……是苏麻离青……没错了……这胎……这画工……我的天……”

我跟我妈都看傻了。

一个收破烂的,懂这么多词儿?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难不成这破碗还真有点名堂?

看了足足有十分钟,钱大爷把碗轻轻地,极其珍重地放在了桌上。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我跟我妈都惊掉下巴的动作。

他“扑通”一声,对着我,跪下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我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面前。

院里顿时死一般地寂静。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小兄弟!不,大爷!祖宗!”钱大爷仰着脸,老泪纵横,“我钱三多收了一辈子古董,走了半辈子眼,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你……你这是干啥?快起来!”我慌了,赶紧去扶他。

他死活不起来,抱着我的腿,哭嚎道:“暴殄天物啊!作孽啊!元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图梅瓶……不,是碗!竟然……竟然被当成了夜壶!我替老祖宗心疼,我替这宝贝委屈啊!”

他这一嗓子,整个大杂院都炸了锅。

邻居们全从屋里探出头来,伸长了脖子往我们家看。

“怎么了这是?”

“钱老头疯了?”

“跪下了?给赵家那小子跪下了?”

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钱大爷从地上拽起来。

“钱大爷,您别吓我,不就是个破碗吗?至于吗?”

“破碗?”钱大爷激动得直跺脚,“这是破碗?这是国宝!国宝啊!你知道这一个碗,能换什么吗?能换一栋楼!不,能换你们这整个大杂院!”

整个大杂院……

我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我妈更是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钱大爷喘着粗气,指着那碗,对我吼:“你爹没告诉你吗?这东西的来历!”

“我爹?”我愣住了,“他……他就说是祖上传的。”

“糊涂啊!”钱大爷捶胸顿足,“你爹那是怕你年少轻狂守不住!这是让你守根,不是让你拿来撒尿的!”

他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心上。

我爹临终前的眼神,他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

“卫国,守着它……”

我一直以为他让我守的是个念想,是个穷酸的寄托。

原来,他让我守的,是一座金山。

不,是一段历史。

我看着桌上那个被我玷污了的碗,它静静地立在那,青色的花纹在夕阳下泛着幽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无知和狂妄。

我的手,开始抖了。

钱大爷缓了口气,脸色变得无比郑重。

“小兄弟,这碗,你卖不卖?”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卖……多少钱?”

钱大爷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百?”我心里盘算着,五百块,够我两年工资了,不少了。

钱大爷摇了摇头。

“五千?”我心跳开始加速。五千块,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钱大爷还是摇头,他一字一顿地说:“五万。”

五……万?

1985年的五万块是什么概念?

万元户就是全国人民羡慕的对象。

五万块,可以在北京城里买好几个四合院了。

我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我妈已经彻底傻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院子里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五万?真的假的?”

“老赵家这是要发啊!”

“就那个尿盆子?”

我死死盯着钱大爷,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他一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虔诚。

“小兄弟,我钱三多一辈子没骗过人。这碗,是元青花真品,这个价,只低不高。我身上没带那么多现钱,你给我三天时间,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

我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五万块……

有了这笔钱,我可以搬出这个破院子,买个带厕所的楼房。

我可以不用在轧钢厂看人脸色,自己做点小买卖。

我可以给小芹一个像样的家,不用再让她跟着我受苦。

小芹是我的对象,在纺织厂上班,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就是她妈一直看不上我,嫌我穷。

要是有了这五万块……

我心动了,非常心动。

“不过,”钱大爷话锋一转,“这东西,太扎眼。你拿它当尿壶的事,要是传出去,你就是整个古玩行的罪人。而且,财不露白,你这么个大小伙子,突然揣着五万块,怕是会招来祸事。”

他这话,像一盆冷水,把我从发财梦里浇醒了。

确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事儿要是传开,别说街坊邻居,那些道上的混子,不得天天惦记我?

我看着钱大爷,他眼神真诚,不像是在算计我。

“那……钱大爷,您的意思是?”

“这碗,你先别卖给我。”他说,“你先收好,谁也别给看。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信得过我,我帮你找个稳妥的买家,保证给你个好价钱,也保证你的安全。”

我犹豫了。

人心隔肚皮,我凭什么信他?

万一他转手把这事捅出去,找人来黑吃黑怎么办?

钱大爷看出了我的疑虑,叹了口气。

“小兄弟,我是真心喜欢这东西。让它在你手里当尿壶,我比死都难受。你要是信不过我,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但是,我求你一件事。”

他指着那个碗,恳切地说:“把它洗干净,供起来。别再糟蹋它了,算我求你了。”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塞给我妈,“婶子,刚才的废品钱,您收好。”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们一家子,和满院子窃窃私语的邻居。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我破天荒地,仔仔细细地把那个碗洗了七八遍。

用的是新毛巾,新肥皂。

洗干净后,我把它放在桌上,点了一根烟,就那么看着。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碗上。

那青花仿佛活了过来。

骑马的将军,岸边的文臣,他们隔着一条奔腾的江水,脸上全是焦急和期盼。

我好像突然有点明白我爹了。

他守着的,可能真的不只是钱。

第二天一早,我用我爹留下的那块红绸布,把碗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塞进了床板底下最深的角落。

上班的时候,我魂不守舍。

脑子里全是那个碗,和五万块钱。

师傅骂我好几次,我都跟没听见一样。

下班路上,我特意绕到小芹的纺织厂门口等她。

看到她,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一半。

“卫国,你今天怎么了?看着没精神。”小芹把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关切地问。

我拉着她的手,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小芹听完,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五……五万?一个碗?”

“嗯。”

她比我冷静,想了想,拉着我的手说:“卫 ઉ国,这事太大了。钱大爷的话,咱们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要不,咱们再找个人问问?”

“找谁?”

“我姨家有个表哥,在琉璃厂那边混,听说也懂点古董。让他给咱们掌掌眼?”

琉璃厂,北京城的古玩集散地,卧虎藏龙。

我有点心动,但又怕。

“靠谱吗?别把狼招来了。”

“我这表哥人还行,就是有点爱吹牛。咱们不说死,就说是朋友家的东西,让他看看值多少钱,探探路。”

我觉得这是个办法。

周末,我揣着那个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碗,跟小芹一起,坐公交车去了琉璃厂。

找到了她那个叫大军的表哥。

大军三十来岁,烫着当时最时髦的爆炸头,穿着喇叭裤,嘴里叼着根烟,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一听我们是来让他“掌眼”的,他立马来了精神,把我们带到他那小铺子后面的里屋。

“拿出来我瞧瞧。”他吐了个烟圈,显得很专业。

我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打开红绸布。

当那个青花碗完整地出现在他面前时,大军的眼睛也直了。

他没像钱大爷那么激动,但眼神里的贪婪,一闪而过。

他拿起碗,颠了颠,又用指甲敲了敲,听了听声。

“嗯……东西不错。”他故作深沉地点点头,“青花,人物故事的,是比一般的花鸟鱼虫值钱。”

“那……表哥,这大概能值多少?”小芹紧张地问。

大军把碗放下,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这个嘛,不好说。现在行情乱。不过嘛,看在小芹的面子上,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千块,我收了。你们也别去别处问了,外面人心黑,你们俩小年轻,容易被骗。”

两千?

跟钱大爷的五万,差得也太远了。

我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难不成钱大爷是诓我的?还是这个大军想捡漏?

小芹也有点失望:“才两千啊……”

“两千不少了!”大军把眼一瞪,“够你们买台彩电了!你们要知道,这东西放手里烫手,没门路,你卖给谁去?万一让人知道了,偷了抢了,你们哭都没地方哭。”

他这话,半是实话,半是吓唬。

我没说话,默默地把碗重新包好。

“怎么?嫌少?”大军有点不高兴了,“卫国啊,不是我说你,做人别太贪。两千块,拿着,踏踏实实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我冲他笑了笑:“表哥,我们再想想。”

拉着小芹,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他的铺子。

一出门,小芹就气鼓鼓地说:“他肯定在骗我们!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从小就爱占小便宜!”

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这碗只值两千,大军不会是那个眼神。

钱大爷,可能没说谎。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更乱了。

这碗就像个定时炸弹,揣在我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提心吊胆。

院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几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大爷大妈,见了我就笑,问我那“宝贝”收好了没。

我知道,钱大爷跪我的事,已经传遍了。

最烦人的是李二愣子。

他是我们院里的混混,比我大几岁,游手好闲,仗着人高马大,老爱欺负人。

以前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

现在,他天天在我家门口晃悠,见了我就皮笑肉不笑地喊:“哟,赵大款,发财了别忘了兄弟们啊。”

我懒得理他。

可他越来越过分。

有天晚上,我起夜,发现我屋的窗户有被撬动的痕迹。

我吓出一身冷汗。

肯定是李二愣子!

从那天起,我晚上睡觉都不敢睡死,把一根铁棍放在枕头边。

白天上班也心神不宁,总觉得家里会出事。

人,一下就瘦了一圈。

我妈天天唉声叹气,小芹也替我担心。

“卫国,要不……咱们还是卖了吧。”小芹说,“钱多钱少无所谓,这样下去,人都要被折磨疯了。”

我何尝不想卖。

可卖给谁?

卖给大军?那是傻子。

卖给钱大爷?我还是有点信不过。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钱大爷又来了。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

钱大爷一见我,就急切地说:“小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马老板,从香港来的大收藏家,专门玩这个的。”

那个马老板冲我微微一笑,递过来一张名片。

名片是烫金的,头衔一长串,什么香港xx艺术品投资公司董事长。

“赵先生,久仰。”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广东口音,听着有点费劲。

我把他俩让进屋。

我妈赶紧倒了两杯热茶。

马老板没喝茶,开门见山:“赵先生,你的东西,钱老哥都跟我说了。能不能,让我开开眼?”

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钱大爷。

钱大爷冲我点点头,眼神里是让我放心的意思。

我咬咬牙,从床底下,把那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碗拿了出来。

当红绸布揭开,青花碗露出来的那一刻。

马老板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比钱大爷和大军都专业。

他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了白手套,还有一个高倍放大镜。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碗,凑到放大镜下,一寸一寸地看。

足足看了半个小时。

期间,屋里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终于,他放下了放大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Perfect!”他冒出一句英文,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完美的元青花!赵先生,你真是好运气!”

他转向我,眼神灼热:“赵先生,开个价吧。”

我哪会开价,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钱大爷。

钱大爷清了清嗓子,说:“马老板,您是行家,您给个实诚价。”

马老板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头。

“十万。”

十……十万?!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比钱大爷说的五万,又翻了一倍!

我妈手里的杯子“哐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钱大爷的脸色也变了变,显然这个价格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十万块,现金。”马老板从皮包里,拿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拍在桌上,“这只是定金,一万块。只要你点头,钱马上是你的。剩下的九万,我们签了合同,三天内,我保证送到你手上。”

一万块现金。

红彤彤的一片,堆在桌上,像一座小山。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那视觉冲击力,太强了。

我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有了这十万,别说楼房,我连小汽车的梦都敢做了。

小芹她妈,再也不会瞧不起我了。

我几乎就要点头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马老板又说。

“什么条件?”

“这东西,来路要干净。我们交易,必须秘密进行,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而且,东西到我手,从此就跟你赵先生,跟这片土地,再无瓜葛。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愣住了。

他的意思是,他要把这碗带出大陆。

带到香港,甚至更远的地方去。

我突然想起了我爹。

他一辈子守着这个碗,说这是咱们家的根,是老祖宗的东西。

如果我为了钱,让它流落海外,我爹在九泉之下,会安息吗?

我心里那个刚刚被十万块点燃的火苗,突然被浇了一瓢冷水。

我开始犹豫了。

钱大爷看出了我的挣扎,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对马老板说:“马老板,这事太大,得让孩子好好想想。”

马老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想?有什么好想的?十万块,赵先生,这笔钱,你一辈子都挣不到。有了它,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至于一个碗,说白了,就是个吃饭的家伙。它在哪儿,不都是个碗吗?”

他这话,说得轻巧,却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

吃饭的家伙?

我爹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看着桌上那个碗,上面的萧何,那个韩信,他们都是我们中国历史里的人物。

这个碗,讲的是我们中国的故事。

它要是去了国外,变成了某个我不认识的外国佬的收藏,那它还是它吗?

“马老板,”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的决定,“这碗,我不卖给你。”

马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

钱大爷也愣住了,惊讶地看着我。

“我说,我不卖。”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为什么?”马老板的脸色沉了下来,“嫌少?我可以再加。十二万,不能再多了。”

十二万。

我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不是钱的事。”

“不是钱的事?”马老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赵先生,你别跟我开玩笑了。在这儿,除了钱,还有什么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

“年轻人,我劝你想清楚。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他把桌上那一万块钱收回皮包,冷哼一声。

“钱老哥,看来你的朋友,不太识抬举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我妈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十二万啊……十二万啊……”

钱大爷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惊讶,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赞许。

“卫国,”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长大了。”

我苦笑了一下。

长大?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真的为了钱卖了它,我这辈子都不会安生。

我好像,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我爹。

马老板走了,但麻烦没走。

第二天,李二愣子又来堵我了。

这次,他身边还跟了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赵卫国,听说你发大财了?”李二愣子斜着眼看我,“昨天是不是来了个港商?给了你十几万?”

我心里一沉。

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

肯定是有人看见马老板的车了。

“关你屁事。”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嘿,你小子还横上了!”李二愣子身边的一个黄毛推了我一把,“告诉你,识相的,拿点钱出来孝敬孝敬哥几个,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我握紧了拳头。

“我没钱。”

“没钱?”李二愣子笑了,“没钱没关系,把你家那个碗拿出来,让哥几个开开眼也行啊。”

图穷匕见了。

他们就是冲着碗来的。

“滚!”我怒吼一声。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李二愣子脸色一变,三个人就朝我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住手!”

是钱大爷。

他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撬棍,挡在我面前。

“李二愣子,你们想干什么?想抢劫吗?”

李二愣子他们显然有点怵钱大爷,毕竟是院里的老人。

“钱大爷,这没您事儿,您别管。”

“我不管?”钱大爷把撬棍往地上一顿,“赵卫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

钱大爷虽然瘦,但气势很足。

李二愣子他们对视了一眼,没敢动手。

“行,算你狠!”李二愣子指着我,“赵卫国,你给老子等着!”

说完,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惊魂未定,对钱大爷说:“钱大爷,谢谢您。”

钱大爷叹了口气:“谢什么。这事,是我引出来的。卫国,这碗,你放在家里,不安全了。”

我何尝不知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彻底没了主意。

钱大爷沉默了很久,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卫国,你信我吗?”

我看着他,他花白的头发,布满皱纹的脸,清澈又坚定的眼神。

我点了点头。

“信。”

“好。”钱大爷说,“明天,你跟我走一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他,也许能给你一个最好的答案。”

第二天,天还没亮,钱大爷就来敲我的门了。

我把碗用好几层旧衣服包起来,放进一个布兜里,紧紧抱在怀里。

我们俩坐上了第一班公交车,一路颠簸,到了一个我从没来过的地方。

红墙,黄瓦。

庄严肃穆。

故宫。

我站在故宫门口,腿肚子有点发软。

“钱大爷,我们来这儿干嘛?”

“找人。”

钱大爷带着我,没走游客的门,而是绕到一个偏僻的小门。

门口的警卫认识钱大爷,冲他点了点头,就放我们进去了。

穿过一道道宫门,走过一条条长廊,我们来到了一个不对外开放的院落。

院里很安静,只有一个老人在打太极。

那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鹤发童颜,动作行云流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派。

“王老。”钱大爷恭敬地喊了一声。

老人收了功,缓缓转过身。

他看到钱大爷,笑了笑:“三多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落在我怀里的布兜上。

“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那个孩子?”

钱大爷点点头:“王老,东西带来了。”

王老没说话,把我们领进一间书房。

书房里,全是书,堆得满坑满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书卷和墨香。

“拿出来吧。”王老说。

我紧张地,把碗拿了出来,放在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上。

王老没像马老板那样戴手套,也没用放大镜。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看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苍老的手,轻轻地抚摸着碗壁,像是在抚摸一个久别的亲人。

“好啊……好啊……”他连说了两个“好”,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六百多年了,还能如此完整,真是个奇迹。”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温和又锐利,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

“孩子,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这是历史。”王老一字一顿地说,“是元朝工匠的血汗,是蒙古铁骑的印记,是汉家文化的传承。它上面画的,是‘萧何月下追韩信’,讲的是一个关于‘信’与‘义’的故事。”

他指着碗上的图案,给我讲起了这个典故。

讲刘邦,讲项羽,讲韩信如何负气出走,萧何如何连夜追回。

“没有萧何的‘追’,就没有韩信的‘归’,也就没有后来大汉的四百年江山。一个碗,画的就是一个开国安邦的格局啊。”

我听得入了迷。

这些故事,我爹以前也零零碎散地跟我讲过,但我从来没听进去过。

今天,从这位王老口中说出来,却有种振聋发聩的力量。

“钱三多跟我说了你的事。”王老放下碗,看着我,“香港来的马老板,出价十二万,你没卖。”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爹说,这是咱们家的根。我不能为了钱,把根卖了。”

王老笑了,笑得很欣慰。

“好一个‘不能把根卖了’。”他点点头,“你爹,是个明白人。你,也是个好孩子。”

他话锋一转:“但是,这东西放在你手里,确实是个祸害。它不属于你个人,它属于这个国家,属于所有中国人。”

我心里一动,好像明白了什么。

“王老,您的意思是?”

“孩子,你有两条路可以走。”王老伸出两根手指,“第一,你把它卖给私人藏家,像马老板那样的。也许你能拿到更高的价钱,二十万,三十万,都有可能。然后你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一辈子衣食无忧。但你也要一辈子提心吊胆,怕人报复,怕事发被追究。”

“第二条路呢?”

“把它,交给国家。”王老指了指自己,“你可以捐赠,国家会给你精神奖励,给你荣誉。你也可以卖给国家,我们故宫博物院,可以代表国家,收购这件文物。但是,我们给不了你天价。国家的经费也紧张,我们只能按照规定,给你最高的奖励和收购款。”

“多少钱?”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五千块奖金,再加一万五千块的收购款。总共,两万块。”王老说,“另外,可以帮你解决你和你母亲的城市户口问题,并且为你推荐一个比轧钢厂更好的工作单位,比如,来我们博物馆工作。”

两万块。

跟十二万比,差得太远了。

但是,户口,还有博物馆的工作。

这在当时,是比钱更金贵的东西。

我陷入了沉思。

一边是可能到手的巨款,和随之而来的无尽风险。

一边是两万块钱,一个安稳的未来,和一份让祖宗都感到荣耀的归宿。

我该怎么选?

我脑子里,是我爹的脸,是小芹的脸,是钱大爷的脸,是马老板轻蔑的笑,是李二愣子凶狠的表情。

最后,定格在王老温和而充满期待的目光上。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王老,我选第二条路。”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好像一直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王老和钱大爷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孩子,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王老说,“国家不会忘记你的贡献。”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我签了字,按了手印。

那个曾经被我当做尿壶的碗,被郑重地放进了一个铺着黄色绸缎的盒子里,由专人保管入库。

我拿到了两万块钱的存折,一张写着我名字的“故宫博物院工作人员”的临时证件,还有一张承诺解决户口的红头文件。

走出故宫的时候,北京的太阳正好。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大梦。

钱大爷陪我一起坐车回家。

路上,他一句话没说,就是不停地拍我的肩膀。

回到大杂院,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我妈。

我把存折和工作证拍在她面前。

“妈,碗,我交给国家了。”

我妈看着那存折上的一长串零,又看看那盖着大红印章的工作证,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她没骂我傻,没问我为什么不要那十二万。

她抱着我,哭着说:“好,好,你爹在天有灵,该高兴了。”

那天晚上,我买了烧鸡,买了熟肉,还买了一瓶好酒。

我把我爹的黑白照片摆在桌上,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爸,儿子没给您丢人。”

我把剩下的钱,拿出一万块,在离单位不远的地方,买了一个带独立厨房和厕所的一居室。

虽然不大,但那是我们自己的家。

搬家那天,小芹和她妈都来了。

她妈看着窗明几净的新房,看着我穿着博物馆发的蓝色制服,一脸的精气神,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夸我“有出息”。

小芹在一旁,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李二愣子后来听说我把碗上交了,还拿到了博物馆的工作,再见到我,都绕着道走。

马老板再也没出现过。

听说他后来因为走私文物,在南方被抓了。

钱大爷成了我们家的常客,我时常请他来喝酒。

他总爱拉着我,给我讲各种古董的门道。

他说:“卫国,你记住,玩古董,玩的是文化,是历史,不是钱。心里要是只有钱,早晚得栽跟头。”

我点点头,深以为然。

一年后,我和小芹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就在新家办的。

王老和钱大爷都来了,王老还亲手写了一幅字送给我们。

写的是:“传家有道,守正为本。”

再后来,故宫博物院举办了一次元代瓷器特展。

我拉着小芹,在展厅里,又见到了那个碗。

它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打着柔和的灯光,底下的小铜牌上写着:

“元 青花萧何月下追韩信图大碗”

“赵卫国先生 捐赠”

很多人围着它,发出阵阵惊叹。

我看到一个父亲,指着那个碗,对他儿子说:“你看,这就是咱们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多漂亮。”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了。

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我爹也是这样,指着这个碗,对我讲述着那些我听不懂的故事。

时光流转,物是人非。

我从一个混不吝的青年,变成了一个文物工作者。

那个碗,也从一个蒙尘的尿壶,变成了国之重宝。

它改变了我的命运,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根”。

根,不是那个有形的碗。

而是碗里承载的,那些关于信义、关于传承、关于家国的故事。

是我爹传给我的,正直与本分。

是我在诱惑面前,最终选择的,那条踏实而光明的路。

如今,我快退休了。

我也有了自己的儿子。

我时常会带他去故宫,指着那个碗,给他讲它过去的故事。

讲那个把它当尿壶的荒唐青年。

讲那个跪地痛哭的收废品大爷。

讲那个仙风道骨的王老。

儿子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他问我:“爸,你后悔吗?为了这个碗,放弃了那么多钱。”

我笑了笑,摸着他的头。

“不后悔。”

“钱,花了就没了。但这个碗,它会一直在这里,让千千万万的人看到。它所承载的故事,也会一直流传下去。”

“这,比多少钱都值。”

来源:椅淡软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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