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把手机扔到沙发另一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胸口那团堵了半天的邪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虽然憋得我脸颊发烫。
手机屏幕上,周牧的微信头像变成了一个冰冷的灰色小人。
拉黑,确认。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利落得像排练过无数次。
世界清净了。
我把手机扔到沙发另一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胸口那团堵了半天的邪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虽然憋得我脸颊发烫。
“你和他,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周牧出门前,站在玄关,背对着我,声音像是从结了冰的河底捞出来的。
我当时正窝在沙发里,跟陈默聊得正欢,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明暗交替。
听到这句话,我打字的手指停了。
“周牧,你又来了是不是?”
“是我又来了,还是你们太过分了?”他转过身,眼里的红血丝像一张细密的网,“林晚,我才是你老公。”
“我知道你是我老公,陈默是我朋友,这有冲突吗?”我噌地一下站起来,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朋友?半夜十二点给你打电话哭诉失恋的是朋友?你感冒了我出差在外,给你买药送饭的是朋友?我们结婚纪念日,你因为他跟女朋友吵架,扔下我跑去陪他喝酒的,也是朋友?”
他一句接一句,像连珠炮,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又翻了出来。
我的火气也上来了。
“是!是朋友!是男闺蜜!不可以吗?周牧,你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我们俩清清白白,认识多少年了?比认识你还早!”
“我小心眼?”周牧气笑了,指着我的手机,“那你现在,当着我的面,跟他说,以后保持距离。你做得到吗?”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我凭什么要为了他毫无根据的猜忌,去伤害我最好的朋友?
“我做不到。”我昂着头,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周牧死死地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
那眼神,很复杂,有失望,有愤怒,最后,只剩下一种我看不懂的疲惫。
“好,林晚,你行。”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抓起车钥匙,摔门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客厅里瞬间只剩下我和一室的寂静。
我重新坐回沙发,拿起手机,看着和陈默的聊天框。
上面最后一句是陈默发的:“他是不是又因为我跟你吵架了?晚晚,要不我以后还是少联系你吧,我不想破坏你们夫妻感情。”
后面还跟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看,陈默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再想想周牧那张冰块脸,那副审问犯人似的语气。
高下立判。
我手指翻飞,迅速打下一行字:“别胡说,跟你没关系,是他无理取闹。”
想了想,又觉得不解气。
凭什么?
凭什么他周牧说风就是雨,凭什么他要干涉我的社交自由?
一股邪火顶着我的脑门,我点开周牧的头像,干脆利落地按下了那个“删除联系人”的选项,勾选“将联系人加入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我把截图发给了陈默。
“搞定。以后没人能烦我们了。”
陈默秒回了一个抱抱的表情,紧接着是一条语音。
“晚晚,你别冲动啊。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你把他加回来吧,我去跟他解释。”
他的声音听起来又温柔又焦虑。
我心里一暖。
“不用,让他自己冷静冷静。他就是被惯的。”
我靠在沙发上,心里有点报复的快感,又有点说不清的空落。
但陈默的安慰很快填补了那点空落。
我们又聊了很久,从他公司那个讨厌的上司,聊到他新看上的一款游戏。
聊到最后,我昏昏欲睡,手机从手里滑落,砸在了地毯上。
那一晚,周牧没有回来。
我醒来时,天光大亮,身边是冰冷的。
心里咯噔一下。
结婚三年,除了出差,我们从没有分房睡过,更别提夜不归宿。
我抓起手机,微信里空空如也。
也是,我都把他拉黑了。
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我安慰自己,男人嘛,自尊心强,让他晾一天,气消了自己就回来了。
我照常起床,洗漱,给自己做了份简单的早餐。
房子很大,一百六十平,是周牧婚前买的。
此刻,这空旷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咀嚼食物的声音,显得格外寂寞。
我打开电视,把声音调得很大,试图驱散这种寂静。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
我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我没错。
是周牧小题大做,是他不信任我。
陈默是我的底线,他触碰了我的底线。
为了说服自己,我甚至给陈默打了电话。
“晚晚,怎么了?他还没回来?”
“嗯。”我有点无精打采。
“别担心,他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不成?估计是去哪个哥们儿家住了。等他气消了就好了。男人嘛,都爱面子。”陈默在那头轻笑,“要不我出来陪你吃饭?”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
“那不行,人是铁饭是钢。我给你点份你最爱吃的那家酸菜鱼外卖,乖乖吃了。”
挂了电话没多久,外卖就到了。
热气腾腾的酸菜鱼,还是熟悉的味道。
我捧着饭碗,心里却五味杂陈。
你看,在我最需要关心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永远是陈默。
而我那个名正言顺的老公呢?
他只会用冷暴力来惩罚我。
这么一想,我心里的那点愧疚和不安,又被理直气壮取代了。
第二天,周牧还是没回来。
第三天,依旧。
我开始有点慌了。
这不像他。
以前我们也吵架,但最长不过半天,他就会像个没事人一样,要么给我带回我爱吃的蛋糕,要么默默把家里的活都干了。
这次,太反常了。
我终于忍不住,从黑名单里把他拖了出来。
对话框还停留在我们吵架前,我给他发的那张“小狗祟祟探头”的表情包上。
恍如隔世。
我深吸一口气,打下两个字:“在哪?”
发送。
红色的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把我删了。
不,他也把我拉黑了。
我竟然觉得有点可笑。
好啊,周牧,你可真行。
我气得把手机扔在床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行,比谁能扛是吧?
我还不信了。
我偏不找你。
我就这样跟他耗着。
一个星期过去了。
房子里所有关于他的气息,似乎都在一点点消散。
衣帽间里,他那边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着,好像他随时会回来。
浴室里,他的剃须水还摆在老地方,只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开始失眠。
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巨大的空虚和恐慌,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开始疯狂地回忆,我们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我和周牧是相亲认识的。
他比我大五岁,是一家公司的项目总监,成熟,稳重,不抽烟不喝酒,没什么不良嗜好。
对我很好,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好。
天冷了会提前给我把车里的暖气打开,我生理期会默默给我煮好红糖姜茶,我随口说一句想吃什么,第二天他下班就会带回来。
他给了我一个安稳的家。
除了陈默这件事,我们几乎没红过脸。
陈默,是我大学同学,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是那种可以穿着睡衣在对方家里晃荡,一张床上睡觉都不会有任何想法的纯洁友谊。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周牧一开始也试图接受陈默的存在。
我们三个人一起吃过饭。
饭桌上,陈默很自然地给我夹菜,吐槽我的糗事,周牧只是在旁边微笑着,话不多。
后来,周牧私下跟我说:“林晚,我不反对你有异性朋友,但要有边界感。”
我当时不以为然。
“你想多了,我跟陈默就差拜把子了。”
周牧没再说什么,但他开始用行动表达他的不满。
只要陈默约我,周牧就会想办法安排别的活动。
陈默半夜打电话过来,周牧会直接把电话挂掉。
我跟陈默出去吃饭,周牧的电话会一个接一个地打过来。
我觉得他不可理喻,我们为此吵过很多次。
每一次,都是我据理力争,他最后沉默妥协。
现在想来,那不是妥协,是失望的累积。
一个星期后,我快扛不住了。
我不仅是心理上扛不住,经济上也出了问题。
我去超市买东西,结账的时候,刷信用卡,提示余额不足。
我愣住了。
这张是周牧的副卡,额度很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换了张储蓄卡,是我自己的卡,里面是我做设计接私活攒的几万块钱。
总算付了钱。
回到家,我立刻登录网银查了一下,副卡被停用了。
我的心,一寸寸凉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
经济制裁?
周牧,你竟然跟我来这一套?
愤怒和恐慌交织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我必须找到他,问个清楚。
我给他公司打电话,前台说周总监出差了。
去他父母家?
我跟公婆关系一向平淡,没什么事从不联系。
就这么找上门去,太难看了。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家里转了无数圈,最后还是拨通了陈默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他把我的卡停了,陈默,他竟然把我的卡停了!”
“什么?”陈默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太过分了!晚晚,你别哭,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半小时后,陈默出现在我家门口。
他提着一大袋我爱吃的零食,风尘仆仆。
看到他,我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宣泄口,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陈默轻轻拍着我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好了好了,不哭了。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以前对我很好的。”
“人都是会变的,”陈默扶着我坐到沙发上,抽了张纸巾帮我擦眼泪,“他现在就是仗着你爱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负你。”
“我该怎么办?我找不到他。”
“找不到就不找了,”陈默的眼神很认真,“晚晚,你听我说,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留恋。他根本不尊重你,不尊重你的朋友,现在还用钱来拿捏你。长痛不如短痛,离了算了。”
离婚?
这两个字像炸雷一样在我脑子里响起。
我从没想过。
“我……”
“你别怕,”陈默握住我的手,“你怕什么?怕没地方住?我家那套小公寓不是还空着吗?你随时可以搬过去。怕没钱花?我养你啊。”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情真意切。
我看着他,心里乱成一团麻。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几乎是寸步不离地陪着我。
他给我做饭,陪我看电影,听我一遍遍地咒骂周牧。
他不断地向我灌输一个思想:周牧是个控制狂,是个不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离开他,是我唯一的出路。
我的心,也一点点地动摇了。
是啊,一个星期了,周牧连个屁都没放。
他心里但凡还有我一点位置,会这么对我吗?
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就范,逼我跟陈默断绝关系。
我偏不。
在陈默的“鼓励”下,我心里的天平,开始严重倾斜。
也许,离婚真的是个好主意。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生长。
我开始想象没有周牧的生活。
自由,自在,再也不用看他脸色,再也不用因为陈默的事跟他吵架。
好像……也不错。
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主动联系周牧谈离婚事宜的时候。
一条短信,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祝你幸福。”
我愣住了。
这个语气,这个风格,太像周牧了。
可他为什么要用陌生号码?
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立刻回拨过去,无人接听。
我盯着那四个字,翻来覆去地看。
“祝你幸福。”
这不像是在求和,更像是一种……告别。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进来了。
还是那个号码。
这一次,内容很长。
“房子车子都是我婚前财产,有公证。你名下那张储蓄卡里的五万块,是你这几年做私活的收入。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财产需要分割。离婚协议我已经拟好了,我的律师会联系你。祝你幸福。”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
每读一个字,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
读到最后,我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净身出户。
他竟然要我净身出户。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我们是夫妻啊!
就算房子车子是他的婚前财产,那婚后增值的部分呢?我这几年的付出呢?
我辞掉了稳定的工作,在家做自由设计师,是为了更好地照顾这个家。
我给他洗衣做饭,操持家务,这些难道都一文不值吗?
“祝你幸福。”
这四个字,此刻看来,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残忍。
这哪里是祝福,这分明是宣判。
宣判了我这三年婚姻的死刑,并且,不给我留一丝体面。
我疯了一样地冲进衣帽间,拉开他的衣柜。
空的。
里面所有的衣服,都不见了。
我又冲进书房,他常用的那台笔记本电脑,他书架上的那些专业书籍,也都不见了。
浴室里,他的剃须水,他的牙刷,他的毛巾,全都不见了。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像一个高明的盗贼,悄无声息地,搬走了所有属于他的东西,抹去了他在这里生活过的一切痕迹。
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属于“周太太”的牢笼。
不,现在连这个牢笼,他也要收回去了。
我瘫坐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
我不相信。
这一定是假的。
是他在吓唬我,是他在逼我低头。
对,一定是这样。
我挣扎着爬起来,找到周牧的电话号码,用手机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通了。
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喂。”
是他的声音,冷漠,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像是在接一个推销电话。
“周牧!”我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什么意思?短信是你发的?你要跟我离婚?还要我净身出户?你凭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林晚,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一切按流程走吧。”
“什么叫按流程走?周牧,你把话说清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你没错。”他说,“你只是不爱我而已。”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
“我没有!”我声嘶力竭地反驳,“我爱你!不然我为什么要嫁给你?”
“是吗?”他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疲惫和嘲讽,“你爱我,所以在我为了一个项目连续加班半个月,累得快要虚脱的时候,你在陪你的男闺蜜看午夜场电影?”
“你爱我,所以在我妈生日那天,我们说好了一起回家吃饭,你却因为你的男闺蜜失恋了,放了我全家的鸽子?”
“你爱我,所以你拿着我给你的副卡,一次又一次地给你的男闺蜜买各种昂贵的礼物,从游戏机到名牌球鞋?”
“你爱我,所以在我明确表示介意之后,你依然选择和他纠缠不清,甚至为了他,把我拉黑?”
他每说一句,我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事,我都记得。
但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那是仗义,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
可在他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得如此不堪?
“我……我跟陈默只是朋友!”我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朋友?”周牧又笑了,“林晚,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敢说,你对他,没有一点超出友谊的依赖吗?你敢说,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我能给你提供一个稳定的生活,而你把所有的风花雪月,所有的情感寄托,都给了他吗?”
“你把我当成一个给你提供物质保障的合伙人,把他当成你的灵魂伴侣。林晚,你这算盘打得真精。只可惜,我不想再奉陪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除了苍白地否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周牧,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跟陈默保持距离,我都听你的。”我开始语无伦次地求饶。
我害怕了。
我真的害怕了。
我害怕失去这个家,害怕失去他。
“晚了,林晚。”
他的声音,像最后的宣判。
“在你为了他拉黑我的那一刻,就都晚了。”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结婚三年来,我一直在忍,在退让。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你最亲近的人。但我错了。你的心,根本不在这个家里。”
“那天晚上,我不是去朋友家,我就在楼下的车里,坐了一整夜。”
我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看着你家的灯,亮到很晚。我在想,只要你给我打一个电话,发一条信息,哪怕是骂我一句,我都会立刻上楼。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我看到陈默给你送外卖。你们俩在门口,他摸了你的头,你没有躲。”
“那一刻,我就死心了。”
“林晚,我成全你,也放过我自己。祝你幸福,我是真心的。”
电话,被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我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原来,他不是在赌气,他是在给我最后的机会。
而我,亲手把这个机会给作没了。
我瘫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几乎要将我撕裂。
我做错了什么?
我好像什么都做错了。
我把他的包容当成理所当然,把他的退让当成懦弱。
我享受着他提供的一切,却把最珍贵的感情,吝于给予他。
我以为陈默是我的避风港,现在才明白,周牧才是那个为我遮风挡雨的屋檐。
而我,亲手拆了我的家。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到最后,眼睛又干又涩,嗓子也哑了。
我拿起手机,疯了一样地给陈默打电话。
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了。
他一定有办法的。
“喂,晚晚,怎么了?哭成这样?”
“陈默,”我哽咽着,“周牧……周牧要跟我离婚,他要我净身出户。”
“什么?”陈默的反应和我预想的一样震惊,“他凭什么!这也太不是东西了!”
“我该怎么办?陈默,我不想离婚,你帮我劝劝他,好不好?你去跟他解释,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求求你了。”我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电话那头,陈默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有些犹豫。
“晚晚,我觉得……这样也好。”
“什么叫……也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想啊,你跟他离了,就彻底自由了,再也不用受他的气了。至于财产,他婚前买的,确实没办法。但是没关系啊,你不是还有我吗?”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从我的头顶浇了下来。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
“陈默,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说我不想离婚!”
“可他已经铁了心了啊。”陈默的语气有些不耐烦,“晚晚,你清醒一点!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留恋什么?难道你想回去继续过那种被他管束的日子吗?”
“这不是管束!这是……这是在乎!”我终于明白了什么。
“行行行,是在乎,是在乎行了吧。”陈默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敷衍,“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回去求他?”
“我……”
“晚晚,我跟你说,你别犯傻。男人一旦做了决定,是不会回头的。你现在回去求他,只会让他更看不起你。听我的,潇洒一点,签字离婚。然后搬到我那里去,我们在一起。”
“在一起?”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们怎么在一起?”
“就像以前一样啊,不,比以前更好。我们天天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管我们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察觉过的兴奋和……理所当然。
我突然想起周牧说的话。
“你把他当成你的灵魂伴侣。”
我一直以为,那是周牧的嫉妒和偏见。
现在看来,或许……
“陈默,我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什么事?你问。”
“你是不是……一直都希望我离婚?”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我没有催促。
我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心却在一点点地往下沉。
“是。”
终于,他承认了。
“我喜欢你,晚晚,从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可是你那时候总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不敢说。后来你结婚了,我以为我没机会了。可是我发现,周牧根本不懂你,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快乐。”
“所以呢?”我的声音在发抖。
“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回头,等你看清楚,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所以,你一次次地在我跟周牧吵架的时候火上浇油?所以,你鼓励我拉黑他,鼓励我跟他对抗?所以,你现在劝我离婚?”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我一直以为的纯洁友谊,我一直以来拼命维护的男闺蜜,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不是我的朋友。
他是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拆散我家庭的第三者。
而我,就是那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最愚蠢的傻瓜。
“晚晚,你别这么说,”陈默还在试图狡辩,“我都是为了你好。周牧那种男人,配不上你。”
“闭嘴!”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两个字。
“陈默,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我挂断了电话,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微信,电话,通通拉黑。
这一次,比拉黑周牧时,要决绝一万倍。
客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我看着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家,墙上还挂着我们的婚纱照。
照片上,我笑得灿烂,周牧看着我,满眼宠溺。
眼泪,再一次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失去了我的丈夫,失去了我的家,还认清了一个所谓“朋友”的真面目。
代价,太惨重了。
几天后,我接到了周牧律师的电话。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律师是个很干练的女人,她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
我没有看,只是问她:“我能见见周牧吗?”
律师摇了摇头:“周先生不想见你。他说,相见不如怀念。”
我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协议的内容,跟短信里说的一样。周先生名下的房产,车辆,股权,都是婚前财产。你们没有共同存款,也没有共同债务。”
“周先生考虑到你目前没有稳定收入,愿意额外支付你十万元,作为补偿。”
十万。
买断我三年的青春和付出。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不要。”我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问他一句话。”
“什么话?”
“他……还爱我吗?”
律师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职业性的微笑:“林女士,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是啊,没有意义了。
我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晚。
一笔一划,像是用刀刻在我的心上。
从咖啡馆出来,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我没有回那个已经不属于我的家,也没有脸面回我父母家。
我找了一家小旅馆,暂时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我需要找房子,需要找工作,需要重新规划我的人生。
我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投简历,接设计私活。
以前有周牧在,我对钱没什么概念。
现在才知道,一分钱逼死英雄汉。
我租了一个很小的单间,押一付三,几乎花光了我卡里所有的钱。
搬家的那天,我还是回了趟“家”。
我要去收拾我的东西。
开门进去,房子里空荡荡的,比我走的时候更空。
所有我买的,我布置的东西,都还在。
但就是觉得,少了灵魂。
我走进卧室,打开衣柜,开始收拾我的衣服。
叠着叠着,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盒子。
是在周牧那边的衣柜深处。
我愣了一下,他走的时候,怎么会留下东西?
我拿出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条项链。
是我去年生日时,在商场看到,很喜欢,但因为太贵了,没舍得买。
当时周牧也在旁边,他说:“喜欢就买。”
我摇了摇头:“太贵了,没必要。”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他早就买了下来。
盒子里还有一张卡片。
字迹是周牧的,苍劲有力。
“老婆,生日快乐。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愿往后余生,岁岁有我。”
落款日期,是我生日那天。
而那天,我正在陪失恋的陈默,在KTV里唱了一整夜的苦情歌。
周牧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一个都没接。
第二天我回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给我煮了一碗醒酒汤。
我当时还嫌他烦。
原来,他准备了礼物,准备了惊喜。
而我,给了他什么?
我握着那条冰冷的项链,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我终于明白,我失去的,是一个多么爱我的男人。
而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我把属于我的东西,打包成几个大箱子。
离开的时候,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
玄关的鞋柜上,还摆着我给他买的情侣拖鞋。
客厅的沙发上,仿佛还有他坐过的余温。
我关上门,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垫子下。
再见了,周牧。
再见了,我回不去的青春。
新的生活,比我想象的更难。
找工作处处碰壁,接私活也是有一单没一单。
我开始尝到人情冷暖,世事艰辛。
我学会了自己换灯泡,自己通下水道,学会在生病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去医院排队挂号。
我不再是那个被周牧宠在手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周太太。
我只是林晚。
一个离了婚,一无所有的女人。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会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我没有拉黑周牧。
如果当初,我能多体谅他一点。
如果当初,我能看清陈默的真面目。
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
可是,生活没有如果。
半年后,我的生活渐渐走上了正轨。
我找到了一份在设计公司的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很稳定。
我用自己的工资,给自己买了一个小小的烤箱。
我开始学着烘焙,学着给自己做一顿精致的晚餐。
我开始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孤独,但自由。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路过市中心的广场。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城市宣传片。
镜头扫过一张张幸福的笑脸。
突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周牧。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一群人中间,正在和身边的人交谈。
他看起来,比以前清瘦了一些,但精神很好,眉宇间,是我从未见过的轻松和舒展。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很温婉的女人。
女人微微笑着,侧头听他说话,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爱意。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蛰了一下。
不疼,但是很酸。
他真的,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我,也该彻底放下了。
我转过身,汇入拥挤的人潮。
手机响了,是房东打来的。
“小林啊,你那个季度的房租,该交了。”
“好的王姐,我晚上就转给您。”
我挂了电话,看着远处的天空。
晚霞很美。
我突然想起周牧发给我的那条短信。
“祝你幸福。”
周牧,谢谢你。
谢谢你曾经那么爱我,也谢谢你最后,放过了我。
你也要幸福。
而我,也会努力地,幸福起来。
一个人,也要活得像一支队伍。
来源:我替你说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