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落榜后被爸妈赶出家门,我没闹,次日市长却登门恭贺他们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4 17:19 1

摘要:高考成绩出来那天,下午三点,窗外的蝉鸣像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叫着,要把整个夏天都煮沸。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下午三点,窗外的蝉鸣像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叫着,要把整个夏天都煮沸。

我房间的空调开到十六度,冷气吹得我后颈发凉。

电脑屏幕上那个鲜红的“438”,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精准地抽在我脸上。

完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我爸林建国一脸铁青地冲进来,手里还捏着他那用了五年的紫砂茶杯。

“多少?”他声音都在抖。

我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让他自己看。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连我妈王秀梅跟进来时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哒哒”声都消失了。

几秒钟后,是茶杯砸在地上的脆响。

“438?林默,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我爸的咆哮像平地惊雷,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我……”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一团沾了沙子的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什么你!我跟你妈起早贪黑,供你吃供你穿,让你上最好的补习班,你就考这点分?本科线都够不上!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妈的哭声适时地响了起来,不大,但特别有穿透力,像一把小刀,一下下剜着我的心。

“老林,你别骂孩子了……”她一边哭一边说,“小默肯定也不想的,是我们没本事,没给她请到更好的老师……”

这话说得,比直接骂我还难受。

我爸的怒火显然被她这句话拱得更高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早就说了,天天就知道玩电脑,玩手机!现在好了,玩出息了!以后就去扫大街吧!”

我心里那点仅存的愧疚,被他这句话彻底点燃了。

我猛地站起来,转过身,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玩电脑?”我冷笑一声,“我玩电脑怎么了?我没日没夜地看书刷题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吗?我压力大到整夜睡不着的时候,你们关心过一句吗?”

“你们只关心分数,只关心你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有没有面子!”

“你还敢顶嘴!”林建国气得脸都紫了,扬手就要打我。

我妈尖叫着扑过来抱住他的胳it's:“老林!你疯了!不能打孩子!”

我梗着脖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你打,你今天就打死我,反正我就是个废物,活着也是给你们丢人。”

我爸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屋子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只有空调还在不知疲倦地输送着冷气,和我爸沉重的喘息声混在一起。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指着门口,“你不是有骨气吗?你不是长大了吗?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滚就滚!”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全都涌上了头。

我转身拉开衣柜,胡乱抓了几件衣服塞进床底那个积了灰的行李箱里,又拿上手机和充电器。

“林默!你干什么!给你爸道个歉!”我妈哭着来拉我。

我甩开她的手,眼睛通红地看着她:“道歉?我错哪儿了?”

“我唯一的错,就是没考出你们想要的分数!”

我拉着行李箱,轮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刺耳噪音。

经过我爸身边时,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再回来!”

我脚步顿了一下。

心,像是被针尖狠狠扎了一下。

但我没有回头。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我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我爸气急败坏的咒骂。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

我拖着箱子,一步一步往下走。

老旧的声控灯,因为我的脚步声和行李箱的噪音,一层一层地亮起,又在我身后一层一层地熄灭。

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走出单元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裹挟着柏油路被晒了一天的焦糊味。

我站在小区的林荫道下,看着头顶被路灯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树影,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十八年。

我活了十八年,第一次发现,原来我连个能去的地方都没有。

手机震了一下,是微信消息。

我最好的朋友,许薇。

“默子,成绩咋样?我刚过一本线,侥幸侥幸。”

我看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不知道该怎么回。

想了想,我打字:“刚被赶出家门,求收留。”

许薇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卧槽?真的假的?叔叔阿姨至于吗?你现在在哪?”

“小区门口。”我声音有点哑。

“站那别动,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我找了个花坛边坐下,把行李箱放在脚边。

蚊子开始围着我的小腿打转,我懒得去拍,任由它们叮咬。

痒,但比不上心里的那点麻木。

十几分钟后,一辆电瓶车“吱”的一声停在我面前。

许薇从车上跳下来,看到我腿上的红包,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你怎么跟个木雕似的,不知道躲躲?”

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花露水往我腿上喷。

清凉的液体接触到皮肤,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刺痒。

“走,先去我家。”她跨上车,拍了拍后座。

我把箱子搬上电瓶车前面的踏板,坐了上去。

晚风吹在脸上,黏糊糊的,带着城市的喧嚣。

我靠在许薇背上,突然很想哭。

但眼泪就是掉不下来。

许薇家也是老小区,但比我家干净整洁。

她爸妈早就睡了,我们俩蹑手蹑脚地进了她的小房间。

“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她从衣柜里给我找了套睡衣。

我点点头,走进浴室。

热水从花洒里喷涌而出,浇在身上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眼泪,也终于不听话地混着热水一起往下淌。

我没出声,只是咬着嘴唇,任由自己发泄了十几分钟。

洗完澡出来,许薇已经给我铺好了地铺,旁边还放着一杯温水。

“喝点水,然后睡觉。”她说,“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我躺在地铺上,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放着下午的争吵。

我爸狰狞的面孔,我妈的眼泪,还有那扇被重重关上的门。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许薇她妈的说话声吵醒的。

“……真的?市长都来了?哎哟,那老林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市长?老林家?

我爸叫林建国。

许薇也醒了,一脸懵地看着我:“什么情况?”

我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巨大的困惑。

我悄悄爬起来,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可不是嘛!”许薇她妈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透着一股子兴奋,“早上我去买菜,就看到他们小区门口停了好几辆黑色的车,还有电视台的记者!一打听,说是市长亲自来给林建国家送喜报!”

“送喜报?他家孩子不是……考砸了吗?”这是许薇她爸的声音。

“谁知道呢!都说他家林默是今年的省状元,被清华北大抢着要呢!”

我靠在门板上,差点笑出声。

省状元?438分的省状元?

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许薇也凑过来,用口型对我说:“你爸妈不会是找人演戏吧?为了面子?”

我摇摇头。

以我对我爸的了解,他爱面子,但还没到这么离谱的程度。

而且,市长和电视台,是能随便找人演的吗?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我说。

“你疯了?”许薇一把拉住我,“你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万一是个乌龙,你叔叔的火气不得全撒你身上?”

“那也得回去。”我态度很坚决,“这事太蹊跷了。”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回去直面现实。

哪怕是鸿门宴,我也得去闯一闯。

我换上昨天的衣服,跟许薇和她爸妈道了谢,就匆匆离开了。

离我家小区还有一条街,我就看到了那不同寻常的阵仗。

小区门口拉着红色的横幅,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我市林默同学在‘护城河’项目中取得重大突破”。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邻居,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瞧。

我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

“什么‘护城河’项目?不是高考状元吗?”

“你懂什么,这比高考状元厉害多了!听说是为国家做了大贡献!”

“真的假的?就老林家那个闷葫芦丫头?”

“可不是嘛!市长都亲自来了,还带着电视台,这还能有假?”

我听得云里雾里。

“护城河”项目?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

我想起来了。

三个月前,我参加了一个由国内某顶尖科技公司发起的网络安全挑战赛。

这个挑战赛的代号,就叫“夜莺计划”,但圈内人为了表示对它的敬意和难度,私下里都称之为“护城河”。

因为它的目标,是为国内最大的一个移动支付系统寻找并修复安全漏洞。

这个系统,关系到数亿人的财产安全。

我从小就对计算机和编程感兴趣,高中的时候,大部分零花钱都用来买了相关的书籍和设备。

我爸妈一直以为我是在“玩物丧志”。

我懒得解释,也解释不清。

在他们眼里,只有考上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才是唯一的正途。

我参加这个比赛,纯粹是出于兴趣,也是想证明一下自己。

经过两个多月的鏖战,我在截止日期的前一天晚上,终于找到了一个深藏在系统底层的,足以造成灾难性后果的逻辑漏洞。

我按照要求,将漏洞的详细情况和修复建议,匿名提交了上去。

然后,就是漫长的高考复习。

我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

难道……

一个荒唐但又似乎唯一合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升起。

我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往里走。

“哎,你这孩子怎么乱挤啊!”有人不满地推了我一把。

我没理他,径直朝着我家的那栋楼走去。

楼下,果然停着几辆黑色的轿车,车牌号都很特殊。

几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看就是政府工作人员的人,正在维持秩序。

我看到了我们单元的楼长张阿姨,她正满脸堆笑地跟一个扛着摄像机的人说着什么。

“张阿姨。”我喊了她一声。

张阿姨回头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哎哟,小默回来了!你这孩子,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快上去吧,市长和你爸妈都在家等你呢!”

她看我的眼神,和我昨天看到的截然不同。

昨天是怜悯和惋惜。

今天是羡慕和……谄媚。

我点点头,快步走上楼。

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谈笑声。

我站在门口,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我妈炖的鸡汤的香味。

只是这一次,这香味让我觉得无比讽刺。

我推开门。

客厅里坐满了人。

沙发上,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和我爸妈说着话。

那张脸,我只在本地新闻里见过。

是市长。

市长旁边,还坐着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但看气质,应该都是领导。

我妈正殷勤地给市长添茶水,脸上的笑容,像是用胶水粘上去的,灿烂得有些僵硬。

我爸坐在旁边,腰杆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小学生听讲的模样。

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复杂。

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慌乱。

“小默回来了?”市长先看到了我,温和地朝我招了招手,“来,快过来。”

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换下鞋,默默地走了过去。

“市长好。”我低声说。

“好好好,不用这么拘谨。”市长笑呵呵地打量着我,“林默同学,我代表市委市政府,也代表全市人民,感谢你!”

他站起来,郑重地向我伸出手。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他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

“你这次,可是为我们市,乃至为整个国家,立了大功啊!”市长拍了拍我的肩膀,“‘护城河’项目的负责人亲自给我打电话,对你赞不服口,说你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我爸妈在一旁听着,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们张着嘴,看看市长,又看看我,像两尊风干的雕塑。

“市长,您……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巍-抖地问,“我们家小默,她……她高考才考了……”

“秀梅!”我爸厉声打断了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妈立刻闭上了嘴,但脸上的疑惑和惶恐却更深了。

市长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

“王女士,你可能还不知道,林默同学虽然在高考这件事上稍有失利,但她在另一个赛道上,取得了我们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成就。”

他转向我,眼神里满是欣赏:“那个‘护城河’漏洞,国内顶尖的几个安全团队,花了三个月都没找到。被你这个高中生,在课余时间给攻克了。你知道这个漏洞一旦被不法分子利用,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初步估计,直接经济损失,可能高达千亿。更重要的是,它会彻底动摇我们国家移动支付体系的信用根基。这个后果,是无法估量的。”

客厅里一片寂静。

我爸妈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我看到我爸的嘴唇在哆嗦,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林默同学,你不是我们这座小城的骄傲,你是国家的骄傲。”市长总结道,“那家公司已经决定,给予你三百万的奖金,并且向你发出了特招的offer,职位是‘首席安全顾问’,年薪……也很可观。”

“另外,”他补充道,“清华大学的姚期智院士,也对你的事迹非常感兴趣,他委托我转告你,清华的计算机科学实验班,随时欢迎你的加入。”

三百万奖金。

公司特招。

清华姚班。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家这个小小的客厅里炸响。

我妈“扑通”一声,坐倒在沙发上,眼神都直了。

我爸猛地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差点撞到面前的茶几。

他激动地搓着手,语无伦次地说:“市长……这……这都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是真的。”市长笑着说,“喜报我都带来了,还有奖金的支票,公司的聘书,都在这里。”

一个工作人员立刻递上一个红色的文件夹。

我爸颤抖着手接过来,打开,看着里面的文件,眼睛越瞪越大。

他忽然转过头,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

“小默!我的好女儿!你……你真是爸爸的好女儿!”他声音都变了调,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昨天,我还是一无是处,让他脸面丢尽的废物。

今天,就成了他的“好女儿”。

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爸,你弄疼我了。”我平静地说。

他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松开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是爸爸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我妈也回过神来,扑过来抱住我,放声大哭。

但这次的哭声,和昨天截然不同。

昨天是绝望和委屈。

今天是狂喜和……扬眉吐气。

“我的女儿啊……是妈不好,是妈眼瞎心盲,不知道你这么有出息……”她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妈给你道歉,妈对不起你……”

周围的记者立刻把镜头对准了我们,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

我被我妈紧紧抱着,闻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只觉得一阵窒息。

这场面,太滑稽了。

像一出精心编排却又漏洞百出的闹剧。

而我,就是那个被推到舞台中央的小丑。

市长和一行人又勉励了几句,说后续会有专人对接奖金和入学的事宜,然后就告辞了。

我爸妈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送走领导,他们一回到家,整个人的状态就完全变了。

我爸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激动得像个孩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发了,发了,这下真的光宗耀祖了!”

我妈则冲进厨房,把那锅鸡汤端了出来,不由分说地给我盛了一大碗。

“快,小默,喝点汤补补,看你这几天都瘦了。”她把碗塞到我手里,眼睛里全是慈爱。

我看着碗里油汪汪的鸡汤,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不饿。”我说。

“怎么能不饿呢?”她又把勺子塞给我,“听话,快喝了,这可是妈专门为你炖的。”

我爸也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满脸红光。

“小默啊,昨天是爸不对,爸脾气太冲了,跟你说了重话,你别往心里去。”他语重心长地说,“爸也是为你好,恨铁不成钢啊。”

“现在好了,你这么有出息,爸比谁都高兴!”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那三百万奖金,还有清华的录取通知,什么时候能到?”

我放下碗,抬起头,看着他们。

“钱到了,然后呢?”我问。

“什么然后呢?”我爸愣了一下,“钱到了,当然是先把家里的房贷还了,剩下的给你存起来,当你的嫁妆。”

“至于上学,”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一个重大的问题,“我看那个公司的offer就挺好,年薪那么高,还上什么学啊,直接去上班多好,早点挣钱。”

我妈也连连点头:“对对对,你爸说得对。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嘛,有个好工作,以后找个好人家,比什么都强。”

我听着他们理所当然的规划,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彻底凉了。

从头到尾,他们关心的,都不是我这个人。

他们关心的,是分数,是面子,是钱,是可以用来炫耀的资本。

“昨天,你们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

他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不是……在气头上嘛。”我爸干笑着解释,“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是吗?”我站起来,“可我当真了。”

“我昨天从这个门走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回来。”

我爸的脸色沉了下来:“林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在记恨我们?”

“我告诉你,没有我们,哪有你!我们生你养你,就算骂你几句,把你赶出去,也是为你好!你现在出息了,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这套熟悉的“斗争逻辑”又来了。

我被他气得直想笑。

“为我好?把我赶出去,让我在朋友家借宿,这也是为我好?”

“我昨晚要不是有朋友收留,是不是就该睡大街了?”

“如果今天没有市长上门,我是不是就永远都不能再进这个家门了?”

我一连串的反问,让他哑口无-言。

我妈见状,又开始打感情牌:“小默,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呢?他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我们都是爱你的啊。”

“爱我?”我看着她,“爱我就是在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用眼泪来指责我?”

“爱我就是在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妈,你的爱,太沉重了,我要不起。”

我说完,转身就想走。

我爸一把拦住我,吼道:“你今天敢走!那三百万奖金,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还有那个公司的offer,清华的通知书,都得经过我们当父母的同意!”

他以为,他还能像以前一样,拿捏住我。

可惜,他想错了。

“钱,是公司奖励给我个人的,有独立的法律合同,你们无权干涉。”

“至于offer和通知书,我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从昨天开始,我就已经学会了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而你们,也该学着为你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了。”

我推开他的手,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一次,身后没有咒骂,也没有哭喊。

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我重新回到许薇家。

她一开门,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

“牛逼啊姐妹!你简直就是爽文女主角!”

我被她勒得喘不过气,笑着推开她:“先让我进去,我快累死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她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你真的不要那三百万,也不回去了?”

“钱我要,为什么不要?那是我凭本事挣的。”我说,“但家,暂时不回了。”

“我需要一点时间,也需要一点空间,想清楚一些事情。”

许薇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住我这儿?”

“我总不能一直赖着你。”我笑了笑,“我准备先租个房子,然后等公司的offer和清华那边的消息。”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异常忙碌。

那家科技公司的HR很快联系了我,效率高得惊人。

他们派了一个叫陈哥的人,专门负责跟我对接。

陈哥三十多岁,穿着格子衬衫,头发有点稀疏,但人很随和。

他帮我处理了奖金的税务问题,还给我详细介绍了公司的特招流程和清华姚班的入学事宜。

“林默,我们老板非常欣赏你,他说你是天生的‘猎手’。”陈哥喝着咖啡,对我说道,“公司的offer长期有效,你随时可以来。但我和老板都建议你,先去清华。”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直接工作不是能更快地积累经验吗?”

“经验可以积累,但眼界和格局,需要在更高的平台上才能打开。”陈哥很认真地说,“姚班聚集了全国最顶尖的头脑,你在那里能接触到的东西,是任何一家公司都给不了的。”

“而且,”他笑了笑,“你还年轻,不用急着赚钱。”

我被他说服了。

确实,我才十八岁,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我决定接受清华的邀请。

在陈哥的帮助下,我很快在大学城附近租了一套一居室的小公寓。

房子不大,但阳光很好,还有一个小小的阳台。

我用奖金的一部分,给自己置办了全新的家具和电脑设备。

搬家那天,许薇来帮忙,看着我崭新又温馨的小窝,羡慕得不行。

“啧啧,富婆,求包养。”

“去你的。”我笑着踹了她一脚。

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我开始自学大学的计算机课程,为入学做准备。

期间,我爸妈给我打过无数个电话,发过无数条微信。

一开始是愤怒的质问,后来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再后来,就变成了低声下气的哀求。

“小默,回来吧,妈给你做好吃的。”

“你爸知道错了,他就是个老顽固,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家里的亲戚都问你呢,说你怎么还不回家,让我们很没面子。”

我看着那些信息,心里很平静。

我没有拉黑他们,但也很少回复。

我只是偶尔在他们问起钱的时候,告诉他们,钱在我这里很安全。

我知道,他们在乎的,始终不是我。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是我的姑姑。

“小默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爸妈都快急死了!”她一开口就是一副长辈的训诫口吻。

“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住多危险啊!快点回家吧,别让你爸妈操心了。”

“还有啊,那笔奖金,你一个小孩子拿着,容易被骗。还是交给你爸妈保管比较好,他们总不会害你。”

我安静地听她说完。

“姑姑,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我挂了。”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她的号码拉黑。

这种以“为你好”为名的道德绑架,我再也不想听了。

没过几天,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我爸妈,还有我姑姑,竟然找到了我租的公寓。

那天我正在家里看书,门铃突然响了。

我从猫眼里一看,三张熟悉的脸,让我瞬间头皮发麻。

我没开门。

他们在外面敲了很久,从一开始的“小默,开门”,到后来的“林默,你再不开门我们就报警了!”

我戴上耳机,把音乐声开到最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安静了。

我摘下耳机,走到窗边,看到他们三个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我松了셔口气,但心里却更加沉重。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果然,第二天,陈哥就给我打了电话。

“林默,你家里人……是不是去公司了?”他语气有些为难。

我心里一沉:“他们去公司干什么了?”

“他们今天上午来的,在大厅里又哭又闹,说我们公司拐骗未成年少女,扣着你的奖金不给……”陈哥叹了口气,“保安把他们请出去了,但影响不太好。很多同事都在议论。”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对不起,陈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不怪你。”陈-哥说,“只是,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跟你家里人好好沟通一下。这样下去,对你,对公司,都不好。”

挂了电话,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为了钱,为了逼我回去,他们竟然可以跑到公司去撒泼打滚,连我未来的职业生涯都不顾了。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丝对他们的亲情,也消磨殆尽了。

我拿出手机,找到了我爸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默?你终于肯给爸打电话了?”我爸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

“你们今天去我公司了?”我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

“是啊,我们也是没办法。谁让你不回家,电话也不接。”他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你爸妈,关心你还错了?”

“关心我?你们是去关心我,还是去丢我的脸?”我怒吼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么一闹,我在公司还怎么做人?”

“做人?你翅膀硬了,连爸妈都不要了,还在乎别人怎么看你?”我爸的火气也上来了,“我告诉你林默,你要是再不回家,再不把钱交出来,我们明天还去!我们不仅去你公司,我们还去清华大学!我们倒要看看,一所名牌大学,会不会招一个不孝顺父母的白眼狼!”

“你敢!”我气得脑子都要炸了。

“你看我敢不敢!”

“嘟……嘟……嘟……”

他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站在客厅中央,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卑鄙,不可理喻!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亲情”这两个字,感到如此的恶心和绝望。

冷静。

我对自己说。

发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我必须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

我坐在沙发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眼前的局势。

他们手里的王牌,无非就是“父母”这个身份,以及他们自以为是的“孝道”枷锁。

他们笃定我不敢把事情闹大,不敢真的跟他们撕破脸。

因为在中国这个讲究人情的社会里,“不孝”的罪名,足以压垮一个年轻人。

但他们错了。

当一个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我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与其被动地等着他们来毁掉我的人生,不如我主动出击,拿回属于我的主导权。

两天后,一段视频,在本地的社交媒体上悄然发酵。

视频的标题是:《一个438分“落榜生”的自白》。

视频的开头,是我那张438分的高考成绩单截图,红得刺眼。

然后,是我自己的声音,平静地讲述着我的故事。

从我如何被赶出家门,到市长上门,再到我父母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

我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煽情。

我只是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客观地陈述了一遍。

包括他们如何规划我的奖金,如何逼我去工作而不是上大学,如何找到我的住处,如何去公司大闹。

视频里,我放上了姑姑给我打电话的录音,也放上了我爸威胁要去清华闹事的录音。

我还把他们发给我的那些,从质问到哀求的微信聊天记录,一张一张地截了图。

视频的最后,是我坐在我的小公寓里,面对着镜头。

“我叫林默,今年十八岁。我不是高考状元,也不是什么天才。我只是一个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做出了一点点成绩的普通人。”

“我爱我的父母,因为他们生养了我。但我也无法接受他们以爱为名的控制和绑架。”

“我把我的故事说出来,不是为了博取同情,也不是为了指责谁。”

“我只是想告诉大家,通往成功的路,不止一条。人生的价值,也不应该只用一张考卷来定义。”

“我更想告诉所有和我一样,正在被‘孝道’捆绑的年轻人:你可以善良,但必须要有锋芒。你可以妥协,但一定要有底线。”

“我的底线,就是我人生的自主权。”

“那三百万奖金,我会拿出一部分,成立一个‘护城河’青年激励基金,用来资助更多像我一样,在非传统赛道上努力的年轻人。”

“剩下的钱,我会用来完成我的学业,追求我的梦想。”

“至于我的父母,我会继续履行赡养他们的法定义务。但从今天起,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视频不长,只有十分钟。

但它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一开始,只是在本地的论坛和微信群里传播。

很快,就被一些媒体和自媒体大V转发。

高考438分住进清华姚班

三百万奖金与有毒的亲情

你可以善良但必须有锋芒

一个个热门话题,相继冲上热搜。

我的故事,一夜之间,传遍了全网。

评论区里,说什么的都有。

有支持我的:“小姐姐太飒了!早就该这样了!有些父母就是这样,你穷的时候嫌你丢人,你富的时候又想吸你的血!”

有指责我的:“再怎么说也是你爸妈,把家事闹得这么人尽皆知,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有感同身受的:“哭了,这不就是我的翻版吗?我爸妈也是这样,永远只关心我飞得高不高,从不问我飞得累不累。”

也有理性的分析:“这件事的核心,不是家庭矛盾,而是两代人价值观的巨大冲突。父母那一代信奉的是集体主义和权威,而我们这一代,更追求个人价值和边界感。”

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许薇的,陈哥的,甚至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媒体记者的。

我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关掉了所有的社交软件。

我知道,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那天晚上,我久违地睡了一个好觉。

没有噩梦,也没有纷乱的思绪。

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吵醒。

我以为又是我爸妈,心里一阵烦躁。

但从猫眼里看出去,门口站着的,却是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

我心里咯噔一下,打开了门。

“请问是林默女士吗?”一个年轻的警察问。

“我是。”

“我们是城南派出所的,有点情况想跟你了解一下。”

我把他们请了进来。

“是关于你父母的事情。”年长的警察开口了,神情有些复杂,“昨天晚上,他们在网上看到你的视频后,情绪很激动……”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怎么了?”

“你父亲林建国,突发脑溢血,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抢救。你母亲王秀梅,情绪崩溃,也在医院。”

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的世界,又一次崩塌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赶到医院的。

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了抢救室的门口。

红色的“手术中”三个字,像我高考成绩单上的分数一样,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妈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头发散乱,面如死灰。

看到我,她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又抓又打。

“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害人精!是你把你爸害成这样的!”

“你为什么要发那个视频?你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现在你满意了?你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她的指甲在我脸上,脖子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我没有躲,也没有还手。

我只是呆呆地站着,任由她发泄。

周围有路过的病人和家属在指指点点。

两个警察和闻讯赶来的姑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开。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我做错了吗?

我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我只是想拿回我自己的人生,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底线。

我错了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八个小时。

凌晨四点,医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了出来。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医生摘下口罩,神情凝重,“由于脑部大面积出血,病人右侧身体偏瘫,而且出现了严重的失语症状。能不能恢复,恢复到什么程度,都很难说。”

我妈听完,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现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偏瘫,失语。

那个曾经能把我举过头顶,那个曾经对我大吼大叫的男人,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也再也说不了话了。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是我。

巨大的愧疚和自责,像潮水一样,瞬间将我淹没。

接下来的日子,我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我爸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醒着的时候,只是睁着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左手能动,但右手和右腿,像不属于他一样,毫无反应。

我想跟他说话,他只是转动眼球看看我,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妈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她不跟我说话。

她只是默默地照顾我爸,擦身,喂饭,按摩。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怨恨和冷漠。

好像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仇人。

姑姑倒是经常来,每次来都要把我拉到一边,数落我一顿。

“小默,不是我说你,你这次真的做错了。你看你把你爸气成什么样了?”

“你现在出息了,有本事了,但你不能忘了本啊!他们是你爸妈,就算有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这么对他们。”

“赶紧把你那个什么基金撤了,把钱拿出来给你爸治病,再请两个护工。这才是你现在该做的。”

我没有反驳。

因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请了护工,二十四小时轮班。

治疗的费用,我也全部承担了。

但我没有撤掉那个基金。

我知道,一旦我妥协了这一次,我的人生,就又会回到原点。

只是,我心里的那份坚定,已经开始动摇了。

我每天待在医院里,看着我爸毫无生气的样子,听着我妈无声的指责,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我不敢看手机,不敢看网上那些关于我的新闻和评论。

我觉得自己像个逃兵。

一个打着“独立”和“自由”的旗号,却把自己家庭弄得支离破碎的,可笑的逃兵。

许薇来看过我几次,每次都想劝我回家休息。

“默子,这不是你的错。叔叔生病是个意外,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你现在需要照顾好你自己。”

我摇摇头。

“我走不了。”我说,“我爸这样,我妈这样,我怎么走?”

我好像被困在了一个无形的牢笼里。

一边是我想追求的未来。

另一边是血淋淋的亲情和责任。

我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一天下午,我爸的主治医生找到了我。

“林默,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谈谈。”

我们走到走廊尽头。

“你父亲的病情,不只是生理上的。”医生说,“我感觉,他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他失去了求生意志。”

“我们给他做了很多检查,也用了最好的药,但他的恢复情况,比我们预期的要差很多。”

“家人的陪伴和鼓励,对于他这样的病人来说,至关重要。尤其是……你。”

我沉默了。

“我知道你们家里的情况。”医生叹了口气,“我看了你的视频,我很理解你。但是,林默,生命面前,很多事情,也许可以换一种方式来解决。”

“他毕竟是你父亲。”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医院的院子里,坐了很久。

夏末的夜晚,已经有了些许凉意。

我看着天上的月亮,想着医生的话。

换一种方式来解决。

什么方式?

让我放弃自我,回到过去吗?

我做不到。

可是,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爸这样下去,我也做不到。

就在我痛苦挣扎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陈哥。

“林默,你现在还好吗?”

“不好。”我声音沙哑。

“我看到新闻了。”陈哥沉默了一会儿,“你……别太自责。很多事情,都是命运的安排。”

“我给你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清华那边的入学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下周一,就是新生报到的日子。”

“你,还来吗?”

下周一。

新生报到。

这几个字,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但也像一把刀,插进了我的心脏。

去,还是不去?

去,就意味着我抛下了病床上的父亲,和对我充满怨恨的母亲。

不去,就意味着我放弃了我的梦想,我的人生。

我挂了电话,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

我走回病房,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

护工正在给我爸按摩瘫痪的右腿。

我妈坐在床边,低着头,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我爸的眼睛,依旧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烧到快四十度。

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打不到车。

是我爸,用他那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我,在雨里骑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我送到医院。

我趴在他的背上,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和他因为用力而急促的喘息。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也打湿了我的。

但他的后背,是那么的温暖和宽阔。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我擦干眼泪,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我妈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依旧冰冷。

我没看她,径直走到我爸的床边。

我搬了张椅子坐下,看着他。

“爸。”我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他的眼球动了动,转向我。

“下周一,我就要去北京上大学了。”

我看到他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

“我学的是计算机,是我最喜欢的专业。”

“医生说,只要好好做康复,你还有机会站起来。”

“你以前不是总说,想去天安门看升旗吗?等你好了,我带你去。”

“你不是总说我玩电脑没出息吗?等我以后成了最厉害的计算机专家,我看你还说不说。”

我一边说,一边去拉他能动的左手。

他的手很凉。

他似乎想把手抽回去,但我握得很紧。

“爸,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过你。”

“但是,你是我爸。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你得好起来。你要是不好起来,我就把那三百万全都花了,一分钱都不给你留。我还要在报纸上登报,说你不负责任,自己生病了,还要拖累女儿。”

我说着说着,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看到,我爸的眼角,也滑下了一滴泪。

他的嘴唇,在剧烈地颤抖。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好。”

虽然只有一个字,虽然含糊不清。

但我听懂了。

我喜极而泣,紧紧握着他的手,把脸埋在他的手背上,放声大哭。

一直沉默的我妈,也捂着嘴,无声地哭了起来。

那一刻,病房里所有的怨恨和隔阂,似乎都在这交织的哭声中,慢慢消融了。

我没有放弃去清华。

但我也没有抛下我的家庭。

我和我妈进行了一次长谈。

那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她心平气和地,像两个成年人一样对话。

我告诉她,我会承担我爸所有的医疗费和康复费。

我会在北京好好学习,但我每个月都会回来看他们。

我也告诉她,我的人生,我希望自己做主。我可以听她的建议,但我不会再接受她的安排。

她听了很久,没有说话。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你长大了。”

我走的那天,我妈把我送到火车站。

她给我准备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塞满了吃的和穿的。

临上车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我手里。

“穷家富路,拿着。”

我捏了捏,很厚。

“妈,我……”

“拿着吧。”她打断我,“密码是你生日。”

我上了车,找到座位,看到她还站在窗外。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到她抬起手,朝我挥了挥。

我的眼泪,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到了北京,我很快适应了大学的生活。

姚班的课程很难,身边的同学也都是真正的天才。

我每天都像海绵一样,疯狂地吸收着知识。

我用奖金的一部分,在我爸的康复医院附近,给我妈租了一套房子,方便她照顾。

那个“护城河”青年激励基金,也在陈哥和公司的帮助下,正式成立了。

第一笔奖金,发给了一个来自西北山区,热爱无人机编程的少年。

我爸的康复之路,很漫长,也很艰难。

但他没有放弃。

每次我跟他视频,他都会努力地,用含糊不清的话,告诉我,他今天又多走了一步,或者他的手指又多弯曲了一点。

我妈也变了很多。

她学会了用智能手机,学会了上网,甚至还报名了社区的老年大学,学起了书法。

她不再每天都把注意力放在我爸和我身上。

她说,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我们家的那个微信群,也重新热闹了起来。

我妈会发她写的毛笔字,我爸会发他康-复训练的小视频,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拍得歪歪扭扭。

我也会分享我在学校里的趣事。

我们很少再提起过去那些不愉快。

不是遗忘,而是和解。

和家人和解,也和自己和解。

大一暑假,我回家。

我爸已经可以拄着拐杖,慢慢地走路了。

他说话还是不太利索,但已经能表达清楚意思。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一个新闻,讲的是一个年轻人因为创业失败,和家里闹翻,最后跳楼自杀的故事。

我妈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

我爸看着电视,沉默了很久,忽然转头对我说:

“默……默,还好……你没……跳。”

我愣住了。

我妈也愣住了。

我看着我爸,他眼神很认真,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我忽然明白,在我被赶出家门的那天晚上,在他看到我发的那个视频的那个晚上,他害怕的,不是丢脸,不是失去控制。

他害怕的,是失去我。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我走过去,像小时候一样,抱住了他。

“爸,我不会的。”

“因为我知道,不管我飞多远,家里,总会有一盏灯,为我亮着。”

他伸出那只还能动的手,笨拙地,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原来,长大不是为了逃离,而是为了更好地回来。

来源:大气晚风一点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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