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穿着我的真丝睡裙,笑得又纯又欲,身后躺着的男人,露出一截熟悉的、结实的小臂。
我手机震动的时候,正在给一个三层婚礼蛋糕的最顶层裱花。
奶油细腻,花嘴稳定,一朵玫瑰的雏形正在我手下绽放。
屏幕上跳出的,是我妹林瑶发来的照片。
一张酒店大床房的自拍。
她穿着我的真丝睡裙,笑得又纯又欲,身后躺着的男人,露出一截熟悉的、结实的小臂。
手臂上那道浅浅的疤,是我去年陪周子昂去海边,他为了捞掉进礁石缝里的手串,亲手划的。
我盯着那道疤,三秒。
手里的裱花袋“噗”地一声,挤出一坨不成形的奶油,毁了那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也毁了我精心筹备了三年的、下个月就要举行的婚礼。
我拨通了周子昂的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含混和不耐烦。
“晚晚?我在开会呢,怎么了?”
我听着他那边安静得不像话的背景音,笑了。
“开会?周总,你是在床上开会吗?”
他那边沉默了。
我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瞬间清醒,从床上弹坐起来,慌乱地看向身旁林瑶的表情。
“晚晚,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解释你和我妹滚到了一张床上,还穿着我的睡裙?周子昂,你恶不恶心?”
“我们……我们是喝多了……”
“呵。”
我挂了电话,不想再听一个字的辩解。
我把那坨毁了的奶油刮掉,看着那个残缺的蛋糕,就像在看我自己。
我脱下围裙,走出工作室,开车回家。
不是我和周子昂的婚房,而是我爸妈家。
林瑶这个时间,应该也快到家,等着看好戏了。
我推开门,客厅里果然一片死寂。
我妈坐在沙发上,脸色难看。我爸在一旁抽着烟,唉声叹气。
林瑶低着头,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见我,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跟子昂哥是真心相爱的……”
我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真心相爱?”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真心相爱就能爬上你姐夫的床?林瑶,你还要脸吗?”
“啪!”
一个耳光,响亮地甩在我的脸上。
打我的人,是我妈。
“林晚!有你这么跟你妹妹说话的吗?!”她气得浑身发抖,“她还小,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就不能让着她点?”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心却一瞬间凉透了。
“她还小?她二十一了,不是三岁!她抢我男朋友,您让我让着她?”
“什么叫抢?子昂本来就更喜欢瑶瑶!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男人的心,你怪谁?”我妈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插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她,这个从小就偏心妹妹的母亲,突然觉得很可笑。
“好,好一个我自己没本事。”
我点点头,转向林瑶。
“你不是说你们真心相爱吗?行,我成全你们。”
我拿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把那张照片发到了我和周子昂共同的朋友圈。
配文:【祝我妹林瑶和我的前男友周子昂,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林瑶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妈气得指着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你……你这个疯子!你是想毁了瑶瑶啊!”
“我毁了她?”我冷笑,“是她自己不要脸,我只是帮她广而告之罢了。”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
有周子昂的,有我朋友的,还有周子昂他妈的。
我一个都没接。
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所谓的“亲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孤立无援。
“林晚,你马上把朋友圈删了!跟子昂道歉!”我妈冲我吼。
“不可能。”
“你不删是吧?好,你给我滚出去!我没你这个女儿!”
“滚就滚。”
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这个家,我早就不想待了。
我刚走到门口,周子昂的车就跟疯了一样冲过来,一个急刹停在我面前。
他冲下车,眼睛通红,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林晚!你把朋友圈删了!快点!”
“凭什么?”我甩开他的手,“敢做不敢当?”
“你知不知道我妈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我们周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丢脸?”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周子昂,你搞清楚,丢脸的是你,是你们周家!你婚前出轨,对象还是我的亲妹妹!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时候,林瑶哭着从家里跑出来,一把抱住周子昂的胳膊。
“子昂哥,你别怪姐姐,都怪我……是我不好……”
周子昂立刻把她护在身后,对着我怒目而视。
“林晚,你别太过分!瑶瑶是无辜的!”
我看着眼前这对狗男女,突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为了这么个男人,跟他们纠缠,值得吗?
不值得。
“行,我不跟你们玩了。”我平静地说,“周子昂,我们完了。婚礼取消,婚房归我,你投在我蛋糕店的钱,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你想得美!”周子昂吼道,“婚房凭什么给你?那是我买的!”
“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淡淡地说。
他愣住了。
当初买房,他说为了表示爱我,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现在,倒成了我最有力的武器。
“林晚,你算计我!”
“彼此彼此。”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想走,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到我们身边,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威严又不失慈祥的脸。
是周子昂的奶奶,周家真正的掌权人。
“奶奶……”周子昂和林瑶都吓了一跳,瞬间收敛了所有张牙舞爪。
周老太太没看他们,目光落在我身上,平静无波。
“晚晚,上车,我们谈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了车门。
车里开着冷气,气氛却比外面还要压抑。
周老太太递给我一杯温水。
“手这么凉。”她叹了口气,“委屈你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在周家,除了周子昂那个已经过世的父亲,就只有这位老太太是真心对我好。
“奶奶,对不起,我把事情闹大了。”
“不怪你。”老太太拍拍我的手,“是子昂混账。我们周家,丢不起这个人。”
我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婚礼不能取消。”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愣住了。
“什么?”
“周家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下个月的婚礼,必须照常举行。”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奶奶,您让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嫁给周子昂?”我激动地问,“您觉得可能吗?”
“不。”老太太摇摇头,目光深邃,“你不嫁给子昂。”
“那你……”
“你嫁给聿深。”
聿深。
周聿深。
周子昂的小叔,周老太太最小的儿子,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
三年前,周聿深在一场车祸中为了救他大哥,也就是周子昂的父亲,双腿重伤,从此再也没站起来过。
而周子昂的父亲,还是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
从那以后,周聿深就变得沉默寡言,几乎不与外人接触,把自己关在城郊的别墅里,像个活死人。
周家所有人都当他是个废人,一个耻辱。
现在,老太太竟然让我嫁给他?
“奶奶,您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老太太的表情无比严肃,“晚晚,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什么办法?保全你们周家脸面的办法?”我自嘲地笑。
“是,也不是。”老太太看着我,“子昂配不上你。但周家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女主人。聿深……他也需要一个人照顾。”
照顾一个残废?
我凭什么要用我的一辈子,去给你们周家的烂摊子收场?
“晚晚,我知道你恨。你嫁给聿深,以后,周子昂和那个女孩,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小婶婶’。你每一次出现,都是在提醒他们,他们做了多么愚蠢的事。”
老太太的话,像一个魔鬼的诱饵,精准地戳中了我心里最阴暗的角落。
小婶婶。
是啊,只要我点头,林瑶和周子昂就得在我面前卑躬屈膝。
这比我扇他们一百个耳光还要解气。
这是一种诛心。
“我不会亏待你。”老太太继续加码,“周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会作为聘礼,转到你的名下。聿深名下的所有财产,婚后也属于你们夫妻共同所有。我保证,除了聿深身体不便,你在周家,会得到你应有的一切尊重和地位。”
百分之十的股份。
那是周子昂奋斗一辈子都拿不到的数字。
我看着老太太,这个精明了一辈子的女人,她把一切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我需要什么。
我需要的不是爱情,是扬眉吐气,是把那些伤害我的人狠狠踩在脚下。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说。
“好。”老太太点点头,“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我下了车,没回那个让我恶心的家,也没去我和周子昂的婚房。
我在我的蛋糕工作室里待了一整夜。
我烤了一炉又一炉的饼干,把黄油、面粉和糖狠狠地揉捏在一起,仿佛在发泄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出了决定。
我给老太太打了电话。
“奶奶,我答应您。”
电话那头,是老太太如释重负的叹息。
“好孩子,你不会后悔的。”
后悔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我点头的那一刻起,林晚的人生,就已经被我自己亲手推向了另一条未知的轨道。
没有婚礼,没有仪式。
我和周聿深领证那天,只有我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周家的律师。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周聿深,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不解。
我面无表情。
从踏进这里开始,我就把自己的心封存了起来。
周聿深全程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正眼看我。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脸色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他很瘦,手腕的骨节清晰可见。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阴郁气息。
拿到那两个红本本,我感觉就像拿了两张废纸。
律师把一沓文件递给我。
“林小姐,这是老夫人交代给您的股权转让协议和财产公证,您签个字。”
我拿起笔,看都没看,签下了我的名字。
林晚。
从今天起,我就是周聿深法律上的妻子,周子昂和林瑶名义上的小婶婶。
真是讽刺。
律师办完事就走了。
我推着周聿深的轮椅,走出民政局。
阳光刺眼,我有些恍惚。
“去哪里?”我问他,这是我们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他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很深,像一潭古井,看不出任何情绪。
“随便。”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我推着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
我们就这样,一个推着,一个坐着,沉默地穿过人来人往。
路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有同情,有好奇,有鄙夷。
我挺直了背。
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最后,我带他去了我的蛋糕工作室。
店里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黄油和香草的甜腻气息。
我把他推到靠窗的位置,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暖光。
“喝点什么?”我问。
“水。”
我给他倒了杯温水,又从柜台里拿出一块刚做好的提拉米苏。
“尝尝?”
他看着那块蛋糕,没动。
“我不喜欢甜食。”
“哦。”
我默默地把蛋糕收了回去,自己吃了起来。
可可粉的微苦和马斯卡彭的香甜在嘴里化开,但我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
“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愣了一下,叉子在盘子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我该怎么回答?
为了报复?为了钱?
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一丝探究。
“因为……我需要一个丈夫。”我避重就轻。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所以,挑了个残废?”
他的话很刺耳,但我知道,他比我更不好受。
“周先生,”我放下叉子,认真地看着他,“我们是协议结婚,各取所需。你不需要对我抱有任何幻想,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们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扮演好夫妻的角色,就够了。”
他脸上的嘲讽慢慢褪去,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我们的婚后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我搬进了他在城郊的别墅。
别墅很大,很空,也很冷清,只有一个负责打扫和做饭的阿姨。
阿姨姓王,话不多,但手脚麻利。
我的房间在二楼,和周聿深的主卧隔着一个长长的走廊。
我们就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白天,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我则去我的工作室,烤蛋糕,做甜点,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我们只在吃饭的时候见面。
餐桌上,永远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偶尔会尝试着找些话题。
“今天天气不错。”
“嗯。”
“王阿姨做的这个鱼很好吃。”
“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总是这样,用一个单音节的字,堵死所有交流的可能。
渐渐地,我也懒得再开口。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
直到周家老宅的电话打来,说要我们周末回去,吃个家宴。
我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这是我嫁给周聿深后,第一次正式在周家人面前亮相。
也是我第一次,要以“小婶婶”的身份,面对周子昂和林瑶。
那天,我特意打扮了一下。
我选了一条黑色的修身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容,红唇如火。
我要让他们看到,我没有被他们打倒,反而过得很好。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我推着周聿深走进周家老宅的大门时,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有惊讶,有探究,有不屑,还有幸灾乐祸。
我感受到了林瑶投来的、怨毒的目光。
她就站在周子昂身边,穿着一身粉色的公主裙,显得娇俏可人。
但她眼里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周子昂的脸色也很复杂。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懊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我心里冷笑。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聿深,晚晚,你们来了。”
周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我们招招手。
我推着周聿深走过去。
“奶奶。”我微笑着叫了一声。
然后,我看向周子昂和林瑶,故意顿了一下。
客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好戏。
林瑶的脸涨得通红,嘴唇紧紧抿着,就是不肯开口。
周子昂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表情极其不自然。
“怎么?”我挑了挑眉,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子昂,见到小叔和小婶婶,都不懂的打个招呼吗?”
“小婶婶”三个字,我咬得特别重。
周子昂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身边的林瑶,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你……”
“瑶瑶!”周子昂一把拉住她,低声呵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小叔……小婶婶。”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但我听到了。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看向林瑶。
“你呢?我亲爱的妹妹,你的规矩呢?”
林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求助似的看向我妈。
我妈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在周老太太面前,她不敢造次。
“瑶瑶,叫人。”周老太太发话了,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林瑶的身体僵住了。
她死死地瞪着我,那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过了足足半分钟,她才屈辱地、不情不愿地低下头。
“……小婶婶。”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
就像在炎热的夏天,喝下了一整瓶冰镇的可乐,从头爽到脚。
原来,报复的滋味,是这么的甜美。
我转头,想从周聿深的脸上看到一丝反应。
但他依然是那副样子,低着头,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是,我好像看到,他的嘴角,极快地、极细微地,向上勾了一下。
那顿家宴,吃得我神清气爽。
林瑶全程低着头,一句话没说,眼泪拌着饭往下咽。
周子昂则不停地给我夹菜,殷勤得像个孙子。
“小婶婶,您尝尝这个虾,您以前最喜欢吃了。”
我看着盘子里那只被剥得干干净净的虾,笑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我把虾夹到周聿深的碗里,“聿深,你吃。”
周子昂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周聿深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那只虾吃了。
我妈和我爸坐在角落里,全程不敢看我,大气都不敢出。
我知道,他们后悔了。
后悔当初为了偏袒林瑶,把我赶出家门。
现在,我的身份变了。
我是周聿深的妻子,周氏集团的股东。
他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呼来喝去。
饭后,周老太太把我单独叫到了书房。
“今天,解气了吗?”她问。
我点点头。
“谢谢您,奶奶。”
“傻孩子,这是你应得的。”老太太叹了口气,“不过,这只是开始。子昂和那个丫头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我明白。”
“还有聿深……”老太太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担忧,“那孩子……心里的苦太多了。晚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但……多陪陪他,多跟他说说话。他把自己关得太久了。”
我沉默了。
我做不到。
我连自己都还没治愈,怎么去治愈另一个人?
从老宅回去的路上,车里依旧一片死寂。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心里那股报复的快感,正在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虚。
我赢了吗?
好像赢了。
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好像只是从一个牢笼,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牢笼。
回到别墅,我像往常一样,推着周聿深回他的房间。
在他房门口,我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叫住了我。
“林晚。”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谢谢你。”他说。
我愣住了。
“谢我什么?”
“那只虾。”
他说完,就自己转动轮椅,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我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
那句轻飘飘的“谢谢你”,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死水一般的心湖,泛起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从那次家宴之后,我和周聿深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总是用单音节的字回答我。
有时候,我跟他说话,他会抬起头,认真地听。
虽然话说得还是很少,但至少,他不再把我当成空气。
有一次,我在工作室研发一款新的慕斯蛋糕,遇到了瓶颈。
配方调整了好几次,口感总是不对。
我烦躁地把一堆资料扔在桌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我没什么胃口,一直心不在焉。
“遇到麻烦了?”
周聿深突然开口。
我惊讶地抬起头,他正看着我。
“嗯,店里的一点事。”
我没指望他能懂,只是随口一提。
没想到,他却说:“说来听听。”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的困境告诉了他。
关于慕斯液的稳定性,关于不同胶质的凝固点,关于温度和湿度的影响……
我说得很专业,很杂乱。
我以为他会听得一头雾水。
结果,他听完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条理清晰地给我指出了几个可能的方向。
“你有没有试过,把吉利丁和果胶按一定比例混合使用?或者,在打发奶油的时候,控制一下环境温度,用冰水浴的方式降温?”
我惊呆了。
“你……你怎么会懂这些?”
他淡淡地说:“以前看过一些相关的书。”
我半信半疑,但还是决定第二天去试试。
结果,问题迎刃而解。
那款新蛋糕,成了我店里的爆款。
我看着手机里客户满满的好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那以后,我开始主动跟他说我工作上的事。
他总能在我毫无头绪的时候,给我一些意想不到的、一针见血的建议。
我发现,他懂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金融,管理,法律,甚至连艺术和历史,他都能跟我聊上几句。
他就像一本厚厚的、蒙了尘的百科全书。
我对他越来越好奇。
我开始偷偷地观察他。
他每天在书房里,到底在做什么?
有一天,我趁王阿姨出去买菜,他还在卧室没出来的时候,悄悄溜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很大,三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
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屏幕还亮着。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屏幕上,是一个复杂的股票K线图,还有几个专业的交易软件窗口。
我看到,其中一个账户的持有市值,后面跟着一长串的零。
我数了数,九位数。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都是他的?
他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竟然在悄无声息地操盘着上亿的资金?
我突然想起,周子昂的父亲,也就是周聿深的哥哥,当年就是周氏集团的掌舵人,一个金融奇才。
难道,周聿深继承了他哥哥的天赋?
我正想看得更仔细一点,身后突然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周聿深就停在书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谁让你进来的?”
“我……我只是……”我慌乱地想解释。
“出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压。
我狼狈地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那一天,他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活死人。
吃饭的时候,气氛比以前还要冰冷。
我知道,我触碰到了他的禁区。
我心里很懊恼,也很委屈。
我们是夫妻,我连他的书房都不能进吗?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起身,想去厨房倒杯水。
经过他房间门口的时候,我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怎么了?
我顾不上多想,直接推开了他的房门。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从窗户洒进来。
我看到,周聿深不在轮椅上。
他摔在了地上,正挣扎着想爬回床上,但他的腿,似乎完全使不上力。
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脸色比纸还要白。
“周聿深!”
我冲过去,想扶他。
“别碰我!”他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难堪。
我被他吼得愣在原地。
“你出去!”他几乎是咬着牙说。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看着他那双无力的腿,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巨大的酸楚。
这就是他把自己关起来的原因吗?
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我没有走。
我蹲下身,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把他扶起来。
他很瘦,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还是让我很吃力。
“我叫你滚!”他挣扎着,想推开我。
“你闭嘴!”我冲他吼了回去,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周聿SHEN,你是不是男人?摔倒了就爬起来!你在这里自怨自艾给谁看!”
他愣住了,停止了挣扎。
我趁机把他的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半拖半抱地,终于把他弄回了床上。
我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他躺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不走?”他哑着嗓子问。
“我走了,你准备在地上躺一夜吗?”我没好气地说。
他沉默了。
我从浴室拿了热毛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的皮肤很凉,触感细腻。
离得这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和他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
我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拍。
“你的腿……经常会这样吗?”我小声问。
“嗯。”他闭上眼睛,“神经性疼痛,随机发作。”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任何语言,在这样的痛苦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只是默默地坐在床边,陪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我以为他睡着了,准备起身离开。
他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但很有力。
“别走。”
他轻声说,像是在梦呓。
我的心,在那一刻,软得一塌糊涂。
我没有走。
我就那样坐在床边,让他抓着我的手,直到天亮。
那晚之后,我们之间的那层冰,似乎彻底融化了。
他不再把我关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允许我进入他的书房。
他甚至会跟我讨论他正在操作的股票,教我看那些复杂的财报。
我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他教给我的知识。
我发现,我以前那个只知道烤蛋糕的脑子,似乎被他开发出了新的功能。
而我,也开始尝试着,走进他的生活。
我会陪他在院子里晒太阳,给他念书。
我会研究各种有营养的食谱,变着花样地给他做好吃的。
我会强行拉着他,看一些搞笑的电影,尽管他每次都面无表情,但眼角偶尔泄露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
王阿姨看着我们的变化,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先生现在话多了,也爱笑了。”她偷偷跟我说,“林小姐,你真是我们家的大福星。”
是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看着周聿深一天天变得有生气,我心里那片荒芜的土地,似乎也开始长出了小小的绿芽。
平静的日子,总会被打破。
林瑶又作妖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电话,给我发了一张B超单。
【姐,我怀孕了,是子昂哥的。下个月,我们就要订婚了。】
我看着那张B超单,心里毫无波澜。
甚至有点想笑。
她以为我还会像上次那样,被气得跳脚吗?
太天真了。
我现在,根本不在乎周子昂了。
我把手机递给周聿深。
“喏,你要当叔公了。”
周聿深看了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
“无聊。”
他吐出两个字,继续看他的财经新闻。
我笑了。
“是挺无聊的。”
我直接把林瑶拉黑了。
但她显然不肯善罢甘休。
几天后,她竟然和周子昂一起,直接找上了门。
王阿姨把他们拦在门外。
“不好意思,先生和太太不想见客。”
“王姨,你让我们进去!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小婶婶说!”林瑶在外面大喊大叫。
我正在客厅里帮周聿深按摩腿。
他的腿部肌肉已经有些萎缩,我每天都会坚持帮他按摩,希望能延缓这个过程。
“让他们进来。”周聿深突然说。
我愣了一下。
“让他们进来干什么?看他们演戏吗?”
“让他们看我们演戏。”周聿深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王阿姨把他们放了进来。
林瑶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冲到我面前,把她的肚子挺了挺。
“姐,你看,我都怀孕了。你和……小叔,也该抓紧了。不然,等我先生了儿子,周家的长孙可就没你们的份了。”
她一脸的得意和炫耀。
周子昂站在她身后,一脸的尴尬和不自在。
我还没说话,周聿深就先开口了。
“不劳侄媳妇费心。”他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我和你小婶婶的事,我们自己有分寸。”
他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握住了我正在给他按摩的手。
他的手心很暖,包裹着我的手,让我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安。
“倒是你,”周聿深抬眼看向周子昂,“公司最近有个在东南亚的项目,我觉得你很适合去。去锻炼个三年五载,回来也能独当一面了。”
周子昂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
东南亚的项目?
那不是明摆着要把他发配边疆吗?
“小叔……我……”
“怎么?你不愿意?”周聿深的语气沉了下来。
“不……不是……”周子昂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知道,周聿深虽然坐在轮椅上,但在周氏集团,他说的话,分量比他这个名义上的继承人要重得多。
这一切,都是周老太太默许的。
“子昂哥不能走!”林瑶急了,一把抱住周子昂的胳膊,“他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哦?”我故作惊讶地看着她,“妹妹,你这话说的。你肚子里的,可是周家的骨肉。就算子昂不在,我们周家难道还会亏待了你们母子不成?”
我顿了顿,故意笑得温柔又大度。
“你放心,等你生了,我这个做婶婶的,一定给你包个大大的红包。”
林瑶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憋成了猪肝色。
她求助地看向周子昂,周子昂却低着头,不敢看我,也不敢反驳周聿深。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周聿深下了逐客令,“我累了,要休息。”
林瑶和周子昂,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太坏了。”我对周聿深说。
“对付他们,用不着客气。”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你刚才,演得也不错。”
“那是。”我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可是专业的。”
他没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又紧了紧。
我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双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我们好像,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三年前,周聿深出车祸的那个时候。
其实,我当时也在场。
那是我第一次见周聿深。
他开着一辆很酷的跑车,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意气风发,光芒万丈。
他是天之骄子,是周家最耀眼的继承人。
那时候的周子昂,在他面前,黯淡得像一颗不起眼的星星。
车祸发生在一瞬间。
一辆失控的货车,直直地朝着他们兄弟俩的车撞过来。
是周聿深,在最危险的关头,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用自己的那边,迎向了撞击。
他救了他哥哥,也毁了自己。
我从梦中惊醒,心有余悸。
我走出房间,看到周聿深书房的灯还亮着。
我走过去,门没关。
他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肩膀的线条显得有些孤寂。
我走进去,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我把脸埋在他的背上,“就是突然……很想抱抱你。”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伸出手,覆盖在我环在他胸前的手上。
“林晚,”他轻声说,“我们……就这样,也挺好的。”
我“嗯”了一声,眼眶有些湿润。
是啊,就这样,也挺好的。
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有细水长流的陪伴。
对于两个都受过伤的人来说,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而温馨地过下去。
直到周老太太的八十大寿。
寿宴办得很隆重,几乎全城的名流都来了。
我作为周家的儿媳,自然要陪在周聿深身边,招待宾客。
我穿着一身香槟色的礼服,挽着周聿深的轮椅扶手,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我们站在一起,竟也显得十分和谐。
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说周家这个残废小儿子,倒是娶了个好媳妇。
林瑶和周子昂也来了。
林瑶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穿着一条宽松的孕妇裙,挽着周子昂的胳膊,不停地跟人炫耀她肚子里的“周家长孙”。
周子昂的表情却一直很勉强。
我知道,他要去东南亚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我懒得理他,专心应付着眼前的宾客。
宴会进行到一半,周老太太上台致辞。
就在所有人都鼓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宴会厅顶上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突然开始剧烈晃动,然后,直直地朝着周老太太的头顶砸了下来!
所有人都吓得尖叫起来!
我离得最近,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
但有一个人,比我更快。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闪电般,从轮椅上弹射而起,冲向了主席台。
是他!
是周聿深!
他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周老太太,而他自己,却被掉落的吊灯的边缘,狠狠地砸中了后背!
“砰!”
巨大的声响,震得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下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站在主席台上的男人。
他站着。
他的双腿,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
他不是残废!
他能站起来!
我捂住嘴,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聿深!”
我哭着朝他跑过去。
周老太太也吓傻了,反应过来后,颤抖着去扶他。
“聿深……我的儿……”
周聿深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还是站得笔直。
他回头,看向我,对我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
“我没事。”
他没事。
他站起来了。
我的丈夫,他不是残废。
我的心,被巨大的狂喜和后怕充斥着。
现场一片混乱。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把周聿深和受了惊吓的周老太太一起接走了。
而周子昂,在看到周聿深站起来的那一刻,脸色就变得惨白如纸。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林瑶也傻了,她呆呆地看着空无一人的主席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站起来……”
警察很快封锁了现场,调查吊灯坠落的原因。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是人为的。
有人剪断了吊灯的钢丝绳。
而那个负责宴会安保的负责人,在事发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在医院的病房里,见到了周聿深。
他躺在病床上,后背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好。
医生说,只是皮外伤和轻微的脑震荡,没有大碍。
我坐在他床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哭什么?”他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帮我擦掉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吓死我了!”我哽咽着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可以站起来,为什么还要一直坐在轮椅上?”
他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我要听实话!”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
“三年前的车祸,不是意外。”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意思?”
“那辆货车,是冲着我哥来的。我哥当时正在调查公司内部一笔巨额的资金亏空,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有人不想让他再查下去。”
“所以……他们就制造了车祸?”我倒吸一口凉气。
“是。”周聿深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我哥死了,我也废了。他们以为,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那你的腿……”
“车祸后,我的腿确实受了很重的伤,做了一年的复健,才勉强能站起来。但我不能让他们知道。”
“为什么?”
“因为我要让他们放松警惕。我要让他们以为,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残废。只有这样,我才能在暗中,继续我哥没有完成的调查。”
我终于明白了。
他这三年的隐忍,这三年的孤寂,都是为了给他的哥哥报仇。
“那……查到了吗?”
“查到了。”他睁开眼睛,目光冷得像刀,“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人。”
“谁?”
“周子昂。”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周子昂?
怎么可能是他?
“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他爸爸啊!”
“因为贪婪。”周聿深冷冷地说,“我哥发现了他在外面挪用公款,赌博,欠下了一大笔债。我哥准备把他送去国外,让他远离公司的核心业务。他怕了,所以,就和公司里那些被我哥调查的蛀虫,一起策划了那场车祸。”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子昂,那个在我面前,一直扮演着温柔体贴好男友角色的男人,竟然是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
“那今天晚上的事……”
“也是他做的。”周聿深说,“他知道奶奶一直很信任我,怕奶奶把继承权交给我。所以,他想一不做二不休,除掉奶奶。这样,他就是周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
“!他简直不是人!”
“他很快就会得到应有的报应。”周聿深握紧我的手,“我已经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警方。”
第二天,周子昂就被警察带走了。
林瑶哭着喊着追在警车后面,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等待周子昂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周家的天,变了。
周聿深站起来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整个上流社会炸开。
所有人都知道,周家那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回来了。
他以雷霆之势,接管了周氏集团,清洗了公司里所有的蛀虫,稳定了动荡的局面。
他不再是那个阴郁沉默的残废,他又变回了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
而我,作为他的妻子,也从一个被人同情的对象,变成了人人艳羡的周太太。
我和周聿深,搬回了周家老宅。
老太太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她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我打理。
我妈带着林瑶来找过我几次。
林瑶因为受了刺激,孩子没保住。
她整个人都变得憔CUI不堪,再也没有了以前的嚣张气焰。
她们求我,去跟周聿深说说情,放过周子昂。
我看着她们,只觉得可笑。
“当初,你们为了周子昂,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现在,他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还想害死自己的奶奶,你们让我去救他?”
“你们的脸,到底是什么做的?”
我把她们赶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有些亲情,从我妈打我那个耳光开始,就已经死了。
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和周聿深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们坐在花园的秋千上。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远处的天空。
“周聿深。”
“嗯?”
“我们好像……还从来没有约会过。”
他侧过头,看着我,笑了。
他的笑,像冬日里的暖阳,融化了我心里最后一点冰霜。
“那我们现在就去。”
他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去哪里?”
“去一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他开着车,带我去了海边。
还是那片礁石,还是那片海。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周子昂为了捞手串划伤手臂的时候,周聿深也在。
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我们,表情淡淡的。
原来,我们的缘分,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林晚。”他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嗯?”
“谢谢你。”
“又谢我?”我笑着问,“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谢谢你,在我还是个‘残废’的时候,嫁给了我。”
“谢谢你,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谢谢你,让我重新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光。”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但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转过身,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海风吹过,带着咸咸的味道。
我知道,我曾经失去的,命运都以另一种更好的方式,补偿给了我。
那个曾经为了报复而开始的婚姻,最终,却成了我一生最大的幸运。
后来,我的蛋糕工作室越做越大,成了城里最有名的甜品品牌。
周聿深把周氏集团管理得井井有条,成了商界的一个传奇。
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长得像他,性格像我。
我们一家三口,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偶尔,我还是会想起林瑶和周子昂。
听说,周子昂被判了无期。
林瑶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问题,被送进了疗养院。
我妈后悔不已,一夜白头,但我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家。
那些伤害过我的人,都得到了他们应有的结局。
而我,也终于和我自己,和这个世界,和解了。
我看着身边正在陪女儿堆沙子的周聿深,阳光洒在他身上,温柔得不像话。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抬起头,对我笑了笑。
我也笑了。
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人间烟火,岁月静好。
来源:雪色染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