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在敌人冲上来的时候,我笑了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1-13 09:05 1

摘要:耗子那小子,半个身子还趴在掩体外面,屁股撅得老高,活像个等着挨踹的靶子。

枪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耳边来回地拉。

我把脸死死地贴在碎砖堆里,嘴里全是灰和铁锈的味儿。

的难闻。

“耗子!别他妈露头!”

老赵的声音从右边传来,闷闷的,像是从罐头里挤出来的。

我扭过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

耗子那小子,半个身子还趴在掩体外面,屁股撅得老高,活像个等着挨踹的靶子。

他才十九,去年刚从新兵连分下来,脸上那点青春痘都没消干净。

“我……我腿麻了,赵哥……”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抖得不成样子。

操。

我心里骂了一句,不是骂他,是骂这狗日的鬼天气,骂这打不完的仗。

“陈阳!扔个烟!”老赵又喊。

我没动。

“扔一个!把他注意力引过来!”

我从腰间摸出一个烟雾弹,掂了掂,冰凉的,像块石头。

我探头看了一眼。

对面大概一百米,一栋塌了一半的居民楼,二楼的窗口,有个黑洞洞的枪口,刚才那串要命的连射就是从那儿来的。

狗日的,还挺会找地方。

我拉开保险销,心里默数了三秒。

一。

二。

三。

猛地甩手,烟雾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难看的弧线,砸在耗子前方十几米远的废墟上。

“滋——”

浓白的烟雾瞬间喷涌而出,像个突然发胖的白色幽灵。

对面的枪声停了。

“就是现在!滚回来!”老赵吼得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耗子连滚带爬地缩了回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比墙皮还白。

“我……我……”他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行了,喘口气。”老一旁的重机枪手大张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嗡嗡的,像台发动不起来的拖拉机,“第一次都这样,多挨几回枪子儿就习惯了。”

这话说的,好像挨枪子儿是家常便饭一样。

可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们四个人,一个侦察小队,被困在这座代号叫“蜂巢”的鬼城里,已经三天了。

三天前,我们还是十二个人。

现在,只剩下四个。

电台联系不上,补给快见底了,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彩。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口,血已经凝固了,和脏兮兮的作战服黏在一起,一动就钻心地疼。

这感觉,的真实。

“都省点劲儿。”老赵靠在墙上,拧开水壶,只喝了一小口,就把盖子拧得死死的。

他总是这样,像个精打细算的家庭主妇,水、食物、子弹,每一样都算得清清楚楚。

“陈阳,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二楼,窗户,一个点。”我言简意赅。

“只有一个?”

“只看到一个。”

我没说的是,我感觉不止一个。

那种被狼群盯上的感觉,芒刺在背,从我趴下的那一刻起就没消失过。

说出来,只会让耗子更紧张。

有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幸福。

老赵没再问,他掏出半包压得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戒了。”他说,像是在对自己解释。

我嗤笑一声。

“都这时候了,还装什么三好学生。”

老赵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复杂,有疲惫,有无奈,还有点别的什么。

“我答应我女儿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相框。

照片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笑得缺了颗门牙,抱着老赵的脖子,一脸的骄傲。

“她说,爸爸你再抽烟,胡子就熏黄了,我就不让你亲了。”

老赵的嘴角,难得地翘了一下。

那笑容,在这片废墟里,比阳光还晃眼。

大张凑过来看了看,嘿嘿一笑:“嫂子可真会生,这丫头,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滚蛋,”老赵笑骂,“她比我好看多了。”

耗子也探过头,眼神里全是羡慕。

“赵哥,等你回去了,你女儿都得上小学了吧?”

“可不是嘛,”老- 赵小心翼翼地把相框收回去,像是在收藏一件稀世珍宝,“等这仗打完,我就申请退伍,回家开个小卖部,天天守着我闺女。”

开个小卖部。

多朴实的愿望。

我忽然想起我来这里之前,我在干什么。

我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里当程序员,每天对着屏幕上那些看不懂的代码,喝着速溶咖啡,为了一个几千块钱的项目跟产品经理吵得面红耳赤。

我当时觉得,那样的生活真是糟透了。

我想要改变,想要寻找点“意义”。

现在,意义找到了。

意义就是活下去,然后回家,哪怕是继续跟产品经理吵架。

讽刺。

“陈阳,你想啥呢?”大张用胳膊肘捅了捅我。

“想我那还没还完的房贷。”我随口胡扯。

“操,你小子还有房贷?”大张一脸惊奇,“可以啊,都混上资产阶级了。”

“资产阶级个屁,”我说,“每个月工资一到手,一半先进了银行的口袋,我就是个给银行打工的。”

耗子在一旁听着,插了句嘴:“我……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空气突然安静了。

大张和老赵都看向他。

这小子,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红到了耳根。

“我……我就是想,要是这次能回去,我一定得找个女朋友,跟她……跟她去看电影。”

他说得磕磕巴巴,但很认真。

我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你看,我们这群在枪林弹雨里打滚的家伙,心心念念的,都不是什么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就是一个小卖部。

一笔还不完的房贷。

一场没来得及看的电影。

多简单。

也多奢侈。

“会有机会的。”老赵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对,等回去了,哥几个帮你参谋参谋。”大张拍着胸脯,“保证给你找个好看的。”

耗子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睛里,好像又有了点光。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我们头顶传来。

我们三个,瞬间噤声。

老赵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如刀。

他做了个手势。

安静。

我们屏住呼吸,耳朵竖得像兔子。

那声音,像是有人穿着靴子,在满是碎石的楼板上,小心翼翼地移动。

一下,又一下。

很有节奏。

他们摸到楼上来了。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人攥住了一样,越收越紧。

老赵冲我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楼梯口的方向。

我明白他的意思。

守住那里。

我猫着腰,像一只狸花猫,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楼梯口旁边的墙角。

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客厅,沙发翻倒在一边,棉絮和弹簧龇牙咧嘴地露在外面,电视机屏幕碎成了蜘蛛网,墙上挂着一幅婚纱照,新娘笑得很甜,但半边脸已经被弹片削掉了。

真是个充满“生活气息”的战场。

我举起枪,瞄准楼梯的拐角。

只要有人从那里下来,我保证,第一时间请他吃花生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顺着眉骨滑下来,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

但我不敢眨眼。

楼上的脚步声停了。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比枪炮声更让人恐惧。

因为它意味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楼梯拐角处被扔了下来。

不是手雷!

我心里一惊。

那东西“咕噜噜”地滚到我脚边。

是一个空的易拉罐。

声东击西。

我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另一边的窗户,“哗啦”一声,玻璃被砸得粉碎。

一个黑影,闪电般地翻了进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张的机枪吼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

火舌像一条狂暴的鞭子,狠狠地抽向那个黑影。

黑影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一个翻滚,躲进了沙发的后面。

子弹打在沙发上,棉絮和碎布漫天飞舞,像下了一场肮脏的雪。

“他妈的!”大张怒骂一声,换了个弹匣。

枪声一停,那个黑影立刻从沙发后探出枪口。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

不是我们这边枪械的声音。

大张闷哼一声,手里的机枪掉在了地上。

他的胸口,开了一个血洞,鲜血像泉水一样往外冒。

“大张!”

我目眦欲裂,调转枪口就要射击。

“别动!”老赵一把按住我。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看到,耗子正哆哆嗦嗦地举着枪,对准那个沙发,但他的手,抖得连准星都看不清了。

“耗子,冷静!”老赵低吼。

太晚了。

“砰!”

又是一枪。

耗子的脑袋,像个被打碎的西瓜,红的白的,溅了一墙。

他甚至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

就那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睛还睁着,里面是化不开的恐惧。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前一秒,他们还在聊着女儿,聊着房贷,聊着没看过的电影。

下一秒,就成了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冷静,陈阳,冷静下来!”

老赵的声音,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我的耳朵里。

我猛地回过神,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股血腥味直冲鼻腔。

我想吐。

沙发后面,那个黑影站了起来。

他穿着和我们不一样的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看不清长相,但那双眼睛,像鹰一样,锐利,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他手里拿着一把我没见过的步枪,枪口上还冒着青烟。

是个高手。

我和老赵,背靠着背,和他对峙着。

我们成了瓮中的鳖。

“Communication breakdown.”(通讯中断)

那个黑影开口了,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带着一种奇怪的口音。

“Your command has abandoned you.”(你们的指挥部已经抛弃你们了)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在进行心理战。

“Surrender, and you might live.”(投降,或许能活命)

老赵没说话,他只是把手里的枪,握得更紧了。

我能感觉到他背部的肌肉,绷得像一块石头。

“去你妈的。”我用中文骂了一句。

虽然我知道他可能听不懂。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油彩下的嘴角微微勾起。

“Stubborn.”(顽固)

他举起了枪。

就在他举枪的瞬间,老赵动了。

他没有冲向那个敌人,而是猛地把我往旁边一推。

“跑!”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最后一个字。

然后,他迎着那个黑影,冲了过去。

他手里没有枪。

枪在刚才掩护我的时候,已经没子弹了。

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撞向了猎人的枪口。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近得像是贴着我的耳朵炸开。

老赵的身体,在半空中顿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鲜血,从他身下迅速地蔓延开来,染红了那张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地毯。

我被他推得撞在墙上,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但我没有停。

我连滚带爬地冲向另一边的门口。

那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我能听到身后那个人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像是在戏耍一只已经掉进陷阱的猎物。

我冲出房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破了洞的墙壁,可以看到外面的天光。

只要能到那里……

“砰!”

一颗子D擦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在墙上打出一个水泥坑。

我感觉头皮一阵火辣辣的疼,好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

我不敢回头。

我只能拼了命地跑。

把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两条腿上。

快一点。

再快一点。

近了。

更近了。

就在我马上要冲出那个墙洞的时候,我的左腿膝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我惨叫一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倒。

“噗通”一声,我摔在了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左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

我低头看去。

膝盖的位置,多了一个血窟窿,裤子已经被血浸透了,变成了暗红色。

骨头,应该是碎了。

完了。

我心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由远及近。

最后,停在了我的身边。

一双黑色的军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我抬起头。

还是那张涂着油彩的脸,还是那双冰冷的眼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只蚂蚁。

“I told you.”(我告诉过你)

他说。

“Game over.”(游戏结束)

他缓缓地举起枪,枪口对准了我的脑袋。

我看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

奇怪的是,我竟然不觉得害怕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闪过很多画面。

老赵那张缺了门牙的女儿的笑脸。

大张憨厚的笑容。

耗子涨得通红的脸。

还有我那个该死的产品经理,唾沫横飞地跟我争论一个按钮应该放在左边还是右边。

我甚至想起了大学食堂里,那家卖的刀削面,阿姨每次都会多给我一勺肉臊子。

真香啊。

我闭上了眼睛。

等死,原来是这种感觉。

安静。

而且,有点无聊。

一秒。

两秒。

五秒。

预想中的枪声,并没有响起。

我疑惑地睁开眼。

那个敌人,还站在那里,枪口依旧对着我。

但他没有开枪。

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困惑?

他在看什么?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胸口。

我的手,下意识地捂在那里。

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老赵塞给我的那个小相框。

刚才他推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相框的塑料外壳,已经被子弹打穿了。

但子弹,卡在了里面。

正好卡在了那张笑脸上。

小姑娘缺了门牙的笑脸,被一颗变形的弹头,给堵住了。

那个敌人,盯着那个相框,看了很久。

然后,他慢慢地,放下了枪。

他蹲了下来,和我平视。

他伸出手,指了指那个相框。

“Daughter?”(女儿?)

我没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很轻,但在这死寂的走廊里,却异常清晰。

他从自己的战术背心里,也掏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部小巧的军用通讯器。

他按亮了屏幕。

屏幕上,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骑在一只大金毛的背上,笑得咯咯作响。

背景,是一片绿色的草坪,和一栋漂亮的白色房子。

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和这里,是两个世界。

“Son.”(儿子)

他说。

“His name is Leo.”(他叫里奥)

他把通讯器递到我面前。

我看着屏幕上那个笑得无忧无虑的孩子,又看了看他那张被油彩覆盖的脸。

我忽然觉得,这张脸,好像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我们两个,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对方。

我们是敌人。

不死不休。

但我们,好像又都是同一种人。

都是家里的顶梁柱,都是孩子的父亲,或者,未来的父亲。

都是被这该死的战争,从温暖的家里,拖到这个冰冷的地狱里来的倒霉蛋。

“Why?”(为什么?)

我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是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还是问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

他收回通讯器,苦笑了一下。

“Orders.”(命令)

他说。

“Just doing my job.”(只是在完成我的工作)

是啊。

命令。

工作。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们都只是在“工作”而已。

我的工作,是杀了他。

他的工作,是杀了我。

就这么简单。

他站了起来,重新举起了枪。

但这一次,枪口没有对着我的头。

而是对着我的腿。

那条没受伤的右腿。

“Don't move.”(别动)

他说。

“The medics will be here soon.”(医疗兵很快就到)

“They will take you.”(他们会带走你)

说完,他扣动了扳机。

“砰!”

剧痛,再次从腿上传来。

我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我咬着牙,硬是撑住了。

我看到他转身,快步离去,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他没有杀我。

他只是废了我的双腿,让我失去了所有反抗和逃跑的能力。

然后,把我留给了他的“医疗兵”。

俘虏。

我要当俘虏了。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看着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老赵,大张,耗子。

他们都死了。

死得像个英雄。

虽然他们自己,可能并不想当什么英雄。

而我,活了下来。

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

我笑了。

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从口袋里,摸出老赵那个被打穿的相框。

照片上,小姑娘的笑脸,被弹头毁了。

老赵,对不起。

我没能完成你的嘱托。

我没能“活下去”。

至少,没能像你期望的那样,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一次,不是一个人。

是一群人。

他们穿着我不认识的军装,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围住了我。

有人用枪托,不耐烦地捅了捅我。

“Get up!”(起来!)

我看着他们。

一张张年轻的,陌生的,麻木的脸。

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被粗暴地拖了起来,架着胳膊,往外走。

每走一步,腿上的伤口,都像是被撒了一把盐。

疼。

的疼。

但我一声没吭。

我被押出了那栋破败的居民楼。

外面,阳光刺眼。

我眯着眼,看到了更多的敌人。

他们像一群工蚁,在这座城市的废墟里,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清理战场,收集战利品,搬运伤员和尸体。

我看到了大张和耗子的尸体,被两个人像拖麻袋一样,扔上了一辆卡车。

卡车上,已经堆了好几具尸体。

有我们的,也有他们的。

像一堆没人要的垃圾。

我被押到了一片空地上。

那里,已经跪着十几个和我们一样,被俘虏的士兵。

每个人都垂着头,脸色灰败,像一群等待审判的囚徒。

我被一脚踹在腿弯,也跪了下去。

一个看起来像军官的人,走到我们面前。

他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

“Your resistance is futile.”(你们的抵抗是徒劳的)

“Your city has fallen.”(你们的城市已经陷落)

“Lay down your weapons, and you will be treated with mercy.”(放下武器,你们将得到仁慈的对待)

扩音器里传出的声音,冰冷,失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滑稽。

仁慈?

他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每一寸,都浸透了鲜血。

他跟我谈仁慈?

我环顾四周。

那些和我一同跪着的战友,有的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有的,则抬着头,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军官。

我们输了。

但我们没有被吓倒。

那个军官似乎很满意我们这种沉默的反应。

他放下扩音器,打了个手势。

几个士兵走了过来,开始搜我们的身。

武器,弹药,通讯器,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收走了。

轮到我的时候,一个士兵从我怀里,搜出了那个相- 框。

他拿在手里,掂了掂,似乎觉得没什么价值,随手就要扔掉。

“Don't!”(别!)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个士兵愣了一下,看向我。

我的眼睛,一定是红的。

他被我的眼神吓到了,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个军官走了过来。

“What's this?”(这是什么?)

他从士兵手里,拿过那个相框,看了一眼。

“A picture?”(一张照片?)

他试图把卡在里面的弹头抠出来,但没成功。

他皱了皱眉,似乎失去了兴趣,把相框扔还给了我。

“Trash.”(垃圾)

他轻蔑地说。

我接住相框,紧紧地攥在手里。

冰冷的金属外壳,硌得我手心生疼。

垃圾?

这他妈的是老赵的命。

是我这条苟延残喘的命。

是我心里,最后剩下的一点东西。

我忽然明白了。

在他们眼里,我们,我们的家人,我们的信念,我们为之流血牺牲的一切。

都只是垃圾。

可以被随意践踏,随意丢弃的垃圾。

我们被押送着,穿过大半个城市。

一路上,我看到了太多我不想看到的画面。

被烧成焦炭的车辆。

被夷为平地的家园。

还有,倒在路边,无人问津的平民的尸体。

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女孩,趴在母亲的怀里,后背上,是一个狰狞的弹孔。

她的姿势,和老赵照片里他女儿的姿势,一模一样。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吐了出来。

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押送我的士兵,不耐烦地用枪托砸了一下我的背。

“Keep moving!”(继续走!)

我抬起头,麻木地,继续往前走。

我的腿,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我的心,也感觉不到疼了。

麻木了。

我们被带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战俘营。

其实,就是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空地。

我们像牲口一样,被赶了进去。

铁丝网外面,是荷枪实弹的哨兵,和几条吐着舌头的军犬。

我们成了笼子里的野兽。

天,渐渐黑了。

气温降了下来。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我们几十个人,背靠着背,挤在一起,汲取着彼此身上那点可怜的温度。

没有人说话。

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和偶尔压抑不住的啜泣声。

我靠在铁丝网上,看着夜空中那轮残月。

月光,冷得像霜。

我想起了我的家。

想起了我家楼下那家24小时便利店。

无论多晚回去,那里总亮着一盏灯。

老板是个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每次看到我,都会笑着问一句:“又加班啊?辛苦了。”

然后递给我一瓶冰镇的可乐。

那时候,我总觉得,生活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现在我才明白。

那种平淡,是需要有人,用命来守护的。

而我,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守护者。

深夜,有人给我们送来了“晚餐”。

一人一块黑面包,和一碗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糊糊。

面包硬得像石头,糊糊带着一股馊味。

但所有人都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因为,我们想活下去。

哪怕是像狗一样,也要活下去。

活着,才有希望。

真的是这样吗?

我啃着那块能把牙硌掉的黑面包,看着周围那些和我一样,满身污泥,眼神空洞的“战友”。

我们活下去,是为了什么?

为了被审讯,被折磨,被当成宣传工具?

为了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了此残生?

还是为了,有一天,能回到那个我们用生命去守护,却最终失守的家?

我不知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每天,都有人被带走。

有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有的人,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

惨叫声,咒骂声,哀求声,成了这个战俘营的背景音乐。

我因为腿上有伤,暂时“幸免于难”。

每天,我就躺在角落里,看着人来人- 往,像一个局外人。

那个救了我一命的相框,被我藏在了贴身的口袋里。

每天晚上,我都会把它拿出来,借着月光,看一看。

看着那个被弹头堵住的笑脸。

我总觉得,那个小姑娘在看着我。

她的眼神,好像在问我:

“叔叔,我爸爸呢?”

我无言以对。

第七天,轮到我了。

两个士兵,把我从地上架了起来,拖进了一个帐篷。

帐篷里,只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人。

不是那个放了我一马的敌人。

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我,笑了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Please, sit down.”(请坐)

他的英语,很标准,带着一股学院派的味道。

我被士兵按着,坐在了椅子上。

“My name is Smith.”(我叫史密斯)

他自我介绍道。

“I'm here to... have a chat with you.”(我来这里,是想和你聊聊)

他给我倒了一杯水。

热水。

在这该死的地方,能喝上一口热水,简直是奢侈。

我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水,没有动。

“Don't be nervous.”(别紧张)

史密斯笑着说。

“I'm not like those rude soldiers outside. I prefer a more civilized way of communication.”(我和外面那些粗鲁的士兵不一样。我更喜欢文明的交流方式)

他把水杯,往我这边推了推。

“Drink it. It's clean.”(喝吧,是干净的)

我还是没动。

我只是看着他,像看一个怪物。

他脸上的笑容,让我觉得恶心。

史密斯似乎也不在意,他收回手,自己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Alright.”(好吧)

他放下杯子,从旁边拿起一个文件夹。

“Let's get straight to the point.”(我们直入主题吧)

“Your name, Chen Yang. 28 years old. Former software engineer. Joined the army two years ago. Am I right?”(你叫陈阳,28岁,以前是软件工程师,两年前入伍。我说得对吗?)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We know a lot about you, Mr. Chen.”(我们对你了解很多,陈先生)

史密斯似乎很享受我脸上的震惊。

“We know about your unit, your mission, your command structure... We even know that you have a girlfriend back home. Her name is Lin Wei, a primary school teacher. You had a fight before you left, about whether you should buy a new sofa.”(我们知道你的部队,你的任务,你的指挥系统……我们甚至知道你在家乡有个女朋友,叫林薇,是个小学老师。你走之前,你们还为要不要买个新沙发吵了一架。)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心脏。

这不是战场上的那种,对死亡的恐惧。

而是一种,你的一切,你的过去,你的隐私,你最珍视的东西,都被人扒光了,赤裸裸地摆在桌面上,任人观赏,任人评判的恐惧。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透明人。

“How...”(怎么会……)

我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Information age, Mr. Chen.”(信息时代,陈先生)

史密斯摊了摊手,笑得像个魔鬼。

“There are no secrets.”(没有秘密)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Now, I want you to tell me something I don't know.”(现在,我希望你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About your army's new communication encryption algorithm.”(关于你们军队最新的通讯加密算法)

我明白了。

这才是他的目的。

我是一个程序员。

在部队里,我被分配到了技术部门。

虽然我不是核心人员,但也接触过一些相关的东西。

他们抓我,审我,不是偶然。

是蓄谋已久。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You think I will tell you?”(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I think you will.”(我想你会的)

史密斯的眼神,变得冰冷。

“Because you want to live.”(因为你想活下去)

“And more importantly, you want your girlfriend, Lin Wei, to live.”(更重要的是,你想让你的女朋友,林薇,活下去)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What do you mean?”(你什么意思?)

“We have people everywhere, Mr. Chen.”(我们的人无处不在,陈先生)

史密斯慢条斯理地说。

“It would be a shame if a lovely teacher like her, met with some... accident. Don't you think?”(像她这么可爱的老师,如果遇到点什么……意外,那就太可惜了。你不觉得吗?)

威胁。

赤裸裸的,最无耻的威胁。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我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我想冲上去,撕烂他那张伪善的脸。

但我不能。

我的腿,还被绑在椅子上。

我只能用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已经死了一千次,一万次。

“Don't look at me like that.”(别那样看着我)

史密斯摇了摇头,一脸的惋惜。

“I'm giving you a chance. A chance to save yourself, and the one you love.”(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拯救你自己,和你爱的人的机会)

“Think about it. The war is almost over. You lost.”(好好想想。战争快结束了。你们输了)

“What's the point of holding on to some useless secrets for a failed regime?”(为一个失败的政权,守着一些没用的秘密,又有什么意义呢?)

“Cooperate with us, and you can have a new life. A better life. We can send you to another country, give you a new identity, a lot of money. You can even bring your girlfriend with you.”(和我们合作,你就能拥有新的人生。更好的人生。我们可以把你送到别的国家,给你新的身份,一大笔钱。你甚至可以把你的女朋友也带过去。)

“You can buy her all the sofas she wants.”(你可以给她买所有她想要的沙发)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插在我的心上。

新的人生。

钱。

和林薇在一起。

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动摇了。

是啊。

战争已经输了。

老赵,大张,耗子,他们都死了。

我守着这些秘密,又有什么用呢?

能让他们活过来吗?

不能。

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集体”,搭上我自己,和我爱的人的性命?

我抬起头,看着史密斯。

他正微笑着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他相信,他已经抓住了我的软肋。

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起了老赵。

想起了他那张被弹头毁掉的女儿的笑脸。

想起了他冲向枪口时,对我吼出的那个字。

“跑!”

他不是让我跑去投降,跑去背叛。

他是让我,活下去。

带着他们的那一份,活下去。

有尊严地,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我又想起了林薇。

想起了我们吵架时,她通红的眼眶。

她当时说:“陈阳,我不是非要那个沙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我希望你能多花点心思在上面!”

是啊。

家。

如果我背叛了我的国家,背叛了我的战友,我还有家吗?

就算我能和她远走高飞,在异国他乡的豪宅里,用着最昂贵的沙发。

我的心,能安吗?

我能心安理得地,抱着她,告诉她,我是用出卖同胞的生命,换来我们现在的“幸福”吗?

我不能。

我看着史密斯,缓缓地,摇了摇头。

“No.”(不)

史密斯的笑容,凝固了。

“What did you say?”(你说什么?)

“I said, no.”(我说,不)

我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重复道。

“You can kill me. You can do whatever you want. But you will get nothing from me.”(你可以杀了我。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史密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摘下眼镜,用布擦了擦。

“You are making a very unwise choice, Mr. Chen.”(你做了一个非常不明智的选择,陈先生)

“Maybe.”(也许吧)

我说。

“But it's my choice.”(但这是我的选择)

他重新戴上眼镜,眼神里,再也没有了那份“文明”和“优雅”。

只剩下,彻骨的冰冷。

“I see.”(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

“I hope you won't regret it.”(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转身,走出了帐篷。

很快,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走了进来。

他们的脸上,带着狞笑。

手里,拿着各种我叫不出名字,但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工具。

我知道,真正的“审讯”,要开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只知道,疼。

无时无刻,无休无止的疼。

骨头被一寸寸敲碎的疼。

皮肤被烙铁烫得滋滋作响的疼。

指甲被生生拔掉的疼。

有时候,我疼得晕过去。

然后,又被一盆冷水浇醒,继续。

他们想让我开口。

但我偏不。

我把嘴唇都咬烂了,满嘴都是血。

我就是不开口。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说。

死,也不能说。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天?

一个星期?

还是一个月?

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

我像一滩烂泥,被扔回了那个铁丝网围成的笼子里。

我身上的伤口,开始发炎,流脓,散发出恶臭。

没有人给我治。

他们就等着我,自己烂掉,自己死掉。

我每天,都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我开始出现幻觉。

我看到老赵,大张,耗子,他们就站在铁丝网外面,冲我招手。

“陈阳,过来啊。”

“这边,不疼了。”

我笑了。

“就来,等我一会儿。”

我开始计划我的死亡。

我不能就这么,窝囊地,烂死在这里。

我要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一点。

我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我开始装。

装作已经被折磨得精神崩溃了。

每天,对着空气,又哭又笑,胡言乱语。

那些哨兵,一开始还觉得有趣,拿我取乐。

后来,见我越来越疯,也就懒得理我了。

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疯子。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开始偷偷地,收集一些“工具”。

一块锋利的石头。

一小段从铁丝网上掰下来的铁丝。

还有,我藏在身上,那个被他们认为是“垃圾”的相框。

里面的那颗弹头,被我用石头,一点一点地,磨得越来越锋利。

机会,在一天清晨,来了。

那天,下着大雨。

整个战俘营,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雨幕中。

哨兵们都躲在哨塔里,无精打采地抽着烟。

一辆卡车,开进了战俘营,停在空地中央。

是来运送新一批“货物”的。

几个士兵,押着十几个新来的俘虏,从车上下来。

那些新来的,和我们当初一样,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茫然。

一个士兵,在清点人数的时候,不小心,把腰间的手枪,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片泥泞的洼地。

手枪,陷进了泥里。

他骂骂咧咧地,弯下腰去捡。

就是现在!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像一头扑食的猎豹,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等那个士兵抬起头,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我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磨得锋利的弹头。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它,捅进了那个士兵的脖子。

“噗嗤”一声。

温热的血,喷了我一脸。

他捂着脖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发出“嗬嗬”的声音,倒了下去。

我没有停。

我从他手里,夺过了那把还沾着泥水的手枪。

冰冷的,沉甸甸的。

久违的感觉。

“Enemy attack!”(敌袭!)

哨塔上,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

整个战俘营,瞬间炸了锅。

俘虏们,有的吓得抱头鼠窜,有的,则像我一样,眼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冲向了那些措手不及的士兵。

枪声,尖叫声,呐喊声,混成一团。

我举起手枪。

“砰!”

一个正准备举枪的士兵,应声倒地。

“砰!”

又一个。

我不知道自己开了几枪。

我只知道,每开一枪,心里就痛快一分。

子弹,很快就打光了。

我扔掉手枪,从地上,捡起一把敌人掉落的步枪。

我靠在一辆卡车的轮胎后面,和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敌人,对射。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

我也不想活了。

我只想,在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一个,够本。

两个,赚了。

我打得越来越疯。

身上,又中了几枪。

胳膊,肩膀,腹部。

血,不停地往外流。

力气,也随着血液,一点点地流失。

我感觉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但我还在坚持。

我打空了一个弹匣,又换上一个新的。

我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

我只知道,我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了。

他们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一点一点地,向我逼近。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靠在轮胎上,剧烈地喘息着。

我摸了摸口袋。

空的。

弹匣,都打光了。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步枪。

枪膛里,还剩最后一颗子弹。

我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

很近了。

他们没有开枪。

他们想抓活的。

他们想把我,这个带头反抗的疯子,抓回去,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至死。

然后,把我的尸体,挂在战俘营的门口,以儆效尤。

我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我笑了。

我怎么能,让你们如愿呢?

我把枪口,缓缓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冰冷的金属,贴着滚烫的皮肤。

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看到了他们的脸。

从卡车的缝隙里。

一张张,因为愤怒和惊愕,而扭曲的脸。

他们呐喊着,冲了上来。

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我看着他们。

脑子里,最后闪过的,是林薇的脸。

她没有哭,也没有吵。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笑得很温柔。

“陈阳,回家了。”

她说。

是啊。

回家了。

我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在敌人冲上来的时候,我笑了。

再见了,这个狗日的世界。

来源:温柔雨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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