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签完最后一份内容审核SOP(标准作业程序)优化方案,手腕的骨节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周五,下午四点五十五。
落地窗外的天空,被切割成一块块灰蒙蒙的豆腐块。
我签完最后一份内容审核SOP(标准作业程序)优化方案,手腕的骨节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中央空调的风带着一股干燥的、纸张和墨粉混合的气味,吹得我后颈有点凉。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剩下服务器机房传来的低沉嗡鸣。
这个点,该下班了。
我盘算着,今晚是跟许子言去看新上映的文艺片,还是回家窝在沙发上,点一份超大份的麻辣小龙虾。
他最近迷上了研究外卖平台的超时赔付规则,每次都能精准卡点,要么拿到赔付红包,要么就是一顿免费的晚餐。
我笑他一个项目总监,干着薅羊毛的活儿。
他总会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懂,这是生活的情趣,是规则内的智慧。”
我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还是回家。
情趣是他的,疲惫是我的。
就在我关上电脑,拿起车钥匙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是人事部的王经理。
她脸上带着一种职业化的、但掩饰不住尴尬的表情。
“江总,有份文件……需要您看一下。”
她的眼神飘忽,不敢直视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
王经理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标准的牛皮纸信封,没有任何公司logo。
我认得那信封,是我从日本带回来的手信,一套和纸文具,许子言最喜欢。
他说这种纸的触感有种“禅意”。
我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粗糙的和纸纹理,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瞬间放大了。
“他……许总监人呢?”
“许总监……今天下午就没来公司,电话也打不通。”王经理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我撕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页纸。
“辞呈”两个字,用加粗的宋体打印出来,像两个黑洞,要把我吸进去。
内容很简单,因个人原因离职,感谢公司栽培,祝公司前程似锦。
落款是许子言的签名,龙飞凤舞,一如他的人,总是带着点刻意的潇洒。
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微信。
只有一封冷冰冰的、通过人事转交的辞呈。
我们在一起五年,订婚一年,下个月就要举行婚礼。
他就用这种方式,给我一个交代?
一股火“噌”地从我胸口烧到了天灵盖。
我抓起手机,拨他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比窗外的天气还冷。
我打开那个我们共享位置的APP,地图上的蓝色小点,正在高速移动。
移动轨迹的终点,是T3航站楼。
他要走。
我脑子嗡的一声,几乎是瞬间就“破防了”。
我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王经理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江总,您……您去哪儿?”
“抓人!”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一路风驰电掣,高架桥上的车流像凝固的岩浆,我烦躁地摁着喇叭。
音响里放着他昨天设置的电台,一个甜腻的女声正在分析什么星座运势。
“……天蝎座的宝宝们,本周可能会遭遇情感上的意外突变,但这也是一个看清真相、开启新生的机会……”
我“啪”地一声关掉了音响。
我信你个鬼。
四十分钟的路,我开了快一个半小时。
冲进T3航站楼出发大厅的时候,我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呼吸急促,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巨大的电子屏上,航班信息一排排地滚动。
广播里传来温柔的女声,播报着飞往各地的航班开始登机。
我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许子言。
他太扎眼了。
穿着我上个月给他买的驼色风衣,身形挺拔,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只是那份温柔,不是给我的。
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长发及腰,素面朝天。
是林晚。
他藏在心里、喝醉了才会念叨的那个名字。
他的白月光。
许子言正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擦去林晚脸颊上的一点污渍,眼神里的疼惜,是我从未见过的。
林晚仰着脸,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那画面,美得像一幅精心构图的文艺片海报。
而我,像一个气急败坏、误入片场的疯子。
我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种尖锐的、几乎要刺穿耳膜的耳鸣。
我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像在敲响某种丧钟。
许子言听到了声音,抬起头。
看到我的时候,他脸上的温柔瞬间凝固,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一种理直气壮的镇定所取代。
“楚楚,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带着一点磁性的沙哑。
我没理他。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他身边的林晚身上。
林晚被我看得瑟缩了一下,往许子言身后躲了躲。
“许子言,”我开口,声音比我自己想象的要冷静得多,“长本事了啊,上演金蝉脱壳、为爱私奔的戏码?”
他皱起眉,一脸受伤的表情:“楚楚,你别这么说,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我气笑了,“我想着我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下个月就要跟我结婚的未婚夫,今天一声不吭地递了辞呈,关了手机,准备带着他的白月光远走高高飞。难道我想错了?”
周围已经有人在朝我们这边看了。
许子言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压低声音:“我们回去再说,这里人多。”
“回去?回哪个去?”我盯着他,“回我们那个装修了半年、你连一块窗帘布的颜色都要跟我吵半天的婚房,还是回我给你爸妈在老家买的那个养老房?”
他的脸,一寸寸地白了下去。
林晚大概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小声地扯了扯许子言的袖子:“子言哥,要不……我们不走了吧?”
许子言立刻回头,用一种安抚的语气对她说:“晚晚,别怕,有我呢。”
那一声“晚晚”,叫得我心头火起。
我认识他五年,他叫我“楚楚”,叫我“江总”,高兴了叫我“宝贝”,可从来没有用过这种揉碎了、含在嘴里的语气。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像个泼妇一样在这里跟他对峙,丢的都是我自己的脸。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从许子言脸上移开,直接落在了林晚身上。
“你叫林晚,对吧?”
女孩怯生生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没再多说一句废话。
我上前一步,没去拉许子言,反而一把扯住了林晚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冰凉冰凉的,像一块玉。
许子言大惊失色:“江楚!你干什么!你放开她!”
他想上来拉开我,被我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我干什么?”我扯着林晚,转身就往外走,头也不回地对许子言说,“你不是要跟她双宿双飞吗?可以。但在这之前,有件事得先办了。”
许子言在后面追着喊:“江楚!你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没理他,一直把林晚拉到航站楼外的出租车等候区。
晚高峰的风很大,吹得我的风衣猎猎作响。
林晚被我拽得一个踉跄,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哭腔:“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告诉她。
“你,赶紧跟我去民政局,办理离婚。”
林晚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全无。
她愣在原地,像一尊木雕。
许子言也追了上来,正好听到我这句话,整个人都傻了。
“离……离婚?江楚,你胡说什么?你跟晚晚什么时候结的婚?”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脸,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许子言,你装什么傻?”
“三年前,为了规避限购政策,买下滨江那套大平层,你让我找个信得过的人‘假结婚’,用她的首套房资格拿低首付和低利率。”
“你说你老家亲戚不方便,怕惹麻烦。最后,你给我推荐了她,林晚。”
“你说她是你远房表妹,刚毕业,单纯可靠,急着用钱,给她一笔钱,她肯定愿意帮忙。”
“我当时真是眼瞎心盲,信了你的鬼话。”
“我甚至都没跟她见过几面,就把我的户口本、身份证复印件,连同二十万现金,一起交给了你,让你去‘处理’。”
“处理得很好啊,许子言。”
“我的配偶栏上,从此就写上了你白月光的名字。”
我每说一句,许子言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林晚更是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甩开她的手,从包里拿出手机,调出电子证件夹里那张红底的结婚证扫描件,怼到许子言的眼前。
“看清楚了吗?许大总监。”
“法律上,我,江楚,是她林晚的合法妻子。”
“你想带着我的‘合法妻子’私奔,经过我同意了吗?”
许子言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我和林晚那两张被强行P在一起的证件照,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我被他这种震惊又心虚的表情取悦了。
原来把别人精心策划的阴谋,当众撕开,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给你们。”
我收起手机,抱起双臂,下巴微微抬起,找回了一点做CEO的感觉。
“第一,你们俩,现在就跟我去民政局。只要系统没下班,今天就把这婚离了。从此以后,你们爱去哪去哪,我绝不拦着。”
“第二,”我顿了顿,看着许子言,“你们执意要走,也可以。那我就报警,告你许子言重婚,告她林晚骗婚。顺便,我会通知公司法务部,清算你这五年在公司的所有账目,尤其是你经手的那几个项目,回扣吃了多少,我们一笔一笔地算。”
“你……”许子言气得发抖,“江楚,你非要这么绝吗?”
“绝?”我笑了,“跟你学的啊。一声不吭就想跑路,把所有烂摊子都丢给我,到底是谁绝?”
林晚突然哭了起来,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呜地哭。
“不关我的事……都是子言哥让我这么做的……他说你人傻钱多,只是走个流程,对我没影响……他说等他跟你结了婚,就会让你跟我离婚,然后把那套房子给我……”
好家伙。
我直接被这信息量给气笑了。
合着我不仅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还是个中转站?
许子言的算盘打得真是响彻云霄。
他用我的钱,以我的名义,给他的白月光买了一套婚前财产。
等他跟我结了婚,再一脚把我踹了,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跟林晚,住进那套我全款买下的大房子里。
真是好一招“借鸡生蛋”、“移花接木”。
我看着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林晚,和旁边脸色铁青、手足无措的许子言,心里那点仅存的温情,彻底被碾成了粉末。
“别哭了。”我冷冷地对林晚说,“哭解决不了问题。现在,上车,去民政局。”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
林晚不动。
许子言一把将她拉起来,护在身后,对我怒目而视:“江楚,你别逼人太甚!晚晚身体不好,你吓到她了!”
“我逼人太甚?”我指着出租车,“让你们上车去办正事,叫逼人太甚?那你策划这一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人?”
“我工作忙得连轴转,你说买房的事你来弄,我信你。你说找个人假结婚省钱省事,我信你。你说你爱我,会对我好一辈子,我他妈的也信你!”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我赶紧仰起头,逼了回去。
不能哭。
哭了就输了。
许子言大概是被我吼懵了,愣愣地看着我。
我趁他发愣的空当,直接对林晚说:“林小姐,我劝你想清楚。是现在跟我去把事情解决了,拿回你的自由身。还是跟着他,背上一个‘骗婚’的名声,以后走哪都抬不起头?”
“而且,你真以为他能带你远走高高飞?他卡里的钱,有几分是干净的,他自己心里清楚。我只要启动公司内部审计,冻结他的资产,你们连机票都买不了。”
林晚的哭声停了。
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思考,而不是只有惊恐。
她看了一眼许子言,又看了一眼我。
最终,她咬了咬牙,自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许子言的表情,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林晚:“晚晚,你……”
林晚在车里,隔着车窗,对他摇了摇头:“子言哥,对不起。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心里冷笑一声。
看,这就是人性。
什么情比金坚,在实实在在的利弊面前,不堪一击。
我也坐进车里,对司机报了地址:“师傅,去区民政局,麻烦快点。”
许子言在外面拍着车窗:“江楚!你给我下来!我们谈谈!”
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关上了车窗。
车子开动,将他那张气急败坏的脸,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车里一片死寂。
只有林晚压抑的抽泣声。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霓虹灯一闪一闪,像一个个嘲讽的鬼脸。
我突然想起,我跟许子言第一次约会,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傍晚。
他带我去吃路边摊的麻辣烫,辣得我眼泪直流,他笑着递给我一瓶冰豆奶。
他说:“楚楚,你虽然看着像个女王,但其实心里住着个小女孩。”
那时候,我觉得他真懂我。
现在想来,他只是懂我的软肋。
到了民政局,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大门紧锁。
我早有预料。
我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李叔,我,江楚。有点急事,想麻烦您一下。”
电话那头的李叔,是民政局的主任,也是我爸的老战友。
我很少因为私事麻烦他。
李叔很爽快:“什么事啊,丫头?只要不违反原则。”
“我想办个离婚。情况有点特殊,对方……也是个女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胡闹!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我苦笑一声:“李叔,一言难尽。总之,是被人坑了。证件齐全,我们双方都自愿。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找个值班的同事,给我们办了?”
李叔大概是听出了我声音里的疲惫和决绝,叹了口气。
“行吧。你们在哪个门等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看着旁边的林晚。
她已经不哭了,只是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你不用这副表情。”我淡淡地说,“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但你也不是完全无辜。”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许子言给了你多少钱?”我问。
“……三十万。”她声音很小,“我弟弟生病,急着用钱……”
“三十万,就把自己的身份卖了,顺便帮着别人算计另一个人?”我打断她,“林晚,你不是蠢,你只是贪,又不敢承担贪的后果。”
她被我说得满脸通红,头埋得更低了。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开了过来。
李叔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
他看到我身边的林晚,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就是你们俩?”
我点了点头:“李叔,麻烦您了。”
李叔没多说,带着我们从侧门进了办公大楼。
值班室的灯光很亮,白得晃眼。
填表,拍照,按手印。
整个过程,快得像一场荒诞的梦。
当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把两本墨绿色的离婚证递给我们时,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虚脱了。
我和林晚,一人一本。
我看着那本小小的册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江楚,二十九岁,事业有成,没正儿八经结过婚,居然先领了一本离婚证。
真是天大的讽刺。
从民政局出来,已经快九点了。
夜风很凉,吹得人头脑清醒。
林晚拿着那本离婚证,像是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我……我可以走了吗?”她怯生生地问。
“走吧。”我说,“以后,跟许子言那样的人,离远点。”
她如蒙大赦,转身就想跑。
“等等。”我又叫住她。
她身子一僵。
我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便签纸,写下我的手机号和名字,递给她。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关于许子言侵占公司财产的事,后续法务可能会找你了解情况。希望你配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还有,”我看着她,“滨江那套房子,房产证上是我的名字。明天,我会让律师联系你,处理后续的交接问题。你住在里面的东西,尽快搬走。”
林晚的脸,瞬间又白了。
“那套房子……不是给我的吗?”
“给你?”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林小姐,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我花了两千多万买的房子,凭什么给你?就凭你帮许子言骗我?”
“可是……子言哥说……”
“许子言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要是说他能上天,你是不是还得给他准备个窜天猴?”
我没好气地打断她。
“那套房子,从头到尾,都跟你没关系。你只是一个被利用的‘购房资格’而已。现在,我们的‘婚姻关系’解除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
“至于许子言承诺你的,你找他要去。找不到他,也别来找我。”
说完,我懒得再看她,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坐进驾驶室,我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也不想动。
手机响了。
是许子言。
我挂断。
他又打。
我再挂。
第三遍,我接了,开了免提,扔在副驾上。
“江楚!你把晚晚带到哪里去了?你对她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焦虑。
“放心,死不了。”我发动车子,“婚已经离了。从现在开始,她跟你,都跟我没关系了。”
“你……”他噎了一下,然后语气软了下来,“楚楚,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哦?说来听听,你的苦衷是什么?”我一边开车,一边冷笑。
“我……我是爱你的。但是,我家里……我妈她一直不喜欢你,觉得你太强势了,我压力很大。”
“所以,你就找了个温柔体贴的白月光,准备双宿双飞,把强势的我甩了?”
“不是的!我跟晚晚只是……只是普通朋友!这次她家里出事,我才陪她出来散散心!”
“散心散到机场,准备飞去大理?”我反问,“许子言,你编瞎话能不能先打个草稿?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一种策略,开始打感情牌。
“楚楚,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你忘了我们以前多开心吗?忘了我们一起创业,吃泡面的日子了吗?忘了你说过,我是你最坚实的依靠吗?”
“我没忘。”我说,“我记得很清楚。我记得我们创业的时候,房租是我付的,启动资金是我找我爸借的。我记得吃泡面的时候,我连吃了一个月,你倒是天天去楼下馆子给自己加餐。”
“至于最坚实的依靠……许子言,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这五年,到底是谁在依靠谁?”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戳破他虚伪的温情面具。
“我给你买车,给你爸妈买房,把你姐姐安排进我们公司的合作单位。你弟弟上大学的学费,是不是也是我出的?”
“我把你从一个月薪五千的程序员,提拔成现在年薪百万的项目总监。我给了你体面,给了你事业,给了你我能给的一切。”
“我以为,我捂着一块石头,五年,也该捂热了。”
“结果呢,我捂了块冰。不,是捂了块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拿着我的钱,去养你的白月光。你住着我的房,心里想着别人。许子言,你活得不累吗?”
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他被我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我不想再听他任何辩解。
“从明天开始,公司法务会正式跟你对接。你侵占的公司资产,一分一毫,都给我吐出来。另外,我们那套婚房,装修款是我付的,家具是我买的,你最好什么都别动。否则,我告你盗窃。”
“江楚!你不能这么对我!”他终于爆发了,“我们好歹爱过一场!你非要赶尽杀绝吗?”
“爱?”我笑出声,“你也配提这个字?”
“我告诉你,许子言。今天这事,还没完。”
“你让我当了三年的‘同妻’,让我成了整个圈子的笑话。这笔账,我会慢慢跟你算。”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把他拉黑。
世界清静了。
我把车开到江边,停下。
江水在夜色中,黑沉沉的,看不见底。
我打开车窗,让冷风灌进来。
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被猫抓过的毛线。
五年。
我最好的五年青春,喂了狗。
我掏出手机,点开相册。
里面全是我和许子言的照片。
一起旅行的,一起过生日的,一起在公司年会上领奖的。
每一张照片里,我都笑得像朵花。
而他,总是恰到好处地站在我身边,眼神温柔,笑容得体。
现在再看,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
我一张一张地删。
删到最后一张,是我们去拍婚纱照时的花絮。
我穿着白纱,他穿着西装,在草地上奔跑。
摄影师抓拍的瞬间,我回头看他,笑得无忧无虑。
那时的我,是真的相信,我们会幸福一辈子。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手指颤抖着,按下了删除键。
“确认删除?”
“确认。”
手机屏幕一闪,那张照片消失了。
就像我的五年青春,也跟着一起,被清空了。
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不是为他,是为那个曾经眼瞎心盲、一头扎进去的自己。
我趴在方向盘上,哭得泣不成声。
不知道哭了多久,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吸了吸鼻子,接通。
“喂?”我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江总,是我,林晚。”
我愣了一下。
“有事?”
“我……我刚收到许子言的短信。他威胁我,如果我敢配合你,他就把……把我们以前的事都说出去。”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什么事?”
“我……我以前不懂事,帮他做过一些……不合规的项目数据……就是……就是你公司系统里的……”
我瞬间清醒了。
“数据造假?”
“嗯……他说他手里有证据。如果我敢帮你作证,他就把我送进监狱。”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
这个许子言,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他不仅算计我,还把林晚也拿捏得死死的。
“你别怕。”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他这是在吓唬你。数据造假,他是主谋,你是从犯。他要是敢报警,他自己第一个跑不掉。”
“可是……”
“没有可是。”我打断她,“林晚,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跟我合作。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许子言的事情,都告诉我。我保证,我的律师会尽最大努力,帮你争取减免责任。”
“这是你洗白自己的唯一机会。你自己选。”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和内心的天人交战。
过了大概一分钟,她终于开口,声音虽然还在抖,但多了一丝坚定。
“好。我说。”
第二天,周六。
我约了林晚和我的律师,在公司会议室见面。
我一夜没睡,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黑影,但我精神却异常亢奋。
像一台重启后,正在高速运转的机器。
林晚看起来比我还憔悴,眼睛肿得像核桃。
我的律师姓张,是个四十多岁、看起来非常精干的女人。
她听完林晚断断续续的陈述,脸色越来越凝重。
许子言的所作所为,比我想象的还要恶劣。
他从三年前开始,就利用职务之便,勾结外部供应商,虚报项目成本,吃的回扣金额高达七位数。
他还利用公司正在开发的短视频APP的后台漏洞,给自己控制的几个账号刷流量、刷数据,再把这些“假博主”高价卖给广告商。
林晚,就是他早期用来做数据测试的“工具人”之一。
我听得手脚冰凉。
我在前面辛辛苦苦地拉投资、跑业务、搞研发。
他在我背后,用一把把小刀,一刀一刀地剜我的肉,喝我的血。
而我,竟然毫无察觉。
我真是个天大的傻子。
“张律师,”我看向我的律师,“这些证据,够他坐牢吗?”
张律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冷静的光。
“江总,如果林小姐所说属实,并且能提供相应的证据链,那许子言涉嫌的就不仅仅是职务侵占了,还有商业欺诈和非法经营。”
“数额巨大的话,十年起步。”
十年。
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恶心。
“林小姐,”张律师转向林晚,“你刚才提到的,许子言让你操作的那些数据记录、转账凭证,你手里还有备份吗?”
林晚点了点头:“我……我当时害怕,偷偷用我自己的邮箱,备份了一些。”
“很好。”张律师的眼睛亮了,“这是关键证据。”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林晚在张律师和技术人员的指导下,从她的旧电脑和邮箱里,导出了一份份触目惊心的文件。
聊天记录、转账截图、被篡改的后台数据……
每一份证据,都像一颗钉子,把许子言钉在了耻辱柱上。
处理完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了。
我让助理给林晚叫了辆车,又给了她一笔钱。
“这些钱,你先拿着。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最近不要再跟许子言联系。”
林晚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江总,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说,“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以后,学聪明点。”
她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张律师。
“江总,接下来,我们是直接报警,还是……”
“不。”我打断她,“先别报警。”
张律师有些意外。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说。
如果只是把他送进监狱,太便宜他了。
我要把他引以为傲的一切,都亲手摧毁。
我要让他尝尝,从云端跌落泥潭的滋味。
周一,我照常去公司上班。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大气不敢出。
我和许子言的事,估计已经在公司内部传开了。
我的助理小安,给我泡了杯浓咖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我看着她。
“江总,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我喝了口咖啡,苦得发涩,“准备一下,下午三点,召开全体总监级会议。”
小安愣了一下:“可是,许总监他……”
“把他除名。从今天起,公司没有许总监。”
下午三点的会议,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我宣布了许子言离职的消息,以及由我暂时接管他负责的所有项目。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我把一份新的项目预算表,投到大屏幕上。
“这是我昨天晚上,重新核算过的‘星火计划’的预算。大家可以看一下,对比一下许总监之前提交的版本。”
屏幕上,两个表格并列。
左边是许子言的版本,各种采购、推广、人力成本,都高得离谱。
右边是我的版本,每一项都经过了重新询价和核算,成本直接砍掉了百分之四十。
“大家都是行业内的老人了,一个社区团购的冷链物流项目,到底需要多少钱,心里都有数。”
“以前,是我管理疏忽,给了某些人钻空子的机会。”
“从今天起,公司所有超过十万的支出,必须由我亲自签字。任何项目,如果被我发现有虚报成本、吃回扣的行为,一律移交法办,绝不姑息。”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有几个人,明显地低下了头,不敢与我对视。
我知道,许子言的贪腐,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这个公司里,有他的同伙。
我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蛀虫,一个一个地揪出来。
会议结束后,我把财务总监老刘,单独留了下来。
老刘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公司算是元老,平时看着挺老实本分。
“刘总,”我把一杯茶推到他面前,“你跟了我,也有七年了吧?”
老刘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是是是,江总,您对我有知遇之恩。”
“坐。”我示意他坐下,“老刘,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许子言这颗毒瘤,必须清除。但我想,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老刘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把过去三年,所有跟许子言项目相关的账目,全都调出来。我要一份最干净、最真实的账本。”
老刘的额头,开始冒汗。
“江总……这……这工作量太大了……而且很多账,都……都已经平了……”
“平了,就再把它掀开。”我的语气不容置疑,“老刘,你是聪明人。是帮我把公司清理干净,继续做你的财务总监。还是等着被许子言的案子牵连,进去陪他,你自己选。”
我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那是张律师整理出来的,一份关于许子言勾结供应商的初步证据。
其中一个供应商的法人代表,是老刘的小舅子。
老刘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看着我,嘴唇抖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点了点头。
“江总,我明白了。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有了老刘的配合,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
三天后,一份长达上百页的内部审计报告,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报告里,详细记录了许子言和他那几个同伙,是如何在过去几年里,像蚂蚁搬家一样,掏空公司资产的。
涉案金额,高达八位数。
触目惊心。
我拿着那份报告,手都在抖。
不是气的,是心寒。
这些人里,有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总监,有我逢年过节会亲自送礼的元老,还有我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的年轻同事。
我把他们当家人,他们把我当傻子。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很久。
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接了。
“江楚,是我。”
是许子言。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也很阴沉。
“你到底想怎么样?把我搞得身败名裂,你就开心了?”
“身败名裂?”我笑了,“许子言,这才哪到哪啊?”
“你别逼我!”他恶狠狠地说,“你再这么搞下去,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我手里有的是你的黑料!”
“我的黑料?”我饶有兴致地问,“说来听听。是说我为了拉投资,陪客户喝酒喝到胃出血?还是说我为了赶项目,三天三夜没合眼?”
“你少给我装蒜!”他怒吼,“你忘了三年前,‘星辰计划’APP上线前,为了抢占市场,你让技术部屏蔽了竞争对手的下载链接吗?这事要是捅出去,你的公司就完了!”
我愣住了。
这件事,非常隐秘,只有当时核心的几个技术人员知道。
而下达这个指令的,根本不是我。
是许子言。
他当时是技术负责人,跟我说这是一种“常规的市场竞争手段”,让我不要管。
我当时太信任他了,竟然没有怀疑。
现在,他居然想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头上。
“许子言,你真是刷新了我对‘无耻’这两个字的认知。”
“我无耻?”他冷笑,“江楚,我们俩,谁也别说谁干净。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逼我的!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马上停止对我的所有调查,把属于我的那份钱给我。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到时候,谁更难看,还不一定呢!”
说完,他“啪”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冷。
我被他这种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斗争逻辑,气得直想笑。
好。
真好。
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我立刻给张律师打了电话。
“张律师,计划有变。准备一下,明天就报警。”
第二天一早,我和张律师,带着厚厚一沓证据,走进了经侦大队。
警察听完我们的陈述,看了我们提供的证据,当场就决定立案。
许子言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干脆。
他以为用所谓的“黑料”能拿捏住我。
但他算错了一点。
我江楚,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警察的行动很迅速。
当天下午,许子言就在他租住的公寓里被带走了。
跟他一起被带走的,还有财务总监老刘,以及另外两个参与其中的项目负责人。
消息传回公司,整个公司都炸了。
人心惶惶。
我当机立断,再次召开全体员工大会。
我没有隐瞒,把许子言等人侵占公司财产的事,如实地通报了。
“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很不安。但是,请大家相信,公司的根基没有动摇。清除掉这些蛀虫,只会让我们的公司更健康、更有前途。”
“我向大家保证,所有兢兢业业为公司付出的员工,你们的利益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年终奖照发,项目分红照旧。”
“但是,我也把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还有谁,跟许子言他们有牵扯,现在主动站出来,向公司坦白,我或许可以从轻处理。如果心存侥幸,等我查出来,那就不是离职那么简单了。”
我的话,像一颗定心丸,也像一声警钟。
会后,陆续有几个员工,主动来找我,交代了自己曾经收受许子言好处,或者帮他做假账的事。
对于这些人,我根据情节轻重,做了不同的处理。
有的降职降薪,有的直接开除。
一场大刀阔斧的内部整顿,就此拉开序幕。
那段时间,我忙得像个陀螺。
白天要处理公司堆积如山的事务,安抚员工和客户的情绪。
晚上还要配合警方,提供各种证据和资料。
我瘦了十几斤,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这天晚上,我加完班,开车回家。
路过我和许子言曾经的“婚房”楼下,我鬼使神差地停了车。
我走上楼,打开门。
房子里一片漆黑,充满了装修材料和灰尘的味道。
我没有开灯,借着月光,看着这个我曾经倾注了无数心血和期待的地方。
这里的每一块瓷砖,每一寸墙纸,都是我亲手挑选的。
我曾经想象过,我和许子言会在这里,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现在想来,真像一个笑话。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很久。
手机响了,是我的助理小安。
“江总,你快看微博热搜!”她的声音很急。
我点开微博。
热搜第一的词条,赫然是美女总裁为抢市场不择手段。
点进去,是一篇长文爆料。
文章以一个“被无辜牵连的前员工”的口吻,详细“揭露”了我是如何打压竞争对手,如何做假数据骗取投资,如何为了个人利益,不惜牺牲公司和员工的。
文章里,把我塑造成一个心狠手辣、毫无底线的“黑心资本家”。
而许子言,则成了一个因为“不愿同流合污”而被我“构陷”入狱的“吹哨人”。
文章写得声情并茂,还配上了几张经过精心剪辑的聊天记录截图。
评论区里,已经是一片骂声。
“最毒妇人心啊!”
“早就觉得这家公司有问题,APP做得跟屎一样,数据那么好,原来是刷的。”
“资本家都一个德行,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心疼那个许总监,说了句真话,就被送进去了。”
我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手脚冰凉。
我知道,这是许子言的反击。
他虽然人在里面,但他在外面的同伙,开始行动了。
他们想用舆论,来压垮我。
小安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江总,公关部已经快疯了,好多合作方都打电话来问情况,有几个已经明确表示要暂停合作了。”
“别慌。”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公关部,先不要做任何回应。另外,帮我联系一下‘老K调查’的主理人。”
“老K调查”,是业内最有名的一个深度调查记者团队,以报道真实、犀利著称。
我要用真相,来回击这场泼向我的脏水。
接下来的两天,我几乎是住在公司。
一边要稳定公司的内部运营,一边要配合老K的团队,把我手里所有的证据,都整理成了清晰的逻辑链。
包括林晚的证词,老刘的账本,以及许子言是如何一步步把我架空,又是如何策划那场“假结婚”骗局的。
周五,就在舆论发酵到顶峰的时候。
老K的团队,放出了一篇长达两万字的深度调查报道。
标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凤凰男”骗局:美女总裁与她的“白眼狼”未婚夫》。
文章里,没有煽情的语言,只有一份份冰冷的证据。
银行流水、后台数据、聊天记录、法律文书……
甚至还附上了我和林晚的离婚证照片。
文章的最后,老K用了一句非常精辟的总结: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爱情,而是一张通往上流社会的门票,以及门票背后,那个可以被他肆意吸血的宿主。”
这篇文章,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舆论,彻底反转。
之前骂我骂得最凶的那些网友,纷纷开始道歉。
“我靠!这反转!我下巴都惊掉了!”
“原来是现实版农夫与蛇的故事啊!心疼江总!”
“这个许子言,真是极品渣男!建议直接化学阉割!”
“所以,江总跟那个白月光,才是合法‘夫妻’?这剧情,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
我公司的股价,在经历了短暂的下跌后,开始强势反弹。
许多之前暂停合作的伙伴,也纷纷重新发来了合作意向。
一场危机,被我转化成了一次免费的、现象级的公司宣传。
许子言的案子,也因为这篇报道,受到了更广泛的社会关注。
他和他家人的所有信息,都被愤怒的网友扒了个底朝天。
他那个总是在电话里对我颐指气使的妈,那个三天两头找我要钱给他弟弟买游戏机的姐姐,都成了网友口中的“吸血鬼一家”。
据说,他们老家的房子,被人用红油漆泼了“骗子”两个大字。
我看到这些消息,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一个月后,法院开庭。
我作为受害方公司的法人代表,出席了庭审。
在被告席上,我再次看到了许子言。
他穿着囚服,剃了寸头,整个人憔悴不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看到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庭审过程很顺利。
在铁一样的证据面前,许子言的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因职务侵占罪、诈骗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老刘和其他几个从犯,也分别获刑。
宣判的那一刻,许子言突然情绪失控,在法庭上大喊大叫。
“江楚!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没有理他,转身走出了法庭。
外面的阳光,很好。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那块压了很久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一切都结束了。
也该,重新开始了。
我踹了许子言一脚,把他赶去书房的记忆还很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那天他非要在我做瑜伽的时候,凑过来说什么要给我指导,结果一屁股坐在我的瑜伽垫上,开始刷他的短视频,笑得像个傻子。
我气得说不出话,直接一脚过去。
他揉着屁股,眼睛无辜地望着我,嘴里还嘟囔着:“家庭地位堪忧啊。”
现在想来,他所有的示弱和讨好,都是一种伪装。
一种让我放松警惕,从而更好地控制我的伪装。
我真是活该。
公司走上正轨后,我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我去了很多地方。
去了西藏,在纳木错湖边,看纯净的蓝天和成群的牦牛。
去了新疆,在喀纳斯,看层林尽染的秋色。
我没有刻意去忘记什么,也没有刻意去思考什么。
我只是走着,看着,感受着。
旅途的最后一站,我回到了我的大学校园。
正是毕业季,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年轻脸庞。
我走到当年最喜欢去的那片湖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林晚。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背着一个画板,正在写生。
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气色好了很多。
脸上也有了笑容。
我走过去。
“画得不错。”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我,愣了一下。
然后,她笑了笑:“江总。”
“别叫我江总了。”我说,“叫我江楚吧。”
我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我重新考了我们学校的研究生,美术系的。”她说,“我想,还是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挺好的。”
“你呢?”她问,“看起来,状态不错。”
“还行吧。”我笑了笑,“死过一次,总得活得明白点。”
我们聊了很多。
聊学校的八卦,聊最近看的电影,聊未来的打算。
像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临走时,她把她刚画好的那幅画,送给了我。
画的是湖边的黄昏,夕阳把整个湖面都染成了金色。
很温暖。
“江楚,”她叫住我,“谢谢你。”
我回头,看着她。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在那个泥潭里,出不来。”
“不用谢我。”我说,“是你自己,选择了走出来。”
我拿着那幅画,回了家。
那个曾经的“婚房”,我已经把它重新装修了。
改成了我喜欢的,简约、明亮的风格。
我把林晚的画,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看着那片金色的黄昏,我突然觉得,生活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甩掉一个错的人,才能和对的世界相逢。
我的手机响了,是小安。
“江总!江湖救急!明天有个重要的投资人要来公司,点名要见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看着窗外的夕阳,笑了。
“在路上了。”
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抓手句:把错的人从生命里剔除,就像给超载的硬盘清理了内存。
来源:艾叔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