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看到一个人的前世,我的恋人,前世竟然是杀害我的凶手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8 00:06 1

摘要:那天傍晚,夕阳的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里挤进来,切开客厅的昏暗,像一条融化的金子。

我第一次看见周易的前世,是在我们同居的第三个月。

那天傍晚,夕阳的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里挤进来,切开客厅的昏暗,像一条融化的金子。

周易在厨房里给我做可乐鸡翅。

抽油烟机轰隆隆地响,裹着浓郁的酱汁和肉的香气。

我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笑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怎么就对这种小孩子口味的菜情有独钟。

他从厨房里探出头,脸上沾了一点白色的面粉,看起来有点滑稽。

“你不懂,这叫童年的味道。”他笑得一脸灿烂,“等着,马上就好,保证让你把舌头都吞下去。”

我笑着骂他:“滚蛋。”

心里却是甜的。

像被温热的蜜糖水浸泡着,从里到外都暖洋洋的。

周易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会记得我所有无心前提过的喜好,会在我来例假的前一天晚上默默给我灌好热水袋,会在我加班到深夜回家时,留一盏橘色的夜灯和一碗温热的银耳汤。

他像一棵沉默而温柔的大树,用枝叶为我撑起一片安稳的天。

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到老。

直到他端着那盘油光锃亮、香气四溢的可乐鸡翅从厨房走出来。

他把盘子放在餐桌上,转身去拿筷子。

就在他转身的那个瞬间,夕阳最后的余晖恰好打在他握着筷子的右手上。

那双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

我曾经无数次沉溺于这双手的抚摸,感受它带来的温度和安心。

可就在那一刻,我的世界,天旋地转。

眼前的景象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破碎,扭曲,重组。

不再是傍晚温馨的公寓,而是一个阴冷的雨夜。

连绵的雨丝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血的腥气。

我躺在冰冷的泥地里,胸口插着一柄匕首,温热的血正不断地从我身体里流失。

生命力像被戳破的气球,飞速地消散。

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越来越冷,越来越轻。

一双皂靴停在我面前。

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抬起头。

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看清了那张脸。

那是一张年轻的、俊秀的、却又带着一丝决绝和痛苦的脸。

是周易。

不,不是现在的周易。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像个清贫的书生。

他的脸上没有平日里的温柔笑意,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

他的手,和雨水一样冰冷。

“晚晚,”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别怪我。”

“黄泉路上,我很快……就来陪你。”

然后,他握住了插在我胸口的匕首,用力一转。

剧痛像闪电一样贯穿我的四肢百骸。

我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彻底沉沦。

……

“醒醒,林溪!林溪!”

周易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焦急和恐慌。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周易放大的、写满担忧的脸。

客厅的灯已经打开,明亮得有些刺眼。

那盘可乐鸡翅还静静地躺在餐-桌上,冒着袅袅的热气。

“你怎么了?突然就晕过去了,吓死我了!”他伸手探我的额头,“是不是低血糖又犯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

看着他温柔的眉眼,看着他关切的神情。

然后,我的视线,落在了他那双干净修长的手上。

就是这双手。

这双手,曾温柔地为我拭去脸上的泪水。

也是这双手,曾决绝地将匕首送入我的心脏。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猛地推开他,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

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

周易跟了进来,轻轻地拍着我的背,给我递水。

“怎么了这是?吃坏东西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担忧。

我接过水杯,漱了漱口,冰凉的液体让我的神智清醒了一些。

我抬头,从镜子里看着他。

也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眼神惊恐的自己。

我能看见一个人的前世。

这个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

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超能力,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诅咒。

我第一次发现这个能力,是在十岁那年。

邻居家那个总是对我笑得很和蔼的王奶奶,在我眼里,却是一个在烽火年代,为了半个窝窝头,亲手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溺死在水缸里的母亲。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爸妈。

结果,是被我爸狠狠地打了一顿。

他说我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恶毒,咒人家死。

从那以后,我便学会了闭嘴。

我看到的那些前世,有好有坏。

我的高中班主任,前世是个战功赫赫、保家卫国的将军。

楼下超市那个有点抠门的老板,前世是个乐善好施、开仓放粮的善人。

这些“看见”,虽然光怪陆离,但并不会对我的现实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直到我遇见周易。

他是唯一一个,我看不透前世的人。

无论我怎么集中精神,在他身上,都只是一片混沌的白雾。

我当时还觉得庆幸。

我不想知道他的过去,我只在乎我们的现在和未来。

我以为,这是上天对我的一种恩赐。

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

不是看不透。

是时候未到。

又或者说,是我们的“缘分”,还未到触发的那个节点。

现在,节点到了。

我看见了。

我的爱人,那个温柔体贴、把我宠上天的周易。

他的前世,是亲手杀害我的凶手。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将我赖以为生的幸福,剖得鲜血淋漓。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周易躺在我身边,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我却像被魇住了一样,只要一闭上眼,就是那个阴冷的雨夜。

就是他那张冰冷决绝的脸,和他那句“别怪我”。

我悄悄地转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睡颜。

睡梦中的他,褪去了一天的疲惫,眉眼舒展,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我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轻轻触摸他的脸颊。

可我的指尖,在距离他皮肤只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我害怕。

我怕我的指-尖触碰到的,不是温暖的肌肤,而是刺骨的冰冷。

我怕他会突然睁开眼,眼神里不再是熟悉的温柔,而是那晚的死寂。

我猛地收回手,心脏狂跳不止。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所谓的深情和温柔,都只是伪装吗?

他接近我,和我在一起,难道……是为了再杀我一次?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在我心里滋长,缠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不敢再看他。

我悄悄地掀开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

我抱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任由黑暗将我吞噬。

客厅里还残留着可乐鸡翅的甜香。

可我只觉得恶心。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我开始下意识地躲着周易。

他想像以前一样抱我,我会僵硬地推开。

他亲手做的早餐,我找各种借口不吃。

晚上睡觉,我会在我们中间,放一个大大的抱枕,像是在筑起一道防线。

周易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异常。

“林溪,我们……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他坐在我对面,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

我低着头,用勺子搅着碗里已经冷掉的粥,不敢看他的眼睛。

“没有啊,挺好的。”我故作轻松地说。

“你最近一直在躲着我。”他的声音沉了下去,“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心里一揪。

我该怎么告诉他?

告诉他我看到了他的前世,看到他亲手杀了我?

他会信吗?

他只会觉得我疯了。

“没有,你想多了。”我放下勺子,站起身,“我就是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有点累。”

这是一个很烂的借口。

烂到我自己都说服不了。

周易沉默了。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有失落,有受伤,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疏离。

我们的关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局。

白天,我是个正常的上班族,画图,和客户沟通,被甲方折磨得死去活来。

晚上,我回到那个曾经让我感到无比温暖和安心的家,却像一个潜入敌人阵营的间谍,时刻保持着警惕。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周易。

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我试图从他的日常行为中,找出他前世那个“杀人凶手”的影子。

他喜欢健身,家里有一套哑铃。

以前我只觉得他身材好,有毅力。

现在,我看着他举起哑铃时,手臂上贲起的肌肉,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他握着匕首,毫不留情刺入我胸膛的画面。

他做饭需要用刀。

以前我最喜欢看他围着围裙,熟练地处理食材的样子,觉得特别有男人味。

现在,每当他拿起菜刀,那清脆的“咄咄”声,都像是在剁着我的神经。

我甚至会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检查他的东西。

他的电脑,他的手机,他的衣柜,他的抽屉。

我像个疯子一样,企图找到他“图谋不轨”的证据。

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的电脑里,除了工作文件和几个游戏,就是我们俩的照片。

他的手机聊天记录,干净得像张白纸,除了工作群,就是和几个哥们的插科打诨。

他的衣柜里,一半是他的衣服,一半是我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他的抽屉里,放着他给我买的各种小礼物,还有我们一起看过的电影票根。

我找不到任何他“有问题”的证据。

我只找到了他爱我的证据。

那些证据,密密麻麻,无处不在。

它们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开始怀疑自己。

我是不是真的疯了?

那个所谓的“前世”,会不会只是我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唯一的闺蜜,苏晴。

苏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听完我的讲述,她的第一反应是:“溪溪,你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我苦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不是,我是认真的。”苏晴的表情很严肃,“你最近是不是项目压力太大了?我跟你说,人啊,精神一紧张,就容易胡思乱想,产生幻觉什么的,很正常。”

“可那感觉太真实了。”我抱着抱枕,把脸深深地埋进去,“那种失血的冰冷,那种心脏被绞碎的剧痛,我现在都还记得。”

苏晴沉默了一会儿,给我倒了杯热水。

“就算,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斟酌着开口,“那也是前世的事了,不是吗?”

“前世的周易,和现在的周易,是同一个人吗?”

“你爱的是谁?是那个你根本不认识的古代书生,还是这个每天给你做饭、把你宠成公主的周易?”

苏晴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是啊。

我爱的是谁?

我爱的是那个会在我加班时,默默给我送来一杯热牛奶的周易。

是那个会在我生病时,笨手笨脚给我熬粥,结果糊了一锅的周易。

是那个会在我受了委屈时,笨拙地抱着我,说“别怕,有我呢”的周易。

我爱的,是这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属于我的周易。

而不是那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前世”里的,一个模糊的影子。

或许,我真的该放下。

放下那些所谓的“前世”,好好地和他走下去。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周易还没回来。

桌上放着他做好的饭菜,用保鲜膜盖着,旁边还贴了一张便签。

“公司临时有事,要加个班,饭菜在锅里热着,你先吃,别等我。”

字迹还是那么有力,带着他特有的温柔。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我在怀疑一个这么爱我的人。

我在用自己臆想出来的恐惧,折磨他,也折磨我自己。

我把饭菜热了热,一个人坐在餐桌前,慢慢地吃着。

每一口,都像是赎罪。

那天晚上,我没有再放抱枕。

周易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下来。

他似乎怕吵醒我,动作很轻很轻。

然后,一个带着凉意的吻,轻轻地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攥紧了拳头,忍住了没有睁开眼。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林溪,忘掉吧,都过去了。

从那天起,我努力地让自己回到从前的状态。

我开始主动地抱他,亲他。

他做饭的时候,我会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他打游戏的时候,我会窝在他身边,给他递零食,看他大杀四方。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那种甜蜜的,安稳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状态。

周易很高兴。

他脸上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灿烂。

他以为,我们之间的那点“小问题”,已经过去了。

只有我自己知道,并没有。

那根刺,还深深地扎在我的心里。

我只是把它用“幸福”的表象,暂时掩盖了起来。

我不敢去碰它。

我怕一碰,就会鲜血淋漓。

我甚至,开始害怕看到新的“前世”。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好奇地去“看”每一个从我身边经过的人。

我害怕。

我怕再看到一些我无法承受的东西。

可有些事,不是你怕,它就不会发生的。

那天,是周易的生日。

我特意请了假,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我订了他最喜欢的餐厅,买了他念叨了很久的一款游戏机。

我还给他织了一条围巾。

虽然织得歪歪扭扭,但好歹是我的第一份手工作品。

晚上,我们吃完饭,在江边散步。

晚风习习,江面上的灯光碎成一片粼粼的波光。

周易牵着我的手,十指紧扣。

“溪溪,”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眼神亮得惊人,“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笑。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也谢谢你……还愿意在我身边。”

我心里一颤。

我知道,他指的是前段时间我的反常。

“傻瓜,我不陪着你,陪着谁啊。”我踮起脚,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

他紧紧地抱住我,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溪溪,我们结婚吧。”他在我耳边,一字一句,清晰而又郑重地说。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结婚?

这个词,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我幻想过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他的手,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对他说“我愿意”。

可现在,当这个词真的从他嘴里说出来时,我却只有一片空白。

和深入骨髓的恐慌。

那个阴冷的雨夜,那柄冰冷的匕首,那句“别怪我”。

再一次,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怎么了?”周易察觉到我的僵硬,松开我,捧着我的脸,“你不愿意吗?”

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

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该怎么回答?

答应他?

和一个前世杀了我的人结婚?

我做不到。

拒绝他?

我找不到任何可以拒绝他的理由。

“周易,”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厉害,“我……”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无意中瞥到了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正在卖花的老婆婆。

老婆婆满头银发,脸上布满了皱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守着她那一桶快要凋谢的玫瑰花。

很普通的一个场景。

可就在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新的画面,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

这一次,不再是那个阴冷的雨夜。

而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府邸。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

我穿着一身华丽的罗裙,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的我,眉目如画,却愁容满面。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拿着一把精致的象牙梳,给我梳头。

“晚晚,”妇人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再过三天,你就要嫁给李侍郎了,以后,你就是官家夫人,要谨言慎行,不可再像以前那般任性。”

李侍郎?

那个年过半百,家中已经有七房小妾的糟老头子?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娘,”我哀求道,“我不想嫁。”

妇人梳头的手一顿。

“胡闹!”她厉声呵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说不嫁就不嫁的?”

“你可知,为了你的这门亲事,你爹费了多少心力?李侍郎已经答应,只要你嫁过去,就提拔你爹做户部主事!”

“难道为了你的儿女私情,就要毁了你爹的前程,毁了我们整个苏家的前途吗?”

妇人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我的心上。

我无力地垂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画面一转。

是深夜的后花园。

我偷偷地和一个青衣书生见面。

是周易。

前世的周易。

他叫沈言。

他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眼眶通红。

“晚晚,我带你走。”他说,“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考取功名,我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看着他,泪眼婆娑。

走?

我们能走到哪里去?

我若是走了,爹娘怎么办?整个苏家怎么办?

李侍郎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阿言,”我摇着头,声音里满是绝望,“我们……没有以后了。”

“不!”他激动地抱住我,“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

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那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这个怀抱,是我唯一的温暖。

可这份温暖,也即将被夺走。

突然,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

“阿言,”我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你……杀了我吧。”

沈言(前世的周易)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与其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我宁愿死在你手里。”我凄然一笑,“阿言,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保全我们最后体面的方法了。”

“你疯了!”他死死地抓住我的肩膀,“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

“那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我跳进火坑吗?”我反问他。

他沉默了。

良久,他痛苦地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晚晚,”他声音嘶哑,“你何其残忍。”

……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浑身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不是他要杀我。

是我,求着他杀我。

那不是一场谋杀。

那是一场……绝望的殉情。

“溪溪?溪溪你怎么了?”周易扶住我,声音里满是焦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抬起头,看着他。

看着他那双写满担忧和关切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前世的沈言,在最后时刻,看着我的那双眼睛,重叠在了一起。

那双眼睛里,有痛苦,有不舍,有绝望。

唯独没有恨。

“周易……”我开口,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在。”

“你……”我想问他,你还记得吗?

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他怎么会记得?

他只是周易。

不是沈言。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深吸了一口气。

江边的风,很冷。

吹得我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我们回去吧。”我说。

“那……结婚的事?”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真相大白了。

可我的心,却更乱了。

我该怎么办?

接受他的求婚,然后告诉他,我们前世是一对苦命鸳鸯,最后我求着你杀了我?

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又或者,我该把这个秘密,永远地烂在肚子里?

然后,带着对前世那份沉重而绝望的爱,和他开始新的生活?

这对现在的他,公平吗?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周易,”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像一颗星星,熄灭了光。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

“好。”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平静。

只是这一次,痛苦的人,从他,变成了我。

我不再害怕他。

我开始心疼他。

心疼那个叫沈言的书生。

也心疼这个叫周易的男人。

我开始频繁地看到关于“我们”的前世。

那些画面,不再是零散的片段,而是越来越连贯,越来越清晰。

我看到了我和沈言的初遇。

是在一个元宵灯会上。

我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结果和丫鬟走散了。

是他,在一个猜灯谜的摊子前,帮我解了围。

他当时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衫,清瘦挺拔,眉眼干净,像一棵雨后的青竹。

只一眼,便万年。

我看到了我们是如何暗中通信,如何偷偷见面。

每一次的相见,都像是偷来的时光,短暂而又甜蜜。

他会给我写诗,会给我画画,会把省下来的钱,给我买城西那家最好吃的桂花糕。

他说,等他考取了功名,就来我家提亲。

他说,他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娶我过门。

他说,他要让我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信了。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他金榜题名。

可我等来的,却是我爹为了攀附权贵,将我许配给李侍郎的消息。

我看到了我最后的挣扎。

我跪在爹娘面前,磕头磕到额头出血,求他们收回成命。

可换来的,只是我爹的一顿毒打,和我娘的声声哭骂。

“你这个不孝女!我们白养你了!”

“我们苏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我被关进了柴房。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是沈言,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偷地来看我。

他隔着窗户,看着形容枯槁的我,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也就是在那时,我对他,说出了那个残忍的请求。

“阿言,杀了我。”

我甚至看到了,他杀了我之后的事情。

他没有独活。

他在我的墓前,用那把沾着我鲜血的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倒下去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

原来,他没有骗我。

他说,黄泉路上,他很快就来陪我。

他做到了。

每一次从这些“前世”的记忆中抽离出来,我都像是被扒了一层皮。

心力交瘁。

我看着身边熟睡的周易,常常会想,我们到底,是欠了什么孽缘?

才会生生世世,都纠缠不休。

才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结束一生。

然后又在这一世,重新相遇。

是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吗?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另一场悲剧的开始?

我变得越来越沉默。

也越来越敏感。

有一天,周易在家里收拾旧物,翻出了一本他大学时的速写本。

他献宝似的拿给我看。

“你看,我大学时候画的,还行吧?”

我接过来,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大多是些风景和静物。

画得很好,很有灵气。

直到我翻到最后一页。

那是一张人像。

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坐在窗前,低头垂泪。

女子的眉眼,画得有些模糊。

但那神态,那身形,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我”。

是前世那个,被关在柴房里,绝望等死的苏晚晚。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这是谁?”我抬起头,声音发紧。

周易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

“这是我大一的时候画的,有天晚上,突然做了个梦,梦里就一直出现这么个场景。醒来以后,觉得特别有感觉,就画下来了。”

“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做过那个梦了。”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

“不过现在看看,这个女子的背影,跟你还真有几分像。”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忘了。

他什么都忘了。

他忘了那个叫苏晚-晚的女子,忘了他曾为她写的诗,为她画的画,忘了他们之间那段短暂而又炽热的爱恋。

也忘了,他曾亲手,将她埋葬。

所有的一切,都只化作了他潜意识里,一个模糊的梦。

而我呢?

我却像个背负着沉重枷锁的囚徒,被困在那些回忆里,动弹不得。

这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你怎么了?”周易被我的眼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给我擦眼泪,“怎么还哭了?是不是我画得太丑了?”

我一把推开他,抱着那本速写本,冲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我靠在门上,身体无力地滑落。

我把那张画,紧紧地贴在胸口,哭得泣不成声。

阿言。

沈言。

你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回忆里。

你好残忍。

那天,我在卧室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周易一直在门外敲门。

“溪溪,你开门啊。”

“你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啊。”

“你别吓我,林溪。”

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焦急,再到最后的……一丝哀求。

我听着他的声音,心如刀割。

我在迁怒他。

我在用前世的债,来惩罚今生的他。

可他有什么错?

他什么都不知道。

晚上,我终于打开了门。

周易就守在门口,看到我出来,他猛地站起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

“你终于肯出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没有推开他。

我任由他抱着。

“周易,”我靠在他怀里,轻声说,“我们……分手吧。”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松开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我重复了一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为什么?”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到底为什么?林溪,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没有错。”

“错的是我。”

“是我配不上你。”

留下这句话,我没有再给他任何追问的机会。

我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周易就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我。

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塑。

我不敢看他。

我怕一看,我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就会瞬间崩塌。

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一个行李箱。

拉着行李箱,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用力,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林溪,”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绝望的祈求,“别走,好不好?”

我没有回头。

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我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个,曾经带给我无数温暖和幸福的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他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

我的眼泪,也终于,决了堤。

周易。

沈言。

对不起。

原谅我的懦弱。

我没有办法,带着这样沉重的过往,和你开始新的生活。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时间和空间。

而是一条,用鲜血和生命,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搬出周易家的那天,我住进了苏晴那里。

苏晴看着我拉着行李箱,一脸狼狈的样子,什么都没问,只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事,都会过去的。”她说。

我在苏晴家,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

白天,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疯狂地画图,试图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晚上,我抱着膝盖,坐在黑暗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我和周易,不,是和沈言的过去。

那些甜蜜的,绝望的,惨烈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我瘦了很多。

整个人,像被风一吹就能刮跑的纸片。

苏晴看不下去了。

“林溪,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抢过我手里的画笔,“你再看看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你为了一个虚无缥缥的‘前世’,就要毁了自己吗?”

“那不是虚无缥缈的!”我冲她吼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我能感觉到!那种痛,是真的!”

苏晴被我吼得一愣。

随即,她叹了口气,坐到我身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好,好,是真的。”她放软了声音,“那你想怎么样?就这么一直消沉下去?让周易怎么办?让他一个人痛苦?”

周易。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我给他发了分手短信。”我说,“他……应该已经放弃了吧。”

苏晴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放弃?林溪,你是不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你知道吗?这一个星期,他每天晚上都来我们家楼下。”

“就那么站着,也不上来,也不说话,从天黑,站到天亮。”

“昨天晚上还下雨了,他就那么在雨里站了一夜。”

“今天早上我下楼买早饭,看他嘴唇都冻紫了,跟他说让他回去,他也不听,就问我,你还好吗?”

苏-晴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猛地冲到窗边,拉开窗帘。

楼下,那棵熟悉的梧桐树下,果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易。

他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外套,身形萧索,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他就那么仰着头,看着我们这层楼的窗户。

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执拗和……悲伤。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我无法呼吸。

“溪溪,”苏晴走到我身边,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苦。”

“但你不能因为前世的悲剧,就否定今生的幸福啊。”

“沈言和苏晚晚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可你和周易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你真的,要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放弃一个活生生爱着你的人吗?”

苏晴的话,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回响。

是啊。

沈言和苏晚晚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他们以最惨烈的方式,为那段爱,画上了一个句号。

而我,是林溪。

他是周易。

我们是两个全新的,独立的个体。

我为什么要让前世的悲剧,来绑架我们今生的幸福?

我看着楼下那个固执的身影,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我不想再躲了。

我不想再逃了。

我要去见他。

我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

无论他信不信,无论他把我当成疯子还是。

我都要告诉他。

这是对他的尊重,也是对我们这段感情的,一个交代。

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哎,你干嘛去?”苏晴在我身后喊。

“去找他。”我头也不回地说,“把话说清楚。”

我冲下楼,一口气跑到那棵梧桐树下。

周易看到我,愣住了。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

“林溪……”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看着他。

看着他憔-悴的脸,泛红的眼眶,干裂的嘴唇。

我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周易,”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你说。”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我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我们要了两个靠窗的位置。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

坐下后,我看着窗外,迟迟没有开口。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了。

“林溪,”还是周易,先打破了沉默,“如果你是想再跟我说一遍分手的话,那就不用了。”

“我不同意。”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我转过头,看着他。

“周易,你听我说完。”

“我说过,分手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我……有一些,很特别的经历。”

我决定,从我的那个“诅咒”开始说起。

我告诉他,我能看见别人的前世。

我告诉他,邻居家的王奶奶,前世是个溺死亲生女儿的母亲。

我告诉他,楼下超市的老板,前世是个开仓放粮的善人。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的脸上,没有我想象中的震惊,或者鄙夷。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专注。

仿佛我在讲述的,不是什么天方夜谭,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故事。

这给了我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我终于,说到了我们。

“周易,你是唯一一个,我曾经看不透前世的人。”

“直到那天,你生日的前一天,你端着可乐鸡翅从厨房走出来。”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我们的前世。”

我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前世,我叫苏晚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叫沈言,是个清贫的书生。”

“我们相爱了。”

“但……我爹为了前程,要把我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

“我不愿意,我求你,带我走。”

“可是,我们走不了。”

“所以……”我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把那句最残忍的话,说了出来。

“所以我求你,杀了我。”

我说完,整个咖啡馆,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能听到的,只有我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不敢看周易。

我怕看到他眼神里的恐惧和厌恶。

我像一个等待宣判的死囚,煎熬地等待着他的反应。

良久。

他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所以,这就是你躲着我,要跟我分手的原因?”

我猛地抬起头。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厌恶。

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沉的悲伤。

和……心疼。

“你……你信我?”我难以置信地问。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疼吗?”

我一愣:“什么?”

“被……被我杀死的时候,疼吗?”他看着我,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他信了。

他竟然,信了。

他没有把我当成疯子。

他问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疼吗?

我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像是要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恐惧,和痛苦,都哭出来。

他紧紧地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对不起。”他在我耳边,不停地说着。

“对不起,溪溪。”

“对不起,晚晚。”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怪你,不怪你……”我哽咽着说,“是我求你的,是我逼你的……”

“那也不行。”他固执地说,“我怎么能……怎么能对你动手。”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责和悔恨。

仿佛那个亲手杀了我的人,不是前世的沈言,而是今生的他。

我们在咖啡馆的角落里,相拥而泣。

像两个迷路了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彼此。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

我把我看到的,所有关于前世的片段,都告诉了他。

从元宵灯会的初遇到后花园的私会,从柴房的绝望到雨夜的诀别。

他一直静静地听着。

听到动情处,他会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仿佛在分担我的痛苦。

“那……那个叫沈言的,后来怎么样了?”他问。

我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他……在你坟前,自尽了。”

周易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低着头,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

他才抬起头,看着我,声音沙哑。

“他应该这么做。”

“那……你大学时画的那幅画?”我突然想起了那本速写本。

“嗯。”他点了点头,“现在想来,那应该不是梦。”

“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最后的记忆吧。”

“所以,溪溪,”他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现在,还要跟我分手吗?”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愿意相信我所有荒唐言语的男人。

看着这个,会因为前世的悲剧而心疼自责的男人。

我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纠结和挣扎,都显得那么可笑。

什么前世,什么今生。

什么苏晚晚,什么沈言。

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眼前这个人。

是他。

一直都是他。

我摇了摇头,然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易,”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又坚定地说,“我们,结婚吧。”

这一次,换他愣住了。

随即,巨大的狂喜,像烟花一样,在他的眼睛里,炸开。

“真的?”

“真的。”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将我抱起来,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太好了!林溪!太好了!”

咖啡馆里所有的人,都朝我们看了过来。

我的脸,瞬间就红了。

“你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捶着他的背。

他把我放下来,却还是紧紧地抱着我,不愿意松手。

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

“我以为……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

我的心,狠狠地一揪。

我回抱住他,轻声说:“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无论是苏晚晚和沈言,还是林溪和周易。

我们已经,错过了一辈子。

不能再错过,第二辈子了。

和周易和好之后,我们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

不,应该说,比以前更好。

因为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秘密。

那段惨烈的前世,不再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反而成了连接我们灵魂的,最深的羁绊。

我们开始一起,拼凑那些属于“苏晚晚”和“沈言”的记忆。

我会把我看到的每一个新的片段,都告诉他。

他会像听故事一样,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他会从我的描述里,找到一些和现实生活的联系。

比如,我告诉他,沈言的字写得很好看,是那种清瘦有力的簪花小楷。

周易就跑去书店,买来了字帖,开始练字。

他说,虽然现在用不上毛笔了,但好歹,要把钢笔字练得好看一点,不能给“沈言”丢脸。

比如,我告诉他,苏晚晚最喜欢吃桂花糕。

周易就上网找了各种教程,一遍一遍地尝试。

失败了无数次,终于做出了味道还算正宗的桂花糕。

他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掉,笑得像个傻子。

“怎么样?是不是和城西那家的味道一样?”

我笑着点头:“嗯,一样。”

其实不一样。

他做的,比记忆里的,更甜。

我们甚至,还一起去了那座,我和他前世生活过的江南小城。

凭着我记忆里的片段,我们找到了那座已经破败不堪的苏家老宅,找到了那个元宵灯会上我们初遇的石桥,甚至,还找到了城郊,那片埋葬了“我们”的竹林。

站在那片竹林里,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像是在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周易牵着我的手,什么话都没说。

但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很用力,很用力。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对我说:“溪溪,等我们老了,也来这里买块地,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我笑着说。

生同衾,死同穴。

上一世没能做到的事,这一世,我们慢慢来。

当然,我的那个“诅咒”,还在。

我还是能看到别人的前世。

只是,我的心态,已经完全变了。

我不再觉得,那是一种诅咒。

我开始觉得,那或许,是上天给我的一种,特殊的礼物。

它让我看到了人性的复杂,命运的无常。

也让我,更加珍惜眼前的幸福。

有一次,我和周易去逛一个古玩市场。

我在一个摊位上,看到了一根很旧的木簪。

样式很简单,就是最普通的那种。

但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沈言束发用的那根。

我拿起那根木簪,递给周易。

“你看。”

周易接过去,看了一眼,然后,他的眼神,就变了。

变得悠远,而又悲伤。

“是他的。”他说。

“你……想起来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摇了摇头。

“没有。”

“但我能感觉到。”

“它在告诉我,它等了它的主人,很久很久。”

我从他手里,拿回那根木簪,紧紧地握在手心。

“那现在,它等到了。”

我和周易的婚礼,定在了一个秋高气爽的十月。

婚礼很简单。

没有奢华的布置,没有繁琐的流程。

只请了双方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司仪,是苏晴。

她站在台上,看着我们,眼眶红红的。

“说实话,我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来主持这么一场‘三生三世’的婚礼,压力还挺大的。”

台下,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但我真的很为我的朋友,林溪,感到高兴。”

“她经历了很多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挣扎,但好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一直没有放弃。”

“他用他的爱和包容,治愈了她。”

“所以,新郎周易先生,”苏晴看向周易,“你愿意娶你身边这位,美丽、善良、且拥有着一个‘有趣灵魂’的林溪女士为妻吗?无论前世今生,无论贫穷富贵,都对她不离不弃,爱她,保护她,直到永远吗?”

周易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接过话筒,一字一句,清晰而又郑重地说:

“我愿意。”

“无论她是苏晚晚,还是林溪。”

“我都会用我的一生,去爱她,去弥补,我曾经欠她的,所有。”

我的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苏晴笑着把话筒递给我。

“那么,新娘林溪女士,你愿意嫁给你身边这位,帅气、温柔、且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的周易先生吗?”

我看着周易,看着他眼里的星辰大海。

我看到了元宵灯会下,那个对我粲然一笑的青衣书生。

也看到了在无数个加班的深夜,为我留灯温汤的沉默男人。

他们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慢慢重叠,合二为一。

我终于明白。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一个,爱了我两辈子的人。

我接过话筒,哽咽着,说出了那句,迟到了一辈子的回答。

“我愿意。”

……

婚后的生活,平淡而又幸福。

我们会像所有普通夫妻一样,为今天晚饭吃什么而争论,会为谁去洗碗而斗智斗勇。

也会在周末的午后,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然后相拥而眠。

我的“超能力”,还在。

有一次,公司新来了一个实习生,是个很腼腆的小姑娘。

我无意中“看”到,她的前世,竟然是个叱咤风云、杀伐果断的女海盗。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周易。

周易听完,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说:“我觉得,你应该鼓励她一下。”

“啊?”

“你想啊,一个前世那么牛逼的人,这辈子怎么能这么怂呢?”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得帮她,找回她骨子里的‘王霸之气’。”

我被他逗笑了。

“你当这是写小说呢?”

“人生不就是一部小说嘛。”他说,“而且,你不是一直觉得,你的这个能力,是个诅咒吗?”

“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它也可以成为一种祝福?”

“你可以用它,去帮助一些,像曾经的我们一样,被困在过去的人。”

周易的话,像一道光,照亮了我心里某个阴暗的角落。

是啊。

我为什么,不试试呢?

第二天,我找那个实习生小姑娘聊天。

我没有提什么前世。

我只是告诉她,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大海。

一片,充满了自由和勇气的,大海。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我,然后,她的眼睛,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后来,那个腼腆的小姑娘,成了我们公司最出色的项目经理。

雷厉风行,所向披靡。

她离职创业那天,特意来找我。

她对我说:“林溪姐,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看到了,我自己的那片海。”

我看着她脸上自信飞扬的笑容,突然觉得,周易说的是对的。

这或许,真的是一种祝福。

时光荏苒。

转眼,我和周易,已经结婚十年了。

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叫念念。

取自,“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念念没有遗传到我的“超能力”。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

会哭,会笑,会因为一颗糖而开心一整天。

这样很好。

我希望她,能像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简单,快乐地长大。

周易的字,越练越好。

他现在,会用毛笔,给我写情书。

写的,还是那些,沈言曾经写给苏晚晚的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的字迹,清瘦有力,和记忆里沈言的字,几乎一模一样。

我常常会看着那些诗句,一看,就是一下午。

然后,周易就会从背后抱住我,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轻声问我:“在想什么?”

我会笑着转过头,亲亲他的脸颊。

“在想,我有多幸运。”

是啊。

何其有幸。

才能在茫茫人海中,再一次,遇到你。

才能用这一生的时间,来弥补,上一世的,所有遗憾。

我能看见一个人的前世。

我的恋人,前世是杀害我的凶手。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一世,他是那个,愿意用生命来爱我的人。

而我,也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回应他的这份爱。

这就够了。

来源:风拂相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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