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和鬼魂交流,他们告诉我,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个怨灵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1-18 00:24 1

摘要:她穿着那身掉色严重的碎花睡衣,像个二维贴纸一样,飘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

王大妈又来了。

她穿着那身掉色严重的碎花睡衣,像个二维贴纸一样,飘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

她的电视机开得震天响。

是那种八十年代的黑白电视剧,雪花点比人脸还清晰,男女主角声嘶力竭地喊着我听不懂的口号。

“大妈,”我把外卖盒子往桌上重重一放,“能不能把您那电视机关了?或者调小点声?”

她不理我,专心致志地嗑着瓜子。

当然,是透明的瓜子。

瓜子壳也是透明的,穿过她的手,掉在地板上,然后消失。

我叹了口气。

跟一个鬼计较什么呢?

尤其是一个死了快三十年,每天除了看电视就是嗑瓜子的鬼。

我叫陈烁,一个平平无奇的自由职业者。

主要靠接点平面设计的私活混饭吃。

我还有个秘密。

我能看见鬼。

这事儿不是天生的。大概三年前,一场高烧之后,我的世界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疯了。

我冲他们大吼大叫,拿东西砸他们,甚至请了道士。

结果那道士是个骗子,在我屋里转了一圈,说我这儿风水不好,阴气重,得加钱。

我把他轰了出去。

后来我发现,这些鬼,其实没什么杀伤力。

他们更像是一段被卡住的录像带,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前的某个片段。

王大妈是这栋楼的老住户,心脏病突发死在沙发上的。于是她就永远地留在了这儿,守着她的破电视。

三楼的李哥,是个程序员,加班猝死的。所以他每天晚上十二点准时出现在楼道里,抱着他那台宝贝电脑,嘴里念念有词,“再改一版,就一版。”

他们对我这个能看见他们的活人,基本上是无视的。

我习惯了。

我甚至觉得,这比应付活人简单多了。

至少他们不会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一个月挣多少钱”“有没有五险一金”。

我扒拉着碗里的麻辣烫,辣油糊了一嘴。

生活嘛,不就是凑合。

就在我认命地准备忍受噪音攻击时,电视机的声音,突然停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沙发。

王大妈不见了。

她那个破电视机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

她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发,很白,不是那种健康的白,是像纸一样的惨白。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我。

这是个新面孔。

我皱了皱眉,“你是谁?王大妈呢?”

女孩没回答我的问题,她的目光落在我的麻辣烫上。

“你还在吃东西?”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困惑。

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我饿了,当然要吃东西。不然呢?进行光合作用?”我这人说话就这德行,带刺,尤其对陌生人。

女孩摇了摇头,视线又转移到我的手上。

“你……能碰到东西?”

我举起手里的筷子,夹起一个鱼丸在她面前晃了晃。

“看见没?实心的。不然我怎么拿筷子?”

我感觉这姑娘脑子不太好。

估计是新死的,业务还不熟练。

“行了,你要是新来的,就自己找个地方待着,别打扰我吃饭。”我说着,低下头继续扒拉碗里的宽粉。

可我总觉得那道目光还黏在我身上。

如芒在背。

过了很久,在我快要吃完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你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我不耐烦地问。

“我们是一样的。”

我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大姐,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是一样的?”我指了指她半透明的脚,“你能穿墙,我能吗?你不用吃饭,我这可是刚花二十八块钱买的。”

“可我能看见你。”她执着地说,“他们……看不见我。就像他们也看不见你一样。”

她说的“他们”,是指王大妈、李哥那些老鬼。

我心里咯噔一下。

确实,这栋楼里的鬼,彼此之间好像都看不见。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设定好的程序。

而我,能看见他们所有人。

这个新来的女孩,也能看见我。

这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咱俩的‘频道’比较特殊。”我强行解释,“没什么大不了的。”

女孩定定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那种眼神让我非常不舒服。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陈烁。”

“我叫林晓。”她说,“你……死了多久了?”

我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

“你他妈说什么?”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晓似乎被我的反应吓到了,往后缩了缩。

“你……你不知道?”

“我知道你妈个头!”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你他妈有病吧?咒我死?信不信我找个和尚收了你!”

我说的是气话。

我上哪儿找什么真和尚去。

林晓的脸色更白了,她摇着头,嘴唇哆嗦着,“不是的……我没有……只是……你身上的气息,和他们不一样,和我……很像。”

“像你个鬼!”我气得口不择言,然后意识到她还真是个鬼,“滚!从我家滚出去!”

林_晓_的身体开始变得更淡,像是被风吹散的烟。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想想你最近一次和活人说话,是什么时候?”

说完,她就彻底消失了。

客厅里又恢复了空荡荡的样子。

只有那碗没吃完的麻辣烫,还冒着一丝丝热气。

我站在原地,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和活人说话……是什么时候?

我的心跳得飞快,咚咚咚,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努力地回忆。

外卖小哥?

不对,我每次都是让他把外卖放门口,全程无接触。

楼下的便利店老板?

也不对,我都是用手机自助结账,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房东?

上次交房租是什么时候?

我猛地冲到卧室,翻出手机。

通话记录。

我往上划,一页,两页,三页……

最近的一个通话记录,是一个月前。

备注是“老妈”。

我记得那通电话。

我按下了回拨键。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的手心全是汗。

快接啊。

快接啊!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是我妈。

我松了一口气。

“妈,是我。”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妈?你在听吗?信号不好?”我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

过了好几秒,我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elen的颤抖。

“……小烁啊。”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很空洞。

“嗯,是我。我就是……打个电话问问你和爸身体怎么样。”我说。

“挺好的……我们都挺好的。”

“那就好。”我干巴巴地说,“我……我这边也挺好的,刚接了个大单子,能挣不少。”

我在撒谎。

我最近根本没接到什么大单子。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重复着,像个机器人。

“你……要注意身体,别老熬夜。”

“知道了。”

“钱够不够花?不够妈给你打点。”

“够了够了。”

对话进行得异常艰难。

每一句都像是在挤牙膏。

这不像我妈。

我妈是个话痨,平时打电话,能从邻居家的小狗生了几个崽,说到菜市场的白菜又涨了两毛钱。

今天,她太安静了。

“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问。

“没有……就是……有点累。”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

“……好。”

电话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我妈的语气,不像是在跟儿子说话。

更像是在……祭奠什么。

那个叫林晓的女孩的话,又在我脑子里响了起来。

“你死了多久了?”

我操。

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

有痛觉。

我是活的。

对,我是活的。

那个女鬼在胡说八道。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决定做点什么。

我冲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使劲泼脸。

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让我清醒了一点。

镜子里,是我自己。

脸色有点苍白,黑眼圈有点重,头发有点乱。

但确确实实是我。

我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看,活的。”

我说给自己听。

然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出门。

我要去人多的地方。

我要跟活人说话,要跟他们产生交集。

我要证明那个女鬼是错的。

我换了件自认为还算体面的外套,抓起钥匙和钱包就冲出了门。

楼道里阴森森的,感应灯坏了半个月了,房东也懒得修。

程序员李哥果然又准时“上班”了。

他抱着电脑,嘴里嘟囔着“bug”“需求”,和我擦肩而过。

我没理他。

我今天要去见活人。

下了楼,一股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哆嗦。

已经是深夜了,但城市还没睡着。

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像垂死挣扎的星辰。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去哪儿呢?

网吧?KTV?

那些地方太吵了。

我想起楼下不远处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就去那儿。

便利店的门自动滑开,叮咚一声,像是欢迎光临的信号。

店里只有一个店员,是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正低头玩手机。

我径直走到货架前,假装挑选商品。

实际上,我的余光一直瞟着那个店员。

我要跟他说话。

说什么呢?

问个路?这附近我比他还熟。

问商品?上面的标价一清二楚。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像一台生锈的机器。

有了。

我拿起一包薯片,走到收银台。

“你好。”我开口,声音有点干涩。

店员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茫然。

“扫码。”他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

“哦,好。”我拿出手机,假装捣鼓了半天。

“那个……我手机好像没电了,能付现金吗?”我说。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店员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耐烦。

“现金?多少钱?”

“这个。”我把薯片递过去。

他接了过去,看了一眼。

然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他的手,直接从那包薯片上穿了过去。

就好像,我递给他的,是一团空气。

薯片“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不对。

没有声音。

它就那么轻飘飘地落在地上,然后……消失了。

和我之前看到的,王大妈的瓜子壳一样。

店员像是完全没看到这一切。

他只是不耐烦地看着我,“到底多少钱?你东西呢셔?”

我的血,一瞬间凉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

再看看地上,什么都没有。

“你……你没看见吗?”我指着地上,声音发抖。

“看见什么?。”店员骂了一句,又低下头玩手机去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原地。

冷。

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我逃也似的冲出便利店。

外面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脸上。

可我感觉不到。

我只觉得空。

一切都是空的。

我开始疯狂地在街上奔跑。

我撞到一个行人。

“对不起。”我下意识地道歉。

那个人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连头都没回。

我伸出手,想去拍他的肩膀。

我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

像穿过一层水雾。

没有丝毫阻碍。

我僵住了。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无数的人从我身体里穿过。

他们笑着,聊着,打闹着,每个人都那么鲜活,那么真实。

而我,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幽灵。

不。

我就是一个幽灵。

林晓说的是真的。

我早就死了。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怨灵。

一个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的可悲的怨灵。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栋破楼的。

我像个行尸走肉,或者说,行尸走“鬼”。

推开门。

屋子里一片漆黑。

我没有开灯。

黑暗中,那个白色的身影再次浮现。

是林晓。

“你想起来了?”她轻声问。

我没有回答。

我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身体陷进沙发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上面有斑驳的水渍,像一幅失败的地图。

我死了。

我什么时候死的?

怎么死的?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的记忆,停留在那场高烧。

发烧,头痛,浑身无力。

我记得我给自己叫了外卖,一碗皮蛋瘦肉粥。

然后呢?

然后我就退烧了。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能看见鬼了。

然后我就这么“活”了三年。

不。

是“存在”了三年。

这三年,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接的那些设计的活,是真的吗?

我赚到的那些钱,是真的吗?

我打开手机银行APP。

余额显示是零。

一分钱都没有。

我的心沉了下去。

那我的房租呢?

我这三年是怎么交房租的?

“房东……”我喃喃自语。

我每个月,都会在微信上把房租转给房东。

我翻开和房东的聊天记录。

每个月,都有一个转账记录。

显示“对方已收款”。

可我的银行卡里是空的。

这钱是哪儿来的?

“那是你的执念。”林晓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你觉得自己还活着,你觉得自己需要付房租,所以你每个月都会重复这个行为。”

“那些钱,和你的麻辣烫,你的薯片一样,都是你‘想’出来的。”

我想出来的?

所以这三年,我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幻觉里?

我以为我在工作,在挣钱,在生活。

实际上,我只是在我的出租屋里,日复一日地扮演一个活人?

荒谬。

太他妈荒谬了!

“我不信!”我低吼道,“我爸妈呢?我跟我妈通过电话!她跟我说话了!”

“你确定,是她‘跟’你说话吗?”林晓反问。

我愣住了。

那通电话……

我妈的语气……

她说,“小烁啊。”

她说,“我们都挺好的。”

她说,“你要注意身体。”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自言自语。

像是在对着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

或者说,对着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成形。

我打开了浏览器。

我的手在发抖,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在搜索框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

我的名字。

陈烁。

后面又加了两个字。

死亡。

按下搜索键的那一刻,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屏幕亮起。

第一条搜索结果,是一条社会新闻。

来自三年前。

《独居青年疑因煤气泄漏身亡,多日后才被发现》

我点开了链接。

新闻配图,是一栋我无比熟悉的居民楼。

就是我住的这栋。

报道里写着:

“今日,在我市XX区XX街道的老旧居民楼内,发现一具已高度腐烂的男尸。经确认,死者为28岁的男性陈烁。据邻居反映,已多日未见到该男子,并闻到异味,遂报警。警方初步判断,死亡时间超过一周,死因疑为煤气泄漏导致的一氧化碳中毒……”

下面还有一张打了马赛克的现场照片。

那扇门。

那个客厅。

那张我用了好几年的电脑桌。

所有的细节,都和我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死了。

死于三年前。

死于一场无声无息的煤气泄漏。

死在一个无人问津的出租屋里。

死得像一条狗。

直到尸体腐烂发臭,才被人发现。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不对。

鬼是没有眼泪的。

我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脸上划过,冰凉冰凉的。

我这三年,到底算什么?

一个笑话?

一个自欺欺人的小丑?

我以为我看到了全世界的鬼。

原来我自己,才是最可悲的那个。

“为什么?”我抬起头,看着林晓,“为什么是我?”

“我不知道。”林晓摇摇头,“每个怨灵留下的原因都不同。”

“怨灵……”我咀嚼着这个词,“因为有怨气,所以才不肯走,是吗?”

“嗯。”

“我的怨气是什么?”

我有什么好怨的?

工作不顺?

被女朋友甩了?

还是怨自己死得太窝囊?

我想起了苏晴。

我的前女友。

我们是在我“死”前半年分手的。

她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她说我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像一潭死水。

分手那天,我们大吵一架。

我骂她拜金,现实。

她哭着说我根本不明白。

现在想来,她或许是对的。

我确实是一潭死水。

无论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了之后。

“我要去找她。”我说。

“找她做什么?”林晓问。

“我要问问她,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如果她过得很好,你会怎么样?”

“我会……祝福她。”我说。

我说的是假话。

如果她过得很好,我会嫉妒,会发疯。

凭什么?

凭什么我死得这么惨,她却可以幸福快乐地活着?

这就是我的怨气吗?

因为不甘心?

“你怎么去?”林晓问,“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这栋楼都出不去。”

我愣住了。

“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吗?你的活动范围,只有这间屋子,和楼道。”

我回想了一下。

确实。

这三年来,我最远就走到楼下的小花园。

我以为是我懒。

原来是我根本离不开这里。

“因为你死在这里。”林晓说,“你的执念,你的怨气,都和这个地方绑在了一起。你被困住了。”

像一个无形的牢笼。

我就是这牢笼里的囚犯。

“不。”我站起来,“我不信。”

我要出去。

我一定要出去。

我冲向门口,伸手去拉门把手。

手穿了过去。

我试了一次又一次。

门把手就在那里,冰冷的金属质感仿佛触手可及。

可我就是碰不到它。

我开始用身体去撞门。

一次。

两次。

三次。

每一次,我都毫无阻碍地穿门而过,来到阴冷的楼道。

然后,一股无形的力量又把我拽了回来。

我被弹回客厅,摔在地上。

徒劳无功。

我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蛾,越挣扎,缚得越紧。

“没用的。”林晓的声音幽幽传来,“我试过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也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

“你……也是死在这里的?”我问。

林晓点了点头。

“就在你之前半年。”

我心里一惊。

“怎么死的?”

“自杀。”她平静地说,“从窗户跳下去的。”

我看向窗外。

这里是六楼。

“为什么?”

“抑郁症。”林=晓_说得很简单,“和男朋友分手,工作也丢了,觉得活着没意思。”

和男朋友分手……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的前男友……叫什么?”

林晓看了我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沉默了片刻。

“他叫周浩。”

周浩。

不是我想的那个名字。

我松了口气,又觉得有点自作多情。

“那你呢?你留下的怨气是什么?”我问她。

“我不知道。”林晓的眼神有些空洞,“可能……是后悔了吧。”

后悔死了。

或者,后悔认识了那个人。

我们两个怨灵,就这么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沉默着。

一个死于绝望。

一个死于意外。

同样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这他妈算什么?

死了还要当邻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

我开始尝试接受自己已经是个鬼的事实。

我不再尝试去吃东西,不再尝试去开灯,也不再尝试去冲出那扇门。

我大部分时间就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

看孩子们背着书包上学、放学。

看情侣们在楼下拥抱、亲吻。

看小贩推着车叫卖着糖炒栗子。

那些鲜活的、热气腾腾的市井生活,离我那么近,又那么远。

像在看一部无声的电影。

林晓偶尔会和我聊几句。

我们聊生前的事。

聊各自失败的人生。

她是个很温柔的姑娘,说话总是轻声细语。

她说她以前喜欢画画,梦想是当个插画师。

巧了。

我是个平面设计师。

我们算半个同行。

“我以前接过一个活,”我说,“给一本儿童绘本画插图,画了一半,甲方跑路了,稿费都没给。”

“我画过最大的一幅画,是给我前男友画的。”林晓说,“一整面墙,画的是我们想象中未来的家。”

我们相视一笑。

不,是苦笑。

原来大家生前都挺惨的。

王大妈还是每天准时出现,看她的黑白电视。

李哥还是每天准时加班,敲打他那不存在的代码。

他们是这间“鬼屋”里的背景音乐,永不停歇。

我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不,一个鬼。

直到那天,房东带着人来了。

是中介,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男人。

“就是这间了。”房东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和林晓下意识地躲到了墙角。

“这间房……之前是不是出过事?”那个斯文男人推了推眼镜,有些犹豫。

“嗨,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房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都过去三年了,晦气早散了!我跟你说,这地段,这价钱,你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采光倒是不错。”男人在屋里转了一圈。

“那是,南北通透!”

“就是……感觉有点冷。”男人搓了搓手臂。

“老房子嘛,都这样。”房东一边说,一边走到窗边,一把拉开了窗帘。

更多的阳光照了进来。

我和林晓的身体,瞬间变得更加稀薄,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一种灼烧般的刺痛感传来。

我们害怕阳光。

“行,那我再考虑考虑。”男人说。

“别考虑了,就这儿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房东和中介一左一右,连哄带骗,男人最终还是签了合同。

他们走了之后,屋子里又恢复了昏暗和安静。

我和林晓慢慢从墙角显现出来。

“他要住进来了。”我说。

“嗯。”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林晓反问。

是啊。

我们能怎么办?

这是我们的“家”,也是我们的“坟墓”。

现在,有人要住进我们的坟墓里了。

几天后,新租客搬了进来。

他叫张伟,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在附近的写字楼上班。

他带来了很多东西。

电脑、书、吉他,还有一盆绿萝。

那盆绿萝被他放在了窗台上,绿油油的,充满了生命力。

屋子里一下子有了生气。

属于“陈烁”的气息,正在被一点点地冲淡。

我的电脑桌,被他的书占领了。

我的沙发,堆着他的换洗衣物。

我躺过的床,现在睡着另一个人。

我像个局外人,看着自己的领地被一寸寸侵占。

心里说不出的憋屈。

张伟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他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会早起做早餐,煎蛋和培根的香气飘满整个屋子。

他会在晚上弹吉他,唱着一些我没听过的民谣。

他的生活,和我生前完全不同。

我生前,就是个标准的“懒癌”患者。

外卖盒子能堆成山,衣服泡在盆里能忘一个星期。

张伟的出现,像一面镜子。

照出了我曾经的邋遢和颓废。

林晓似乎很喜欢张伟。

张伟弹吉他的时候,她会静静地坐在旁边听。

张伟看书的时候,她会飘到他身后,看他看的什么书。

“他很阳光。”林晓说。

是啊。

太阳光了。

阳光到让我们这些阴暗里的生物,感到无所适从。

有一天晚上,张伟带了朋友回家吃饭。

几个年轻人,在客厅里摆了张小桌子,吃着火锅,喝着啤酒。

热气腾腾,欢声笑语。

“小伟,你一个人住这么大地方,不害怕啊?”一个朋友问。

“怕什么,我一个大男人。”张伟笑着说。

“我可听说,这房子……不干净。”另一个朋友压低了声音。

张伟的脸色变了变。

“别瞎说。”

“真的!我听楼下超市老板说的,说三年前,这屋死过人,是个男的,煤气中毒。”

“而且啊,”那个朋友更来劲了,“不止一个!说是在那男的前面,还有个女的,从这儿跳下去了!”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我和林晓就站在他们旁边。

听着他们谈论着我们的死亡。

像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鬼故事。

“操,别他妈说了,吃饭!”张伟骂了一句,打破了沉默。

那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朋友们走了之后,张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忽明忽暗。

他看起来,有点害怕。

他打开了手机,开始搜索“602室 凶宅”。

屏幕上跳出来的,是那条我早已看过的社会新闻。

张伟的脸,一下子白了。

他猛地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最后,他冲进卧室,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

箱子里,是各种各样的符纸、桃木剑,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八卦镜。

我靠。

这小子,有备而来啊。

他把符纸一张张贴在门上、窗上。

又把桃木剑挂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好像这样就能获得安全感。

我和林晓面面相觑。

这些东西……对我们有用吗?

事实证明,没用。

我们还是可以自由地在屋子里飘来飘去。

那些黄色的符纸,在我们眼里,和普通的纸没什么区别。

但是,张伟的行为,激怒了我。

凭什么?

这是我的家!

我死在这里,我被困在这里。

现在你一个活人住进来,还要作法驱逐我?

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底升起。

这或许就是……怨气吧。

那天晚上,我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

张伟睡得很沉。

我飘到他的床边。

我学着恐怖片里的样子,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没反应。

我又试着去掀他的被子。

我的手毫无悬念地穿了过去。

妈的。

当个鬼都这么失败。

我气急败坏,在屋子里乱转。

然后,我看到了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电脑是开着的。

屏幕上是他写的论文。

一个念头闪过。

我不能移动物体。

但是,我好像可以影响一些电子设备。

就像王大妈的电视机。

我集中我所有的意念。

去想。

去想电脑蓝屏。

死机。

黑屏。

奇迹发生了。

电脑屏幕闪烁了几下,然后,真的黑了。

我愣住了。

随即一阵狂喜。

我能做到!

我不是完全无能为力的!

我又把目光投向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开。

关。

开。

关。

台灯开始疯狂地闪烁,像迪斯科舞厅的灯球。

这下,张伟终于被弄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到闪烁的台灯和黑屏的电脑,整个人都懵了。

“谁?谁在那儿?”他声音颤抖地问。

我没有出声。

我只是享受着他恐惧的表情。

他连滚带爬地跳下床,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大灯。

灯光大亮。

我的身影又变淡了。

他哆哆嗦嗦地检查了一下电脑,发现无法开机。

他脸上写满了惊恐。

他从箱子里翻出一串佛珠,戴在手腕上,嘴里念念有词。

然后,他抱着被子,缩在墙角,一夜没敢再睡。

我成功了。

我把他吓得屁滚尿流。

一种病态的满足感在我心中升起。

第二天,张伟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去上了班。

他走后,林晓才从角落里飘出来。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不赞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该死。”我冷冷地说,“他侵占了我的地方,还想赶我走。”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管他知不知道!”我烦躁地说,“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怨气。

我能感觉到,我的怨气正在变得越来越重。

我的身体,似乎也比以前更“凝实”了一些。

我甚至能感觉到,一丝丝冰冷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流动。

从那天起,我开始变本加厉地捉弄张伟。

我会在他洗澡的时候,把浴室的灯弄灭。

我会在他深夜写论文的时候,让他的电脑反复重启。

我会在他睡着的时候,用各种噪音骚扰他。

张伟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他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黑眼圈越来越重,精神也变得恍惚。

他请了和尚,请了道士。

那些人进屋转一圈,念几句听不懂的经文,收了钱就走。

一点用都没有。

林晓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

她不参与,也不阻止。

只是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陌生。

“陈烁,”有一天,她对我说,“你正在变成一个真正的‘恶灵’。”

“恶灵又怎么样?”我不屑地说,“好人有好报吗?我生前与人为善,结果呢?死得不明不白,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你再这样下去,会彻底迷失的。”

“我早就迷失了!”我冲她吼道,“从我死的那天起,我就迷失了!”

我们大吵了一架。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吵架。

从那以后,林晓就不怎么理我了。

她总是自己一个鬼,待在窗边,看着窗外。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但那股怨气,像毒品一样,让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我变本加厉。

直到那天晚上。

张伟又带了那个叫苏晴的女孩回家。

等等。

苏晴?

我愣住了。

那个女孩,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连衣裙,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不是我的前女友苏晴。

只是同名而已。

我自嘲地笑了笑。

看来我对这个名字,还真是耿耿于怀。

张伟似乎在追求这个叫苏晴的女孩。

他为她做了一桌子菜,还开了瓶红酒。

“尝尝这个,我新学的糖醋排骨。”张伟殷勤地给女孩夹菜。

“哇,好好吃!”女孩一脸惊喜。

他们聊得很开心。

聊学校,聊工作,聊未来。

张伟说,他想努力工作,早点在这个城市买套房子,安个家。

女孩看着他,眼睛里有光。

我站在旁边,像个多余的观众。

看着他们郎才女貌,你侬我侬。

一股强烈的嫉妒,再次攫住了我。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拥有这一切?

爱情,事业,未来。

这些我曾经渴望,却永远得不到的东西。

不。

我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

我把目光投向了桌上的那瓶红酒。

倒下去。

弄脏她的裙子。

让她出丑。

让她讨厌他。

我的意念,前所未有地集中。

那瓶红酒,开始轻微地晃动。

然后,它真的倾斜了。

红色的液体,眼看就要洒在女孩那条漂亮的黄裙子上。

“小心!”

就在这时,林晓突然冲了过去。

她用自己半透明的身体,挡在了酒瓶和女孩之间。

酒瓶穿过了她的身体,又猛地弹了回去,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碎了。

红酒洒了一地。

张伟和苏晴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好像自己倒了……”

他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

而我,死死地盯着林=晓_。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质问道。

林晓的身体,因为刚才那一下,变得非常虚弱,几乎透明。

“陈烁,你醒醒吧!”她虚弱地说,“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我冷笑,“那我呢?我就不无辜吗?”

“你的不幸,不是他们造成的!你把怨气发泄在他们身上,除了让你自己变得更丑陋,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不想改变什么!”我咆哮着,“我只想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

“你错了!”林晓的声音也激动起来,“你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怨恨!至少不全是!”

“你胡说!”

“你好好想想!”林晓指着这间屋子,“你死之后,这三年,你每天都在做什么?你模仿着生前的样子,工作,吃饭,和父母打电话……你那么努力地想证明自己还活着,那不是怨恨!那是留恋!你留恋这个世界,留恋你还没过完的人生!”

留恋?

我愣住了。

是吗?

我留下的原因,不是怨恨,而是不舍?

“你看看你自己,”林晓继续说,“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折磨一个无辜的年轻人,你想破坏别人的感情……这不是你!你生前不是这样的!”

我生前是什么样的?

我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点窝囊的男人。

我会因为甲方拖欠稿费而生气,但最多也就是在网上骂几句。

我会因为和女朋友吵架而难过,但从没想过要去伤害她。

我……不是一个坏人。

可是现在呢?

我嫉妒,我怨毒,我把自己的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

我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或者说,鬼。

看着地上手忙脚乱的张伟和苏晴。

看着旁边脸色苍白、眼神悲伤的林晓。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一切,都太没意思了。

我的怨气,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瘪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和空虚。

“对不起。”我对林晓说。

林晓摇了摇头。

“不是跟我说。”

我看向张伟。

他正拿着拖把,清理地上的狼藉。

苏晴在一旁帮忙。

她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生气,反而温柔地安慰着张伟。

真好啊。

我默默地想。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去骚扰张伟。

我看着他工作,看着他弹吉他,看着他和苏晴的感情一天天升温。

我甚至会觉得,屋子里有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也挺好的。

至少,不像以前那么死气沉沉。

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我不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死,也不再去嫉妒那些活着的人。

我开始像林晓一样,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当一个旁观者。

我发现,当一个旁观者,也挺有意思的。

我能看到很多人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楼下的王大妈,她每天看的黑白电视剧,其实结局是男女主角在一起了。她总是看到一半就“下线”,所以她永远不知道这个结局。

比如,三楼的李哥,他代码里的那个bug,其实只是一个分号打错了。他找了三年,都没发现。

每个鬼,都被困在自己的执念里,画地为牢。

而我,好像正在慢慢地走出来。

我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

我变得越来越透明。

有时候,阳光照进来,我几乎会完全消失。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当怨气和执念都消散的时候,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

去哪儿?

我不知道。

也许是彻底的虚无。

也许是另一个开始。

我有点害怕。

但更多的是平静。

林晓也是。

她的身体,也越来越淡。

我们都知道,我们快要说再见了。

“陈烁,”一天晚上,林晓对我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最后没有变成恶灵。”

我笑了笑。

“也谢谢你,点醒了我。”

如果没有她,我可能真的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只知道怨恨的怪物。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我问。

“我不知道。”她看着窗外,“也许,去看看我爸妈吧。然后,就该走了。”

“我也是。”

我想再去看看我的父母。

还有……苏晴。

不是为了质问,也不是为了怨恨。

就是想……再看一眼。

当这个念头变得越来越强烈时,我突然感觉到,那股束缚着我的无形力量,松动了。

我试着朝门口走去。

这一次,我没有被弹回来。

我穿过了那扇门。

我来到了楼道。

我又往下走。

一楼,二楼……

我走出了那栋困了我三年的楼。

外面的空气,是自由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六楼的窗户。

林晓的身影站在那里,对我挥了挥手。

我冲她笑了笑,然后转身,向着记忆中家的方向飘去。

我父母住在一个老小区。

我轻车熟路地穿墙而入。

客厅里亮着灯。

我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还是那个军事频道。

我妈在厨房里忙碌着。

一切都和三年前一样。

只是,他们都老了。

我爸的头发全白了,背也驼了。

我妈的脸上,多了很多皱纹。

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

我妈端着一盘菜走出来,放到餐桌上。

然后,她又走进我的房间。

我的房间,还保持着我离开时的样子。

桌上的书,墙上的海报,一切都没变。

我妈拿出抹布,仔細地擦拭着桌子上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我大学毕业时的照片。

照片上的我,笑得一脸灿烂。

“小烁啊,”我妈一边擦,一边喃喃自语,“今天是你生日,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别惦记我们。”

“爸妈都好,就是……有点想你。”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相框的玻璃上。

我站在她身后,想抱抱她。

可我的手,只能穿过她的身体。

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看着她哭,看着我爸坐在沙发上,偷偷地抹眼泪。

对不起。

爸,妈。

对不起。

我在心里默念着。

然后,我转身离开了。

最后一站,是苏晴。

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我只能去我们以前经常去的地方碰碰运气。

那家咖啡馆,那个公园,那条我们走过无数次的林荫道。

我找了很久。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公园的长椅上,看到了她。

她比三年前成熟了一些。

剪了短发,穿着职业装,看起来像个干练的白领。

她的身边,坐着一个男人,还有一个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大概两三岁的样子,正在咿咿呀呀地学说话。

男人温柔地看着她们母子,眼神里全是爱意。

她结婚了。

还有了孩子。

她过得很好。

真的很好。

苏晴笑着,逗弄着怀里的孩子。

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而美好。

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果我去找她,我会说什么,会做什么。

我会质问她为什么那么快就忘了我。

我会告诉她我死得有多惨。

我会像个怨妇一样纠缠她。

可是现在,我看着她幸福的笑脸。

所有的怨恨,都烟消云散了。

我只是觉得……真好。

真好啊,苏晴。

你终于过上了你想要的生活。

我为你高兴。

真的。

我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

她抱着孩子,和丈夫一起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忽然回头,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茫然。

当然,她什么也看不见。

我冲着她,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再见了,苏晴。

再见了,我的爱人。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

天边的晚霞,像火一样燃烧着。

我知道,我该走了。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八年,又游荡了三年的城市。

再见了。

我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风里。

意识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到了林晓的声音。

“再见,陈烁。”

再见,林晓。

希望我们,都有一个更好的开始。

来源:温柔雨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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