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给刘阿姨过生日那天她儿子突然冲进来跪在地上递过来一份亲子鉴定书。那天是刘阿姨六十岁生日。我特意请了半天假。早早从公司回来布置客厅。刘阿姨在我家做了十年保姆。从我上初中到现在工作。她就像我的第二个母亲。气球挂到一半时门铃响了。我以为是订的蛋糕送到了。开门却看见
我给刘阿姨过生日那天
她儿子突然冲进来跪在地上
递过来一份亲子鉴定书。
那天是刘阿姨六十岁生日。
我特意请了半天假。
早早从公司回来布置客厅。
刘阿姨在我家做了十年保姆。
从我上初中到现在工作。
她就像我的第二个母亲。
气球挂到一半时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订的蛋糕送到了。
开门却看见个陌生男人。
他约莫三十五六岁。
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
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好几天没梳。
“请问刘淑芬是在这么?”
他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刘淑芬是刘阿姨的全名。
“你是?”
“我是她儿子。”
他说着就要往里闯。
我下意识拦住他。
刘阿姨从未提过有儿子。
她总说自己孤身一人。
在老家早就没有亲人了。
“让我见见她!”
他突然激动起来。
眼睛红得吓人。
“就五分钟...求你了...”
这时刘阿姨从厨房出来。
手里还拿着擀面杖。
“小雅,谁啊...”
她话没说完就僵在原地。
擀面杖“咣当”掉在地上。
那男人扑通跪下了。
膝盖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听着都疼。
“妈!”
他喊得撕心裂肺。
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
双手颤抖着举过头顶。
“这是亲子鉴定...”
刘阿姨脸色瞬间惨白。
扶着墙才没摔倒。
我赶紧上前扶住她。
发现她在剧烈发抖。
“你...你找错人了...”
刘阿姨声音都在打颤。
“不可能错!”
男人跪着往前挪了两步。
“我找了您二十年啊!”
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纸袋。
抽出来的第一页写着。
“亲权概率为99.9991%”。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刘阿姨突然转身往屋里走。
脚步踉踉跄跄。
“我不认识你...你走...”
她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
任谁敲门都不开。
男人还跪在门口。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
我只好先把他扶到沙发上。
给他倒了杯热水。
他的手抖得握不住杯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轻声问他。
他低着头,很久才开口。
“我叫王建军。”
“从山东来的...”
他说这些年他跑遍了大半个中国。
只要听说有长得像的母亲。
他都会想办法弄到DNA样本。
这次是通过家政公司打听到的。
偷偷拿了刘阿姨丢掉的牙刷。
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
刘阿姨站在门口。
脸上还有水渍。
不知是自来水还是泪水。
“那份报告是假的。”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
“我儿子早就死了。”
“二十年前就死了。”
王建军猛地站起来。
又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
“那您怎么解释这些?”
照片已经泛黄。
上面是年轻时的刘阿姨。
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
笑得特别幸福。
刘阿姨看到照片。
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缓缓滑坐在地上。
我从未见过她这样失态。
这十年来她总是从容淡定。
把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孩子...真的不在了...”
刘阿姨喃喃自语。
眼神空洞得可怕。
王建军跪在她面前。
“妈,你看看我...”
“我脖子后面的胎记还在...”
刘阿姨的手颤抖着。
轻轻撩起他后颈的头发。
那块蝴蝶形状的褐色胎记。
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她的手指停在半空中。
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不可能...”
她反复说着这句话。
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亲眼看见的...”
“棺材里...”
王建军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
胸口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当年死的不是我!”
“是隔壁家的狗蛋!”
“我们穿了一样的衣服...”
刘阿姨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死死盯着那道疤痕。
眼神渐渐变得恍惚。
“那天...下着大雨...”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声音飘忽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非要去找你爸...”
“跑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第二天他们在河里...”
她说不下去了。
双手捂住脸。
泪水从指缝间渗出来。
我突然想起刘阿姨怕水。
从来不敢靠近河边。
每次下雨都会做噩梦。
原来是因为这个。
王建军哭着抱住她。
“我被下游的渔民救了...”
“发高烧忘了自己是谁...”
“在孤儿院长大...”
“直到三年前才慢慢想起来...”
我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子。
突然觉得特别不真实。
这时送蛋糕的来了。
粉色的奶油蛋糕上写着。
“祝刘阿姨生日快乐”。
现在要多加一个人了。
但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刘阿姨突然推开王建军。
“你不该来找我的...”
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有喜悦,但更多的是恐惧。
“那些人会找到你的...”
王建军愣住了。
“什么人?”
刘阿姨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当年把你推下河的人...”
“他们以为你死了...”
“要是知道你还活着...”
我站在一旁。
突然觉得后背发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母子相认。
而是牵扯到更深的秘密。
二十年前的往事。
似乎藏着惊人的真相。
王建军的表情从激动变成震惊。
“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失足落水。
刘阿姨重重点头。
眼泪止不住地流。
“因为你看见了...”
“看见他们把你爸...”
她突然停住不敢再说。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虽然家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这种反应更让人不安。
我默默地去把窗帘拉上。
心里乱成一团。
既为刘阿姨高兴。
又隐隐觉得害怕。
如果真如她所说。
那王建军现在很危险。
蛋糕上的蜡烛还在燃烧。
蜡油一滴一滴落在奶油上。
像血红的眼泪。
这个生日注定无法平静。
王建军扶着刘阿姨在沙发坐下。
他的手一直在抖。
“妈,你把话说清楚。”
“我爸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声音压抑着痛苦。
这二十年他不仅失去了母亲。
连父亲的死因都是谜。
刘阿姨看着跳动的烛火。
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好,我都告诉你。”
“但听完之后...”
“你必须要离开这里。”
“永远别再回来找我。”
王建军激动地站起来。
“这怎么可能!”
“我找了您这么多年...”
刘阿姨抬手打断他。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妈。”
“就听我这一次。”
她的语气那么决绝。
让我都觉得心寒。
可她的眼神里。
分明写着不舍和痛苦。
这背后一定有天大的隐情。
我悄悄退到厨房。
想给他们留点空间。
却听见刘阿姨叫我。
“小雅,你也来听听吧。”
“以后...也许你能帮帮他。”
这话听着像在交代后事。
我鼻子一酸,赶紧走过去。
挨着刘阿姨坐下。
发现她的手冷得像冰。
王建军把蛋糕推到一边。
紧紧握住母亲的手。
“您说吧。”
“我什么都承受得住。”
刘阿姨深吸一口气。
开始了她的讲述。
“那年你才五岁...”
“我们住在临河县...”
“你爸在纺织厂当会计...”
窗外突然传来急刹车声。
刘阿姨猛地一颤。
后面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她死死盯着门口。
像是预感到什么可怕的事。
门铃在这时响了。
一声接一声。
急促得让人心慌。我起身想去开门。
刘阿姨一把拉住我的手腕。
“别开!”
她的指甲掐得我生疼。
眼神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
王建军也警觉地站起来。
“外面是谁?”
他压低声音问。
门铃还在响个不停。
伴随着不耐烦的敲门声。
“有人在家吗?”
是个陌生的男声。
听起来很年轻。
我感觉到刘阿姨在发抖。
“不能开...”
她反复说着这句话。
敲门声停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们三个都松了口气。
刘阿姨瘫在沙发上。
额头全是冷汗。
“他们找来了...”
她喃喃自语。
“这么快就找来了...”
王建军走到窗边。
小心地掀起窗帘一角。
“是辆黑色轿车。”
“没有车牌。”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阿姨闭上眼睛。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你爸叫王明远。”
她终于继续讲述。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那年纺织厂改制。”
“他发现厂长在做假账。”
“偷偷记在了一个本子上。”
王建军握紧拳头。
“然后呢?”
“他要去举报。”
“被厂长发现了。”
刘阿姨的声音开始哽咽。
“那天晚上...”
“他们来家里找他。”
我递给她一杯水。
她的手抖得拿不住杯子。
水洒了一身。
“他们把你爸带走了。”
“说只是去问话。”
“让我在家看好孩子。”
窗外又传来汽车引擎声。
刘阿姨像受惊的兔子。
猛地缩了一下。
确认车开走了才继续。
“你爸一夜没回来。”
“第二天早上...”
“他们在河里找到了他。”
王建军的脸色惨白。
“他们是说我爸自杀的?”
刘阿姨痛苦地摇头。
“脖子上有勒痕。”
“但警察说是溺水。”
“案子就这么结了。”
我突然想起什么。
“那刘阿姨你...”
“我拿着账本去找警察。”
“路上被人抢了。”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
“他们警告我。”
“要是再查下去...”
“就连孩子一起弄死。”
王建军一拳砸在墙上。
“这帮畜生!”
他的眼睛红得吓人。
“所以那天我看到的...”
刘阿姨猛地抬头。
“你看到什么了?”
“我记不太清。”
王建军努力回忆着。
“好像有几个男人...”
“在河边和爸爸吵架。”
“然后...然后我就跑了。”
刘阿姨捂住嘴。
眼泪不停地流。
“难怪他们要灭口。”
她颤抖着说。
“你居然看见了。”
王建军突然抱住头。
表情痛苦地扭曲。
“我想起来了...”
“有个戴金链子的男人...”
“他推了爸爸一把...”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把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
是公司打来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
刘阿姨示意我接起来。
但别透露她在哪。
“小雅,你在家吗?”
是部门经理的声音。
“刚才有两个人来公司。”
“说要找刘淑芬。”
“看着不太对劲。”
我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他们长什么样?”
我尽量让声音平静。
“一个矮胖,戴金链子。”
“一个高瘦,有刀疤。”
经理压低了声音。
“我让他们去派出所了。”
“你那边没事吧?”
我道了谢挂断电话。
手心里全是汗。
刘阿姨显然听见了对话。
脸色白得像纸。
“是厂长和他小舅子。”
她声音发颤。
“他们找来了...”
王建军猛地站起来。
“我去报警!”
“不行!”
刘阿姨拉住他。
“没有证据。”
“他们上面有人。”
“报警只会打草惊蛇。”
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燃尽。
凝固的蜡油像丑陋的疤痕。
客厅里一片死寂。
只能听见彼此紧张的呼吸。
过了很久。
王建军突然开口。
“那个账本...”
“长什么样?”
刘阿姨愣了一下。
“红色塑料皮。”
“你爸总别在裤腰上。”
王建军的表情变了。
“是不是...”
“印着牡丹花?”
这次轮到刘阿姨震惊了。
“你怎么知道?”
王建军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
“我见过!”
“在孤儿院的时候!”
“一直带在身边!”
刘阿姨猛地站起来。
又因为腿软跌坐回去。
“你说什么?”
“账本在你那里?”
她的声音在发抖。
王建军重重点头。
“我以为是你和爸的照片...”
“就一直留着...”
这简直是天大的转机。
有了账本就能翻案。
就能让坏人受到惩罚。
刘阿姨却突然冷静下来。
“不能去拿。”
她的语气异常坚决。
“太危险了。”
“为什么?”
王建军不解地问。
“他们不知道账本的存在。”
“就不会对你下死手。”
刘阿姨握紧他的手。
“妈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她的眼泪滴在他手背上。
我看着这对母子。
心里五味杂陈。
既希望他们团聚。
又担心他们的安全。
这时王建军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
脸色顿时变了。
“是孤儿院院长。”
他小声说。
按下接听键。
“建军啊。”
院长的声音很大。
我们都听得见。
“刚才有人来院里找你。”
“问你有没有留什么东西。”
王建军的手在抖。
“您怎么说的?”
“我说你都带走了。”
院长顿了顿。
“不过那两个人...”
“看着不像好人。”
“你没事吧?”
“我没事。”
王建军勉强保持镇定。
“谢谢院长。”
挂断电话后。
客厅里一片寂静。
刘阿姨说得对。
那些人已经查到了孤儿院。
“他们很快会找到你。”
刘阿姨声音沙哑。
“你必须离开。”
王建军固执地摇头。
“我不走。”
“我要为您和爸讨回公道。”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我看着墙上的钟。
已经晚上九点了。
这个生日过得惊心动魄。
刘阿姨突然看向我。
“小雅...”
她欲言又止。
“能不能让建军...”
“在你这里住一晚?”
我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
旅馆需要身份证。
很容易被找到。
我这里相对安全。
“当然可以。”
我立即答应。
“就住我弟弟的房间。”
王建军还想说什么。
被刘阿姨用眼神制止。
“就一晚。”
“明天一早就走。”
她的语气不容反驳。
王建军只好点头。
我去收拾客房。
心里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
二十年前的命案。
失踪的账本。
步步紧逼的凶手。
这一切太像电影。
却真实地发生在身边。
回到客厅时。
看见母子俩靠在一起。
刘阿姨轻轻抚摸儿子的脸。
像在确认这不是梦。
“长大了...”
她哽咽着说。
“和你爸真像。”
王建军握住她的手。
“妈,跟我走吧。”
“我们换个城市生活。”
刘阿姨摇摇头。
“我走了反而惹人怀疑。”
“你一个人躲起来。”
“等风头过了再说。”
我知道她在撒谎。
那些人既然找到了公司。
肯定已经盯上她了。
她留下是为了掩护儿子。
我鼻子发酸。
借口去切蛋糕躲进厨房。
蛋糕已经塌了。
奶油化得一塌糊涂。
我小心地切了三块。
端着盘子回到客厅。
发现母子俩都在抹眼泪。
“先吃点东西吧。”
我把蛋糕递给他们。
刘阿姨勉强笑了笑。
“谢谢小雅。”
“给你添麻烦了。”
她总是这样客气。
即使在这种时候。
王建军食不知味地吃着蛋糕。
突然想起什么。
“账本在省城的出租屋。”
“藏在床板下面。”
刘阿姨立刻紧张起来。
“千万别去拿!”
“让他们找到也没关系。”
“你的安全最重要。”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保安室打来的。
“林小姐。”
保安的声音很严肃。
“小区门口有两个人。”
“说要找你家的保姆。”
“需要放行吗?”
我赶紧走到阳台。
“千万别放进来!”
“就说我家没人。”
保安犹豫了一下。
“他们已经进去了。”
“刚才跟着业主车混进来的。”
“我正在往你家楼栋赶。”
我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冲回客厅压低声音。
“他们进来了!”
刘阿姨猛地站起来。
打翻了桌上的蛋糕。
粉色奶油溅了一地。
像血一样刺眼。
王建军第一时间关灯。
客厅陷入黑暗。
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
照在他紧张的脸上。
“从后门走。”
我小声说。
“通往后花园。”
我们三个蹑手蹑脚地往后门挪。
突然,敲门声响起。
不是门铃,是直接用拳头砸。
“刘淑芬!”
一个粗哑的男声喊道。
“知道你在里面!”
“开门!”
刘阿姨浑身一颤。
我紧紧握住她的手。
发现她掌心全是冷汗。
王建军已经摸到后门。
轻轻转动门把手。
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有人发来视频通话。
嗡嗡的震动声在寂静中格外刺眼。
敲门声戛然而止。
外面的人显然听到了。
接着是更用力的砸门。
“再不开门我们就撞了!”
王建军猛地拉开后门。
月光照了进来。
“快走!”
他拉着刘阿姨往外推。
我紧跟在后。
刚踏出后门。
就听见前门被撞开的巨响。
脚步声涌进客厅。
“后门开着!”
有人大喊。
我们三个发疯似的往后花园跑。
我穿着拖鞋差点摔倒。
王建军一把扶住我。
“分开跑!”
刘阿姨突然说。
“建军跟小雅走。”
“我往另一边。”
“不行!”
王建军死死拉住她。
“要死一起死!”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刘阿姨突然甩开他的手。
“听话!”
她的眼神在月光下格外凌厉。
“妈求你...”
这时追兵已经快到后门。
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
我拉住王建军。
“跟我来!”
“我知道怎么出去。”
我带着他们钻进灌木丛。
这里有个隐蔽的小门。
通往后街。
是物业为了方便修剪种的。
很少有人知道。
就在我们快到小门时。
刘阿姨突然停下。
“你们走。”
她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回去。”
王建军惊呆了。
“妈你疯了!”
“账本。”
刘阿姨看着儿子。
“在我这里。”
“我一直藏着。”
这下连我都震惊了。
王建军更是不敢相信。
“您不是说...”
“我骗你的。”
刘阿姨苦笑。
“原本想带进棺材的。”
“现在改变主意了。”
她从内衣口袋里。
掏出一个小布袋。
塞进王建军手里。
“拿好。”
“去找省纪委的王书记。”
“他以前是你爸的同学。”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回走。
王建军死死拉住布袋。
也拉住母亲的手。
“要么一起走。”
“要么一起留。”
他的声音在发抖。
但异常坚定。
手电筒的光越来越近。
已经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肯定跑不远。”
“分头找。”
脚步声朝三个方向散开。
我急得手心冒汗。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突然,我想到一个地方。
“去配电室!”
我压低声音。
“那里有个储藏间。”
我们悄悄挪到配电室。
幸运的是门没锁。
挤进狭小的储藏间。
三个人几乎贴在一起。
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外面传来脚步声。
有人在不远处说话。
“妈的,跑得真快。”
是那个粗哑的男声。
“肯定有人接应。”
另一个声音说。
我们屏住呼吸。
王建军还紧紧攥着那个布袋。
像攥着救命稻草。
刘阿姨靠在他肩上。
无声地流泪。
过了很久。
脚步声渐渐远去。
但我们不敢马上出去。
储藏间里闷热难耐。
汗水浸湿了衣服。
“现在怎么办?”
王建军小声问。
我看着手机。
凌晨十二点半。
生日已经过去了。
但危机才刚刚开始。
“去我朋友家。”
我轻声说。
“她出国了。”
“钥匙在我这里。”
这是个冒险的决定。
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
又等了十分钟。
确认外面彻底安静了。
我们才悄悄出来。
绕到小区最偏僻的侧门。
打了辆出租车。
车上谁都没说话。
司机从后视镜好奇地打量我们。
三个神色慌张的人。
在深夜狼狈逃亡。
任谁都会觉得奇怪。
到了朋友家。
开门开灯拉窗帘。
一气呵成。
直到坐在沙发上。
我们才真正松了口气。
王建军终于打开那个布袋。
倒出来的果然是账本。
红色塑料皮。
印着褪色的牡丹花。
还有一本存折。
刘阿姨拿起存折。
“这是你爸的抚恤金。”
“我一分没动。”
“就想着哪天...”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王建军翻看着账本。
手一直在抖。
“够了...”
他喃喃自语。
“这些证据够了...”
突然,他停在一页。
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妈...”
他的声音在发抖。
“这上面记录的时间...”
“爸死的那天...”
“他们转走了三百万...”
刘阿姨接过账本。
看了几眼后突然痛哭失声。
“这个傻子...”
“他居然记下来了...”
“难怪他们非要灭口...”
我看着这对抱头痛哭的母子。
知道今晚注定无眠。
二十年的冤屈。
三百万的巨款。
两条人命。
这个账本太沉重了。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却照不进这个充满悲伤的房间。
王建军突然站起来。
眼神异常坚定。
“妈,我们报警。”
“现在就去。”
刘阿姨却按住他的手。
“再等等。”
“等到天亮。”
“我还有个重要证据。”
“在你爸的坟里。”王建军猛地抬头。
“坟里?”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刘阿姨重重点头。
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爸下葬前...”
“我偷偷放了封信在他口袋里。”
“记下了所有知情人...”
我听得后背发凉。
这简直像谍战片。
王建军更是震惊。
“您怎么从来没说过?”
刘阿姨苦笑。
“说了只会让你更危险。”
“现在不一样了。”
“你有账本,加上那封信。”
“足够翻案了。”
窗外渐渐泛起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们却要面对更多未知。
王建军握紧账本。
“天亮就去取信。”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
刘阿姨却摇头。
“太危险了。”
“他们肯定在墓地安排了人。”
我想了想。
“我可以去。”
“他们不认识我。”
“就说去扫墓。”
王建军立即反对。
“不行,太冒险了。”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
刘阿姨看着我们。
突然做了决定。
“我们都去。”
“但要分开行动。”
她详细说了位置。
“墓碑左下角有块松动的砖。”
“信就藏在后面。”
上午九点。
我们来到墓园。
果然在门口看到可疑的人。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
里面坐着两个人。
我捧着花走在前面。
王建军和刘阿姨远远跟着。
装作互不认识。
心跳得像打鼓。
找到王明远的墓碑。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
眉眼和王建军很像。
我蹲下身放花。
手指悄悄摸索左下角。
果然有块砖是松的。
我小心地抽出来。
后面有个塑料包。
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
刚把信收进口袋。
就听见脚步声。
“干什么的?”
一个男人站在身后。
眼神犀利地盯着我。
我强装镇定。
“来扫墓。”
“你认识死者?”
他逼近一步。
我摇摇头。
“朋友的父亲。”
“代他来祭拜。”
男人将信将疑。
这时王建军走过来。
“小雅,好了吗?”
他故意大声说。
男人看看我们。
终于转身走了。
我们快步离开墓园。
坐上车才松了口气。
刘阿姨迫不及待地打开信。
纸已经发黄变脆。
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
看着熟悉的笔迹。
刘阿姨泣不成声。
“是你爸写的...”
“他早就料到会出事...”
王建军接过信。
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信上详细记录了。
厂长和他的同伙。
还有受贿的官员名单。
甚至包括转账记录。
比账本还要详细。
“太好了...”
王建军喃喃自语。
“这些证据足够了。”
刘阿姨却忧心忡忡。
“现在的问题是...”
“怎么安全地交上去。”
我想起一个人。
“我大学同学在检察院。”
“可以信任。”
王建军犹豫了一下。
“会不会连累他?”
刘阿姨突然说。
“直接去省纪委。”
“找王书记。”
我们决定冒险一试。
开车前往省纪委。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每个人都紧张不已。
快到目的地时。
那辆黑色轿车又出现了。
紧紧跟在我们后面。
“被跟踪了。”
王建军握紧方向盘。
“怎么办?”
刘阿姨脸色发白。
“直接开进去。”
“他们不敢在纪委门口动手。”
王建军猛踩油门。
车子加速冲向省纪委大门。
黑色轿车也加快速度。
试图别停我们。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
王建军一个急转弯。
驶入省纪委大院。
门口的保安立即上前。
黑色轿车见状。
迅速掉头离开。
我们三个瘫在座位上。
浑身都被汗水湿透。
终于安全了。
接待室里。
王书记看着账本和信。
表情越来越凝重。
“明远的事...”
他长叹一声。
“我一直觉得有蹊跷。”
“现在终于水落石出了。”
他立即安排人保护我们。
同时组织专案组。
当天就展开行动。
消息传得很快。
晚上就听说厂长被抓了。
他的小舅子在逃。
警方正在全力追捕。
我们住在纪委安排的住处。
终于能睡个安稳觉。
半夜我被哭声惊醒。
发现刘阿姨坐在窗前。
对着月亮流泪。
“阿姨?”
我轻声唤她。
她转过身。
“我是高兴...”
“明远终于可以瞑目了。”
我握住她的手。
发现她在微微发抖。
第二天传来好消息。
主要嫌疑人都落网了。
包括那个戴金链子的男人。
二十年的冤案终于要昭雪。
王建军却不见高兴。
整天沉默寡言。
刘阿姨看出他的心事。
“在想什么?”
王建军抬起头。
眼睛红红的。
“爸的墓...”
“该重新立碑了。”
一周后。
案子进入司法程序。
我们回到临河县。
准备给王明远迁坟。
迁坟那天来了很多人。
都是当年的老邻居。
大家自发来送行。
场面令人动容。
新墓碑立起来那天。
王建军跪在墓前。
“爸,您可以安息了。”
刘阿姨轻轻抚摸墓碑。
像在抚摸爱人的脸。
“明远,我们的儿子...”
“他长大了...”
我看着这一幕。
忍不住湿了眼眶。
二十年的分离。
终于迎来团圆。
回到省城后。
王建军找了份工作。
和刘阿姨住在一起。
补偿缺失的时光。
我依然经常去看他们。
每次都能看到新的变化。
王建军变得爱笑了。
刘阿姨的气色也好多了。
一个月后。
案子开庭审理。
王建军作为证人出庭。
详细讲述了当年的经历。
当他说到被推下河时。
旁听席一片哗然。
最后陈述阶段。
厂长竟然毫无悔意。
“都过去二十年了。”
“还有什么好查的。”
法官当庭训斥。
“正义从不会缺席。”
宣判那天。
我们都在法庭。
主犯被判无期徒刑。
其他从犯也得到应有惩罚。
走出法庭时。
阳光格外明媚。
王建军深深吸了口气。
“爸应该能看见了。”
刘阿姨握紧儿子的手。
眼泪在阳光下闪烁。
“他一定看见了。”
晚上我们在家吃饭。
终于能安心地切生日蛋糕。
虽然迟了一个月。
但这份团圆更加珍贵。
王建军许愿时很认真。
“希望爸妈都能平安健康。”
“希望坏人得到惩罚。”
“希望...”
他看了我一眼。
“希望小雅永远快乐。”
我脸一热。
低头吃蛋糕。
刘阿姨笑得意味深长。
“小雅这几个月...”
“真是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
“能帮上忙就好。”
饭后王建军送我回家。
在楼下他突然站住。
“小雅...”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等事情都结束了...”
“我能不能...”
“经常约你出去?”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神。
轻轻点头。
“好啊。”
他开心地笑了。
像个孩子。
回到家后。
我站在窗前。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突然觉得很温暖。
三个月后。
王明远被追认为烈士。
政府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
很多媒体都来报道。
这个迟来二十年的正义。
刘阿姨在追悼会上哭了。
但这次是释然的泪水。
“明远,你终于清白了。”
她轻声说。
王建军一直扶着她。
眼神坚定而沉稳。
追悼会结束后。
王书记找到我们。
“有个好消息。”
“纺织厂的老职工...”
“准备给你们捐一笔款。”
“算是补偿。”
王建军立即拒绝。
“我们不能要。”
“爸爸不会同意的。”
刘阿姨也点头。
“我们有手有脚。”
“能自己生活。”
最后这笔钱成立了基金会。
帮助其他冤案家属。
王建军负责管理。
做得有声有色。
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王建军真的开始约我。
看电影,逛公园。
像普通情侣一样。
有一天他送我回家时。
突然说:“等基金会稳定了...”
“我想开个小餐馆。”
“妈做的菜很好吃。”
“你觉得呢?”
我笑着点头。
“很好的主意。”
秋天来了。
树叶开始变黄。
刘阿姨学会了用智能手机。
经常给我们发照片。
有时是她做的菜。
有时是窗外的风景。
有一天她发来一张。
王建军睡着的照片。
配文:“儿子在呢。”
简单的三个字。
却让人眼眶发热。
是啊,儿子在呢。
逝去的已经安息。
活着的还要继续。
但这份迟来的团圆。
让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周末我们去郊游。
刘阿姨走在前面。
突然回头说:
“等明年春天...”
“我们去看樱花吧。”
王建军牵起我的手。
“好啊,一起去。”
阳光洒在我们身上。
温暖而明亮。
就像这个故事的结局。
虽然经历风雨。
但终究迎来晴天。
晚上回到家。
收到王建军的短信。
“谢谢你当初开门。”
我回复:
“谢谢你们让我相信。”
“正义和爱都会赢。”
放下手机。
我看着窗外的月亮。
突然想起那个生日夜晚。
虽然充满惊险。
却开启了一段。
最珍贵的缘分。
明天还要上班。
生活还在继续。
但有了他们的故事。
我觉得这个世界。
终究是温暖的多。
睡前一刷朋友圈。
看到刘阿姨更新了。
一张全家福。
她,王建军,还有我。
配文:“我的孩子们。”
我笑着点了赞。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想。
虽然来得晚了些。
但终究是来了。
而且会一直延续下去。
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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