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底下,我的丈夫陈旭,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容哀戚,正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追忆我们相濡以沫的十年。
我飘在自己的灵堂上。
一种很轻,很透明的状态。
照片上的我笑得温婉,黑色的相框衬得我脸色苍白。
底下,我的丈夫陈旭,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面容哀戚,正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追忆我们相濡以沫的十年。
“小青她……是个太善良的人。”
“她总是先想着别人,最后才是我,最后才是她自己。”
他的声音哽咽了,恰到好处地停顿,抬手用指节压了压通红的眼角。
台下传来一片压抑的抽泣声。
我的父母,头发花白,几乎要被宾客搀扶着才能站稳。
我飘过去,想抱抱他们。
可我的手,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穿过他们颤抖的肩膀。
我看见陈旭的目光,越过人群,与我最好的闺蜜,林薇,交汇了一瞬。
林薇穿着一身素雅的黑裙,站在我父母身边,正“贴心”地给我妈顺着背。
她的眼睛也是红的,但那里面,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即将破土而出的兴奋和得意。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冰冷的、比死亡更刺骨的寒意,从我这片虚无的灵魂深处蔓延开来。
陈旭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继续说道:
“小青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
“她说,陈旭,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如果……如果能有个人照顾你,她就放心了。”
他说着,朝林薇的方向伸出了手。
林薇像一只被召唤的蝴蝶,穿过人群,眼含热泪,走到了他的身边。
陈旭握住她的手,举了起来,面向所有宾客。
我的大脑,或者说我残存的意识,一片空白。
“所以,我决定,完成小青的遗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深情。
“我将娶林薇为妻。让她代替小青,照顾我和这个家。”
轰——
整个灵堂炸开了锅。
宾客们脸上的悲伤瞬间凝固,转为错愕、震惊,和不可思议。
我爸妈的表情,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彻底懵了。
“而且,”陈旭的声音再次响起,压过了所有的议论,“我们决定,将我们未来的第一个孩子,用小青的名字命名,以纪念她。”
“哦不,或许不用等未来了。”
他顿了顿,一只手温柔地抚上了林薇平坦的小腹,脸上露出一种混杂着悲伤和欣喜的复杂神情。
“薇薇她……已经怀孕了。这是小青留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我爸再也撑不住,捂着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我妈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整个灵堂,乱成了一锅沸粥。
而我,就飘在这片混乱的正上方。
我看着陈旭那张深情款款的脸,看着林薇那张楚楚可怜的脸。
我看着他们在我亲手布置的、充满我们十年回忆的家里,在我冰冷的遗像前,上演着这出全世界最恶心、最无耻的戏剧。
恨。
滔天的恨意像火山一样在我虚无的胸腔里爆发。
我用尽全力朝他们扑过去,想撕碎他们伪善的面具。
可我只是一阵风。
一阵无能为力的风。
为什么?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放弃了我的事业,我的梦想,我的人际圈,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他,给了这个家。
我为他应酬,为他调理身体,为他孝顺父母。
我甚至在他创业最艰难的时候,拿出我父母给我的嫁妆,堵上了公司的窟窿。
我把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扶持成了今天衣冠楚楚的陈总。
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死得不明不白,他就在我的葬礼上,宣布要娶我最好的朋友。
而那个女人,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种。
多么讽刺。
多么可笑!
强烈的怨恨和不甘几乎要将我这片灵魂撕碎。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
陈旭和林薇那两张令人作呕的脸,在我眼前放大,又缩小。
我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坠入一个无尽的黑暗漩涡。
“陈旭……林薇……”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
消毒水的味道。
很刺鼻。
我费力地睁开眼,白色,一片刺眼的白色。
天花板,白墙,白色的床单。
“醒了?”
一个护士探过头来,语气平常,“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火烧一样。
“水……”
护士麻利地给我倒了杯水,扶着我的头,用棉签沾着润湿我的嘴唇。
我贪婪地吮吸着那一点点水分,混沌的大脑慢慢开始运转。
我还活着?
我不是死了吗?
我挣扎着想坐起来,打量四周。
这是一个单人病房,环境很好。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抬起手。
这是一只真实的手,有温度,有血肉,不是那片虚无的透明。
我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疼。
钻心的疼。
这不是梦。
墙上的电子日历,清晰地显示着日期。
2022年8月16日。
我重生了。
回到了我“意外”死亡的一年前。
我记得这个日子。
这一天,我因为“长期劳累,营养不良,急性肠胃炎”被送进了医院。
当时陈旭还守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满眼心疼地说:“老婆,你太累了,以后别那么操劳了,都交给我。”
林薇也提着她亲手煲的鸡汤来看我,絮絮叨叨地骂陈旭不知道心疼老婆。
那时的我,还感动得一塌糊涂。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什么长期劳累,营养不良。
这根本就是他们计划的开始。
是他们,用一点一点的慢性毒药,掏空了我的身体!
“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了。
我立刻躺了回去,闭上眼睛,装作虚弱的样子。
门开了,熟悉的脚步声,一个沉稳,一个轻快。
“老婆,你醒了吗?”
是陈旭的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我慢慢睁开眼,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迷茫和虚弱。
“阿旭……”
“我在呢,我在。”他快步走到床边,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就是太累了,吓死我了。”
他的脸上,是我看了十年的、熟悉的关切。
可现在,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张脸,就是在我灵堂上宣布要娶小三的脸。
这只手,就是抚摸着小三肚子的手。
我忍住恶心,虚弱地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点……没力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给我掖了掖被角,动作熟练又温柔。
“小青,你可吓死我了!”
林薇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她提着一个保温桶,快步走到另一边床头。
“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乌鸡汤,快趁热喝点。”
她麻利地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汤,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就是这个味道。
我死前的一年里,几乎每天都在喝这个汤。
林薇说,这是她特意找老中医开的方子,给我补身体的。
原来,是给我催命的。
我看着那碗汤,胃里一阵痉挛。
“怎么了?不舒服吗?”陈旭立刻紧张地问。
“没……就是刚醒,没什么胃口。”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向林薇,“薇薇,谢谢你,你先放着吧,我等会儿再喝。”
“那怎么行!这得趁热喝才有营养。”林薇说着,就舀了一勺,要递到我嘴边,“来,我喂你。”
她的眼神,那么真诚,那么关切。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那场荒唐的葬礼,我绝对会被她骗过去。
我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了那勺汤。
“我现在……闻着油腥味有点恶心。”我捂着嘴,做出想吐的样子,“真的,你们让我缓缓。”
陈旭和林薇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中,我捕捉到了一丝极快闪过的不耐烦。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看清了。
“好好好,不喝不喝。”陈旭立刻打圆场,“听你的,我们家小青最大。你先休息,汤放着,你想什么时候喝就什么时候喝。”
他把汤碗从林薇的手里接过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那你好好休息,公司还有个会,我开完会就过来陪你。”陈旭说。
“嗯,你去忙吧,别耽误正事。”我乖巧地点点头。
“那我留下来陪小青吧。”林薇立刻说,“你一个男人家,照顾人不细心。”
我心里冷笑。
是啊,留下来,好盯着我把这碗毒汤喝下去。
“不用了薇薇,”我抢在陈旭开口前说道,“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这没什么大事,护士都在呢。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地睡一会儿。”
我的语气很坚决。
他们俩又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意外。
毕竟,以前的我,对他们是那么的依赖。
“那……好吧。”陈旭沉吟了一下,“那你手机开着,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他们走了。
病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我盯着床头柜上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鸡汤,眼神一点点变冷。
我拿起手机,打开了录音功能,然后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青青!你怎么样了?妈快担心死了!”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爸妈,对不起。
上辈子的我,太傻了。
为了一个男人,忽略了你们,最后还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在我的葬礼上受那样的奇耻大辱。
这一次,不会了。
“妈,我没事。”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就是有点累,医生说住两天院观察一下就好。”
“你这孩子,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我跟你爸马上过来!”
“别!”我立刻阻止她,“妈,你们别来。”
“为什么?”
“我……”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就是……突然觉得很委屈。”
“怎么了这是?”我妈立刻紧张起来,“是不是陈旭那个臭小子欺负你了?”
“没有。”我摇摇头,即使她看不见,“他对我很好。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结婚这么多年,自己的事业也荒废了,身体也搞垮了……妈,我好想你们。”
这是我的真心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
“傻孩子,说什么呢。家永远是你的后盾。你觉得累了,就回来,爸妈养你。”
“妈……”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我想……重新开始工作了。”
“好好好,工作好,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我妈连声应道,“你以前不是在设计院做得好好的吗?想回去的话,我让你爸去帮你问问。”
我爸以前在建设局有点人脉,虽然退休了,但一些老关系还在。
“不,妈。”我擦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我不想回体制内了。我想开自己的工作室。”
“开工作室?”
“嗯。我想把我以前那些设计稿都整理出来,做我自己的品牌。”我顿了顿,抛出了我的第一个诱饵,“妈,你还记不记得我毕业时做的那个‘城市绿洲’的设计?”
“记得啊,当时还得了个大奖呢셔!你爸还把报纸剪下来收着呢。”
“那个设计,我把它送给陈旭了。”
“啊?”我妈很惊讶,“送给他了?”
“嗯,他当时公司刚起步,需要一个亮眼的项目去竞标。我……我就把我的心血给了他。”
电话那头,我妈久久没有说话。
我能想象到她此刻的心情。
“青青,你……”
“妈,我以前是不是太傻了?”我轻声问。
“……不傻。”我妈的声音有些发涩,“你就是……爱得太投入了。陈旭他对你好就行。”
看,这就是我的父母。
永远都把我的幸福放在第一位。
“妈,我想把那个设计拿回来。”我说。
“拿回来?那不是已经给他公司用了吗?”
“没有完全用。”我解释道,“他当时只是用了其中一部分理念,去拿到了投资。核心的设计和图纸,都还在我这里。我今天住院,突然想起来,我把那些手稿都放在书房一个很旧的胡桃木盒子里了。”
“妈,你能不能……帮我回家取一下?”
“我怕……我怕陈旭他们,会动我的东西。”
我加了最后一句。
“好!你放心,妈马上去!”我妈立刻答应下来,“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拿到就直接去医院给你!”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是第一步。
保住我最重要的作品。
上辈子,我死后,陈旭靠着我这个“城市绿洲”的完整设计,拿下了市里最重要的一个地标性建筑项目,公司一飞冲天,他也成了业界最闪耀的新星。
他踩着我的心血和尸骨,走向了人生的巅峰。
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我看着那碗鸡汤,拿起来,走到病房的独立卫生间,毫不犹豫地倒进了马桶。
然后,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个干净的密封瓶,用清水冲洗了一下碗,再重新倒了点热水进去,伪装成我喝过的样子。
接着,我舀了一点点残留在碗底的汤汁,小心翼翼地装进了密封瓶里。
做完这一切,我把瓶子藏进了我的随身包包最深处。
陈旭,林薇。
我们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下午,我妈提着那个熟悉的胡桃木盒子来到了医院。
“青青,你看是这个吗?”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我厚厚一沓的手稿,每一张都画着我的心血。
还好,都还在。
“妈,就是这个。”我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妈,你帮我个忙,把这个盒子带回家,千万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尤其不要让陈旭g知道。”
“怎么了?”我妈看我这么紧张,也严肃起来。
“我……我只是觉得,这是我最后的一点东西了。”我低下头,声音很轻,“如果连这个都没了,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我妈心疼地摸了摸我的头,“好,妈给你收着。谁也拿不走。”
送走我妈,我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傍晚,陈旭果然来了。
他看见床头柜上空了的汤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喝了?感觉怎么样?”
“嗯,喝了。”我对他笑了笑,“薇薇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喝完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那就好。”他坐在床边,剥了个橘子递给我,“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家我给你好好补补。”
我接过橘子,一瓣一瓣地吃着,心里却在冷笑。
补补?
是继续给我下毒吗?
“对了,阿旭。”我装作不经意地提起,“我今天突然想起来,我以前那些设计稿,好像都放在书房的胡桃木盒子里。那都是我大学时候画的,好多年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陈旭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了一下。
“是吗?回头我帮你找找。”他语气如常。
“嗯,就是突然有点怀念。”我笑了笑,“那时候虽然穷,但是每天都好有冲劲。不像现在……”
我叹了口气,露出一副自怨自艾的样子。
“说什么呢!”他立刻握住我的手,“现在怎么了?现在你是陈太太,多少人羡慕你。你只要负责貌美如花,赚钱养家的事情,交给我。”
多么动听的情话。
上辈子的我,就是沉溺在这样的甜言蜜语里,一步步放弃了自我。
我靠在他肩膀上,像一只温顺的猫。
“阿旭,你真好。”
他满意地笑了,搂紧了我。
我能感觉到,他放在我背上的手,轻轻拍着,像在安抚一个宠物。
而我的心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
第二天,我出院了。
陈旭和林薇一起来接我。
林薇又提着她那锅“爱心靓汤”。
“小青,回家路上有点堵,你先喝碗汤垫垫肚子。”她笑得一脸灿烂。
我看着她,也笑了。
“好啊。”
我当着他们的面,接过碗,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陈旭和林薇的脸上,都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我喝得很慢,一边喝,一边跟他们聊着天。
“说起来,薇薇,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点?”我突然问道。
林薇的笑容僵了一下。
陈旭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有、有吗?”林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可能是最近吃得太好了吧。”
“是吗?”我放下汤碗,擦了擦嘴,“我还以为你是有什么好事了呢。你跟那个……叫什么来着,你那个男朋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林薇有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在国外工作,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这不过是她为了方便和陈旭偷情,放出的一个烟雾弹而已。
“还、还早呢。”林薇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们俩……还没到那一步。”
“哦……”我拉长了音调,“我还以为你们好事将近了呢。看你最近气色这么好,满面红光的,跟怀孕了一样。”
我轻飘飘地扔下这句话。
林薇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陈旭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老婆,你瞎说什么呢。”他开口斥责道,但语气并不重,“薇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嘛。”我吐了吐舌头,恢复了平时那副天真无知的样子,“薇薇,你别生气啊。”
“没、没事。”林薇勉强笑了笑,但笑容比哭还难看。
回去的车上,气氛有些诡异的沉默。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薇。
你不是想母凭子贵吗?
上辈子,你们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给了我父母最致命的一击。
这辈子,我就让这个孩子,成为你最大的催命符。
回到家,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
这个我亲手设计、布置的家,现在在我眼里,就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牢笼。
我需要尽快搬出去。
但我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我“影后”级别的表演。
每天,我依旧对陈旭温柔体贴,对林薇亲密无间。
林薇送来的汤,我每次都“乖乖”喝掉。
当然,是当着她的面喝一小口,然后趁她不注意,或者等她走了,立刻倒掉。
同时,我每次都会留下一点样本。
我联系上了一个我大学时的学长,他现在在一家权威的检测机构工作。
我以“想开发一款药膳汤,需要检测成分和长期饮用对人体的影响”为由,把那些汤的样本,分批次地寄给了他。
另一边,我开始秘密地进行我的计划。
我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和社交账号,用一个全新的身份——“Q”,开始在一些国际设计论坛上发布我的一些新作品。
这些作品,都脱胎于我那份“城市绿洲”的设计稿,但更加成熟,也更符合当下的审美。
很快,我的作品就引起了一些关注。
有几个国外的设计事务所向我发来了邮件,表示对我的设计很感兴趣。
我知道,我的路,正在重新铺开。
同时,我也在“不经意”间,做着另一件事。
我开始频繁地在陈旭面前,提起孩子的话题。
“阿旭,你看我身体也养得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
“隔壁王太太的孙子好可爱啊,我今天还抱了一下。”
“你说我们未来的宝宝,会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一开始,陈旭还敷衍我。
“不急,你身体最重要。”
“公司最近忙,等忙完这阵子再说。”
但当我说得多了,尤其是我当着林薇的面说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陈旭的烦躁,和林薇的恐慌。
这天,林薇又来给我送汤。
我拉着她的手,一脸幸福地对她说:“薇薇,我跟阿旭商量好了,我们准备要宝宝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以后你就是宝宝的干妈!”
林薇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是、是吗?那……那太好了。”她干巴巴地笑着。
“是啊!”我故作兴奋,“你说,我第一胎会生男孩还是女孩?我想要个女孩,像你一样漂亮。”
我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我看到她眼底深处,那压抑不住的嫉妒和怨毒。
我知道,她快要忍不住了。
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怀着孕、以为自己即将上位的女人,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孕育“嫡子”的。
果然,没过几天,机会就来了。
这天晚上,陈旭说公司要加班,会很晚回来。
我知道,他所谓的加班,十有八九是去了林薇那里。
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老公,你在忙吗?”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怎么了老婆?出什么事了?”陈旭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但我听到电话那头,隐约有女人的声音。
“我……我肚子好痛。”我蜷缩在沙发上,声音装得非常痛苦。
“肚子痛?怎么会突然肚子痛?”
“我不知道……就是刚刚,突然绞痛得厉害……老公,我好怕……”
“你别怕,别怕!我马上回来!你等着我!”他急切地说道。
挂了电话,我立刻从沙发上起来,走进洗手间,用口红在嘴唇和额头上胡乱抹了几下,让自己看起来惨白又狼狈。
然后,我拿出手机,拨通了120。
“喂,急救中心吗?我在XX路XX小区,我好像食物中毒了……”
做完这一切,我重新躺回沙发上,静静地等待。
我知道,今晚,会有一场好戏。
救护车比陈旭先到。
医护人员用担架把我抬下去的时候,陈旭的车正好疯了一样地冲进小区。
他看到我的样子,脸色大变。
“老婆!你怎么了?!”
“阿旭……我肚子好痛……”我虚弱地抓住他的手。
“医生,我太太她怎么了?”他急切地问一旁的急救医生。
“初步怀疑是食物中毒,具体情况要回医院做了检查才知道。”医生冷静地回答,“家属跟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好好好!”
陈旭跟着上了救護車。
我躺在担架上,透过车窗,看到小区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林薇。
她也跟来了。
到了医院,我被推进了急诊室。
洗胃,抽血,一系列检查。
我全程表现得非常虚弱,但意识清醒。
我告诉医生,我今天一整天,除了喝了一碗朋友送来的乌鸡汤,几乎没吃别的东西。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
“病人的呕吐物和血液里,检测出了‘乌头碱’成分。”医生拿着报告单,表情严肃地对陈旭 an 旭说。
“乌头碱?”陈旭愣住了,“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生物碱,有剧毒。常存在于川乌、草乌等植物中。少量误食就会引起中毒,严重的可导致心脏骤停。”
陈旭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医生,你的意思是……有人投毒?”
“从剂量来看,不像是误食。”医生推了推眼镜,“更像是……蓄意而为。我们已经报警了。”
警察很快就来了。
他们简单地询问了我情况。
我把林薇每天给我送汤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然,我的说辞是:“薇薇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看我身体不好,每天都亲手给我煲汤调理身体,她绝对不可能害我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越是这样说,警察的眼神就越是怀疑。
陈旭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看到他悄悄拿出手机,似乎在给谁发信息。
我猜,他是在通知林薇。
可惜,晚了。
警察直接问我要了林薇的联系方式和住址。
“陈先生,苏女士,请你们也跟我们回局里一趟,配合调查。”
“好。”陈旭的声音异常沙哑。
我被护士扶着,跟在警察身后。
经过走廊拐角的时候,我看到了林薇。
她被两个警察拦着,脸色惨白如纸,看到我时,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怨毒。
我对着她,虚弱地、无辜地笑了一下。
林薇,别急。
这只是开胃菜。
到了警局,我和陈旭被分开问话。
我把我准备好的说辞,又声情并茂地表演了一遍。
我反复强调,我和林薇是情同姐妹的好闺蜜,她不可能害我。
我还“不经意”地透露,林薇最近“好像”交了个新男朋友,心情不太好,人也变得有点奇怪。
“她是不是……因为感情不顺,所以不小心在汤里放错了什么东西?”我用一种天真又担忧的语气猜测道。
负责做笔录的年轻警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继续记录。
另一边,陈旭和林薇的审讯,恐怕就没那么轻松了。
尤其是林薇。
汤是她送的,锅是她家的,人证物证俱在。
我猜,陈旭现在一定在拼命地想办法,怎么把她捞出来,同时又把自己摘干净。
我在警局待了大概三个小时,就被通知可以回去了。
一个女警官送我出来,很同情地对我说:“苏女士,你好好休息。有时候,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点点头,眼眶红红的,“谢谢你,警官。”
陈旭还没出来。
我一个人打车回了家。
打开门,屋子里一片冰冷。
我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这一仗,我赢了。
但还远远不够。
“蓄意投毒”这个罪名,可大可小。
以陈旭的手段,他肯定会找最好的律师,把这件事大事化小。
林薇或许会吃点苦头,但绝不会伤筋动骨。
而且,她肚子里还有一张王牌。
我必须,在这张王牌被打出来之前,再给他们加一把火。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我学长的电话。
“学长,我之前寄给你的那些样本,检测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学长的声音有些严肃,“小青,你到底在检测什么东西?我发现这些汤里,除了常规的滋补药材,还有一种很微量的成分。这种成分长期服用,会慢慢损害人的中枢神经和免疫系统,让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直到……器官衰竭。”
“它的毒性是慢性的,很难被察觉。如果不是你寄来的样本时间跨度够长,剂量有微妙的变化,我们也很难发现。”
我的手,紧紧地攥住了手机。
果然如此。
上辈子,我就是这样被他们温水煮青蛙,一点点耗死的。
“学长,”我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这份报告,能作为法律证据吗?”
“当然可以!”学长肯定地回答,“这是我们机构出的权威报告,有法律效力的。小青,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学长,谢谢你。”我吸了吸鼻子,“你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挂了电话,我将这份电子版的检测报告,匿名发送到了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的公开邮箱里。
邮件标题是:
【一个迟到的真相:关于苏女士长期被投毒的证据】
做完这一切,我删除了所有的发送记录。
陈旭,林薇。
现在,是你们的审判时间了。
陈旭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
他一脸疲惫,眼下一片乌青,看到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老婆,吓到你了吧?已经没事了。”
“薇薇呢?”我紧张地问,“她怎么样了?”
陈旭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被拘留了。”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这个蠢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方,在汤里加了草乌,说是什么大补。现在好了,把自己折腾进去了!”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偏方”上。
真是个滴水不漏的男人。
“那……那怎么办啊?”我焦急地站起来,“她不是故意的,阿旭,你快想想办法救她出来啊!”
“我知道!”他吼了一声,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缓了语气,“你别管了,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处理。你身体不好,好好休息。”
他说着,就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知道他正在里面,为了他的“真爱”,焦头烂ou额。
我慢悠悠地走进厨房,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
从今天起,我再也不用喝那要命的汤了。
事情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那份匿名的检测报告,像一颗重磅炸弹,彻底改变了案件的走向。
从“过失伤害”或“投毒未遂”,直接升级成了“长期、蓄意投毒,涉嫌故意杀人”。
林薇被正式批捕。
我听说,当警察把那份长达数十页的检测报告摔在她面前时,她当场就崩溃了。
她把自己怀孕的事情抖了出来。
她哭喊着,说一切都是陈旭指使的,是陈旭让她这么做的,因为他想跟我离婚,然后名正言顺地娶她。
她以为,抛出孩子这张王牌,就能让陈旭成为她的共犯,让她自己脱罪。
她太天真了。
陈旭是什么人?
他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当警察拿着林薇的供词去找他对质时,他表现得比任何人都要震惊和心痛。
他承认了他和林薇的婚外情。
但他把一切都描述成,是林薇主动勾引他,而他一时糊涂,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至于投毒,他更是矢口否认。
他说他对此毫不知情,如果知道,他绝对会第一时间阻止。
他还提供了一个“关键证据”——他手机里和林薇的聊天记录。
记录里,他“多次”劝说林薇打掉孩子,说他不能对不起我,不能破坏我们的家庭。
而林薇,则用各种方式威胁他,如果他不离婚娶她,她就要把事情闹大。
多么完美的表演。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犯了错但良心未泯,被情人逼迫的受害者。
而林薇,则成了一个为爱痴狂、不择手段的恶毒女人。
我是在律师的转述下,知道这一切的。
“所以,苏女士,”我的律师,张越,一个我通过学长介绍认识的、精明干练的女律师,看着我说道,“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林薇一个人。陈旭很可能会全身而退。”
“我知道。”我平静地回答。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陈旭这种人,永远会给自己留好后路。
那些聊天记录,一定是他早就设计好的陷阱。
“苏女士,你真的决定要起诉离婚,并且要求他净身出户吗?”张越问我,“从法律上讲,他只是婚内出轨,虽然他是过错方,但要让他净身出户,难度非常大。”
“我知道。”我点点头,“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做另一件事。”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我神秘地笑了笑。
U盘里,是我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所有东西。
包括我偷偷在家安装的微型摄像头,拍下的陈旭和林薇在我们的婚房里偷情的视频。
包括我恢复出来的,陈旭电脑里被他删掉的一些文件——关于他如何一步步,将我“城市绿洲”的设计理念,包装成他自己的创意,并申请了专利。
还包括,他公司这几年的财务报表,以及我根据记忆,标注出的几个可疑的资金流向。
张越看完这些东西,脸上的表情从专业,变成了震惊。
她抬头看着我,这个在她眼中一直“柔弱、无辜”的富家太太。
“苏女士,你……”
“张律师,”我打断她,“现在,你觉得我们有多少胜算?”
张越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燃起了兴奋的火焰。
“苏女士,如果我们操作得好,他不仅要净身出户。”
“他还要,身败名裂。”
我笑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
陈旭很快就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一张是林薇家属控告他“教唆杀人”的。
另一张,是我起诉他离婚的。
我猜,当他看到我提交的证据清单,尤其是“知识产权侵占”和“职务侵占”这两项时,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
我一个都没接。
他开始给我发信息,从一开始的质问,到震惊,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哀求。
“老婆,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些视频是林薇陷害我的!她给我下了药!”
“‘城市绿洲’的设计,我承认我借鉴了你的想法,但那也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我想把我们的爱,融入到我的事业里!”
“小青,我们十年的感情,难道你都忘了吗?你真的要这么狠心,把我逼上绝路吗?”
看着这些虚伪的文字,我只觉得想笑。
狠心?
和我被他和小三联手害死,还在我葬礼上宣布婚讯相比,到底谁更狠心?
我一条都没有回复。
我只是把这些信息,默默地截了图,转发给了张越。
张越回了我一个“OK”的手势。
我知道,这些,都将成为呈堂证供的一部分。
陈旭彻底慌了。
他开始动用他所有的人脉,想给我施压。
我的父母,我们共同的朋友,甚至我以前的老师。
一时间,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所有人都来劝我。
“青青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别把事情闹那么大。”
“陈旭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十年夫妻不容易,你不能因为一个外人,就毁了自己的家啊。”
我爸妈也被他说动了,忧心忡忡地来找我。
“青青,要不……算了吧?你还年轻,闹出这种事,对你名声不好。”我爸叹着气说。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爸,妈。如果我告诉你们,我的身体之所以会垮掉,就是因为他们长期给我下毒,你们还觉得,可以就这么算了?”
“如果我告诉你们,我这次住院,就是林薇给我下了剧毒,差点就死了,你们还觉得,这只是普通的夫妻矛盾?”
我爸妈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说什么?!”
我把医院的诊断报告,和学长给我的那份检测报告,放在了他们面前。
铁证如山。
我爸看完,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个!!”
我妈捂着嘴,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所以,”我看着他们,眼神无比坚定,“我不是在闹,我是在求生。”
“我不仅要离婚,我还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从那天起,再也没有人来劝我了。
我的父母,成了我最坚强的后盾。
开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林薇的案子,和我的离婚案,被安排在了同一天,前后开庭。
我作为两个案子的关键人物,都必须出庭。
那天,我穿了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化了精致的妆。
当我出现在法院门口时,所有等待的记者都愣住了。
他们想象中的我,应该是一个憔悴、悲伤的受害者。
而不是现在这个,气场全开,眼神锋利的女王。
我在法庭上,再次见到了陈旭。
短短半个多月,他像是老了十岁。
曾经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憔悴和阴鸷。
他看到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悔恨。
可惜,太晚了。
林薇的案子先开庭。
她作为被告,被法警带了上来。
她瘦了很多,肚子微微有些显怀,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
当她看到旁听席上,陈旭那张冷漠的脸时,她突然像疯了一样。
“陈旭!你这个王八蛋!是你让我这么做的!是你说的,只要苏青死了,你就会娶我!你这个骗子!”
法庭上一片哗然。
法官敲响了法槌,警告她肃静。
但她已经彻底失控了。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是怎么计划的,陈旭是怎么一步步教她,如何用慢行毒药掏空我的身体。
她说得声泪俱下,细节详实。
陈旭的脸,从铁青,变成了死灰。
他想反驳,但林薇拿出了她的杀手锏。
一段录音。
是她和陈旭在一次争吵时,偷偷录下的。
录音里,陈旭的声音清晰可辨:
“你急什么!那个黄脸婆的身体已经快垮了,等她一死,公司,财产,不就都是我们的了吗?”
“孩子的事情你先别声张!等她死了,我们再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到时候,谁还会说什么?”
录音播放完毕,全场死寂。
我看到陈旭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
他完了。
他精心构建的所有谎言和伪装,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接下来,轮到我的离婚案。
其实,已经没什么好审的了。
有了前面的庭审,婚内出轨,蓄意谋杀,事实清楚,证据确凿。
张越把U-盘里的证据,一项项呈上。
侵占知识产权,挪用公司资产。
桩桩件件,都是重罪。
陈旭的律师,几乎放弃了辩护。
最终,法庭宣判。
陈旭与林薇,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证据确凿,移交刑事法庭处理。
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而我和陈旭的婚姻关系,即日解除。
由于陈旭是重大过错方,且存在非法侵占和转移婚内共同财产的行为,我们婚后所有的共同财产,包括公司股份、房产、车辆,全部判归我所有。
他,净身出户。
当法官落下法槌的那一刻。
我看到陈旭,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被告席上。
他隔着人群,遥遥地望着我。
眼神里,没有了恨,也没有了不甘。
只剩下,一片空洞的绝望。
我迎着他的目光,微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陈旭,还记得吗?
在我上辈子的葬礼上,你说,我是你生命中最灿烂的星辰。
现在,我亲手让你这片虚伪的夜空,彻底陨落。
这,就是你欠我的。
尘埃落定。
陈旭和林薇,最终都因为故意杀人罪(未遂),被判处了有期徒刑。
陈旭的公司,因为主心骨入狱,加上侵吞知识产权的丑闻,股价暴跌,很快就宣布了破产清算。
我没有去接手那个烂摊子。
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那部分资产,然后,用那笔钱,成立了我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工作室的名字,就叫“新生”。
我把“城市绿洲”的设计理念,重新进行了优化和深化,参加了一个国际性的建筑设计大赛。
三个月后,结果公布。
我拿到了金奖。
颁奖典礼那天,我站在聚光灯下,用流利的英文,讲述着我的设计理念。
“我的设计,灵感来源于‘毁灭与重生’。”
“我相信,每一片焦土之上,都有开出新花的能力。每一次的结束,都预示着一次全新的开始。”
台下,掌声雷动。
我看到了台下的我爸妈,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看到了我的律师张越,她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看到了我的学长,他笑得一脸欣慰。
我的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上辈子更加精彩。
我不再是谁的附属品。
我就是我,苏青。
一个独立、自信、强大的设计师。
后来,我听说,林薇在狱中流产了。
因为长期处于焦虑和怨恨中,孩子没能保住。
她彻底疯了。
而陈旭,在狱中表现很差,屡次违规,刑期被加长了。
据说,他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他们。
有一次,张越开玩笑地问我:“大获全胜,复仇成功,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爽?”
我正在画一张新的设计稿,闻言,停下了笔,想了想。
“爽吗?好像也谈不上。”
“我只是觉得,我终于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不应该定义于向谁复仇。
而是定义于,我成为了一个怎样的人。
窗外,阳光正好。
我拿起笔,在画纸上,勾勒出一片崭新的,属于我自己的,城市绿洲。
来源:榆荚间徜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