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女儿总和空气说话,我没在意,直到她说“叔叔”让她拿刀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5 05:38 1

摘要:她会把她最爱喝的草莓味酸奶,小心翼翼地分一半,倒在阳台的绿萝花盆里。

最初,我以为那只是小孩子都会有的、想象中的朋友。

7岁的女儿乐乐,会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咯咯笑。

她会把她最爱喝的草莓味酸奶,小心翼翼地分一半,倒在阳台的绿萝花盆里。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说:“给叔叔喝呀。”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哪个叔叔?”

“就是叔叔呀。”她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叔叔最喜欢陪我玩了。”

我没在意。

心理学书上说,这是孩子想象力丰富的表现,是她们在构建自己的精神世界。

我丈夫许峥也说:“别大惊小怪的,你小时候不也天天跟布娃娃说话吗?一样的道理。”

许峥是个工程师,常年出差,信奉科学,觉得我有点文艺青年的神经质。

我承认,我可能确实敏感了些。

我是个自由插画师,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工作,客厅的角落就是我的工作台。

这让我有大把的时间观察乐乐。

也让我,成了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空气里的微尘都在跳舞。

乐乐坐在她的游戏垫上,正把一块积木递向她身边的空气。

“叔叔,给你,这个红色的给你。”

她等了一会儿,好像在聆听什么。

然后她皱起了小小的眉头,把那块红色的积木拿了回来,换了一块蓝色的递过去。

“这个吗?好吧,给你这个。”

她的表情那么认真,那么专注,就好像那里真的坐着一个人。

一个挑剔的、会选颜色的“叔叔”。

我的心,没来由地沉了一下。

我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乐乐,你在跟叔叔玩吗?”

“是呀。”她头也不抬。

“叔叔长什么样子呀?你可以画给妈妈看吗?”

我试图用一种轻松的方式,介入她的世界。

乐乐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很认真地想了想。

“叔叔……很高。”

“他穿着黑色的衣服。”

“他不喜欢说话,但是他会告诉我他想要什么。”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

“而且,叔叔总是很冷。”

冷?

我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

明明是初夏,阳光暖融融的,我却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起。

晚上许峥回来,我把这事跟他说了。

他刚从项目上下来,一脸疲惫,正扯着领带。

“周静,你是不是又在家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怖片了?”

他把领带扔在沙发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一个七岁的孩子,懂什么叫冷?不就是动画片里学来的词儿吗?”

“可她的表情很认真!”我提高了音量。

“行了行了,”他摆摆手,走进浴室,“我累死了,先洗个澡。你别自己吓自己,也别去吓孩子。”

水声哗哗响起,隔绝了我和他的交流。

我看着浴室磨砂玻璃上他模糊的身影,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但那种不安,像一颗种子,已经埋进了心里。

几天后,乐乐的幼儿园老师给我打了个电话。

王老师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委婉。

“乐乐妈妈,乐乐最近在学校……是不是有点什么心事?”

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

“王老师,怎么了?乐乐闯祸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她不太跟别的小朋友玩了。”

王老师说,午休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在玩滑滑梯,或者凑在一起分享零食。

只有乐乐,一个人坐在沙坑边上,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有小朋友想拉她一起玩,她还会生气。

“她说,‘你们太吵了,会吓到我叔叔的’。”

王老师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

“我们都当是童言无忌,可别的家长看到了,还是会有点……议论。您看,您回家是不是跟乐乐聊一聊?”

挂了电话,我半天没动。

议论。

我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的女儿,在别人眼里,成了一个“奇怪”的孩子。

那天我去接乐乐放学,她一见到我,就扑进我怀里。

“妈妈,今天陈子轩抢我的玩具,我没给他。”

“为什么呀?”我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叔叔说,不能给。”

又是叔叔。

这个“叔叔”的存在感,已经从家里,蔓延到了学校。

他开始影响她的社交,干涉她的行为。

这已经超出了“想象中的朋友”的范畴。

他更像一个看不见的操控者。

我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

“乐乐,你告诉妈妈,这个叔叔,是不是不喜欢你跟别的小朋友玩?”

乐乐的眼神有些躲闪。

她低下头,玩着自己的衣角。

“叔叔说……他们都很笨。”

我心里一惊。

这不是一个七岁孩子会用的词。

“那叔叔还说什么了?”我追问。

“叔叔说……只有我最聪明,只有我能看见他。”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被“特殊选中”的骄傲。

我突然明白,这个“叔叔”,正在用一种非常危险的方式,隔绝乐乐和外部世界。

他让她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从而让她更加依赖他。

这太可怕了。

我决定必须做点什么。

那天晚上,等乐乐睡着后,我把许峥从电脑前拉开。

他正在赶一个项目报告,很不情愿。

“又怎么了我的姑奶奶?天塌下来了?”

“许峥,这件事很严重。”我把王老师的话,和乐乐的变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我以为这次他会重视。

但他听完,只是皱着眉。

“周静,你是不是工作太闲了?”

我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这跟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现在是我们的女儿出了问题!”

“女儿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不合群吗?小孩子今天跟这个好,明天跟那个吵,不正常吗?”

他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

“我看就是你,天天在家对着她,放大了她的一举一动。你让她去上个兴趣班,或者我妈过来带两天,你出去跟朋友逛逛街,就好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我看着他,觉得无比陌生。

“在你眼里,我的担忧就这么不值一提吗?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怒气,放缓了语气,“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用科学的眼光看问题。所谓‘叔叔’,就是乐乐潜意识的投射。她觉得孤单,就幻想出一个人来陪她。等她有了新的社交,这个‘叔叔’自然就消失了。”

科学的眼光。

又是科学的眼光。

我冷笑一声:“那她说的‘叔叔很冷’,‘别人都很笨’,这也是科学的投射?”

“当然了!‘冷’,可能就是她那天穿少了。‘笨’,就是她跟小朋友闹别扭了。孩子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许峥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明天又要去趟邻市,一个星期就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带乐乐去趟迪士尼,她一高兴,什么叔叔伯伯的都忘了。”

他又用这种方式,结束了我们的谈话。

用一个承诺,一个他自以为是的解决方案,堵住了我的嘴。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许峥在旁边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乐乐说的那些话,王老师的担忧,许峥的不以为然,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悄悄起身,走到乐乐的房间。

她睡得很香,小脸红扑扑的,怀里抱着她最喜欢的兔子玩偶。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那么正常。

可我一想到,可能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每天都在她耳边低语,我就不寒而栗。

我就站在她床边,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泛起了鱼肚白。

许峥出差后,家里只剩下我和乐乐。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总觉得,除了我们母女,这个家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不敢在客厅待太久。

只要一坐在工作台前,我就会忍不住朝乐乐游戏垫的那个角落看。

那里空空如也。

可我知道,在乐乐的世界里,那里坐着一个“叔叔”。

有一次,我正在厨房做饭。

乐乐跑进来,拉着我的围裙。

“妈妈,叔叔说他饿了。”

我正在切菜的手一顿。

“那……叔叔想吃什么呀?”我故作镇定地问。

乐乐歪着头,好像在侧耳倾听。

过了一会儿,她对我说:“叔叔说,他想吃红色的东西。”

红色的东西?

我看着案板上鲜红的西红柿,心里一阵发毛。

我勉强笑了笑:“那妈妈给叔叔做个西红柿炒鸡蛋好不好?”

乐乐又“听”了一会儿。

然后她摇摇头:“叔叔说,不是这个。”

她说完,就跑开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三菜一汤,里面有西红柿,有胡萝卜,还有红烧肉。

但乐乐一口都没吃。

她把自己的小碗推到一边,闷闷不乐。

“怎么不吃饭呀?”我问。

“叔叔不高兴了。”她说,“他说你做的,都不是他想吃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叔叔”,不仅在精神上控制乐乐,现在连她的饮食都要干涉了。

我强压着火气,柔声说:“乐乐,叔叔是看不见的人,他不用吃饭的。但是乐乐要吃饭,不吃饭长不高。”

乐乐固执地摇头。

“叔叔说他要吃。你不给他吃,他就不理我了。”

说着,她的眼圈就红了。

我没辙了。

又气又心疼。

我只好把饭菜端到一边,给她热了杯牛奶。

她捧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一直瞟向客厅的那个角落。

眼神里,带着一丝讨好和畏惧。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角落里,只放着一盆快要枯死的绿萝,因为背阴,长得无精打采。

我突然觉得,那盆绿萝,就像我的乐乐。

正在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吸走所有的生命力。

不行。

我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带着乐乐去了市里最好的儿童心理咨询中心。

我想,既然许峥信奉科学,那我就用科学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姓刘的医生,很温和,很有耐心。

她把乐乐带到一个满是玩具的游戏室,通过观察她的游戏来进行评估。

我则在外面,填写一堆复杂的表格。

家庭情况、成长经历、近期有无重大变故……

我写得很详细,把“叔叔”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写了上去。

一个小时后,刘医生出来了。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周女士,您别太紧张。根据我们的初步评估,乐乐的情况,确实符合‘幻想玩伴’的特征。这个时期的孩子,会通过创造一个幻想中的伙伴,来应对孤独感,或者处理一些她们自己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这和许峥的说法,几乎一模一样。

我的心凉了半截。

“可是,刘医生,那个‘叔叔’会让她不吃饭,不跟别的小朋友玩,还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嗯,这说明她幻想出的这个伙伴,形象是偏负面的。”刘医生扶了扶眼镜,“这通常反映出孩子内心的一些不安全感,或者压力。”

“她有什么压力?我们都很爱她。”我急切地反驳。

“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刘医生看着我,目光很深邃,“比如,爸爸经常出差,对她来说,就是一种陪伴的缺失。再比如,您作为全职妈妈,是不是把过多的注意力和焦虑,都投射在了孩子身上?”

我愣住了。

“您对这个‘叔叔’的过度关注,本身就会强化他在孩子心中的存在。您越是紧张,她就越觉得这件事很重要。”

刘医生建议我,试着“接受”那个叔叔的存在。

“您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家庭成员,甚至在吃饭的时候,给他摆一副碗筷。当您不再把他当成一个‘问题’时,他在孩子心里的特殊地位,就会慢慢瓦解。”

这叫“顺势疗法”。

听起来……很有道理。

但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要给一个空气,摆碗筷?

我走出咨询中心的时候,脑子一片混乱。

乐乐倒是很高兴,因为刘医生送了她一个很漂亮的音乐盒。

她一路都在摆弄那个音乐盒,叮叮咚咚的音乐声,让我更加心烦意乱。

我真的要那么做吗?

如果我那么做了,是不是就等于承认,那个“叔叔”真的存在?

我会不会也跟着一起疯掉?

那天晚上,我犹豫了很久。

最后,我还是从碗柜里,拿出了一副全新的碗筷,放在乐乐旁边的空位上。

乐乐看见了,眼睛一亮。

“妈妈,这是给叔叔的吗?”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嗯。”

那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我不敢看那个空着的座位,只能埋头扒饭。

乐乐却显得异常兴奋。

她不停地往那个空碗里夹菜。

“叔叔,你吃这个,这个青菜很好吃。”

“叔叔,你喝点汤。”

她一个人,分饰两角,演得不亦乐乎。

我看着她快乐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也许,刘医生说的是对的。

也许,我真的该放轻松一点。

就这样,我们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景象。

每天吃饭,餐桌上都会有一个空位,摆着一副碗筷。

我从一开始的毛骨悚然,到后来,也渐渐麻木了。

只要乐乐能好好吃饭,能开心一点,怎么都行。

乐乐的情况,似乎真的有好转。

她不再因为“叔叔”不高兴而拒绝吃饭了。

有时候,她甚至会跟我分享“叔叔”的“趣事”。

“妈妈,叔叔说他以前会飞。”

“妈妈,叔叔说他去过很多很多地方。”

那些话,听起来就像一个孩子的奇思妙想。

我慢慢地,放下了戒心。

我开始相信,这真的只是一个阶段。

等她再长大一点,等她有了更多现实中的朋友,这个“叔叔”就会像童年的乳牙一样,自然脱落。

我甚至在电话里,带着一丝轻松,把这件事告诉了许峥。

许峥在电话那头笑了。

“你看,我怎么说来着?听专家的,没错吧?你就是自己吓自己。”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看吧我早就料到了”的得意。

我没有跟他计较。

只要问题能解决,谁对谁错,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段时间,是我几个月来最放松的日子。

我甚至有心情接了几个新的设计稿。

阳光好的下午,我会带着乐乐去楼下的公园。

她会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虽然还是有点害羞,但至少她愿意走出去了。

我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这场无声的战役,我已经取得了胜利。

直到那天。

那天,许峥出差回来了。

他给我和乐乐都带了礼物。

给我的,是一条我念叨了很久的丝巾。

给乐乐的,是一个最新款的,会对话的智能娃娃。

那个娃娃很高级,金发碧眼,穿着公主裙,能唱歌,能讲故事,还能进行简单的AI对话。

乐乐爱不释手。

吃饭的时候,她都抱着那个娃娃。

她把娃娃放在她和“叔叔”的座位中间。

“叔叔,你看,这是爸爸给我买的娃娃,她叫莉莉。”

“莉莉,这是叔叔,你要乖乖的哦。”

许峥看着这一幕,直摇头,但脸上是带着笑的。

“你看她,自言自语的本事越来越强了。”他对我说。

我也笑了。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一切都很好。

吃完饭,许峥陪乐乐在客厅玩那个新娃娃。

我收拾厨房。

洗碗的时候,我听到客厅里传来乐乐尖锐的哭声。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擦了擦手跑出去。

只见乐乐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而那个崭新的智能娃娃,被摔在地上,头和身体分了家,塑料的眼珠子滚到了沙发底下。

“怎么了怎么了?”我赶紧抱起乐乐。

许峥站在一边,脸色铁青。

“你问她!真是无法无天了!”

乐乐在我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我……不是我弄坏的……”

“不是你是谁?这里就我们三个人!”许峥的火气也上来了。

“是叔叔!”乐乐哭着喊道,“是叔叔不喜欢莉莉!他把莉莉推下去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抱着瑟瑟发抖的乐乐,看向许峥。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愕和……一丝恐惧。

“胡说八道!”他厉声喝道,“再敢撒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大概是想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但乐乐被他吓得更厉害了,哭声都变了调。

我心疼得不行,冲他喊:“你吼什么!你吓到孩子了!”

“我吓到她?是她快把我吓死了!”许峥指着地上的娃娃残骸,“周静,你看看,这就是你‘顺势疗法’的结果!她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想了!她开始把自己的错误,都推到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叔叔’身上!”

“那也不是你冲她发火的理由!”

“我不发火?再这么下去,她就毁了!”

我们俩,当着孩子的面,大吵了一架。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吵得最凶的一次。

最后,许峥摔门而出。

“我出去冷静一下。你和你的‘叔叔’,好好待着吧。”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乐乐在我怀里,吓得一动不敢动。

我抱着她冰冷的小身体,看着一地狼藉,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

为什么这个“叔叔”,又回来了?

而且,是以一种更具攻击性的方式。

那天晚上,许峥很晚才回来。

他没跟我说话,直接进了书房。

我知道,他还在生气。

我也在生气。

气他的不理解,气他的粗暴。

也气我自己的无能为力。

后半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

是乐乐的房间传来的。

是一种……很轻微的,刮擦声。

我心里一紧,立刻下床。

我悄悄走到她房间门口,门虚掩着。

我从门缝里往里看。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乐乐正背对着我,坐在地上。

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墙上划着。

一下,一下。

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我的头皮瞬间就麻了。

我推开门。

“乐乐,你在干什么?”

乐乐被我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走过去,借着月光一看。

是一把小小的,儿童手工用的安全剪刀。

而她身后的墙上,被划出了一道道杂乱的痕迹。

在那些痕迹中间,隐约能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一个非常高大的,不成比例的人形。

“你半夜不睡觉,拿剪刀划墙干什么?”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乐乐低下头,小声说:“是叔叔让我画的。”

“叔叔说,他想出来。”

想出来。

从墙里,出来。

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我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抢过那把剪刀,扔得远远的。

然后我冲进书房,把还在赌气的许峥拖了出来。

“许峥,你跟我过来!你亲眼看看!”

许峥被我拽到乐乐房间,看到墙上的划痕和地上的剪刀,也愣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问她!”我把白天他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你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她半夜不睡觉在干什么!”

乐乐被我们吓坏了,缩在墙角,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许峥蹲下去,第一次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她。

“乐乐,你告诉爸爸,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乐乐看着他,又看看我,嘴巴扁了扁,快要哭了。

“叔叔说……墙上太挤了……”

“他说……他想出来透透气……”

许峥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不是不信了。

他是怕了。

那天晚上,我们谁都没睡。

我们把乐乐抱到主卧,让她睡在我们中间。

我和许峥睁着眼睛,躺在黑暗里,听着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周静……”他先开了口,声音干涩,“这事……不对劲。”

我没有回答。

“明天……我们带她去看看庙里的大师吧?”

我侧过头,在黑暗中看着他。

那个曾经满口“科学”的男人,那个嘲笑我“封建迷信”的男人,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二天,许峥就托关系,找到了一个据说很“灵”的大师。

在郊区一个很偏僻的寺庙里。

我们开车过去,花了两个多小时。

那个大师看起来仙风道骨,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对襟褂子。

他没让我们进屋,就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槐树下见了我们。

他先是看了看乐乐,又问了生辰八字。

然后闭上眼睛,掐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

我和许峥紧张地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半天,他睁开眼。

“这孩子,八字轻,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他一开口,就正中我们的心事。

许峥赶紧递上一个厚厚的红包。

“大师,那……那怎么办?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

大师捻了捻胡须,看了我们一眼。

“跟着她的这个东西,怨气不重,倒也没什么恶意。”

“它只是……太孤独了。”

孤独?

这和心理医生说的,竟然有几分相似。

“它生前,是个独居的年轻人,没什么朋友,后来……自己想不开,走了。”

大师指了指我们的方向。

“应该就是你们现在住的那个地方。”

我和许峥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极度的震惊。

我们住的那个小区,是新建的,怎么会……

“大师,您是说……我们家是凶宅?”许峥的声音都变了。

“算不上。”大师摇摇头,“只是那股气,一直没散。正好你这女儿,能感应到。一来二去,就缠上了。”

“那他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女儿?让她不吃饭,还摔东西?”我急切地问。

“他不是想伤害她。”大师叹了口气,“他是想让她,陪着他。他生前孤僻,不懂怎么跟人相处。他觉得别的小朋友笨,吵闹,是在帮你女儿‘筛选’朋友。他摔那个娃娃,是因为他觉得那个娃娃,抢走了你女儿对他的关注。”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用他自己那套扭曲的逻辑,在‘对她好’。”

我听得目瞪口呆。

一个孤独的灵魂,用一种笨拙甚至可怕的方式,试图寻找一个玩伴。

这比恶鬼缠身的故事,更让我感到悲哀和心寒。

“那……大师,我们该怎么办?”

“解铃还须系铃人。”大师说,“他要的,不过是个‘告别’。”

他给了我们一道符,让我们烧成灰,化在水里,洒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洒水的时候,告诉他,你们要搬走了,感谢他这段时间的陪伴,但人鬼殊途,请他离开。”

“最重要的是,”大师看着乐乐,加重了语气,“要让孩子,亲口跟他说再见。”

回家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许峥开着车,眉头紧锁。

我抱着乐-乐,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凶宅,怨气,告别……

这些曾经只在电影里出现的词语,现在活生生地砸在了我的生活里。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一打开门,一股阴冷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明明是夏天,我却觉得这屋子里没有一丝暖气。

以前我从没注意过,或者说,我刻意忽略了。

但今天,这种感觉格外清晰。

许峥按照大师说的,把符烧了,化在水里。

然后我们拿着那碗符水,开始在屋子里洒。

从玄关,到客厅,到卧室,再到厨房,卫生间……

每到一个角落,许峥都深吸一口气,念叨着:“我们马上要搬走了,谢谢你,请你离开吧。”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异常清晰。

我抱着乐乐,紧紧跟在他身后。

乐乐很安静,把头埋在我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最后,我们走到了乐乐的房间。

墙上那个人形的划痕,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许峥把最后一点符水,洒在了那面墙上。

做完这一切,我们都松了口气,好像完成了一个什么重要的仪式。

但我们知道,最关键的一步,还没做。

我们把乐乐带到客厅,让她坐在那块她经常玩耍的游戏垫上。

那个“叔叔”经常“坐”的角落,就在她旁边。

我蹲下来,握着她冰凉的小手。

“乐乐,你跟叔叔说,我们要搬家了,以后不能陪他玩了。跟他说声,再见,好不好?”

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

乐乐抬起头,看着我,又看看旁边的空气。

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乐..乐?”许峥也蹲了下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乐乐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大颗大颗的,无声地滑落。

“怎么了宝宝?为什么哭?”我慌了,赶紧给她擦眼泪。

她摇着头,哽咽着说:“叔叔……叔叔也哭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叔叔说……他不想一个人。”

“他说……他害怕。”

乐乐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转述着。

那一刻,我对那个看不见的“叔叔”,所有的恐惧,都化为了一股浓浓的悲伤。

他不是什么恶鬼。

他只是一个,在死后,依然被孤独囚禁的可怜人。

许峥的眼圈也红了。

他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刻,也彻底被击溃了。

他吸了吸鼻子,对着那个空无一人的角落,说:

“你……别害怕。你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我女儿还小,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不能一直陪着她。”

“你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去吧,去下一个地方,会有人爱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许峥的声音,沙哑,而真诚。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乐乐还在哭,但哭声渐渐小了。

她看着那个角落,好像在认真地听着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

她慢慢地抬起小手,对着空气,挥了挥。

“叔叔,再见。”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异常清晰。

当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发誓,我感觉到客厅的窗帘,被一阵风轻轻吹动了一下。

明明,窗户是关着的。

那之后,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找房子,准备搬家。

许峥请了长假,每天陪着我处理这些事。

我们谁也不想在这个房子里多待一秒钟。

打包东西的时候,我发现了很多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在那个“叔叔”常待的角落,墙纸的接缝处,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霉斑,形状……很像一个人影。

比如,乐乐房间那面被划花的墙,正对着的,是主卧的承重墙,敲上去,声音比别的墙都空。

我们没有去深究。

我们只想逃离。

在搬家前的一天晚上,我们最后一次睡在这个房子里。

半夜,我又被乐乐的动静惊醒。

我猛地坐起来,发现她不在我们中间。

我吓得魂飞魄散,冲到她房间。

她正站在窗边,看着窗外。

“乐乐!”我冲过去抱住她。

“妈妈,”她转过头,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平静的安宁,“我刚刚看到叔叔了。”

“他……他走了?”我试探着问。

乐乐点点头。

“他变成了一颗星星。”

她指着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

“他跟我说,他找到路了。他还说,谢谢我们。”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那颗星星,在漆黑的夜里,闪着温柔而明亮的光。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搬到新家后,一切都像被按下了重启键。

新家是高层,阳光充足,每天早上,阳光都会铺满整个客厅。

乐-乐很快适应了新的环境。

她再也没有对着空气说过话。

她交到了新的朋友,每天放学,都会带同学回家玩。

家里总是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那个曾经盘踞在我们生活中的阴影,好像真的,随着那句“再见”,彻底消散了。

许峥也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相信数据和图纸的工程师。

他会花更多的时间陪我们,会认真倾听我的每一句担忧,哪怕那听起来很“神经质”。

我们很少再提起那段经历,但我们都知道,那件事,像一把刻刀,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里,都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它让我们敬畏未知。

也让我们,更懂得珍惜眼前的温暖和陪伴。

我以为,故事到这里,就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一个虽然惊悚,但最终圆满的句号。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我婆婆的电话。

她在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周静啊……你快劝劝许峥吧……他要疯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他非说咱家老房子里……有东西!”

我婆婆口中的“老房子”,是许峥爷爷奶奶留下的一套老公寓,一直空着。

最近因为片区规划,准备拆迁,婆婆就让许峥回去收拾一下旧物。

“他说……他一进去,就觉得冷……”

“他还说,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小名……”

“现在他把自己锁在屋里,请了什么大师,买了香烛纸钱,非要在家‘做法事’……”

我听着婆婆语无伦次的哭诉,手脚冰凉。

叫他的小名?

觉得冷?

这些熟悉的字眼,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里那个尘封的、恐怖的盒子。

我立刻给许峥打电话,没人接。

我疯了一样冲下楼,打了辆车,直奔婆婆家。

我到的时候,许峥家门口围了几个邻居,正指指点点。

我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香火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摆着一个临时的香案,上面插着香,烧着纸钱,烟雾缭绕。

许峥,我的丈夫,那个曾经嘲笑我迷信的男人,正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灰色褂子,跪在香案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他的脸色,比那天晚上看到墙上划痕时,还要惨白。

“许峥!”我冲过去,“你干什么!你疯了吗!”

他抬起头,看到我,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恐惧。

“周静……你来了……”

他站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吓人。

“你信我,真的有……真的有东西……”

“他一直在叫我……阿峥……阿峥……”

“他说……他等了我好久了……”

我看着他几近崩溃的样子,心里又怕又急。

“你冷静点!那都是幻觉!是你自己吓自己!”

我把当初他对我说的话,又还给了他。

可他根本听不进去。

“不是幻觉!我看见了!”他指着墙角一个空着的旧摇椅,“他就坐在那里!穿着蓝色的衣服!一直在对我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老旧的摇椅,在烟雾中,轻轻地,前后晃动着。

一下。

一下。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摇椅,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乐乐的幼儿园老师打来的。

我手忙脚乱地接起。

“乐乐妈妈,不好意思打扰您。就是想问一下,乐乐今天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王老师?”

“她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就坐在位子上画画。我过去看了一眼,她画的……有点奇怪。”

“画的什么?”我追问。

王老师在那边犹豫了一下。

“她画了一个摇椅。”

“摇椅上,坐着一个穿蓝色衣服的爷爷。”

“她说……那是太爷爷。”

“她说,太爷爷让她给爸爸带个话。”

我握着手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带……带什么话?”

电话那头,王老师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她说,太爷爷说……”

“‘阿峥,我好想你啊。’”

我挂了电话,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要被恐惧吞噬的男人。

我突然明白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八字轻,容易招惹不干净东西的乐乐。

我的女儿,她不是一块吸引磁铁。

她是一个……翻译。

一个能够翻译那些,滞留在世间的、孤独的思念的,小小翻译家。

而我们,却一直把这种天赋,当成了诅咒。

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浑身颤抖的许峥。

我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

“许峥,”我轻声说,“别怕。”

“不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是爷爷。”

“爷爷在想你。”

许峥的身子,僵住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转过身,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说什么?”

“乐乐说的。”我把王老师的电话内容,告诉了他。

他听完,愣在那里,像一尊雕塑。

过了很久,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突然蹲下身,把脸埋在手里,嚎啕大哭。

哭得像个孩子。

他从小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和爷爷感情最深。

爷爷去世的时候,他正在外地执行一个紧急项目,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这成了他心里,永远的遗憾。

他哭着,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爷爷……他最喜欢穿一件蓝色的旧汗衫……”

“他以前……就最喜欢坐着那个摇椅,等我放学回家……”

“他每次看到我,都会笑,说,‘阿峥回来啦’……”

所有的细节,都对上了。

不是什么恶鬼,也不是什么怨灵。

只是一位老人,对他最疼爱的孙子,最深沉的、跨越了生死的思念。

而这份思念,太浓烈,太执着,以至于,被他血脉相连的、敏感的曾孙女,接收到了。

我陪着他,等他哭够了。

然后,我扶着他,重新跪在了那个香案前。

这一次,他没有再念叨什么驱邪的咒语。

他只是看着那个摇椅的方向,一遍又一遍地,轻声说:

“爷爷,我回来了。”

“爷爷,我也想你。”

“爷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烟雾缭绕中,那个老旧的摇椅,慢慢地,停止了晃动。

屋子里的那股阴冷,也似乎,消散了许多。

我终于明白,刘医生和那个大师,其实都没说错。

他们只是,看到了事情的一个侧面。

无论是那个独居的年轻人,还是许峥的爷爷。

他们滞留的原因,都是一样的。

孤独,和执念。

而乐乐,我的女儿,她就像一个信号接收塔。

她能接收到这些强烈的脑电波,或者说,灵魂的讯息。

她用她孩童的语言,笨拙地,却无比真实地,将这些讯息转述出来。

她让我们,看见了那些看不见的痛苦和思念。

她让我们,有机会,去完成那些迟到的告别,和被搁置的和解。

那天之后,许峥像是大病了一场,但也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不再害怕,也不再提起那件事。

只是在整理爷爷遗物的时候,他把那个老摇椅,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搬回了我们的新家,放在了阳台上。

阳光最好的那个位置。

有时候,他会坐在摇椅旁边的小凳子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不去打扰他。

我知道,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和爷爷说话。

而我,也终于能用一种全新的眼光,看待我的女儿。

我不再害怕她的“特殊”。

我开始学着,去倾听,去理解。

她还是会偶尔,说出一些“奇怪”的话。

有一次,我们路过一个流浪猫的窝。

她突然停下脚步,对我说:“妈妈,那只橘猫说,它的宝宝生病了,肚子疼。”

我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发现窝里的一只小奶猫,真的蜷缩在那里,奄奄一息。

我们把它送去了宠物医院,医生说,是急性肠炎,再晚一点就危险了。

还有一次,楼下的张奶奶,丢了她养了十年的老狗。

老太太急得天天哭。

乐乐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到了小区后面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门口。

她说:“张奶奶的‘来福’,在里面睡觉呢。”

我们找来物业打开门,那只老狗,真的就安静地躺在里面。

已经没有了呼吸。

张奶奶抱着它,哭得很伤心,但她说,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能好好跟它告别了。

我开始明白。

乐乐的能力,不是诅咒,也不是病。

它是一种……天赋。

一种慈悲的天赋。

她像一个信使,连接着不同的世界,传递着那些被忽略的、无声的讯息。

她让我,也让这个世界,多了一双,能够看见“灵魂”的眼睛。

当然,生活并没有因此变成一部奇幻电影。

我依然要为设计稿的截止日期而焦虑。

许峥依然要为了项目而奔波。

乐乐依然要为了不想写作业而跟我撒娇耍赖。

我们还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

只是,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多了一个维度。

我们学会了,对生命,保持更多的敬畏。

对那些看不见的角落,保持更多的善意。

终于,到了那一天。

那个让我一直悬着心的时刻。

那天,我正在厨房切水果,准备给乐乐做饭后点心。

乐乐跑了进来。

她仰着小脸,看着我,眼神清澈。

“妈妈。”

“嗯?”我低头看着她。

“叔叔让我拿刀。”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手里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又是“叔叔”。

是哪个叔叔?

是那个已经变成星星的、孤独的年轻人吗?

还是……别的什么?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我花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蹲下身,死死地抓住她的肩膀。

“乐乐,你看着妈妈。”

“哪个叔叔?他让你拿刀干什么?”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乐乐被我的反应吓到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几秒,才指了指客厅的方向。

“就是……楼下新搬来的那个叔叔啊。”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

“他说,他家的钥匙,忘在屋里了,门锁了。他看到我们家厨房窗户开着,想从我们家阳台,翻过去。”

“他让我拿把刀,把阳台的防护网割开一个口子。”

我僵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楼下?新搬来的?

我们楼下那户,是上个星期刚搬来的一个单身男青年。

我见过两次,很高,很瘦,看起来有点不爱说话。

我慢慢地,站起身,走到阳台。

我往下看。

果然,楼下的阳台上,一个男人正焦急地朝我招手。

他看到我,如释重负。

“大姐!太好了!您在家啊!我刚敲了半天门您都没听见,看见您家孩子在客厅,就喊了她几声……”

他指了指他家紧闭的门,又指了指我们两家阳台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

“您看,能不能……帮个忙?我从您家翻过去就行,我练过!”

阳光下,他额头上全是汗,脸上是尴尬又恳切的笑容。

我回头,看了看厨房门口,一脸无辜的乐乐。

又看了看地上那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

我突然,很想笑。

我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对着楼下的男人,摆了摆手。

“你等着,我给你找个开锁公司的电话。”

然后我走回客厅,走到乐乐面前,蹲下来,把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的心,还在狂跳。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狂喜。

乐乐被我抱得有点喘不过气。

“妈妈,你怎么了?”

我松开她,捧着她的小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没什么。”

我笑着,眼泪却流了下来。

“妈妈就是觉得……我的乐乐,长大了。”

是的,她长大了。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接收讯息的小小翻译家。

她开始学会,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这个真实的世界。

用自己的嘴巴,去和这个世界上,活生生的人,进行交流。

也许,那些“天赋”,会随着她的成长,慢慢消退。

也许有一天,她会变得和所有普通女孩一样,再也听不见那些特别的声音。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那些经历,已经像种子一样,种在了她的心里。

它会让她,比别人,更懂得慈悲,更懂得倾听,更懂得生命的重量。

这就够了。

这就,很好了。

我站起身,擦干眼泪,捡起地上的水果刀,放回刀架。

然后,我拿起一个苹果,开始认真地,给我的女儿,削一个漂漂亮亮的,兔子形状的苹果。

窗外,阳光正好。

生活,也是。

来源:叶落暮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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