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站在 “金麟阁” 酒店的旋转门旁，手里攥着刚抽了半截的烟，火头烫到手指才猛地回神。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刮过来，把我鬓角的碎发吹得乱飞，也吹得酒店大堂里的暖光忽明忽暗。

好家伙，十年没见，林晓燕居然胖成这样了？

我站在 “金麟阁” 酒店的旋转门旁，手里攥着刚抽了半截的烟，火头烫到手指才猛地回神。深秋的风卷着梧桐叶刮过来，把我鬓角的碎发吹得乱飞，也吹得酒店大堂里的暖光忽明忽暗。

“建军！这边！”

柱子的大嗓门从台阶上砸下来，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啤酒肚挺得像揣了个西瓜，衬衫扣子崩开两颗，露出胸口浓密的黑毛。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蒲扇似的手拍在我肩膀上，力道大得能把我肩胛骨拍碎。

“可以啊你，李总！当年那个穿的确良衬衫都嫌大的瘦猴，现在居然穿阿玛尼了？” 柱子的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我手腕的手表上，“这表得好几万吧？”

我笑着把烟摁在旁边的烟灰桶里，拍了拍他的后背：“别瞎喊，还是叫我建军就行。你这肚子，再这么下去，下次聚会得坐儿童椅了。”

柱子嘿嘿笑，拽着我的胳膊往大堂里拉：“同学们都到得差不多了，就等你这个大功臣。当年你可是咱们班的骄傲，去部队当英雄，现在又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比那些啃老的强多了。”

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堂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角落里的一桌人。其中一个穿米黄色外套的女人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手里的玻璃杯 “哐当” 撞在桌沿上，水洒了一桌子。

是林晓燕。

她比照片里胖了不少，脸盘圆了一圈，眼角堆着细碎的笑纹，头发随意挽在脑后，露出的脖颈上挂着条掉色的银项链。以前她最在意这些，穿衣服要挑显腰细的，头发每天都用摩丝梳得一丝不苟，连指甲缝都要洗得干干净净。

“那不是晓燕吗？” 柱子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声音压低了些，“旁边那个是她老公，王磊。当年你走了没多久，他俩就结婚了。”

我 “嗯” 了一声，脚步没停。走廊里的水晶灯把影子拉得老长，我想起二十岁那年的火车站，林晓燕也是这样站在我面前，眼睛红红的，手里攥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

“你到了部队要记得写信，” 她把围巾往我脖子上绕，手指冰凉，“北方冷，别冻着。我妈说了，要是你敢在部队跟别的姑娘瞎混，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捏了捏她的脸，那时候她的脸还很尖，皮肤嫩得能掐出水。

她别过脸，耳根子都红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火车鸣笛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疼，我把她搂进怀里，能闻到她头发上廉价香皂的味道。“等我两年，” 我贴着她的耳朵说，“转了士官我就申请探亲，到时候就去你家提亲。”

她在我怀里点了点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我以为那是不舍，后来才知道，那或许是早就做好了决定的预兆。

“建军，想啥呢？” 柱子推了我一把，“到了，就这包厢。”

包厢门被推开的瞬间，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七八个穿着体面的男人女人齐刷刷看过来，有几个立刻站起来喊 “李总”，还有人举着酒杯起哄。我笑着点头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最里面的林晓燕。

她已经低下头，正忙着给旁边的小女孩擦嘴。那孩子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梳着羊角辫，眉眼间有几分林晓燕年轻时的影子。

“这是你闺女？”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凑到林晓燕身边，语气熟稔，“都长这么大了，真可爱。”

林晓燕抬起头，脸上堆着客气的笑：“是啊，叫甜甜。甜甜，快叫张叔叔。”

小女孩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又把头埋进林晓燕怀里。王磊在旁边接话，声音又粗又亮：“这孩子随她妈，胆子小。来，张哥，喝酒喝酒。”

我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柱子挨着我，把菜单往我面前推：“看看想吃啥，今天我请客。”

“你请客？” 我挑了挑眉，“当年借我五十块钱都要打欠条的人，现在这么大方了？”

柱子挠了挠头：“这不生意好嘛，开了个小饭馆，一年也能挣个十几万。哪像你，听说你那安保公司，去年光净利润就好几百万？”

我没接话，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好茶，龙井，回甘很浓，但我总觉得不如当年在部队喝的粗茶解渴。

“李建军！”

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头，看见王磊举着酒杯走过来，脸上带着醉意的笑：“当年你可是咱们班的风云人物，又是班长又是体育委员，我还以为你早把我们这些老同学忘了呢。”

他的酒杯 “嗵” 地砸在我桌上，酒洒了出来。我皱了皱眉，还是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酒瓶给他倒了一杯：“怎么会忘？当年你抄我作业，被老师抓到还说是我主动给你的，这事儿我记一辈子。”

包厢里哄堂大笑，王磊的脸一下子红了，嘴里嘟囔着：“都多少年的事儿了，还提这个。”

林晓燕也跟着笑，只是那笑容没到眼底。她伸手拉了拉王磊的袖子：“你少喝点，等会儿还要送甜甜去补习班。”

“急什么！” 王磊甩开她的手，语气不耐烦，“难得跟老同学聚一次，喝几杯怎么了？”

林晓燕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低下头，轻轻拍着甜甜的背，没再说话。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当年的林晓燕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敢跟我抢最后一块红烧肉，敢在课堂上跟老师顶嘴，连走路都带着股扬着头的劲儿。

“晓燕，” 我开口，声音比预想中要沙哑，“好久不见。”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好久不见，建军。你…… 你现在挺好的吧？”

“还行。” 我笑了笑，“你呢？看起来也不错。”

这话刚说完，王磊就插了进来：“那当然，我对晓燕可是百依百顺。房子买了，车也买了，虽然不是什么好车，但日子过得踏实。”

他说着，还得意地拍了拍胸脯。我注意到他的袖口磨得起了毛，皮鞋上也沾着泥点，和他嘴里的 “踏实日子” 有点不太搭。

柱子在旁边打圆场：“都别说了，菜来了，快吃菜。建军，你尝尝这个松鼠鳜鱼，这家店的招牌。”

我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甜得发腻，一点都不好吃。林晓燕也给甜甜夹了一块，耐心地挑着刺，嘴里轻声说：“慢点吃，别卡着。”

甜甜点点头，突然抬起头看着我：“叔叔，你是我妈妈以前的同学吗？我妈妈说，她以前有个很要好的朋友，也是当兵的。”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晓燕身上。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手里的筷子 “啪嗒” 掉在地上。

“小孩子乱说话呢。” 她慌忙捡起筷子，声音都在抖，“甜甜，不许胡说，快吃饭。”

甜甜被她吓了一跳，小嘴一瘪，差点哭出来。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走过去递给她：“叔叔这里有糖，甜甜乖，不哭。”

甜甜看了看林晓燕，又看了看我，犹豫着接过糖。林晓燕站起身，对着我鞠了一躬：“谢谢你，建军。”

“不用客气。” 我往后退了一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王磊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没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助理发来消息，说公司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让我明天回去处理。我回复了 “知道了”，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她看到我，眼睛一亮：“李总，可算找到您了。这是您要的合同，对方那边催着签字。”

女人的声音清脆，打破了包厢里的尴尬。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柱子凑过来小声问：“这是你秘书？长得真漂亮。”

我接过合同，快速翻了几页，签上自己的名字：“辛苦你了，小王。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

“应该的，李总。” 小王笑了笑，又跟其他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王磊的眼睛都看直了，他捅了捅林晓燕的胳膊：“你看看人家，这才是老板的样子。不像某些人，只会在家柴米油盐。”

林晓燕的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碗里的饭扒得更快了。我看着她，突然想起当年她跟我说的梦想。那时候我们坐在学校的操场上，她指着天上的星星说：“我以后要当一名护士，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

后来她确实考上了卫校，可没等毕业就嫁给了王磊。柱子说，是因为林晓燕她妈病重，王磊家给了十万块彩礼，救了她妈的命。

“建军，” 一个戴金项链的男人举起酒杯，“当年你去部队，我们都以为你肯定混不出什么名堂，没想到你这么有出息。来，我敬你一杯。”

“就是，” 另一个女人附和道，“当年晓燕跟你吹，说你以后肯定是大英雄，我们还不信。现在看来，晓燕的眼光是真好。”

这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林晓燕的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着。王磊猛地把酒杯往桌上一砸，怒视着那个女人：“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我没那个意思啊。” 女人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 王磊站起身，指着林晓燕的鼻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他？啊？我告诉你林晓燕，你现在是我老婆，是甜甜的妈，别给我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林晓燕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捂着脸，声音哽咽：“我没有…… 你别胡说……”

“我胡说？” 王磊更激动了，伸手就要去拽林晓燕的胳膊，“你刚才看他的眼神，跟当年一模一样！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根本就没我！”

“住手！”

我猛地站起来，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王磊的手停在半空中，转头恶狠狠地看着我：“怎么？你想英雄救美？李建军，我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没关系！”

“家事也不能动手打人。” 我走到林晓燕身边，把她护在身后，“有话好好说，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我欺负她？” 王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花了十万块娶她，供她吃供她穿，她现在还想着别的男人，我打她怎么了？”

“你闭嘴！” 林晓燕突然尖叫起来，她推开我，指着王磊的鼻子，“那十万块是你家给的彩礼不假，可这些年我为这个家做了多少？你妈瘫痪在床，是谁端屎端尿照顾？你赌钱输了五万，是谁跟我妈哭着借钱还上的？你现在还好意思说这些！”

王磊被她骂得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林晓燕的眼泪越流越凶，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绝望：“建军，当年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妈尿毒症，医生说再不手术就活不成了。我给你写了五封信，都石沉大海。王磊家说只要我嫁给他，就立刻拿出十万块手术费。我没办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死……”

我心里猛地一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五封信？我从来没收到过。那时候我在新兵连，信件都是由班长统一收发，难道是……

“你胡说！” 王磊反应过来，冲上去就要打林晓燕，“我什么时候赌钱输了五万？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腕又粗又硬，满是老茧。“王磊，”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要是再敢动她一下，我让你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

我的安保公司在本地有不小的名气，黑白两道都认识一些人。王磊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挣扎着想要挣脱我的手：“你放开我！我警告你，别太过分！”

“过分的是你。” 我松开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这里面有二十万，算是我帮晓燕的。你拿着这笔钱，跟她离婚。以后别再骚扰她们母女。”

王磊的眼睛盯着那张银行卡，喉结动了动，显然是动心了。林晓燕却把银行卡推了回来，摇了摇头：“建军，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要。这是我的命，我自己认了。”

“晓燕，你别傻了。” 柱子走过来，叹了口气，“跟这种人过下去，你这辈子就毁了。”

林晓燕没说话，只是擦干眼泪，拉起甜甜的手：“甜甜，我们走。”

“你不能走！” 王磊拦住她，“你是我老婆，你哪儿都不能去！”

“我不是你老婆了。” 林晓燕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坚定，“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这几年的账，我们慢慢算。”

她绕过王磊，径直朝门口走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低声说：“建军，当年的事，对不起。祝你以后…… 一切都好。”

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二十岁那年的火车站。她也是这样转身离开，只是那时候她的脚步很轻，而现在，她的脚步很沉，却很坚定。

“晓燕！” 我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当年的信，我没收到。” 我说，“我申请探亲的报告批下来的时候，本来是想回来跟你求婚的。”

林晓燕的肩膀猛地一颤，她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快步走出了包厢，再也没有回头。

王磊看着林晓燕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银行卡，最终还是把银行卡揣进了口袋，嘴里嘟囔着：“离就离，谁怕谁。”

包厢里的气氛彻底冷了下来，同学们都低着头，没人说话。柱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想了，都过去了。”

我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酒很烈，烧得喉咙疼，却怎么也压不住心里的那股酸胀。

十年了，我以为我早就放下了。可当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些东西，从来都没有真正过去。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人生，我们就像两条交叉过的线，一旦分开，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我走出包厢的时候，外面的风更大了。梧桐叶落了一地，踩在上面沙沙作响。我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明天的会议取消，我想休息一天。”

助理很快回复：“好的，李总。”

我把手机揣回口袋，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身边的车水马龙呼啸而过，却没有一个人能读懂我心里的滋味。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总有一些遗憾，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而我们能做的，就是带着这些遗憾，继续往前走。

02

我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刺耳的 “好运来” 在床头柜上蹦跶，震得玻璃水杯都在晃。睁开眼时，窗帘缝里漏进来的阳光已经把地板晒得发烫，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半。

“喂？” 我揉着太阳穴接电话，嗓子干得像吞了砂纸。

“建军，你可算接电话了！” 柱子的声音比闹钟还提神，“你昨天跟王磊说的那话算数不？他今天一早就跑到我饭馆闹，说你骗他，还说要去你公司堵你！”

我猛地坐起来，被子滑到腰上。“他敢？” 我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要真敢去，我让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别别别，” 柱子连忙劝，“都是老同学，闹太僵不好看。他就是穷疯了，以为你那二十万是给他的，结果晓燕不要，他就急了。”

我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有点青，胡茬冒出一层，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岁。“我什么时候说那钱是给他的了？” 我拿起牙刷，“那是给晓燕和孩子的，他有什么资格要？”

“他不管这个，” 柱子叹了口气，“他说晓燕是他老婆，晓燕的钱就是他的钱。对了，晓燕刚才给我打电话，说王磊在家里闹，把电视都砸了，还打了甜甜一巴掌。”

“什么？” 我把牙刷往台面上一摔，牙膏沫溅了一镜子，“他连孩子都打？”

“可不是嘛，” 柱子的声音都急了，“晓燕现在躲在她妈家里，不敢回去。她妈身体本来就不好，被这么一闹，又犯病了，现在正往医院送呢。”

我没再说话，挂了电话就往衣帽间跑。打开衣柜，随手抓了件黑色的夹克套上，又从抽屉里翻出钱包和车钥匙。刚走到门口，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是李建军先生吗？” 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是林晓燕的妹妹，林晓梅。我姐她…… 她现在在市医院急诊室，你能不能过来一趟？”

“我马上到。” 我挂了电话，抓起门边的外套就往外冲。

电梯下降的三十秒里，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林晓燕她妈，我见过几次。当年我去她家提亲的时候，阿姨还拉着我的手说：“建军是个好孩子，晓燕跟着你，我放心。” 可现在，她却因为女儿的事情犯病住院，而我这个 “好孩子”，却什么都做不了。

开车往医院赶的时候，我给老张打了个电话。老张是我公司的副总，以前在部队是我的老领导，为人处世比我稳重。“老张，帮我查个人，王磊，住在幸福小区 3 栋 2 单元 501。把他的底给我摸清楚，尤其是他赌钱的事儿。”

“好嘞，李总。” 老张一口答应，“要不要我派几个人过去盯着他？免得他再闹事。”

“不用，” 我踩下油门，车子在马路上疾驰，“我自己去会会他。”

市医院的急诊室永远都人满为患，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鼻子疼。我刚停好车，就看到林晓梅站在急诊室门口，红着眼圈四处张望。她比林晓燕小五岁，当年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现在也长成了大姑娘，只是脸上满是焦虑。

“李大哥！” 林晓梅看到我，快步跑过来，“你可来了。我姐在里面呢，我妈刚进抢救室，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别着急，阿姨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晓燕呢？她怎么样？”

“我姐她……” 林晓梅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刚才跟王磊吵了一架，被王磊推倒在地，现在肚子有点疼，医生正在给她检查。”

“王磊人呢？”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看到我妈被送进抢救室，就跑了，说这事跟他没关系。” 林晓梅咬着牙，“我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当年我妈还觉得他老实，非要我姐嫁给他。”

我没再说话，推着林晓梅往急诊室里走。走廊上，我看到了林晓燕，她坐在长椅上，双手捂着肚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甜甜坐在她旁边，小脸上还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正小声地哭着。

“晓燕。”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她抬起头，看到是我，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建军，我怎么办？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别胡说。” 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医生正在抢救，会没事的。你怎么样？肚子还疼吗？”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刚才医生说可能是先兆流产，让我做个 B 超。我…… 我又怀孕了。”

我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怀孕了？”

“嗯。” 她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本来想等稳定了再告诉王磊，没想到……”

“这个混蛋！” 我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手都麻了，“他知道你怀孕了还动手？”

林晓燕没说话，只是哭。甜甜扑进我怀里，抱着我的脖子，小声喊：“叔叔，我怕。爸爸他好凶，他还打我。”

我把甜甜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女孩的身体很软，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当年那个被我捧在手心里的姑娘，现在居然过着这样的日子。

“李大哥，” 林晓梅拿着一张缴费单跑过来，脸色焦急，“医生说要先交五万块押金，我身上只有几千块，怎么办啊？”

我接过缴费单，看都没看就往缴费窗口走。“我来交。”

“不行，建军，” 林晓燕连忙站起来，拉住我的胳膊，“这钱我不能要你的。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我不能再麻烦你。”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甩开她的手，“阿姨还在抢救室里，你肚子里还有孩子，钱的事以后再说。”

交完费回来，医生刚好从抢救室里出来。我们几个人立刻围上去，林晓燕的声音都在抖：“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色凝重：“病人情况不太乐观，尿毒症引发了并发症，需要立刻做透析，而且后续可能需要换肾。费用很高，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换肾？” 林晓燕腿一软，差点摔倒，“那得多少钱啊？”

“至少要三十万。” 医生说，“而且肾源很难等，就算有合适的肾源，手术风险也很大。”

三十万。这个数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林晓燕喘不过气来。她瘫坐在长椅上，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自语：“我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啊……”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做了个决定。“钱的事你别担心，” 我蹲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我来想办法。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还有甜甜。”

“建军，你不能再帮我了。” 她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了，“当年我对不起你，现在我怎么还能拖累你？”

“我不是在帮你，” 我笑了笑，“我是在帮阿姨，帮甜甜，也是在帮我自己。当年的事，我们都有遗憾。现在我有能力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投无路。”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老张打来的。“李总，查到了。王磊这几年一直在外面赌钱，欠了高利贷差不多二十万。他去年还跟人合伙骗了一个老太太的养老钱，后来被人追着打，才跑到外地躲了半年。”

“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眼神冷得像冰。这个王磊，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建军，怎么了？” 林晓燕看出我的脸色不对，小声问。

“没什么。” 我站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在这里等着，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我走到医院外面的角落里，给一个朋友打了电话。他是做催收的，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强子，帮我找个人，王磊，幸福小区 3 栋 2 单元 501。把他带到我公司来，记住，别伤他，我要活的。”

“没问题，李总。” 强子一口答应，“保证半小时内给你送到。”

挂了电话，我靠在墙上，点燃一根烟。深秋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点温度。我想起当年在部队，每次训练累到不行的时候，我就会拿出林晓燕的照片看。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带着她去看天安门，去吃全聚德的烤鸭。

可现在，梦想早就碎了。她成了别人的妻子，生了别人的孩子，而我，成了她生命里的过客。

烟抽完的时候，强子发来消息，说人已经带到公司了。我掐灭烟蒂，转身往医院里走。路过急诊室门口的时候，我看到林晓燕正抱着甜甜，轻声哼着摇篮曲。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让她们母女过上好日子。

回到公司的时候，王磊被两个壮汉按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嘴角还有点淤青。看到我进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那两个壮汉死死按住。

“李建军，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警告你，非法拘禁是犯法的，你别乱来！”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犯法？” 我笑了，“你骗老太太的养老钱，欠高利贷不还，家暴老婆孩子，这些就不犯法？”

王磊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 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知道的事，就没有查不到的。”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扔在他面前，“签字。净身出户，房子车子都归晓燕，甜甜和肚子里的孩子都由晓燕抚养，你每个月支付两千块抚养费，直到孩子十八岁。”

“我不签！” 王磊猛地摇头，“房子是我爸妈买的，凭什么给她？还有，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还不一定呢！”

“是不是你的，做个亲子鉴定就知道了。” 我蹲在他面前，声音冷得像冰，“如果你不签，我就把你骗老太太钱和欠高利贷的证据交给警察。到时候，你不仅要坐牢，还要赔偿人家的损失。你自己选。”

王磊的身体开始发抖，他看着我，又看了看那份离婚协议书，眼神里充满了挣扎。“我签了字，你能放我走吗？还有，你昨天说的那二十万……”

“那二十万是给晓燕的，跟你没关系。” 我站起身，“你签了字，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如果你再敢骚扰她们母女，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王磊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他的手一直在抖，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很好。” 我拿起离婚协议书，递给旁边的助理，“把这个送到民政局，尽快办手续。”

助理接过协议书，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我可以走了吧？” 王磊小心翼翼地问。

“可以。” 我挥了挥手，那两个壮汉松开了他。

王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办公室。看着他的背影，我冷笑了一声。这种人，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处理完王磊的事，我立刻开车回医院。刚到急诊室门口，就看到林晓梅跑过来，脸上带着笑容：“李大哥，好消息！我妈醒了！医生说情况稳定下来了！”

我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快步走进病房。林晓燕的妈妈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林晓燕坐在床边，正给她喂水。

“阿姨。” 我走过去，轻声喊。

阿姨转过头，看到是我，眼睛一下子亮了：“建军？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结实了。”

“阿姨，您感觉怎么样？” 我拉了把椅子坐下。

“好多了，” 阿姨叹了口气，“都怪我，拖累了晓燕。当年要不是我生病，她也不会……”

“妈，别说了。” 林晓燕打断她，眼圈红了。

阿姨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很凉，布满了皱纹。“建军，当年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晓燕她也是没办法，你别怪她。”

“阿姨，我不怪她。” 我笑了笑，“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您的身体，您要好好养病。”

“我知道，我知道。” 阿姨点了点头，“晓燕跟我说了，这次多亏了你。建军，你是个好孩子，是晓燕没福气。”

我没再说话，只是帮阿姨掖了掖被角。林晓燕站在旁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那天下午，我联系了一家最好的肾病医院，把阿姨转了过去，还请了最好的医生。医生说，只要好好治疗，找到合适的肾源，阿姨的病还是有希望的。

晚上的时候，我请林晓燕和林晓梅在医院附近的餐馆吃饭。甜甜坐在我旁边，一直黏着我，一口一个 “李叔叔”，喊得我心里暖暖的。

“建军，这顿饭我请你。” 林晓燕拿起菜单，“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把菜单抢过来，“我点，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鱼香肉丝，都给你点上。”

林晓燕的眼圈红了，她低下头，小声说：“你还记得我喜欢吃这些。”

“当然记得。” 我笑了笑，“你当年为了抢我碗里的糖醋排骨，还咬了我一口，我怎么会忘。”

林晓梅在旁边笑着说：“我姐那时候可霸道了，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谁要是跟你说话，她就跟谁急。”

林晓燕的脸一下子红了，她瞪了林晓梅一眼：“别胡说。”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老张打来的。“李总，好消息！医院那边传来消息，找到了合适的肾源，配型成功了！”

我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得声音都在抖：“真的？太好了！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安排，” 老张说，“我已经把手术费交了，您放心。”

“老张，谢谢你。” 我挂了电话，兴奋地对林晓燕说：“晓燕，好消息！找到合适的肾源了，阿姨明天就可以手术！”

林晓燕愣了一下，然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站起身，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建军，谢谢你。这辈子，我都欠你的。”

“别跟我说这些。” 我扶起她，“阿姨手术成功，比什么都重要。”

那天晚上，我送林晓燕她们回医院。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林晓燕突然叫住我：“建军。”

“怎么了？” 我转过身。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犹豫：“我…… 我以后该怎么办？带着两个孩子，还有我妈，我……”

“别担心。” 我打断她，“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房子，离医院近，环境也不错。等阿姨手术成功后，你们就搬过去住。我还帮你找了份工作，在我朋友的诊所当护士，薪水不低，还能照顾孩子。”

林晓燕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看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有，”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这里面有十万块，你拿着，买点营养品，给孩子买点衣服。不够再跟我说。”

“我不能要你的钱。” 她把银行卡推回来。

“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和阿姨的。” 我把银行卡塞进她手里，“你要是再推，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林晓燕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收下了银行卡。她看着我，轻声说：“建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笑了笑，转身就走。“因为，你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姑娘。”

走在医院的走廊上，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我拿出手机，给老张发了条消息：“明天阿姨手术，你帮我盯着点。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老张很快回复：“好的，李总。您放心去吧。”

我走出医院，开车往城外的方向走。那里有一座山，是当年我和林晓燕经常去的地方。那时候我们买不起门票，就从后山爬上去，坐在山顶上看星星，聊未来。

车子停在山脚下，我徒步往上爬。山路很陡，爬得我满头大汗。当我终于爬到山顶的时候，月亮已经升起来了，圆圆的，像一个银盘。

山顶上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我坐在当年和林晓燕一起坐过的石头上，想起了很多往事。想起她第一次牵我的手时的羞涩，想起她为我织围巾时冻红的手指，想起她在火车站抱着我哭的样子。

那些往事，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我拿出手机，翻出一张老照片。那是我们高中毕业时拍的，我穿着白色的衬衫，她穿着蓝色的连衣裙，站在学校的梧桐树下，笑得一脸灿烂。

照片里的我们，年轻、青涩，对未来充满了憧憬。那时候的我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十年后的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

手机突然响了，是林晓燕打来的。“建军，你在哪儿？我妈说想谢谢你，让你过来一趟。”

“我在外面，有点事。” 我看着月亮，“明天阿姨就要手术了，让她早点休息。等她手术成功了，我再来看她。”

“哦，好。” 林晓燕的声音有点失落，“那你注意安全。”

“嗯。” 我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口袋里。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我头发都乱了。我站起身，对着月亮大喊：“林晓燕，祝你以后幸福！”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久久不散。

我知道，我和林晓燕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但我不后悔帮她，因为在我最美好的青春里，她曾是我的光。现在，我只想让这束光，能够继续亮下去。

下山的时候，我收到了林晓燕发来的短信：“建军，谢谢你。不管以后怎么样，你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我看着短信，笑了笑，回复了两个字：“保重。”

然后，我关掉手机，发动车子，往城里的方向开去。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就像那些已经逝去的时光。

我知道，新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03

阿姨的手术很成功。当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说出 “手术顺利” 这四个字的时候，林晓燕当场就哭了，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我拍着她的背，能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那是卸下千斤重担后的释然。

术后恢复的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往医院跑。有时候带点阿姨爱吃的小米粥，有时候给甜甜买些玩具和零食。林晓燕在医院和家里之间两头跑，累得黑眼圈都重了，但脸上却有了久违的笑容。

那天我刚到医院，就看到林晓燕蹲在病房门口，手里拿着一张化验单，脸色苍白。“怎么了？” 我走过去，心里咯噔一下。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医生说，我肚子里的孩子…… 可能保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 我蹲下来，拿过她手里的化验单。上面的字迹很潦草，但 “先兆流产症状加重” 几个字格外刺眼。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之前受了惊吓，加上这段时间太累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真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别胡说。” 我把化验单攥在手里，“我们再找最好的医生看看，一定有办法的。”

我立刻联系了市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带着林晓燕去做了全面的检查。医生拿着检查报告，眉头皱得很紧：“情况确实不太乐观，胚胎发育得不是很好，加上患者之前有过外伤史，保胎的难度很大。”

“医生，不管花多少钱，我都要保住这个孩子。” 林晓燕抓住医生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恳求。

医生叹了口气：“我会尽力，但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这段时间，患者必须绝对卧床休息，不能有任何劳累和情绪波动。”

从医院出来，林晓燕一直沉默着。我开车送她回家，刚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单元门口。是王磊。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夹克，头发乱糟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到我们，他立刻冲了过来，拦住了车子。“林晓燕！你给我站住！”

我把车停在路边，推开车门走下去。“你想干什么？”

“我来找我老婆孩子！” 王磊指着林晓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有权知道情况！”

“我们已经离婚了，” 林晓燕推开车门，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你别再来骚扰我们了。”

“离婚？” 王磊冷笑一声，“那张破纸算什么？我告诉你林晓燕，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女人！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种，你要是敢把他打掉，我跟你没完！”

“你闭嘴！”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父亲吗？你除了打她骂她，还为她做过什么？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认你这个爹！”

“我是他爹，这是事实！” 王磊挣扎着，“我知道你有钱，你想用钱收买她是不是？我告诉你李建军，没门！”

“我不想跟你废话。” 我把他推到一边，“你要是再敢来骚扰她们母女，我就对你不客气。”

“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吗？” 王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刀尖对着我，“我告诉你，我王磊也不是好惹的！今天你要是不让我见孩子，我就跟你拼了！”

林晓燕吓得尖叫起来，连忙拉住我：“建军，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快走吧。”

“你别怕。” 我把林晓燕护在身后，盯着王磊手里的刀，“你要是敢动一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磊的手在抖，显然是在虚张声势。“我…… 我真的会捅你的！”

“你试试。” 我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冷得像冰。

就在这时，警车的声音响了起来。王磊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却被赶过来的警察拦住了。“不许动！”

我看着警察把王磊带走，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我在和王磊对峙的时候，就悄悄让林晓梅报了警。

“谢谢你，建军。” 林晓燕的声音还在抖，“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扶着她，“快上楼休息吧，医生说你不能劳累。”

那天晚上，我在林晓燕家楼下待了很久。看着她家窗户里的灯亮着，我才放心地离开。我知道，只要王磊还在，林晓燕就不会有真正的安宁。我必须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第二天，我去了派出所。负责王磊案子的警察告诉我，王磊因为持刀威胁他人，已经被拘留了。但因为情节不太严重，可能拘留几天就会放出来。

“不能让他就这么放出来。” 我对警察说，“他还欠了高利贷，骗了老太太的养老钱，这些都可以立案调查。”

警察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在调查了。如果证据确凿，他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从派出所出来，我给强子打了个电话。“强子，王磊欠高利贷的事，你帮我跟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尽快起诉他。还有，那个被他骗了养老钱的老太太，你帮我联系一下，我想给她做点补偿。”

“没问题，李总。” 强子一口答应，“包在我身上。”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高利贷公司很快就起诉了王磊，那个被他骗了钱的老太太也报了案。证据确凿，王磊被正式逮捕，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

林晓燕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给阿姨喂饭。她手里的勺子停在半空，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建军，他终于不会再来骚扰我们了。”

“是啊，” 我笑了笑，“以后你们可以安心过日子了。”

阿姨握住我的手，感激地说：“建军，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要是没有你，我们娘仨真不知道该怎么活。”

“阿姨，您别这么说。” 我帮她掖了掖被角，“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那天下午，林晓燕把我叫到病房外面。“建军，”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犹豫，“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 我看着她。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她咬着嘴唇，“不管以后有多难，我都想把他养大。”

“我支持你。” 我笑了笑，“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

“嗯。” 她点了点头，眼圈红了，“建军，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不用报答。” 我摸了摸她的头，“只要你和孩子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接下来的几个月，林晓燕安心在家养胎。我帮她请了一个保姆，专门照顾她的饮食起居。阿姨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甜甜每天都黏着我，一口一个 “李叔叔”，喊得我心里暖暖的。

有一次我去看她们，甜甜突然拉着我的手，仰着小脸问：“李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呀？”

我愣了一下，笑着说：“甜甜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每天都来看我们，还对我妈妈那么好。” 甜甜眨着大眼睛，“我希望你能做我的爸爸，这样我就有爸爸了。”

林晓燕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打断甜甜：“甜甜，别胡说。”

我看着林晓燕，她的脸很红，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她的感情，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林晓燕的样子。我想起当年在部队，每次收到她的信，我都会高兴得睡不着觉。想起她在火车站抱着我哭的样子，想起她为了我妈生病而嫁给王磊的无奈。

我知道，我还爱着她。一直都爱。

第二天早上，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向林晓燕求婚，给她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我去珠宝店买了一枚钻戒，不是很大，但很精致。我想象着林晓燕看到钻戒时的样子，心里充满了期待。

下午的时候，我带着钻戒去了林晓燕家。她正在阳台上晒太阳，肚子已经很明显了。阳光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看起来温柔又美丽。

“晓燕。” 我走过去，心跳得很快。

她转过头，看到是我，笑了笑：“你来了。快坐，我刚泡了茶。”

我坐在她身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戒指盒。“晓燕，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你说。”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戒指盒，单膝跪地：“晓燕，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突然。但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我心疼你。我想给你和孩子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晓燕愣住了，她看着我，又看了看那枚钻戒，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建军，我…… 我配不上你。我结过婚，有孩子，现在还怀着孕，我……”

“我不在乎。” 我打断她，握住她的手，“我在乎的是你，是你的人。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未来。”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

“别可是了。” 我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这枚戒指，我早就想给你戴上了。十年前没机会，现在，我不想再错过了。”

林晓燕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建军，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

我紧紧抱着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起来。阳光

来源：陈莹莹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