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大火毁容,未婚妻不离不弃,我拆下纱布后,她却愣住了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1-15 12:21 1

摘要:灼烧感从我的后背蔓延开来,像一件烧红的铁衣,瞬间贴紧了我的皮肤。

火。

漫天的火。

灼烧感从我的后背蔓延开来,像一件烧红的铁衣,瞬间贴紧了我的皮肤。

我闻到了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是我自己的味道。

这是我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

再次睁开眼,是纯白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味道,尖锐地刺入鼻腔,比我后厨里任何一种香料都霸道。

我动了动,撕心裂肺的疼。

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

一个护士走过来,声音很轻,“醒了?别乱动,你伤得很重。”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水……”

她用棉签蘸了水,小心翼翼地润湿我的嘴唇。

那一点点湿润,像是沙漠里的甘霖。

我贪婪地感受着。

“林跃呢?”我问,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林跃,我的未婚妻。

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林小姐在外面,她一直守着你。”护士说,“你昏迷了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火灾那天的场景碎片一样涌进来。

滚烫的油锅,失控的火舌,爆炸的煤气罐,还有……我扑过去时,林跃弟弟惊恐的脸。

我把他护在了身下。

然后,世界就黑了。

门开了,林跃冲了进来。

她瘦了一大圈,眼睛肿得像核桃,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看到我睁着眼,她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

她扑到床边,想抱我,又不敢碰,手悬在半空中,抖得不成样子。

“陈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她哭得泣不成声,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看着她,心里又酸又涨。

我想抬手给她擦擦眼泪,却发现自己浑身缠满了纱布,像个木乃伊。

只有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

“别哭。”我说,声音难听得要命,“我……没事。”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没事?

我能感觉到,纱布下面的皮肤,已经不是我原来的皮肤了。

它们是陌生的,扭曲的,狰狞的。

林跃握住我唯一能稍微活动的手指,她的手很凉。

“没事,没事就好,你活着就好……”她把脸贴在我的手背上,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下来。

我闭上眼。

活着,就好吗?

接下来的日子,是地狱。

每天的换药,都像是一场酷刑。

当护士揭开旧的纱布,新生的、丑陋的肉芽暴露在空气里,那种黏连着、撕扯开的疼痛,让我每次都几乎昏厥过去。

我咬着牙,浑身被汗水浸透,却一声不吭。

男人最后的尊严,可能也就只剩下这点硬气了。

林跃每次都在旁边看着。

她不敢看我的伤口,只是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把她的力量传递给我。

我能看到她眼里的心疼,浓得化不开。

可我,宁愿她不要看。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么狼狈、这么不堪的样子。

我曾经是“活着的菜单”,城西最有名的私房菜馆主厨。

我有一双最稳定的手,能把豆腐切成发丝。

我有一条最灵敏的舌头,能分辨出酱油里最细微的年份差异。

我英俊,自信,事业有成。

林跃爱上的,是那样的我。

而不是现在这个……躺在床上,连翻身都需要人帮忙的怪物。

“今天想吃点什么?”林跃每天都会问我。

她会把各种流食做得花样百出,用吸管一点点喂给我。

“随便。”我总是这样回答。

味觉好像也和我的皮肤一起被烧坏了。

吃什么,都像是在嚼蜡。

有一次,她端来一碗精心熬制的鱼汤。

那味道,我一闻就知道,火候差了三分,去腥的姜片放早了。

“不好喝。”我冷冷地说。

林跃的动作僵住了,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我……我学了很久的……”她小声说,带着委屈。

我心里一刺。

我知道我混蛋。

她每天医院、家里、公司三头跑,累得快要散架,还要变着法地给我做吃的。

我却用最伤人的话,捅她最软的心。

“拿走。”我把头转向另一边,“我不想吃。”

我只是……无法忍受。

一个连饭都不能自己吃的厨师,一个连味道都品不出来的主厨。

这比死还难受。

身后传来轻轻的抽泣声。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碗,默默地走了出去。

我的心,像是被那碗热汤,狠狠地烫了一下。

疼得我蜷缩起来。

妈来看我了。

她是个务实的女人,一辈子都在菜市场跟人为了三毛两毛的差价讨价还vering。

她一进来,就拉着林跃到走廊里说话。

门没关严。

“小林啊,”我妈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听得清清楚楚,“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陈默他……他现在这个样子……”

“阿姨,你别说了。”林跃的声音很平静,“我会照顾他的。”

“你还年轻,你还有自己的生活!你看看你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我们家不能这么拖累你!”

“他不是拖累。”林跃的声调高了一点,“他是我的未婚夫。”

“可你们还没结婚!”我妈的声音也尖锐起来,“他现在这样,以后怎么办?工作怎么办?你们的日子怎么过?听阿姨一句劝,你……”

“阿姨!”林跃打断了她,“我再说一遍,我不会离开陈默的。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嫁给他。”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我妈哭了。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眼睛干得发涩。

傻。

是啊,真傻。

全世界都觉得她傻。

我也觉得。

这样的我,到底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那天晚上,林跃回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往常一样,帮我擦身,按摩,活动关节。

她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

“林跃。”我忽然开口。

“嗯?”

“我们……分手吧。”

我说出这几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空气瞬间凝固了。

她的手停在了我的胳膊上。

我不敢看她的脸,只能死死盯着她手腕上那块被热水烫出的旧疤。

那是我刚学厨时,不小心烫到她的。

当时她疼得直掉眼泪,我心疼得恨不得烫的是自己。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像冰碴子。

“我说,分手。”我又重复了一遍,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你没听到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冷笑一声,“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想拖累你。”

“我说了,你不是拖累!”她几乎是在对我吼。

“那你图什么?”我转过头,逼视着她,“图我这张脸?现在估计比鬼都精彩。图我的钱?我的餐厅烧没了,我还欠了一屁股债。图我能照顾你?我现在连屎尿都要你伺候!”

我把所有最恶毒,最不堪的话,都扔向了她。

像是在扔一把刀子。

每一刀,都先划破了我自己。

她看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陈默,你混蛋。”

“对,我就是混蛋。”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钻心,“你现在知道也不晚。走吧,去找个好男人嫁了,别在我这个废物身上浪费时间。”

“我不走。”

她一字一句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觉得你是为我好?陈默,你这不叫伟大,这叫自私!你根本就没有问过我想要什么!”

她说完,抓起旁边的暖水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

热水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整个病房都安静了。

她站在一片狼藉中,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她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我愣住了。

她走过来,俯下身,双手撑在我的枕头两侧,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你听好了,陈默。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脸,不是你的钱,不是你的餐厅。就算你一无所有,就算你变成什么样子,我爱的还是你。”

“除非你亲口说,你不爱我了。”

“否则,我死都不会放手。”

她的眼睛里,有我从未见过的火焰。

那火焰,比烧毁我一切的大火,还要炙热,还要明亮。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彻底击溃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我那双唯一还算完好的眼睛里,涌了出来。

我哭了。

在这个女人面前,我哭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我把几个月来所有的委屈、疼痛、绝望、不甘,都哭了出来。

她没有安慰我。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俯下身,在我缠满纱布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滚烫的吻。

“别怕。”她说,“我陪你。”

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提过“分手”两个字。

我开始积极配合治疗。

再疼的换药,我也咬牙忍着。

再难喝的营养液,我也逼着自己咽下去。

林跃说得对,我不能这么自私。

为了她,我也要活下去。

活得像个人样。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好转。

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可以准备植皮手术了。

这是个好消息。

但对我来说,也意味着另一重煎熬。

植皮,需要从自己身上取下一块完好的皮肤,移植到烧伤的部位。

我身上唯一大面积完好的皮肤,只剩下大腿了。

手术那天,林-跃在手术室外等了八个小时。

我被推出来的时候,麻药还没过,昏昏沉沉的。

我只记得,她握着我的手,一直在说:“成功了,很成功。”

我的腿,从此也留下了和我脸上一样丑陋的疤痕。

但我不在乎。

只要能让我的脸,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只要能让我,在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不那么自惭形秽。

植皮手术后,是漫长的恢复期。

新植的皮肤,像一块脆弱的补丁,需要精心呵护。

我每天都要戴着一个特制的弹力头套,把整个头部和面部都紧紧地包裹起来。

那个头套,又闷又痒,丑得像个银行劫匪。

我白天黑夜地戴着,一刻也不敢摘下来。

医生说,这能抑制疤痕增生。

我不敢出门,不敢见人。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间小小的病房,和林跃。

她把工作都搬到了医院。

每天,她就在我床边那张小小的折叠桌上处理文件,打电话,开视频会议。

她会刻意忽略我怪异的样子,像往常一样跟我聊天。

聊公司里的八卦,聊今天的天气,聊楼下那只流浪猫又生了几只小猫。

她想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常人。

我都知道。

有一次,我半夜被痒醒了。

那种从皮肤深处钻出来的,蚂蚁啃噬般的痒,让我发疯。

我忍不住伸手去挠。

“别挠!”林跃一下子就惊醒了,抓住我的手,“会留疤的!”

“痒……太他妈痒了……”我烦躁地低吼,像一头困兽。

“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痒了。”

她跪在床边,掀开头套的一角,对着我的脸,轻轻地吹着气。

她的呼吸,带着温热的湿气,拂过我敏感的、新生的皮肤。

痒意,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些。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灯光下,她的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

她吹得很认真,很专注。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不幸。

日子就在这样一天天的煎熬与慰藉中,慢慢过去。

终于,医生告诉我,恢复期结束了。

可以拆纱布了。

明天。

就是明天。

我可以看到我新的脸了。

我一晚上没睡着。

又期待,又害怕。

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林跃也一样。

她躺在我旁边的陪护床上,翻来覆去。

“睡不着?”我问。

“嗯。”她小声应着,“有点紧张。”

“怕我太丑,吓到你?”我自嘲道。

黑暗中,她沉默了一会儿。

“陈默,”她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这句话,我只说最后一遍。”

“以后,不许再怀疑了。”

我的心,安定了下来。

第二天,阳光很好。

医生、护士,我妈,林跃,都围在我的病床前。

气氛庄重得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准备好了吗?”医生拿着剪刀,问我。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然后,我看向林跃。

她对我,用力地笑了一下。

那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

剪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包裹了我几个月的纱布和头套,一层层地被剥离开来。

我的脸,终于重见天日。

凉飕飕的。

我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脸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听到我妈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用手捂住了嘴,发出了压抑的呜咽。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果然,还是很难看吧。

我缓缓地,把目光移向林跃。

我想从她的脸上,寻找一丝一毫的安慰。

然而,我看到的,是她……愣住了。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不是嫌弃,不是恐惧,不是厌恶。

也不是我所期待的心疼和爱怜。

那是一种……我完全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眼神。

震惊,错愕,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解脱?

不,不是解脱。

是……愧疚。

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的愧疚。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愧疚?

我的脸,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镜子。”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给我镜子。”

护士犹豫了一下,把一面小镜子递给了我。

我的手,在发抖。

我闭上眼,做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心理建设。

然后,猛地睁开。

镜子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左边,是我原来的样子,虽然皮肤因为久病而显得有些苍白,但轮廓还在。

右边,从额头到下巴,是一片狰狞的、深红色的、凹凸不平的疤痕。

像一块被烙铁烫过的生肉,上面还带着新植皮肤的网格状痕迹。

两种截然不同的皮肤,被一道扭曲的、蜈蚣般的缝合线,粗暴地拼接在一起。

阴阳脸。

我成了现实版的阴阳脸。

我看着镜子里的怪物,忽然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听。

“挺……挺别致的啊。”我说。

我妈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我没理她。

我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林跃身上。

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被定格的雕塑。

“怎么了?”我问她,声音平静得可怕,“吓傻了?”

“不……不是的……”她终于动了,猛地摇了摇头,脸色比我还苍白。

“那是为什么?”我逼近她,“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我……”她张了张嘴,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在闪躲。

她在害怕。

她在害怕我。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辛辛苦苦,从地狱里爬出来。

我忍受了所有的疼痛和屈辱。

我以为,只要我活下来,只要我还能站在她身边,一切就都值得。

可我忘了。

我忘了问她,愿不愿意,让一个怪物,站在她身边。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收回了目光。

我平静地对她说:“你走吧。”

“我不走!”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

“走。”我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趁我现在还愿意体面地放你走。”

“陈默,你听我解释!”她冲过来,想抓住我的手。

我猛地一挥,把她甩开。

“解释什么?解释你看到我这张脸,有多恶心吗?”我咆哮起来,积攒了几个月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还是解释你这几个月的不离不弃,只是一场自我感动的表演?”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她哭喊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滚!”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个字。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林跃看着我,满脸泪水。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然后,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退出了病房。

门,在我面前,轻轻地关上了。

也关上了,我的整个世界。

那一天,我砸了病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像一头绝望的野兽。

最后,我瘫坐在地上,抱着那面镜子,看着里面那个丑陋的怪物,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林跃,你赢了。

你用你的善良和坚持,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然后,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用你的眼神,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你真狠啊。

林跃没有再来过。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

她就像从我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了。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我甚至怀疑,过去的几个月,是不是只是我的一场梦。

那场关于爱与坚守的,美丽的梦。

梦醒了,只剩下一地鸡毛,和一张烂掉的脸。

我妈小心翼翼地照顾我,绝口不提林跃的名字。

她以为,时间能治愈一切。

可她不知道,我的伤口,不在脸上,在心里。

已经烂了,流着脓。

出院那天,天气阴沉沉的。

我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回到了那个曾经是我和林跃的家。

屋子里,还保留着她生活的痕迹。

梳妆台上她的护肤品,衣柜里她的裙子,阳台上她种的多肉。

每一样东西,都在提醒我,她曾经存在过。

也都在嘲笑我,现在的孤身一人。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天。

从天亮,到天黑。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她看到我那张脸时,愣住的表情。

我还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是愧疚?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

我想把自己灌醉,想忘掉一切。

可我越喝,脑子越清醒。

那些回忆,像电影一样,一帧一帧地在我眼前播放。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我的餐厅。

她被朋友拉来,点了我最拿手的一道“雪花鸡淖”。

她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我隔着后厨的玻璃窗看她,她吃东西的样子,很香,很满足。

像一只贪吃的小松鼠。

我鬼使神差地走了出去,问她:“小姐,要不要尝尝我们店里新酿的桃花酒?”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好啊。”

我们的故事,就从一盘菜,一杯酒,开始了。

我追了她很久。

她漂亮,优秀,是那种走在路上,会发光的女孩。

而我,只是个油腻的厨子。

我用我的厨艺,一点点攻占她的胃。

也一点点,攻占了她的心。

求婚那天,我包下了整个外滩的露天餐厅。

我没有准备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而是亲手做了一桌子她最爱吃的菜。

最后一道,是甜品。

我端上来一个用糖丝做成的,晶莹剔剔的鸟笼。

鸟笼里,是一枚小小的,朴素的戒指。

我对她说:“林跃,我没什么钱,也不能给你最好的生活。但我愿意,用我的一辈子,为你做饭。你愿意,被我关在这个甜蜜的笼子里吗?”

她哭得稀里哗啦,然后笑着对我说:“我愿意。”

……

回忆有多甜,现实就有多苦。

我把酒瓶狠狠地砸在墙上。

凭什么?

凭什么一场大火,就要毁掉我的一切?

我的脸,我的事业,我的爱情……

我不甘心!

第二天,我从宿醉中醒来。

头痛欲裂。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刺得我眼睛疼。

我挣扎着爬起来,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自暴自弃,除了让我妈伤心,让林跃看笑话,还有什么用?

我得活下去。

就算是为了我妈,就算是为了争一口气。

我也要活下去。

我开始尝试着,重新生活。

我把家里所有关于林跃的东西,都打包收了起来。

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我开始找工作。

顶着这张脸,想再回到后厨,已经不可能了。

没有哪个餐厅,愿意请一个会吓跑客人的厨师。

我投了很多简历,都石沉大海。

偶尔有几个面试,对方一看到我摘下口罩的样子,就立刻找借口把我打发了。

“我们这个岗位呢,要求形象好一点。”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这边可能不太合适。”

“我们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等来的,永远是没有通知。

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一次又一次地被现实打脸。

我曾经的骄傲和自信,被磨得一点不剩。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成了个废物。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陈默先生吗?”对方的声音很客气。

“是我。”

“您好,我这里是‘食味’线上美食平台,我们看到了您之前发布的求职信息,对您的履历非常感兴趣。”

我愣了一下。

“食味”?

那不是现在最火的美食APP吗?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平台最近在筹备一个新的栏目,叫做‘厨房里的故事’。我们想邀请一些有经验的厨师,来分享他们的招牌菜,以及背后的故事。我们觉得,您非常合适。”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你们看过我的照片吗?我的脸……”

“我们看过了。”对方的声音依旧很温和,“陈默先生,我们看重的是您的才华和故事,而不是您的外貌。我们相信,真正热爱美食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那一刻,我差点哭出来。

我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我几乎是颤抖着,答应了他们的邀请。

我的人生,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

我开始为“食味”的栏目做准备。

我把自己关在厨房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我曾经最拿手的菜。

火灾之后,我的右手神经有些受损,不如以前灵活了。

切菜的时候,会微微发抖。

颠勺的时候,力气也跟不上。

但我不放弃。

我用左手辅助,用更多的时间去练习。

一道简单的扬州炒饭,我炒了上百遍。

直到米饭的颗粒感,鸡蛋的嫩滑度,配料的咸淡,都恢复到我巅峰时期的九成水平。

我对着镜子,练习我的表情。

我努力地,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狰狞。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陈默,你不是怪物,你是个厨师。

拍摄那天,我特意戴了一个黑色的,只露出眼睛的头套面具。

像个神秘的暗夜侠客。

这是我想出来的点子。

我不想卖惨,也不想靠一张烂脸博取同情。

我要用我的手艺,堂堂正正地,赢回我的尊严。

我做的第一道菜,是“雪花鸡淖”。

那道让我和林跃相遇的菜。

镜头前,我一边熟练地操作,一边讲述这道菜的来历和技巧。

“鸡胸肉,一定要用手打成茸,而不是用机器。这样才能保留鸡肉的纤维和弹性。”

“蛋清,要分三次加入,每一次都要搅打到完全融合。”

“火候,是这道菜的灵魂。要小火,温油,慢慢地‘养’,才能让它凝固成雪花一样的质地。”

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递出去。

平静,专业,自信。

仿佛那个曾经的“活着的菜单”,又回来了。

节目播出后,反响出乎意料的好。

我的视频,在“食味”APP上,点击量一路飙升。

评论区里,全是赞美。

“这个蒙面厨神好酷!说话的声音好好听!”

“哇,这道菜看起来好厉害!感觉比米其林餐厅的还正宗!”

“手艺是真的牛逼,每一个步骤都好讲究,看得出来是真功夫。”

“求厨神摘下面具!好奇你长什么样!”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干嘛戴面具?长得是有多丑?”

“肯定是想搞噱头,哗众取宠。”

对此,我一笑置之。

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用我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我的栏目,火了。

我成了“食味”的签约美食博主,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

我甚至有了自己的粉丝,他们叫我“面具侠厨”。

我开始走出家门,去逛菜市场,去寻找新的食材和灵感。

虽然还是会有人对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但我已经能坦然地,回敬他们一个(自认为)友善的微笑了。

生活,好像正在一点点地,回到正轨。

只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林跃。

想起她那双,写满了愧疚的眼睛。

我还是不明白。

那份愧疚,到底从何而来?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林跃的弟弟,林浩。

就是那个,在火灾中,被我救下的少年。

“默……默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胆怯和犹豫。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淡。

对于林家的人,我现在没有任何好感。

“我……我想见你一面。”他说,“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是关于我姐的!”他急急地说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怎么了?”

“你来了就知道了。”林浩说,“我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你的餐厅旧址。”

我挂了电话,心里乱成一团。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我,不应该再和他们家有任何瓜葛。

可情感上,我却无法拒绝任何一个,可能解开我心中谜团的机会。

最终,我还是去了。

我的餐厅,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断壁残垣,焦黑的木梁,散落一地的碎玻璃。

这里曾经承载了我所有的梦想和心血。

如今,只剩下一片荒芜。

林浩就站在这片废墟的中央。

他比火灾前,成熟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看到我,他低下头,不敢看我的脸。

“默哥。”他叫了一声,声音沙哑。

“说吧。”我开门见山,“找我什么事。”

他沉默了很久,似乎在组织语言。

“默哥,对不起。”他忽然抬起头,眼睛红了,“那场火……不是意外。”

我浑身一震。

“什么意思?”

“是……是我。”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我不小心,打翻了油锅……”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火灾那天的情景,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天,餐厅打烊后,林浩留下来,求我教他一道新菜。

我看他态度诚恳,又是林跃的弟弟,就答应了。

我让他先练习基本的刀工和火候。

我记得,我当时去储藏室拿东西,让他看着火。

等我回来的时候,油锅已经烧得太旺,火苗窜了起来。

林浩慌了神,想去端锅,结果手一滑……

滚烫的热油,泼了出来,引燃了旁边的杂物。

火势,瞬间失控。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拉开,护在身下。

然后,煤气罐爆炸了……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

一场谁也不想发生的,不幸的意外。

可现在,林浩告诉我……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我害怕!”他哭了出来,“我怕你怪我,我怕我姐恨我,我怕要去坐牢!我当时吓傻了,我什么都不敢说!”

“所以,你就让你姐,替你背负着这个秘密?”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事后,我跟我姐坦白了。我姐她……她没让我说出去。”

我明白了。

我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林跃会对我那么好,不离不弃。

那不仅仅是爱。

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无法偿还的,巨大的亏欠。

她把我当成了她家的恩人,救命恩人。

她用她的付出来“赎罪”。

赎她弟弟犯下的错。

也难怪。

难怪她在我拆下纱布的那一刻,会是那样的表情。

她看到的,不是一张丑陋的脸。

而是一张,被她弟弟亲手毁掉的脸。

是她家欠我的,血淋淋的证据。

那一刻,她的震惊,她的错愕,她的难以置信。

都不是因为我丑。

而是因为,她终于直面了这份,由她至亲之人造成的,无法弥补的伤害。

那份愧疚,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压垮了她。

也压垮了我们之间,那份看似坚不可摧的爱情。

“你姐呢?”我问,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姐她……她病了。”林浩抽泣着说,“你走之后,她就病了。抑郁症,很严重。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人,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前几天,她还……”

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她还什么?”我追问。

“她割腕了。”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我无法呼吸。

那个倔强的,骄傲的,说死都不会放手的女孩。

她竟然,去寻死?

“她现在在哪?”

“在市中心医院。”

我没有再跟林浩多说一句话。

我转身就跑。

我疯了一样地跑。

我跑过废墟,跑过街道,跑过人群。

我不在乎别人看我的目光。

我不在乎口罩有没有戴好。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见她。

我必须,马上见到她。

我冲进医院,一路打听,找到了她的病房。

我推开门。

她躺在病床上,了无生气。

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她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脸色灰败。

那个曾经会发光的女孩,如今,像一朵枯萎的花。

我的心,疼得像是要裂开。

我一步步,走到她床边。

她好像睡着了。

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脸。

可我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的手,也是伤痕累累。

我有什么资格,去碰触她?

就在这时,她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她睁开了眼睛。

看到我,她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

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她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又轻又飘,像一片羽毛,“来看我笑话吗?”

“林跃。”我叫她的名字。

“你走吧。”她说,“我不想看见你。”

“林浩都告诉我了。”我说。

她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

“所以呢?”她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嘲讽,“你是来找我算账的吗?还是来要赔偿的?你放心,我这条命,你随时可以拿去。”

“我不要你的命。”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活着?”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陈默,你看看我,再看看你。我们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有意思。”我说,“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意思。”

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床边。

“林跃,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不,我们有很多话要谈。”我固执地说,“你欠我一个解释,我也欠你一个道歉。”

她沉默了。

我看着她,缓缓开口。

“我先说。对不起。那天,我不该对你发火,不该说那些话,不该赶你走。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我怕你嫌弃我,怕你不要我。我像一只刺猬,用最伤人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我才是该说对不起的人。”她低声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如果不是我弟……你根本不会变成这样。是我家,毁了你。”

“那不是你的错。”我说,“你不需要为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可他是我弟弟!”她激动起来,“我没法不管他!我也没法……面对你!陈默,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每天看着你受罪,看着你痛苦,我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我心疼你,但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为什么不能替你承受这一切!”

“我照顾你,对你好,我告诉自己,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是我欠你的。我甚至不敢去想,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是爱情。”

“直到那天,你拆下纱布。我看到你那张脸……我看到那道疤……我一下子就崩溃了。那道疤,就像是在我心上划了一刀,它时时刻刻提醒我,是我家,对你做了多么残忍的事!”

“我没办法再自欺欺人地告诉你,我爱你,跟这一切都无关。我做不到!我过不了我自己心里那道坎!”

她泣不成声,把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倾泻了出来。

我静静地听着。

原来,这才是她“愣住”的真相。

原来,这才是她“愧疚”的根源。

这个傻瓜。

这个全世界最傻的傻瓜。

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用一个秘密,把自己,也把我,逼进了绝境。

“林跃。”我等她哭声渐歇,才柔声开口,“你看着我。”

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

我指了指我的右脸,那片狰狞的疤痕。

“你知道吗?我现在,一点都不恨它了。”

她不解地看着我。

“因为它,我失去了很多东西。我的容貌,我的事业,我的骄傲。但也是因为它,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

“我看到了我妈的脆弱,我看到了世人的冷漠,我看到了人性的复杂。”

“最重要的是,”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看到了,你有多爱我。”

她愣住了。

“你说……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笑了,“一个女孩子,能为一个男人,端屎端尿,擦身按摩,几个月如一日,不眠不休。如果那不是爱,那是什么?”

“你以为,你只是在‘赎罪’?你骗得了你自己,你骗不了我。”

“你对我的好,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在心里。你喂我喝汤时,怕烫到我,先在自己嘴边试温度。你给我按摩时,怕我疼,偷偷去学了专业的手法。你怕我一个人在病房里闷,把整个世界都搬到了我面前。”

“林跃,那不是愧疚能做到的。”

“那是爱。”

“是刻在你骨子里的,对我的爱。”

她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微微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至于你弟弟,”我继续说,“我不怪他。他还是个孩子,他也不是故意的。那场火,是个意外。我们都是受害者。”

“我们不应该,用这个意外,来惩罚我们自己,惩罚我们的爱情。”

“我毁掉的,只是一张脸。但你如果再做傻事,你毁掉的,就是我的整个人生。”

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缠着纱布的手腕。

“所以,别再做傻事了,好吗?”

“为了我,好好活下去。”

“我们,重新开始。”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那把沉重的锁。

她再也忍不住,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这一次,不是绝望,不是痛苦。

是释放,是解脱。

我紧紧地抱着她,抱着我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的下巴,抵在她瘦削的肩膀上。

我的伤疤,贴着她的脸颊。

很丑。

但也很温暖。

林跃出院后,我们搬了家。

搬离了那个充满了太多回忆和伤痛的房子。

我们租了一个小小的,但很温馨的公寓。

有一个朝南的阳台,可以种满她喜欢的花花草草。

我辞掉了“食味”的工作。

因为我发现,我还是想做菜。

用我的手,为我爱的人,做一辈子的菜。

我用所有的积蓄,加上林跃的支持,盘下了一个很小的店面。

开了一家,只有一张桌子的私房菜馆。

每天,只接待一桌客人。

餐厅的名字,叫“重生”。

开业那天,没有鞭炮,没有花篮。

只有我和林跃。

我亲手做了一桌子菜。

第一道,还是“雪花鸡淖”。

我把菜端到她面前。

她尝了一口,眼睛亮了。

“好吃。”她说,“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还要好吃。”

“因为,”我看着她,笑着说,“这一次,我加了一味调料。”

“是什么?”

“是爱。”

她笑了,眼角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

真好看。

我的脸,还是很丑。

走在街上,还是会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我的手,还是会偶尔发抖。

但是,我不再害怕了。

因为我知道,我的身边,有一个人。

她会握住我的手,对我说:“别怕,我陪你。”

这就够了。

人生就像做菜。

酸甜苦辣,百般滋味。

有时候,会火候失控,烈火烹油,把一切都烧得面目全非。

但只要你还有勇气,重新拿起锅铲。

只要你身边,还有那个愿意陪你,品尝你所有失败和成功的人。

那么,无论锅里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

那都是,全世界最美味的,一道菜。

来源:小船说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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