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
许继琛的律师姓张,一个看起来比许继琛还年轻的男人。
他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面是一双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我第一次在公司年会上见到许继琛时,他看我的眼神,完全是两个物种。
“林女士,这是许先生委托我转交的离婚协议书。”
他把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我面前,动作流畅,像在流水线上递送一个标准件。
客厅里中央空调的冷气开得很足,风从头顶吹下来,我裸露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空气里有我早上刚喷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的味道,清新得有点讽刺。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拿起了那份协议。
纸张很厚实,带着高级打印纸特有的光滑触感。
我一页一页地翻,翻得很慢,很仔细。
张律师没有催促,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小口地喝着我刚给他倒的水。
那是我专门用来待客的巴黎水,许继琛嫌弃它没味道,但喜欢用它来彰显品位。
协议的内容,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儿子多多的抚养权归我,作为补偿,许继琛会支付抚养费直到多多大学毕业。
这套我们住了五年的房子,婚前财产,归他。
车子,我名下那辆开了四年的Mini Cooper,归我。
存款分割……我看到那个数字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许继琛的公司是在我们婚后第二年办起来的,从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办公室,做到现在独占一层写字楼。
我是他第一个员工,也是他唯一的财务。
公司的每一笔账,每一份合同,都从我手里过。
后来公司做大了,他说女人家家的,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经事。
他说,他赚钱养我,我只负责貌美如花。
我信了。
我辞了职,卖了我和朋友合伙开的会计工作室,安安心心做起了他的“贤内助”。
现在,协议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公司是他个人百分百持股,与我无关。
婚内共同财产,只有卡上那点可怜的活期存款。
他倒是大方,存款一人一半。
我算了算,大概够我带着多多在上海租一年房子。
“林女士,如果您对财产分割有异议,我们可以再谈。”张律师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的语气很职业,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抬起头,看着他。
“没异议。”
我平静地说。
张律师似乎有些意外,他扶了一下眼镜,镜片反射出吊灯璀璨的光。
“您不再仔细看看?”
“不用了。”我拿起他放在一旁的万宝龙钢笔,笔身冰凉,沉甸甸的。
许继琛喜欢这个牌子,他说这是成功男人的标配。
我拧开笔帽,在最后一页的签名处,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我的名字。
林晚。
我的字迹很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签完字,我把协议书推回到张律师面前。
“好了。”
他愣住了,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干脆。
他大概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术,准备应付我的哭闹、质问、或者讨价还价。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
可惜,我让他失望了。
我甚至还对他笑了笑,一个标准的、礼貌的微笑。
“麻烦张律师了,这么热的天还让你跑一趟。”
张律师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林女士……你……”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那……我就先告辞了。许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尽快搬离,他会给您一周的时间。”
“一周?”我挑了挑眉,“他倒是挺着急。”
“那边……白小姐已经怀孕了。”张律师的声音低了下去,带了一丝不易察ak的尴尬。
我懂了。
原来是急着给新人腾地方。
“知道了。”我点点头,“替我谢谢他,想得这么周到。”
张律师走了。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中央空调“嗡嗡”的送风声。
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一尊木雕。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是许继琛。
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老公”两个字,觉得无比刺眼。
我划開接听键。
“喂。”
“你签了?”许继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
“签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晚晚,我知道你委屈。但是,我和小雅是真心相爱的。她……她和你不一样,她需要我保护。”
我气得想笑。
白雅,他的白月光,那个在他口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
我见过她一次,在许继琛公司的画展上。
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看人的眼神总是怯生生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许继琛当时就是被这只小鹿撞了一下腰。
“所以呢?”我问,“我是钢铁侠,不需要保护,活该被你踹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繼琛的語氣軟了下來,“晚晚,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钱不够的話,我再给你打五十万。”
五十万。
打发叫花子呢?
我当年卖掉会计工作室,拿到的钱就不止这个数。
那笔钱,全投进了他那家岌岌可危的初创公司里。
现在,他用五十万就想买断我十年的青春。
“许继琛,”我一字一句地说,“收起你那套‘富贵太太’的施舍逻辑,我嫌脏。”
“你!”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
“还有,麻烦你让你的白月光安分点。别一天到晚用小号来我微博视奸,还手滑点赞。想看就大大方方用大号,我又不收费。”
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抽泣,然后是白雅娇滴滴的声音:“继琛,我没有……姐姐她误会我了……”
“够了!”我吼了一声,“别在我面前演戏,我看着恶心。”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微信、电话,全都拉黑了。
世界清静了。
我站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上海繁华的陆家嘴。东方明珠在夕阳下闪着金光。
这套房子,是许继琛事业 đỉnh峰时买的。
他说,要让我和多多住在全上海最好的地方。
我曾经以为,这就是幸福的顶点。
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镀金的笼子。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怒火中烧?心如刀割?
好像都有,但又好像都没有。
更多的,是一种 strange 的平静。
就像一场高烧退去后,身体虽然虚弱,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我给闺蜜方静打了个电话。
“我离婚了。”
“操!许继琛那个王八蛋!他终于不做人了!”方静在电话那头直接爆了粗口。
我笑了。
“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别,我来找你。你在家等着,我带你最爱吃的小龙虾。”
半小时后,方静拎着两大盒麻辣小龙虾,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行啊林晚,没哭没闹,还挺像个人样。”
“不然呢?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接过她手里的小龙虾,放在餐桌上。
“我还以为你得把自己哭成个泪人呢。”方静一边戴手套一边说,“毕竟你当了十年许太太,吃现成的日子过惯了。”
我白了她一眼。
“你哪只眼睛看我吃现成了?这家伙的屎尿屁哪样不是我伺候的?公司的烂摊子哪回不是我给他收拾的?”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方静剥了个虾球塞我嘴里,“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那孙子给了你多少钱?”
我把协议上的数字告诉了她。
方静气得直接把手套摔在了桌子上。
“我靠!许继琛他妈的是人吗?这跟净身出户有什么区别?不行,这婚不能这么离!得找律师,告他!婚内财产转移,他这是欺负你没工作不懂法!”
“我懂。”我平静地说。
方 a stunned look on her face.
“我比你还懂。”我拿起一只小龙虾,慢条斯理地剥着,“他公司那点猫腻,我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他那几个海外账户,转了几笔钱,什么时候转的,我一清二楚。”
方静的眼睛亮了。
“那你还签?你傻啊!”
“不签,难道跟他打官司吗?”我把剥好的虾肉放进嘴里, spicy and savory flavor exploded on my taste buds.
“打啊!怕他啊!让他身败名裂!”
我摇了摇头。
“方静,打官司,短则一年,长则三五年。我要跟他耗,耗掉我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最后就算赢了,又能怎么样?拿到一笔钱,然后呢?我的人生,就只剩下‘许继琛的前妻’这个标签了。”
“我不想这样。”
“我不想我的人生,永远跟他纠缠在一起。”
方静沉默了。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心疼,也有佩服。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便宜他了?”
“便宜?”我笑了,“谁便宜谁,还不一定呢。”
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一个让他悔青肠子的计划。
第二天,我开始打包。
许继琛的东西,我一件没动。
我的衣服、书、还有多多的玩具,装了满满十大箱。
我叫了搬家公司,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我提前租好的房子里。
那是一个老小区,两室一厅,面积不大,但很温馨。
陽台上有阳光,可以种花。
楼下有个小菜场,早上五点半就热闹起来,充满了烟火气。
我喜欢这种感觉。
搬完家,我累得瘫在沙发上。
多多在我怀里睡着了,小臉紅撲撲的。
我摸着他的頭,心裡一片柔軟。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我拿出手机,解除了对许继琛的黑名单。
然后,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房子我搬出来了,钥匙放在鞋柜上。祝你和白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发完,我又把他拉黑了。
我就是要让他看到,我走了,走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没有半分留恋。
接下来几天,我忙着给多多办转学手续,布置新家。
我把陽台上的花架都摆满了绿植,买了新的床单被套。
整个家,焕然一ce。
方静来看我,看到我的“杰作”,嘖嘖称奇。
“林晚,我发现你真是个宝藏。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干?”
“以前有人给我当甩手掌柜,我当然乐得清闲。”我一边擦着窗户一边说。
“说真的,你接下来打算干嘛?真准备坐吃山空啊?”
“当然不。”我停下手里的活,看着她,“我准备重操旧业。”
“开会计工作室?”方静眼睛一亮。
“嗯。”
“我支持你!启动资金够不够?不够我这儿有。”
“够了。”我笑了笑,“许继琛给的那点‘分手费’,总算能派上点用场了。”
我的工作室很快就开了起来。
就开在我家小区 đối diện的写字楼里。
我租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只有两张桌子。
一张我的,一张留给未来的员工。
开业那天,只有方静一个人来给我捧场。
她送了我一盆巨大的发财树。
“祝我最好的林会计,财源广进,早日成为富婆,包养我!”
我被她逗笑了。
“借你吉言。”
万事开头难。
我已经脱离职场太久了。
以前的人脉,都因为许继琛,断得七七八八。
我只能从最基础的代账业务开始做起。
我印了很多名片,每天去工商局、税务局门口发。
见人就递上一张,然后是一个标准的微笑。
“您好,我是晚星财务工作室的林晚,我们提供专业的代账、报税、工商注册服务,价格优惠,服务周到。”
很多人接过名片,看都不看就塞进了口袋,或者转身就扔进了垃圾桶。
有时候,还会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用油腻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小姑娘,你这个工作室,就你一个人啊?”
“服务周到?有多周到啊?”
我心里恨不得给他一脚,但脸上还得保持微笑。
“先生,我们是正规的财务公司。”
那段时间,我尝尽了人間冷暖。
但我一声没吭。
我知道,这是我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终于,我接到了第一笔生意。
是一个开奶茶店的小姑娘,每个月五百块的代账费。
钱不多,但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这是我离婚后,靠自己赚的第一笔钱。
那天晚上,我给自己加了个菜,开了一瓶啤酒。
我喝得有点多,眼泪不知不ajue就流了下来。
不是委屈,是激动。
我林晚,终于又活过来了。
有了第一笔生意,就有第二笔,第三笔。
我的专业能力和认真负责的态度,为我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客户一个介绍一个,我的生意渐渐多了起来。
半年后,我招了第一个员工,一个刚毕业的会计专业大学生,叫小雯。
小姑娘很勤快,也很聪明。
我把她当妹妹一样带。
工作室的业务,从最基础的代ťažhang,慢慢扩展到税务筹划、审计、资产评估。
我的收入,也水涨船高。
我已经不再需要为每个月房租和水电费发愁了。
我给多多报了最好的兴趣班,每个周末带他去游乐园、科技馆。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而许继琛,自从我搬出来后,就像从我生命里消失了一样。
他没有再联系过我,甚至连多多,他都很少来看。
只是每个月,会准时把抚養費打到我的卡上。
我猜,他正沉浸在和白月光的二人世界里,乐不思蜀。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以前的婆婆打来的。
“林晚,你现在在哪?我有事找你。”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頤指氣使。
我本来想直接挂掉,但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她我工作室的地址。
我倒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半小时后,我那个珠光宝气的前婆婆,出现在了我小小的办公室门口。
她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打量着四周。
“你就窩在这种破地方?”
“没办法,比不上您家的大别墅。”我皮笑肉不笑地说。
她没理我的讽刺,径直走到我面前,把一个爱马仕包包重重地甩在我的桌子上。
“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把多多的抚养权给我?”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别跟我装蒜!”她拔高了声音,“你带着多多,不就是想拿他当筹码,以后好多要点钱吗?我告诉你林晚,我们许家不吃你这套!”
我被她这种强盗逻辑气得直想笑。
“首先,多多是我的儿子,不是你们许家的财产。其次,我从来没想过拿他当筹码。最后,请你搞清楚,是许继琛不要我们母子的,不是我赖着不走。”
“你!”前婆婆被我怼得脸色涨红,“你别给脸不要脸!小雅怀孕了,医生说是個儿子。我们许家不能有两个嫡孙,你懂不懂?”
我懂了。
原来是白月光肚子争气,要生儿子了。
所以,我儿子多多,就成了多余的那个。
真是可笑。
“我不管你们许家有几个嫡孙,多多是我的儿子,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林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百万,把多多给我,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拍在桌子上。
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是在施舍。
我看着那张支票,突然觉得很悲哀。
为我这十年的付出,也为许继琛。
他就是成长在这样一个只认钱和利益的家庭里,才会变得如此冷漠和自私。
“你走吧。”我指着门口,“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你……你这个不識好歹的女人!你给我等着!”
前婆婆气急败坏地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觉得庆幸。
庆幸我终于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许继琛耳朵里。
当天晚上,他就给我打了电话。
这是我们离婚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我。
“我妈去找你了?”
“是啊。”我淡淡地说,“带着一百万支票,来买我儿子的抚养权。许总真是好大的手笔。”
电话那头沉默了。
“晚晚,你别生气。我妈她就是那个脾气,没什么坏心。”
“没什么坏心?”我冷笑,“她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拿儿子当筹ar,让我开个价。这也叫没什么坏心?”
“我……我会说她的。”许继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多多是我儿子,我不会把他从你身边抢走的。”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晚晚,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不能。”我干脆地回答,“许继琛,我们已经离婚了。除了多多的事情,我不想跟你有多余的废话。”
说完,我又一次挂了他的电话。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几天后,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许继琛起诉我,要求变更多多的抚养权。
理由是,我的经济状况不稳定,无法给多多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
而他,作为上市公司的老总,有能力给多多最好的教育和生活。
我看着传票上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
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为了给他的新欢和未出世的孩子铺路,他竟然可以这样颠倒黑白,不择手段!
我立刻给方静打了电话。
方静是律师,虽然主攻不是家事法,但比我懂得多。
她在电话那头听完我的叙述,沉默了很久。
“晚晚,这次,你恐怕遇到麻烦了。”
“什么意思?”
“许继琛请的律师,是业内很有名的常胜将军,专打抚养权官司。而且,他提出的理由,在法律上是站得住脚的。法官在判决抚养权归属时,确实会优先考虑经济条件更好的一方。”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多多抢走吗?”
“别急。”方静安慰我,“也不是完全没有胜算。你要证明,你虽然经济条件不如他,但你能给多多更稳定、更有爱的成长环境。还有,多多已经六岁了,法官会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可是……我怎么证明?”
“收集证据。”方静说,“你和他婚姻存续期间,他照顾孩子的时间有多少?你又有多少?他有没有不良嗜好?比如酗酒、赌博?他对孩子有没有过家暴行为?”
我仔细想了想。
许继琛忙于事业,一年到头都在出差。
多多的衣食住行,全是我一个人在管。
他连多多对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不良嗜好……他倒是不酗酒不赌博,但他……
“他出轨算不算?”我问。
“当然算!”方静激动地说,“这是他作为父亲的重大过错!你手里有证据吗?”
“有。”
我离婚前,就留了一手。
我把许继琛和白雅那些露骨的聊天记录,酒店的开房记录,全都拷贝了一份。
我本来以为,这些东西永远都用不上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太好了!”方静说,“晚晚,把这些证据都整理好。另外,你工作室的流水、你的收入证明,也全都准备好。我们要让法官看到,你完全有能力独立抚养孩子。”
“好。”
挂了电话,我立刻开始行动。
那几天,我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白天要处理工作室的业务,晚上回家还要整理各种证据材料。
小雯看我这么辛苦,主动留下来帮我。
“林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看着她年轻而真诚的脸,心里很暖。
开庭那天,我在法院门口看到了许继琛。
他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身边站着他的律师,还是那个金丝眼镜男。
白雅没有来。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只有短短一秒,便各自错开。
法庭上,气氛严肃而压抑。
许继琛的律师果然名不虚传。
他滔滔不绝地陈述着许继琛的种种优势:雄厚的经济实力、广阔的社会人脉、能为孩子提供的顶级教育资源……
他把我描述成一个脱离社会多年、收入微薄、只能给孩子提供最基本生活保障的家庭主婦。
我坐在被告席上,静静地听着。
心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荒谬感。
仿佛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闹剧。
轮到我这边陈述时,方静站了起来。
她没有急着反驳对方,而是先向法官提交了我工作室的财务报表和我的个人完税证明。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林晚女士,在离婚后的短短半年内,白手起家,创办了自己的财务工作室,并且实现了盈利。这足以证明,她是一个有能力、有事业心的独立女性,完全有能力为孩子提供优渥的生活。”
许继琛的律师显然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臉上闪过一丝错愕。
接下来,方静话锋一转,开始陈述许继琛作为父亲的“失职”。
她一条条列举着:多多出生以来,许继琛陪伴他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一百天;多多三次生病住院,许继琛一次都没出现过;甚至在多多六岁生日那天,许继琛还在陪着别的女人逛街……
每说一条,许继琛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最后,方静放出了我的“王炸”。
她把许继琛和白雅的聊天记录、开房记录,做成了PPT,当庭播放。
“法官大人,根据《婚姻法》规定,夫妻一方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与他人同居,是法定过错方。许继琛先生在婚内出轨,并且在与我当事人离婚后,立刻要求变更孩子抚养权,其目的昭然若揭。他并非真心为了孩子好,只是为了满足他个人和第三者的私欲。这样的父亲,如何能给孩子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整个法庭鴉雀無聲。
许继琛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在法庭上,把他的底裤扒得这么干净。
他狠狠地瞪着我,眼神里滿是怨毒。
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
是你先不仁的,就别怪我不义。
法官当庭询问了多多的意愿。
多多看着我,又看了看许继琛,小声但清晰地说:“我想跟妈妈在一起。”
最终,法官驳回了许继琛的诉讼请求。
抚养权,依然归我。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灿烂。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场仗,我赢了。
许继琛从后面追了上来,拦在我面前。
“林晚,你够狠!”他咬牙切齒地说。
“彼此彼此。”我淡淡地回敬。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让我身败名裂,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没想过要什么好处。”我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林晚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的儿子,也不是你可以随便抢走的玩具。”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许继琛,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奉勸你一句。有时间在这里跟我纠缠,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你公司的烂摊子吧。”
说完,我绕过他,径直走了。
我最后一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我早就发现,许继琛公司的账目,有问题。
他为了扩张, blindly 地投资了好几个项目,资金链绷得很紧。
而且,他为了讨好白雅,挪用了公司不少钱,给她买画、办画展。
这些账,以前都是我帮他做的。
我走之后,他新招的那个财务,水平怎么样,我不敢说。
但白雅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花钱可是大手大脚。
许继琛的公司,迟早要出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
一个月后,我从新闻上看到,许继琛的公司因为偷税漏税,被税务局查了。
紧接着,他又被爆出挪用公款。
公司的股价,一泻千里。
银行催债,股东逼宫。
许继琛焦头烂额。
据说,白雅在这个时候,悄悄打掉了孩子,卷走了许继琛剩下的一点钱,出国了。
许继琛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谷底。
公司破产清算,房子车子全被拍卖。
他从陆家嘴的大平层,搬到了一个破旧的老破小。
方静把这些消息当笑话一样讲给我听。
“真是恶有恶报!林晚,你现在是不是爽翻了?”
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爽不爽的。”
我只是觉得唏嘘。
十年夫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心里也不好受。
但我知道,我没有做错。
如果我不狠心离开,我的下场,可能比他还惨。
我的工作室,生意越来越好。
我又招了两个员工,换了一个更大的办公室。
我成了别人口中的“林总”。
每天都很忙,但很充实。
我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生活。
我靠自己的双手,为我和多多挣下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有一天,我加班到很晚,走出写字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许继琛。
他蹲在路边的花坛边,抽着烟。
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T恤。
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 quickly 地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
“晚晚。”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有事吗?”我站住脚,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他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听说你现在做得很好。”
“还行。”
“多多……他好吗?”
“他很好。”
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晚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晚晚,”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你……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不再有当初的傲慢和轻蔑,只剩下落魄和无助。
“我以前……是我不对。是我鬼迷心窍,被猪油蒙了心。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复婚吧。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和多多。”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笑了。
“许继琛,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现在一无所有,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回头?”
“就凭你是我儿子的爹吗?”
他的脸瞬间白了。
“我……我知道我现在配不上你。但是晚晚,你能不能看在我們过去的情分上,拉我一把?你那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
他想让我帮他东山再起。
他还是没变。
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可以为他解决一切麻烦的工具人。
“许继琛,”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可以帮你。”
他眼睛一亮。
“真的吗?”
“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工作。”我说,“我一个客户的公司,最近在招司机,月薪五千,包吃住。你要是愿意,我明天就带你去。”
他的脸色,瞬间从惊喜变成了屈辱。
“林晚!你是在羞辱我吗?”
“我没有羞辱你。”我平静地说,“我现在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至于复婚,你想都不要想。”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从你让律师把离婚协议递到我面前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他没有再追上来。
我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去当那个司机。
我也不想知道。
他的世界,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还在继续。
工作室的业务蒸蒸日上,我甚至开始涉足投资领域。
我用自己赚的钱,在市中心买了一套不大但很温馨的公寓。
我和多多,终于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方静说我活成了所有离婚女人的榜样。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不是谁的榜样。
我只是林晚。
一个曾经跌倒过,但又靠自己爬起来的普通女人。
我花了十年时间,去做一个男人的附庸。
又花了一年时间,找回了自己。
这段路,走得很辛苦,但很值得。
一个周末的下午,阳光正好。
我坐在陽台上看书,多多在我脚边玩积木。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了起来。
“喂,你好。”
“请问,是林晚林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润的男声。
“我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多多的美术老师,我叫周慕言。”
我愣了一下。
多多的美术老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哦,周老师你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看到多多最近画的一幅画,我觉得他非常有天赋。我想邀请他参加一个全国性的少儿绘画比赛,不知道你是否同意?”
我有些意外。
多多喜欢画画,我是知道的。
但我从没想过,他会有什么“天赋”。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周慕言笑了笑,“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埋没任何一个有才华的孩子。”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春天的风。
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第二天,我带着多多去画室见周慕言。
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大概三十岁左右。
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他看到我们,笑着迎了上来。
“多多妈妈你好,我是周慕言。”
他朝我伸出手。
他的手很干净,手指修长。
我握了上去,只觉得掌心一片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周慕yán 开始义务给多多辅导绘画。
他很有耐心,也很有方法。
多多很喜欢他。
每次上完课,都缠着他问东问西。
我也渐渐和他熟悉起来。
我发现,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他懂画画,懂音乐,懂摄影。
他会跟我聊梵高,聊莫奈,也会跟我聊最近新上映的电影。
和他聊天,很轻松,很愉快。
我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比赛那天,我陪着多多去了现场。
周慕言也在。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他蹲下来,帮多多整理了一下衣领。
“多多,别紧张,就像平时画画一样,把你心里想的画出来就行。”
多多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俩的互动,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
多多最终拿了比赛的二等奖。
虽然不是第一,但我们都很开心。
为了庆祝,我请周慕言吃饭。
我们选了一家安静的西餐厅。
烛光下,他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
“林晚,”他突然开口,“我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你问。”
“你……是单身吗?”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看着他,他的眼睛里,有紧张,也有期待。
我点了点头。
“是。”
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那……我能追你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直接地表白过了。
“我……我离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我有些结巴地说。
“我知道。”他说,“但这并不影响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的坚强,你的独立,你的善良。”
“我喜欢看你工作时认真的样子,也喜欢看你陪多多玩时温柔的样子。”
“林晚,我想成为那个,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为你遮风挡雨的人。”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曾经以为,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但周慕言的出现,像一道光,照进了我黑暗的世界。
他让我知道,原来我還值得被愛。
我看着他,泪眼婆娑地笑了。
“那你可要加油了。”我说,“追我的人,可是很多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
“没关系,我会努力的。”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聊过去,聊未来。
我第一次,向一个外人,毫无保留地讲述了我的那段婚姻。
他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也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只是在我说到伤心处时,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
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出口。
回家的路上,他送我到楼下。
“晚晚,”他看着我,轻声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以后,有我。”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是啊。
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
这一页的开头,写着两个字:
新生。
我没有立刻答应周慕言的追求。
我需要时间,来确定这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
但我开始尝试着,向他敞开心扉。
我们会一起带多多去公园,去博物馆。
他会教多多画画,我会在一旁看着。
阳光下,他们一大一小的身影,构成了一幅温暖的画面。
我的心,在不知不ajue中,慢慢融化。
方静知道了周慕言的存在,特地“突击检查”了一次。
她把周慕言从头到脚盘问了一遍,从家庭背景到感情经历,查户口一样。
周慕言倒也不恼,一直微笑着,有问必答。
送走方静后,我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我朋友她就是这个性格。”
“没关系。”周慕言笑了笑,“我知道她是为了你好。有人这么关心你,我为你感到高兴。”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应该跟你坦白我的情况。”
“我父母都是大学老师,家庭条件还算可以。我之前有过一个女朋友,谈了五年,后来因为她要出国发展,我们和平分手了。”
“我没什么不良嗜好,不抽烟不喝酒,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和看书。”
“我的经济条件,可能比不上你前夫。但我保证,我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我……能给你的,也许不多。但我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和多多。”
他看着我,眼神无比真诚。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了他怀里。
“周慕言,你这个笨蛋。”
他紧紧地抱着我,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晚晚,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们在一起了。
生活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我依然每天忙着工作室的事情。
他依然每天教孩子们画画。
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的生活里,多了一个人的牵挂。
我的手机里,多了一个置顶的聊天框。
我的心里,多了一份踏实的温暖。
许继琛后来又找过我一次。
他看起来比上次更落魄了。
他问我借钱。
我没有借给他。
我只是平静地告诉他:“许继琛,人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悔恨,有不甘,也有……嫉妒。
他大概是看到了来接我下班的周慕言。
周慕言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我身边,自然地牵起了我的手。
许继琛看着我们交握的手,愣了很久。
然后,他转身,落寞地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的人生,早已与他无关。
我的幸福,就在我身边。
我转过头,看着周慕言。
他正温柔地看着我,眼神里滿是爱意。
“我们回家吧。”他说。
“好。”我笑了。
回家的路上,夕陽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突然想起,我离婚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黄昏。
那时的我,像一只被抛弃的孤鸟,前路茫茫。
而现在的我,身边有爱人,心中有暖阳。
我终于明白,离开一个错的人,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真正的幸福,不是依附于任何人,而是成为更好的自己,然后,遇到那个能与你并肩同行的人。
生活,总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一份惊喜。
而我,已经准备好,迎接属于我的,所有美好。
毕竟,前半生所遇皆是教训,后半生所见皆是风景。
来源:单纯精灵一点号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