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写了十年的日记烧掉,从此,与过去一刀两断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4 00:17 1

摘要:黑色的灰烬,像一群疲惫的蝴蝶,挣扎着飞起,又无力地落回不锈钢盆的盆底。

我把写了十年的日记烧掉,从此,与过去一刀两断。

火苗是从一本墨蓝色封皮的日记本的页脚舔上去的。

那是我用的第一本。

纸张在高温下蜷曲,发出细微的、类似叹息的“噼啪”声。

黑色的灰烬,像一群疲惫的蝴蝶,挣扎着飞起,又无力地落回不锈钢盆的盆底。

味道不好闻。

一股纸张、墨水和十年光阴混合在一起的焦糊味,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没哭。

是烟熏的。

我对自己说。

十年。

整整三十六本各式各样的日记,堆在那个宜家买的储物箱里,曾经是我最宝贵的秘密。

现在,它们在我家那个小得可怜的阳台上,排着队,等待被处决。

我一本一本,撕掉封皮,把内页投进火盆。

像是在执行某种神圣又残忍的仪式。

火光映在我的脸上,明明灭灭。

我能感觉到脸颊的皮肤被烤得发烫,就像我这十年里,无数次因为他而发烫的脸颊一样。

最后一把灰烬扬起来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甚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一种生理性的熟悉感,像胃痉挛一样抽紧了我的神经。

我任它响着,固执地盯着盆里最后一点火星熄灭。

然后,我走回客厅,拿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陈嘉生。

你看,就是这么巧。

我刚亲手埋葬了关于他的十年,他就迫不及待地,想从坟墓里爬出来,跟我打个招呼。

我划开接听,没说话。

“喂?林蔚?”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带着一点点刻意的、温和的磁性,好像他永远是那个有耐心、讲道理的人。

“嗯。”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

“没打扰你吧?这么晚了。”

客气得像个初次见面的业务伙伴。

我看了眼墙上的钟,晚上十点半。

这个时间,他以前只会给我发“晚安”,或者一个毫无意义的表情包。

打电话?太隆重了。

“有事?”我的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平静,甚至有点冷。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我能听到他那边有轻微的电流声,或许还有他克制的呼吸。

他在组织语言。

陈嘉生总是这样,在说出真正的目的之前,需要一段铺垫。

“那个……我要结婚了。”

他说。

我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指甲陷进掌心,有点疼。

很好。

这疼痛是真实的,能把我从一种即将溺毙的恍惚感里拽出来。

“哦。”

“恭喜。”

我说。

语气平淡得像在回复一封工作邮件。

“谢谢。”他听起来松了口气,好像我没有哭闹或者质问,是一种值得嘉奖的懂事。

“她叫周曼,你可能……不认识。”

我当然不认识。

我们分手一年了,这一年里,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清理着我们共同生活过五年留下的所有痕迹。

我换了房子,扔掉了所有他买的东西,取关了我们所有的共同好友。

我以为我已经把自己打包成了一个真空包裹,不会再有任何关于他的空气漏进来。

结果呢?

他亲自给我打了个电话,在我烧掉日记的这个晚上,告诉我,他要娶别人了。

多讽刺。

“挺好的。”我说,“什么时候?”

“下个月十八号。”

“这么快。”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说完我就后悔了。

这话听起来,太像一个没放下的人该有的反应。

果然,他轻笑了一声。

“嗯,家里催得紧,而且……也到了该稳定的时候了。”

到了该稳定的时候了。

这句话,我听了十年。

从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到我现在三十二岁。

他永远在说“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等我事业再上一个台阶”。

原来,不是时候未到,只是人不对。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又冷又硬,疼得发麻。

“那确实该恭喜你。”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一点,“终于得偿所愿了。”

“林蔚……”他忽然叫我的名字,语气软了下来,带着那种我曾经最无法抗拒的、熟悉的温柔,“你……还好吗?”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防备。

还好吗?

我好不好,你不是最清楚吗?

是谁在我每次来例假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只会说一句“多喝热水”?

是谁在我爸生病住院,我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说自己项目忙,抽不出时间陪我?

是谁在我三十岁生日那天,信誓旦旦地说“明年一定娶你”,然后在我三十一岁的时候,告诉我“我们可能不合适”?

陈嘉生,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问我“还好吗”?

这些话在我胸口翻腾,像一锅滚开的水,但我最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我挺好的。”我说,“工作很顺利,最近还接了个大单子。”

我在撒谎。

我最近被一个甲方折磨得快要精神衰弱,改了八遍稿子,对方还在说“感觉不对”。

“那就好。”他又一次松了口气。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靠在某个舒服的沙发上,微微皱着眉,露出一副“总算可以放心了”的表情。

他总是这样,需要确认我过得不算太差,这样他的良心才能安稳。

他的幸福,需要建立在我的“安好”之上。

多么自私。

“其实……打电话给你,还有一件事。”

来了。

正题终于来了。

我就知道,一通单纯的“报喜”电话,不符合陈嘉生的行事风格。

“你说。”

“我的婚礼请柬……想请你设计。”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有那么几秒钟,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让我,给他和他新娘的婚礼,设计请柬?

这是什么新型的羞辱方式吗?

还是他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升华到了可以“再见亦是朋友”的崇高境界?

“你说什么?”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你别误会,”他立刻解释,语气急切,“我问了一圈,也看了很多设计师的作品,都觉得……没有你做的好。你知道的,我一直最欣赏你的设计,只有你最懂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只有你最懂我。

哈。

哈哈。

我真的笑出了声。

这笑声又干又涩,像砂纸在摩擦一块朽木。

“陈嘉生,”我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疯了?”

“林蔚,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不是哪个意思?”我打断他,“你是觉得我缺你这个单子,还是觉得我这个人犯贱,喜欢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只是……我只是单纯地从一个客户的角度……”

“客户?”我冷笑,“那你这个客户知不知道,我现在的报价很高?友情价也翻倍。”

我说的是气话,但那一瞬间,我真的想报一个天价,看他是什么反应。

“钱不是问题。”他说得很快,仿佛生怕我因为钱而拒绝,“多少钱都可以,只要你愿意接。”

这句话,彻底把我点燃了。

钱不是问题。

当年我想开个自己的工作室,找他周转五万块钱,他面露难色,说他刚买了新车,手头紧。

当年我妈想换个好点的助听器,两万多,我跟他商量,他劝我买个几千块的就行了,说那种都是智商税。

现在,为了他和他新娘的婚礼请柬,他说,多少钱都可以。

原来,不是钱的问题。

从来都不是。

“陈嘉生。”我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平静下来,是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我在。”

“你听好了,”我说,“你的单子,我不接。多少钱都不接。我嫌脏。”

我没等他回话,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关机。

世界清静了。

我走到阳台,晚风吹进来,带着初夏夜晚特有的、微凉的湿气。

刚才那盆燃烧过的灰烬,已经被风吹散了一些,在阳台的角落里,留下一些黑色的印记。

就像陈嘉生这个人,在我生命里留下的印记一样。

我以为烧掉了日记,就能一笔勾销。

原来不行。

只要他还存在,只要他还能联系到我,这段过去就永远不可能真正地“过去”。

我需要做点什么。

我需要让他,从我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

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打开了电脑。

我没有理会那个难缠的甲方,而是打开了一个空白的画板。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陈嘉生的那通电话。

“只有你最懂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这句话像个魔咒,在我脑海里盘旋。

是啊,我太懂他了。

他喜欢简约,但又不能太简单,要带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设计感,显得高级。

他喜欢低饱和度的颜色,比如高级灰、雾霾蓝,但又必须在某个角落,有一抹跳跃的亮色,彰显他“不甘于平庸”的品味。

他喜欢的字体,必须是那种看起来毫不费力,但实际上每个字的间距和弧度都经过精心调整的。

他的一切喜好,都透露出一种精心计算过的“不经意”。

就像他的人一样。

我跟了他十年,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变成了最懂他审美的“御用设计师”。

我给他做过公司logo,做过产品包装,做过PPT模板。

每一次,他都非常满意。

每一次,他都会用那种赞许的、带着一点点宠溺的眼神看着我,说:“林蔚,还是你最懂我。”

那时候,我把这句话当成最动听的情话。

现在想来,只觉得恶心。

我懂他,有什么用呢?

他最后娶的,不还是那个他口中“家里介绍的,性格很合适”的周曼吗?

我盯着空白的画板,鬼使神差地,开始动手。

我没有画他喜欢的那些高级灰和雾霾蓝。

我用了一个极其艳俗的、饱和度高到刺眼的——

正红色。

那种最传统、最喜庆的中国红,像庙会上舞狮的绸带,像过年时贴的窗花。

陈嘉生最讨厌的颜色。

他总说这种颜色“土”,缺乏“现代感”。

然后,我在正红色的背景上,用同样俗气的、金光闪闪的颜色,画了两只鸳鸯。

不是那种线条流畅、姿态优雅的艺术化鸳鸯。

是那种胖乎乎、圆滚滚,看起来有点傻气的,民间年画风格的鸳鴦。

两只胖鸳鸯头挨着头,嘴巴咧着,像是在傻笑。

接着是字体。

我选了一个最浮夸的、带着各种卷曲花边的艺术字。

用这个字体,一笔一划地写上——

“陈嘉生与周曼,喜结连理,百年好合”。

最后,在请柬的右下角,我留了一个小小的落款。

不是我的名字。

我画了一个小小的、正在燃烧的日记本。

火苗是金色的。

做完这一切,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屏幕上那张堪称“设计灾难”的请柬,忽然觉得,心里那股堵了整晚的恶气,顺畅了不少。

我把图片保存下来,命名为“新婚贺礼”。

然后,我打开了微信。

分手后,我删了他的微信,但他还在我的黑名单里躺着。

我把他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申请添加好友。

验证信息我只写了四个字:

“关于请柬。”

他几乎是秒通过。

大概是一直在等我的消息。

通过之后,他立刻发来一个笑脸的表情。

紧接着是一句话:“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

那股熟悉的、自以为是的笃定,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我没有回复任何文字。

直接把那张红配金的“新婚贺礼”发了过去。

然后,我静静地等待着。

一秒。

两秒。

十秒。

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了又删,删了又输。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终于发来了消息。

一个问号。

“?”

我笑了。

我回复他:“怎么样?这个设计,够不够喜庆?够不够热烈?”

他又开始“正在输入中”。

这次时间更长。

我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的冷咖啡,喝了一口。

真苦。

“林蔚,你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昨晚的温和,只剩下压抑的怒气。

“没什么意思啊。”我打字的手指飞快,“你不是说,让我帮你设计请柬吗?这就是我的初稿。我觉得这个风格,特别符合‘新婚’这个主题。红红火火,多吉利。”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这种风格!”

“是吗?”我故作惊讶,“我以为你结婚,总得有点结婚的样子。难道你想用黑白灰的请告诉大家,你的婚姻是一场冷静的商业合作吗?”

这句话,显然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他又沉默了。

我知道,他跟那个周曼,大概率没什么深厚的感情。

无非是家世相当,条件匹配,到了年纪,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罢了。

这很“陈嘉生”。

他的人生,就是一场精密的计算。

爱情太奢侈,太不可控,远不如一份“合适”的婚姻来得稳妥。

“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没必要,林蔚。”他的下一句话,带上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规劝,“这样只会让你显得很幼稚。”

幼稚?

我为了你,耗费了十年最宝贵的青春。

我为了你,放弃了去一线城市发展的机会。

我为了你,从一个棱角分明的女孩,被磨成了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成年人。

现在,你跟我说我幼稚?

“报复你?”我回敬道,“陈嘉生,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只是作为一个设计师,提供了一份我认为最符合‘喜庆’主题的设计而已。你不满意,可以不采用。反正,设计费你得照付。”

“什么设计费?”

“初稿设计费。一万。”我随口报了个价。

“你疯了?!就这张图,你跟我说要一万?!”

“嫌贵?”我慢悠悠地打字,“你可以不给。不过,这张图我已经保存了。说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就发到朋友圈,配上一句‘前男友的婚礼请柬设计,呕心沥血之作,欢迎品鉴’。你说,我们那些共同好友,会不会很感兴趣?”

这才是我的真正目的。

赤裸裸的威胁。

我从来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圣人。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把我逼到了这个份上,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对话框那边,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我知道,他被我拿捏住了。

陈嘉生最在乎的,就是他的面子,他那个人前精心维持的“青年才俊”、“温文尔雅”的形象。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丑闻”流传出去。

过了许久,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转账信息。

一万块。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紧接着,是他的消息,只有两个字。

“删掉。”

我看着那笔转账,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片荒芜。

我曾经那么努力地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什么。

一点爱,一点承诺,一点未来的保障。

最后,我得到的,只有这一万块的“封口费”。

多么可笑。

我回了他一个“OK”的表情。

然后,我当着他的面,把他再次拖进了黑名单。

这一次,我知道,是永远。

做完这一切,我关掉电脑,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冲刷下来,我靠着冰冷的瓷砖,终于忍不住,蹲下身子,放声大哭。

不是因为舍不得。

不是因为还爱他。

而是为了那死去的十年。

为了那个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足够好,他就会爱我”的傻姑娘。

我哭得喘不上气,好像要把这十年积攒的所有委屈和不甘,都随着水流一起冲进下水道。

哭过之后,人是虚脱的。

我裹着浴巾出来,看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是我的闺蜜,肖楠。

我给她回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的大嗓门就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林蔚!你干嘛呢?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还以为你殉情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笑容却已经发自内心。

“我刚给我那死去的十年,办了场追悼会。”我说。

“什么玩意儿?”肖楠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陈嘉生那孙子又联系你了?”

肖楠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见证了我和陈嘉生这十年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们,并且十年如一日地劝我“快跑”的人。

我把昨晚的电话,和今天早上的“设计”,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肖楠沉默了。

这很不寻常。

以她的性格,早就该破口大骂了。

“楠楠?你在听吗?”

“在。”她的声音有点闷,“蔚蔚,你听我说。”

“嗯?”

“你干得……太他妈漂亮了!”

她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红配金的鸳鸯!我靠,你怎么想出来的!太解气了!我真想看看陈嘉生那张便秘脸!”

她的笑声极具感染力,让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又下来了。

“就是觉得……有点不值。”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有什么不值的?”肖楠立刻收起笑容,严肃地说,“一万块,买个教训,认清一个,顺便恶心他一把,这笔买卖,赚翻了!”

“再说了,你失去的只是一个不爱你的人,他失去的,可是一个能给他设计红配金鸳鸯请柬的绝世才女啊!”

她总是能用这种奇特的逻辑,把我逗笑。

“好了,别搁那儿伤春悲秋了。”肖楠话锋一转,“姐们儿今晚带你出去嗨。打扮得漂亮点,我晚上八点去接你。”

“我不想去……”

“你必须去!”她的语气不容置喙,“你得让全宇宙都知道,离开了那个男人,你林蔚活得更精彩了!这是战略性庆祝,懂吗?”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又红又肿,脸色苍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这副鬼样子,确实需要一场“战略性庆祝”来拯救一下。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服。

那晚,肖楠开着她那辆骚包的红色小跑车,带我去了城里最热闹的一家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晃眼迷离的灯光,空气中混杂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的味道。

我有点不适应。

我和陈嘉生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来过这种地方。

他不喜欢。

他说这里太吵,太乱,太“没品位”。

我们最常去的,是那种安静的清吧,或者格调高雅的西餐厅。

现在想来,那不是我的生活,是他的。

我只是一个配合他“品位”的道具。

肖楠给我点了一杯最烈的酒,叫“长岛冰茶”。

她说:“今晚,不醉不归。”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一把火,从食道一直烧到胃里。

很刺激。

也很过瘾。

我们俩在舞池里,跟着节奏乱蹦乱跳,像两个疯子。

我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了肢体的扭动里。

汗水浸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但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原来,把身体交给音乐,是这样一种感觉。

原来,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是这样一种感觉。

原来,我自己的“品位”,就是这样吵闹、热烈、毫无章法的。

中间,有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过来搭讪。

他端着酒杯,对我笑得一脸灿烂。

“美女,一个人?”

我还没说话,肖楠就一把将我揽过去,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看清楚,两个人。而且,她刚出狱,心情不好,别惹她。”

男人愣住了,看看我,又看看肖楠,讪讪地走了。

我笑得差点岔气。

“你胡说什么呢?”

“战术性劝退。”肖楠得意地挑了挑眉,“姐们儿今天就是带你来散心的,不是来给你招桃花的。那帮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知道,她是在保护我。

她怕我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又稀里糊涂地掉进另一个。

我们喝了很多酒。

多到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宿醉的感觉,比失恋还难受。

我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张纸条。

是肖楠的字迹。

“醒了喝水,锅里有粥。姐们儿先去上班了。记住,你很牛逼!”

我看着那张纸条,笑了。

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日子似乎就这么,重新回到了正轨。

我打起精神,开始处理那个难缠的甲方的稿子。

说来也怪,大哭一场,大醉一场之后,我的脑子好像清醒了不少。

之前一直卡住的灵感,突然就冒了出来。

我熬了一个通宵,做了一版全新的设计。

发过去之后,对方秒回。

“就是这个感觉!太棒了!林老师,您辛苦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磕头”的表情包。

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成就感。

这种成就感,不依附于任何人的赞美,只来源于我自己的专业和努力。

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过去的十年,我一直在努力成为“陈嘉生喜欢的林蔚”。

我学他喜欢的烹饪,看他喜欢的电影,穿他喜欢的风格的衣服。

我把我的设计,变成了他的审美延伸。

我活成了他的影子。

现在,影子被烧掉了。

我得学着,做回我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有意识地“找自己”。

我报了一个早就想学的拳击班。

在拳馆里挥汗如雨,把沙袋当成陈嘉生,一拳一拳地打下去,感觉特别爽。

我开始尝试各种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重口味的螺蛳粉,辣到流泪的火锅,还有陈嘉生嗤之以鼻的、路边摊的烤串。

我发现,我的胃,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

我也开始接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设计项目。

一个儿童绘本的插画,一个独立音乐人的专辑封面,一个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公益海报。

钱不多,但做得特别开心。

我的生活,好像被重新涂上了颜色。

不再是陈嘉生喜欢的那些低饱和度的、性冷淡的颜色。

而是充满了各种鲜活的、跳跃的、甚至有点乱七八糟的色彩。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期间,陈嘉生的婚礼还是如期举行了。

我是在朋友圈里看到的。

有共同好友发了现场的照片。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挽着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脸上挂着标准的、幸福的微笑。

新娘很漂亮,温婉大方,一看就是那种很“宜家宜室”的类型。

他们看起来,确实很般配。

我点开大图,仔細看了看。

心里很平静。

就像在看一则社会新闻。

哦,这个人,我认识。

他结婚了。

仅此而已。

没有心痛,没有不甘,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我随手点了个赞。

然后退出了微信。

肖楠很快就发来消息,一个愤怒的表情。

“你还给他点赞?!你是不是傻?!”

我回了她一个笑脸。

“礼尚往来嘛。他给我包了一万块的红包,我给他点个赞,不过分吧?”

“……你赢了。”

放下手机,我走到画架前。

上面是一幅我刚开始画的油画。

画的是我阳台上的那盆多肉植物。

阳光很好,把它的叶片照得通透,像一块绿色的翡翠。

我拿起画笔,蘸了一点明亮的柠檬黄,点在了叶片的顶端。

那是阳光的颜色。

生活好像真的可以一刀两断。

只要你手里的刀,足够快,足够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底。

我的小工作室,渐渐有了起色。

靠着几个口碑不错的项目,找我的人越来越多。

我甚至租了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招了一个助理。

生活忙碌而充实。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陈嘉生这个人了。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请问是林蔚,林小姐吗?”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怯生生的。

“我是,请问您是?”

“我……我是周曼。”

我愣住了。

周曼。

陈嘉生的新婚妻子。

她找我干什么?

炫耀?示威?还是……捉奸?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狗血剧的剧情。

“有事吗?”我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冷了下来。

“那个……林小姐,你别误会。”她似乎听出了我的防备,声音更小了,“我就是……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

这又是什么操作?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请柬那件事。”她小声说,“后来我才知道,嘉生他……他竟然找你去做设计。真的……真的太过分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我沉默了。

我没想到,她会为了这件事,特意来找我道歉。

“事情都过去了。”我淡淡地说。

“我知道。但是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犹豫,“而且……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你说吧。”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可能不简单。

“我……我前几天,在他书房里,发现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装的全是你的画。”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从大学时期的素描,到后来你画的那些插画……好多好多。他都收着。”

“他跟我说,你是他见过最有才华的画手。”

“他说,他怕……怕耽误了你,所以才选择放手。”

周曼的声音,像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我的神经上来回拉扯。

我握着电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怕耽誤我?

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笑话。

他如果真的怕耽误我,就不会拖着我十年。

他如果真的欣赏我的才华,就不会在我最需要支持的时候,选择退缩。

这套说辞,骗骗周曼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行。

想骗我?

门都没有。

“周小姐。”我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我……我只是觉得,他心里可能……还是有你的。”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ক的委屈。

“他心里有谁,那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说得斩钉截铁,“也与你无关。你是他的妻子,你应该关心的是你们的未来,而不是他的过去。”

“我……”

“陈嘉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我打断她,“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就是,多爱自己一点。”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

我怕我会忍不住,把陈嘉生那些虚伪、自私的真面目,全都抖落给她听。

但那是她的婚姻,是她的人生。

我没有权利去干涉。

就像当初,没有人能劝得动我一样。

有些路,必须自己走。

有些坑,必须自己踩。

我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了很久的呆。

陈嘉生还留着我的画。

这件事,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我以为已经平静无波的心湖。

我承认,有那么一瞬间,我动摇了。

我想起了他曾经的好。

他会在我画画到深夜的时候,给我煮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他会记住我所有喜欢的画家的名字,并且在我生日的时候,送我一本昂贵的原版画册。

他会在我被甲方骂哭的时候,抱着我,笨拙地安慰我:“别哭了,在我的世界里,你就是最好的画家。”

那些温暖的、闪光的碎片,一直被我刻意地压在记忆的最深处。

现在,它们被周曼的一个电话,全都翻了上来。

他真的……是怕耽误我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狠狠地掐灭了。

不。

不是的。

一个真正爱你,欣赏你的人,会选择和你并肩作战,而不是在功成名就之后,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然后回头对你说“我是为你好”。

那不是爱。

那是懦弱,是自私,是虚伪的自我感动。

他留着我的画,不是因为深情。

而是因为,那些画,代表了他曾经拥有过的一个“有才华的女朋友”。

那是他的战利品。

是他用来标榜自己“品位不俗”的勋章。

想明白这一点,我心里最后那一丝涟... 动摇,也消失了。

我打开手机,把周曼的号码,也拉黑了。

我不想再跟这对夫妻,有任何牵扯。

我的世界,好不容易才打扫干净。

不能再让任何垃圾,被带进来。

春节的时候,我回了趟家。

我妈看着我,看了半天,突然说:“闺女,你好像变了。”

“是吗?变好看了?”我嬉皮笑脸地凑过去。

“不是。”我妈摇摇头,很认真地说,“是整个人的感觉……亮了。”

“以前你回来,总是心事重重的,笑都笑得不痛快。现在,感觉你心里没那么多事儿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是啊。”我说,“把一些没用的东西,都扔了。”

除夕夜,我们一家人围在一起看春晚。

电视里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我的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拜年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林蔚,新年快乐。祝你前程似锦,得偿所愿。”

没有署名。

但我知道是谁。

除了陈嘉生,没有人会用这种文绉绉的、带着一丝疏离和祝福的口吻,跟我说话。

我看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

然后,我拿起手机,回复了两个字。

“同乐。”

发完之后,我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后的体面。

也是我给自己的,最后的告别。

窗外,新年的钟声敲响了。

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看着窗外那一片璀璨的光芒,突然想起了我烧掉日记的那个晚上。

那些在火光中挣扎、飞舞、最后化为灰烬的纸片。

它们曾经承载了我十年的爱与恨,笑与泪。

我以为烧掉了它们,就是与过去一刀两断。

后来我才明白。

真正的告别,不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仪式。

不是拉黑,不是删除,不是恶狠狠地报复。

而是,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你的内心,再也没有一丝波澜。

你甚至可以,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一句——

“新年快乐。”

然后,转身,继续过你自己的、热气腾腾的生活。

就像那本日记,烧掉了,就是烧掉了。

灰烬会被风吹走,会被雨水冲刷干净。

阳台还是那个阳台。

但春天来了,我又种上了新的花。

来源:婚姻使者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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