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吸尘器嗡嗡作响,声音大得像一台小型拖拉机,是我唯一能忍受的、能盖过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噪音。
林兆言把沈若带回家的时候,我正在用吸尘器清理地毯。
吸尘器嗡嗡作响,声音大得像一台小型拖拉机,是我唯一能忍受的、能盖过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噪音。
他没换鞋,直接踩在我刚刚擦干净的地板上。
我关掉吸尘器。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一种更令人窒息的嗡嗡声,在我耳膜里。
他身后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很长,是我记忆里沈若的样子。
她手里拎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不合时宜的滚动声。
“苏晴,我们谈谈。”林兆言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我看着他,没说话。
我又看向他身后的沈若。
她也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或许是愧疚,或许是炫耀,但更多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胜利者的姿态。
她脚上穿着一双一次性拖鞋,就是酒店里那种最薄的。
我们家门口的鞋柜里,明明有七八双崭新的待客拖鞋。
林兆言没给她拿。
这个细节像一根针,轻轻扎了我一下。
“我们离婚吧。”
他说出这句话,就像在说“今天晚饭吃面条吧”一样轻松。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们结婚十年了。
十年,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
我陪着他从租住在二十平米的城中村开始,吃了一年多的挂面,陪着他创立公司,拉第一个客户,熬第一个通宵,赚第一笔钱。
公司的名字,“晴川科技”,一个字取自我,一个字取自他。
现在,他说,我们离婚吧。
我把吸-尘器收到墙角,走到沙发边坐下。
这个沙发,是我们为了庆祝公司A轮融资成功买的,意大利进口,花了二十多万。当时林兆言搂着我说,老婆,辛苦你了,以后咱们家,你说了算。
现在,沈若就坐在这张沙发的另一头,屁股底下是我曾经的誓言。
“为什么?”我问。
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个问题太蠢了,答案不就站在那儿吗?穿着一身白,像个移动的、会呼吸的答案。
林兆言果然皱起了眉,似乎对我的“不识趣”感到很不耐烦。
“苏晴,我们之间早就没感情了,你我心知肚明。这样耗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放缓了一点,像是在施舍。
“若若她……身体不好,刚回来,需要人照顾。”
我看向沈若。
她立刻配合地咳了两声,脸色也显得更苍白了些,手捂着心口,一副西子捧心的柔弱模样。
真专业。
我甚至想给她鼓个掌。
“所以,你要我给她腾地方?”我笑了。
那笑声从我喉咙里出来,有点干,有点涩,像砂纸在摩擦。
林兆言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苏晴,你不要这样。我们好聚好散。”
“这套房子,归你。我再另外给你一千万。这十年,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他说话的口气,像一个慷慨的董事长,在打发一个勤勤恳恳但最终要被淘汰的老员工。
一千万。
补偿。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这一刻,我发现我完全不认识他了。
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画面。
我们挤在漏雨的阁楼里,他抱着我说,等我有钱了,一定给你买全世界最大的房子。
公司资金链断裂,我们抵押了父母留给我唯一的房子,他握着我的手说,苏晴,相信我,我一定让你过上好d日子。
我为了给他拉一个关键的投资人,陪着笑脸喝到胃出血,被送到医院洗胃,他守在床边哭得像个孩子,说这辈子再也不让我受这种委屈。
那些画面, từng帧 từng帧,像老旧的黑白电影,在他的“一千万”面前,瞬间褪色、燃烧,最后化为灰烬。
我忽然觉得很累。
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
“公司呢?”我平静地问。
林兆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公司是我的心血,当然是我的。”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是吗?”我看着他的眼睛,“晴川科技,没有我的‘晴’,只剩下你的‘川’,它还叫晴川吗?”
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苏-晴,你不要胡搅蛮缠。你在公司只是负责人事和行政,核心技术和市场都是我在抓。没了你,公司照样转。”
我笑了。
是啊,我只是负责人事和行政。
我只是那个在他焦头烂额时,稳定住整个后方的人。
我只是那个在他和投资人吹牛画饼时,默默把每一个PPT,每一份数据模型做到完美的人。
我只是那个在技术团队和市场团队吵得不可开交时,居中调停,让项目得以继续的人。
我只是那个,知道公司每一份合同的细节,每一个核心员工的家庭情况,每一笔灰色开支的去向的人。
在他眼里,这些,都不值一提。
“好。”
我说。
一个字。
林兆言和沈若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预演了一万种我会撒泼、哭闹、歇斯底里的场景,唯独没有预料到我的平静。
“你说什么?”林兆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好。”我重复了一遍,看着他,“我同意离婚。”
我站起身,从茶几下面抽出那份我们早就准备好,但一直没去签的离婚协议。
那是在我们感情最糟糕的时候,他提出来的,后来因为一个大项目,又不了了之。
我一直把它放在这里,像个定时炸弹。
没想到,今天终于要引爆了。
我把协议放在他面前,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
“签吧。”
林兆言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他大概在猜测,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没理他,径直走到玄关,打开鞋柜。
我从里面拿出那双我上个月逛街时,一眼就看中的、给他买的Tod's豆豆鞋,深蓝色的,是他最喜欢的颜色。
然后,我把它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我又拿出那双我给他妈妈买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的按摩拖鞋,扔了进去。
还有那双他出差时,酒店里顺回来的,觉得舒服就一直穿着的拖鞋,也扔了进去。
鞋柜里,所有属于他的鞋子,一双不剩。
我做完这一切,回头看着他。
“林兆言,这套房子,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在你开口说要‘给’我之前,它就姓苏。”
“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扔了。现在,请你和你的人,离开我的家。”
林兆言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旁边的沈若,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我这个样子,吓得往他身后缩了缩。
“苏晴,你别后悔。”他咬着牙说。
“我只后悔,十年前那个雨天,我为什么要给你那把伞。”
我说完,拉开了门。
“滚。”
他死死地盯着我,几秒钟后,猛地拿起桌上的笔,在离婚协议上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晴,你会回来求我的。”
他把协议甩在桌上,拉起沈若,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砰”的一声被甩上。
世界彻底安静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看着那份签好的离婚协议,腿一软,瘫坐在了地毯上。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没有哭很久。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闺蜜周 Jie 的电话。
她是个律师,专打离婚官司,江湖人称“渣男克星”。
“喂,Jie Jie。”我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怎么了?听你这动静,林兆言那孙子终于摊牌了?”
周 Jie 的声音永远那么有穿透力,像一把锋利的刀。
“嗯,他把沈若带回家了。”
“我操!”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估计是她拍了桌子,“人呢셔?在哪儿?我带人过去帮你把那对狗男女打出去!”
“已经走了。”我吸了吸鼻子,“协议也签了。”
“什么?!”周 Jie 的音量又拔高了八度,“苏晴你疯了?你就这么轻易便宜他了?财产分割呢t?公司股份呢?他是不是就想用那套破房子打发你?”
“房子本来就是我的。他另外给一千万。”
“一千万?他打发叫花子呢?晴川科技现在市值多少?十个亿!你最少能分走三个亿!你是不是傻?”
周 Jie 气得快要心肌梗塞了。
“Jie Jie,你先别气。”我慢慢地说,“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说。”
“帮我约一下王总,就说我有一个新的项目想跟他谈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王总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也是我爸的老战友。这些年,他一直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以低于市场价两成的价格,给我们供货。
这份人情,林兆言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和公司的发展前景打动了王总。
“你想干嘛?”周 Jie 的声音冷静了下来,带着一丝兴奋。
“釜底抽薪。”
我轻轻吐出四个字。
“漂亮!”周 Jie 打了个响指,“我他妈就知道我闺蜜不是个软柿子!等着,半小时后我到你家,我们好好合计合计。今晚我请你吃火锅,最辣的那种,去去晦气!”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城市的霓虹灯闪烁不定,像一个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
林兆言,你以为你赢了?
你以为你得到了你的白月光,甩掉了我这个黄脸婆,从此就能走向人生巔峰?
你错了。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我是在周 Jie 家的沙发上醒来的。
昨晚我们俩吃完火锅,又喝了一整瓶红酒。
周 Jie 抱着我,听我把这十年的委屈和不甘,一点一点,全都倒了出来。
她没怎么劝我,只是时不时地骂一句“渣男”,然后给我满上酒。
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搬走了一块压了很久很久的大石头。
周 Jie 已经出门了,给我留了早餐和一张便条。
“王总那边约好了,今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茶馆。我已经把晴川科技近三年的财务报表和核心供应商合同都调出来了,你看看,哪些是绑在你个人名下的。林兆言那个蠢货,估计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公司的命脉到底在谁手里。给我狠狠地打,别手软!”
我看着便條,笑了。
有这样一个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花了整个上午的时间,仔细研究了周 Jie 给我的文件。
晴川科技能有今天,离不开三样东西:核心技术专利、稳定的供应链、和几个大的KA客户。
林兆言是技术出身,公司的几项核心技术专利,确实是在他的主导下研发出来的。
但是,为了规避早期创业的风险,以及在一些税收上的优惠政策,这些专利的持有人,写的都是我。
当时林兆G言还开玩笑说,老婆,我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专利写你名字,我放心。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
供应链方面,最大的王总是我的人脉。另外几家核心供应商,也都是我一个个谈下来的。合同里,我都留了后手,加了一条“若公司法人代表或主要管理人发生重大变更,供货方有权单方面中止合同”的条款。
当时林兆言还夸我心思缜密,现在,这份“心思缜密”成了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至于KA客户,其中最大的两家,是我大学同学和师兄的公司。他们之所以选择晴川,不是因为晴川的技术有多么不可替代,而是因为我。
林兆言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以为他是公司的神,是唯一的灵魂。
他不知道,我才是那个给他托底,给他铺路,给他收拾烂摊子的人。
他以为他抽身离开,留下的是一个完整的王国。
他不知道,他带走的,只是一个空壳子。
下午三点,我准时到了老地方茶馆。
王总已经在了,正在泡功夫茶。
“王叔。”我走过去,微微鞠了一躬。
“小晴来了,坐。”王总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你这丫头,好久不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公司事忙。”我笑了笑,坐了下来。
“是兆言那小子太不是东西,把你当牛使唤吧。”王总给我倒了一杯茶,眼神锐利,“你爸当年走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让我多照看你点。你和兆言结婚,我本来是不同意的。那小子,野心太大,心术不正。”
我端起茶杯,沉默不语。
“今天叫我来,是为了晴川的事吧?”王总开门见山。
“是。”我点点头,“王叔,我要和林兆言离婚了。”
王总并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
“我早就猜到了。他把那个叫什么……沈若的,从国外接回来的那天,我就知道了。”
“王叔,晴川科技和您的供货合同,下个月就要到期了。”
“嗯。”
“我希望,您不要续约。”
王总看着我,目光深邃。
“丫头,你想好了?这等于是在自断臂膀。”
“不是自断臂膀。”我摇摇头,目光坚定,“是刮骨疗毒。”
“晴川科技的核心技术专利,在我手上。核心客户资源,在我手上。现在,我需要您这位最重要的供应商,也站在我这边。”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新的计划书,推到王总面前。
“这是我新公司的计划书。还是做我们最擅长的领域,但是模式会更轻,技术会更迭。团队我已经找好了,都是晴川最核心的那批技术骨干。他们愿意跟着我出来单干。”
王总拿起计划书,一页一页,看得非常仔细。
茶室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他翻动纸页的声音。
过了很久,他才放下计划书,看着我。
“你这丫头,真是你爸的女儿。够狠,也够稳。”
他笑了,“行。我这把老骨头,就再陪你疯一次。”
“合同到期后,我会立刻宣布,由于晴川科技内部管理的重大变動,以及对未来发展方向的不确定性,我们集团将中止与晴川的所有合作。”
“不仅如此,”他补充道,“我会帮你引荐给老李和老张。他们手里的渠道,是林兆言一直想拿却拿不到的。”
我站起身,深深地给他鞠了一躬。
“谢谢您,王叔。”
“傻丫头,谢什么。我不是在帮你,我是在投资。”王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投资的,是你这个人。”
从茶馆出来,阳光正好。
“搞定。”
她秒回:“就知道你行!下一步呢?”
我看着手机屏幕,打下几个字:“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等林兆言和他的白月光,在他们的爱情城堡里,做着最美的梦。
然后,亲手敲碎它。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我和林兆言迅速办完了离婚手续。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我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他似乎也懒得跟我多说一句话,全程冷着脸,办完手续就匆匆离开,好像生怕和我多待一秒,就会沾上什么晦气。
沈若大概是在车里等他。
我仿佛能想象到,他拿到离婚证后,会怎样迫不及不及待地奔向他的真爱,然后告诉她,“若若,我自由了,以后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真是感人。
我把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随手扔进包里,然后去了一家我收藏了很久的餐厅,一个人点了一桌子菜。
都是我以前爱吃,但林兆言不喜欢的。
他不喜欢吃辣,所以我家的餐桌上永远清汤寡水。
他不喜欢吃香菜,所以我的凉菜里从来没有灵魂。
他不喜欢吃内脏,所以我最爱的毛血旺,只能在和周 Jie 聚会时才能解馋。
今天,我点了一份特辣的毛血旺,一份加爆香菜的凉拌牛肉,还有一份火爆腰花。
吃得酣畅淋漓,满头大汗。
这顿饭,是我为我逝去的十年爱情,举办的葬礼。
也是为我的新生,举办的欢迎仪式。
吃完饭,我接到了之前公司人事部主管小梅的电话。
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是个很机灵的姑娘。
“苏姐,”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做什么地下工作,“你走了之后,公司都乱套了。”
“怎么了?”
“那个姓沈的女人,今天来公司了。林总……哦不,林兆言,直接宣布她是我们公司新的副总裁,负责人事和行政。”
我一点也不意外。
“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把您之前定的所有规章制度都给改了!说要实行什么人性化管理,下午茶时间延长到一小时,上班时间可以自由听音乐,还取消了打卡制度……”
小梅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
“姐,她懂个屁的管理啊!公司现在人心惶惶的,好几个项目组的leader都在找我打听你的去向,问你是不是要开新公司,他们想跟你走。”
“让他们别急。”我安抚道,“时机还没到。”
“还有更恶心的呢!”小梅继续爆料,“她把你办公室的东西全都扔了,换上了全新的家具,粉色的!我的天,她以为这是她的公主房吗?林兆言就在旁边看着,还一脸宠溺地说‘你喜欢就好’。我都要吐了!”
我能想象那个画面。
我的办公室,是我亲自设计的,黑白灰色调,简洁,高效。
我曾经在那里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셔。
现在,它变成了一个粉色的公主房。
“苏姐,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公司就要被那俩人给作死了!”小梅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小梅,”我打断她,“晴川已经不是我的公司了。它的死活,与我无关。”
“可是……”
“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我说,“把今天下午,沈若在公司‘视察’的照片,还有员工们的 reaction,匿名发到公司的内部论坛上。”
“啊?姐,这……这有什么用啊?”
“你照做就是了。”
挂了电话,我点开微信,找到了一个我很久没有联系过的头像。
那是一个财经媒体的记者,之前采访过我们公司几次。
我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你好,张记者。我手里有一个关于晴川科技的独家猛料,你感兴趣吗?”
对方几乎是秒回:“苏总?您说!非常有兴趣!”
我把林兆言和沈若的照片,以及我们离婚的消息,打包发了过去。
当然,是以一个“知情人士”的口吻。
标题我都帮他想好了:
《晴川科技创始人夫妻反目,十年糟糠妻不敌白月光,公司前途未卜》
林兆言,你不是最爱面子,最注重自己“深情企业家”的人设吗?
我倒要看看,当你的底褲被扒光,放在大庭广众之下时,你还怎么装下去。
新闻是在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发布的。
像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科技圈和财经圈。
我一边吃着周 Jie 做的爱心早餐,一边刷着手机上的评论。
“!晴川科技的林兆言不是一直卖爱妻人设吗?说公司名字都是用他老婆名字起的,原来是装的?”
“早就觉得这男的面相不对,一脸薄情相。可怜他老婆了,陪他吃了十年苦,公司一上市就把人踹了。”
“这个沈若是什么来头?小三上位?长得也就那样啊,一脸绿茶味。”
“楼上的,我刚扒了一下,这个沈若就是林兆言的大学初恋,后来出国了。这是白月光回国,上演原配滚蛋的戏码啊!恶心!”
“晴川科技的股票是不是要跌了?我昨天刚买了十万块的……”
看着这些评论,我心情舒畅。
周 Jie 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称奇:“你这一招太损了。林兆言现在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只是开胃菜。”我喝了一口牛奶。
果然,不到九点,林兆言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没接。
他锲而不舍地打了一遍又一遍。
我嫌烦,直接把他拉黑了。
然后,我收到了他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充满了愤怒和质问。
“苏晴!是不是你干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毁了我?!”
“你这个毒妇!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跟你在一起十年!”
我看着那些歇斯底里的文字,内心毫无波澜。
毁了你?
林兆言,是你先毁了我们的一切。
我只是,拿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而已。
上午十点,晴川科技的股票开盘,毫无意外地,一字跌停。
无数股民在股吧里哀嚎。
公司的公关部焦头烂額,发了一份不痛不痒的声明,说新闻内容纯属捏造,是竞争对手的恶意抹黑。
但没人信。
因为新闻里附上的那张离婚证照片,是高清无码的。
中午,我接到了王总的电话。
“丫头,干得漂亮啊。”王总的笑声很爽朗,“你这舆论战打得,比我当年打仗还精彩。”
“王叔您过奖了。”
“我这边也帮你添了把火。”王总说,“刚刚,我们集团已经正式向晴川科技发出了终止合作的函。并且,我已经让法务部准备起诉,追讨他们上个季度拖欠的货款。”
“拖欠货款?”我愣了一下。
“是啊。林兆言那小子,最近 probabilmente 被那个女人迷昏了头,花钱大手大脚。上个季度的货款,拖了我两个多月了。以前你在的时候,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王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我心里一动。
林兆言,你到底把公司的账,搞得有多乱?
“王叔,谢谢您。”
“别客气。下午,老李和老张会联系你。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他们对你的新项目很感兴趣。”
挂了电话,我深吸一口气。
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已经倒下。
接下来,就是连锁反应。
下午,小梅又给我打了电话,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姐!你猜怎么着?王总的公司,真的跟我们解约了!现在公司里都炸锅了!林兆allen 正在办公室里发疯呢!把那个沈若骂得狗血淋头!”
“哦?骂她什么?”我饶有兴致地问。
“骂她是个扫把星!说她一来公司就出事!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自己引狼入室,现在怪狼咬人了!”
“沈若呢?”
“那个女人?就知道哭!除了哭还会干嘛?林兆言让她去把王总请回来,她去了,结果连王总公司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保安给赶出来了!现在正躲在办公室里哭呢!”
我几乎能想象出那个滑稽的场面。
沈若大概以为,凭她的美貌和柔弱,就能摆平一切。
她不知道,在真正的商业世界里,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姐,还有个事。”小梅的声音严肃了起来,“今天下午,有好几个核心的技术员,都提交了辞职报告。”
“我知道。”我说。
这些人,都是我提前沟通过的。
他们是晴川的基石。
基石一撤,大厦将倾。
“林兆言快疯了,他给那些人开了双倍工资,想留住他们。但没用,他们铁了心要走。”
“嗯。”
“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我看着窗外,“等雪崩的时候。”
真正的雪崩,发生在第三天。
周一,股市开盘。
晴川科技的股票,再次跌停。
两天之内,市值蒸发了近三分之一。
董事会紧急召开了会议,要求林兆言必须立刻解决目前的危机。
但,他要怎么解决?
最大的供应商解约了。
核心技术团队集体离职了。
几个重要的KA客户,也纷纷打来电话,询问公司的运营状况,表示要重新评估合作关系。
更要命的是,银行打来了电话。
当初公司擴大生产线,向银行贷了一笔巨款。贷款合同里有一条明确规定:若公司核心技术专利持有人发生变更,或公司出现重大经营危机,银行有权提前收回贷款。
而那些专利,持有人是我。
现在,我和他离婚了。
银行的风控部门,比谁都精明。
他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林兆言,给你三天时间。要么,立刻还清全部贷款,要么,提供足额的抵押物。否则,我们将立刻向法院申请,冻结贵公司的全部资产。”
这是银行下的最后通牒。
林兆allen 彻底慌了。
他开始疯狂地给我打电话。
我拉黑了他的手机号,他就用办公室的座机打。
我把座机线拔了,他就用各种陌生的号码打。
我一个都没接。
他找不到我,就找到了周 Jie 那里。
周 Jie 的回复简单粗暴:“林先生,我当事人目前不想见任何人。如果你再骚扰她,我就以骚扰罪起诉你。”
林兆言碰了一鼻子灰,又想去找王总求情。
结果还是一样,连门都进不去。
他想去找那些离职的技术员,求他们回来。
但那些人,早就被我安置妥当,签了新公司的合同,手机关机,集体“失踪”了。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却处处碰壁。
他这才惊恐地发现,这个他以为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商业帝国,它的每一条血管,每一根神经,都和我紧紧相连。
他当初有多么决绝地想要割断和我的联系,现在,就有多么痛苦地承受着割断后的代价。
他终于意识到,他亲手 amputated 的,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累赘,而是他自己的心脏。
第三天下午,我正在和新团队开会,讨论产品的新方向。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苏晴,我错了。”
短短五个字。
我看着那条短信,没有任何感觉。
既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心软的怜悯。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忏悔。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继续开会。
“关于用户画像,我认为我们之前的定位有些模糊。我建议,下一阶段,我们应该更聚焦在Z世代的年轻女性用户……”
我思路清晰,语速平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会议结束时,天已经黑了。
我走出写字楼,正准备打车回家,一辆熟悉的车,猛地停在了我面前。
是林兆言的保时捷。
车门打开,他从车上冲了下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看起来糟糕透了。
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哪里还有半分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苏晴,你终于肯见我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 desperation。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我不是肯见你,是我下班了。”我冷冷地说。
“晴晴……”他想再次抓住我,被我躲开了。
这个称呼,他已经很久没叫过了。
从他嘴里说出来,只让我觉得恶心。
“我们谈谈,好不好?求你了。”他放低了姿态,近乎哀求。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公司……公司快不行了。”他声音颤抖,“银行要抽贷,供应商都跑了,员工也跑了……晴晴,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你收手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我收手?”我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林兆言,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晴川科技,现在是你林总一个人的公司。它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不!不是这样的!”他激动地反驳,“晴川是我们的心血!是我们俩的孩子啊!”
“孩子?”我笑出了声,“你见过谁会为了一个小三,就把自己的孩子活活掐死的?”
“我没有!我只是一时糊涂!”他急切地辩解,“我和沈若,我们……我们已经结束了!我昨天就把她赶走了!”
“哦?是吗?”我挑了挑眉,“你不是说她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吗?怎么,现在她的身体好了?”
“我……”他语塞了,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林兆言,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你和谁在一起,是你的人身自由。我祝你和你的白月光,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不!晴晴!我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他突然情绪激动地喊道,“我跟沈若只是……只是我对过去青春的一种弥补!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离婚!是她!是她逼我的!”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在我面前,颠倒黑白,谎话连篇的男人。
我忽然觉得,我这十年,真是喂了狗。
“把沈若赶走了,就想回来找我了?林兆言,你是不是觉得,我苏晴就是你家门口那个垃圾桶,你不要的垃圾扔出去,想撿回来的时候,它就必须在原地等你?”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是觉得我比沈若更能帮你解决公司的危机?还是觉得,我比她更傻,更容易被你欺骗?”
“林兆言,我告诉你。我苏晴,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你当初既然选择了你的白月光,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你所谓的爱情,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你所谓的心血,晴川科技,明天就会成为历史。”
我说完,转身就走。
他从身后死死地抱住我。
“不!苏晴!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毁了公司!”他幾乎是在咆哮,“你毁了公司,我们俩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
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脖子上,带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和绝望的气息。
我突然觉得很恶心。
“放开!”我厉声喝道。
“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答应我救公司!”
“林兆言,你搞清楚。不是我毁了公司,是你。”
我一字一句地说。
“是你,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我们的婚姻。”
“是你,把我们十年的感情,用一千万明码标价。”
“是你,把我当成一个傻子,以为我离了你,就活不下去。”
“你以为晴川科技是你的帝国,你就是国王。你错了。你只是一个被欲望冲昏了头的蠢货。”
“那些专利,为什么写我的名字?不是因为你爱我,是因为当年你个人征信有问题,根本申请不了!你忘了吗?”
“王总为什么给我们最低价?不是因为你牛逼,是因为他是我爸的生死兄弟!你忘了吗?”
“那几个最大的客户,为什么跟我们合作?不是因为你的技术无人能敌,是因为他们的负责人,是我的同学和师兄!你忘了吗?”
“你什么都忘了。”
“你只记得你的白月光,只记得你的成功,只记得你自己的光环。”
“你亲手把支撑你这个国王的基石,一块一块地全都扔掉了。现在,你的城堡塌了,你反过来怪我?”
我每说一句,他的身体就颤抖一下。
到最后,他抱着我的手臂,渐渐松开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跪倒在地上。
我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抬起头,满脸是泪。
“晴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复婚,好不好?”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林兆言,你知道吗?就在你把沈若带回家的那天晚上,我哭了一整夜。”
“我当时在想,如果第二天你来跟我道歉,跟我说你后悔了,我可能会心软,可能会原谅你。”
“但是你没有。”
“你迫不及不及地跟我签了离婚协议,然后奔向你的新生活。”
“从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扔在他面前。
名片是黑色的,上面烫金的几个字:
“溯光科技,创始人,CEO,苏晴。”
“顺便告诉你一声。你原来的核心技术团队,现在都在我这里。”
“王总,以及你以前的那些大客户,现在都是我的合作伙伴。”
“明天,我的新公司就会正式宣布成立。A轮融资,一个亿。”
我看着他脸上血色尽褪,瞳孔放大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所以,林兆allen,别再说我毁了你。”
“我只是,拿回了我自己的一切。”
“然后,重新开始。”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后视镜里,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模糊的黑点,被城市的万家灯火所吞没。
第二天,上午十点。
晴川科技,正式向法院提交了破产清算申请。
这个曾经估值十亿,风光无限的明星公司,在短短一周之内,轰然倒塌。
林兆言,彻底破产。
他名下的房产、豪车,全都被法院查封拍卖,用来偿还银行和供应商的债务。
同一时间,我的新公司,“溯光科技”,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我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西装,站在聚光灯下,从容,自信。
台下的记者,有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他们的问题,尖锐而直接。
“苏总,请问您如何看待晴川科技的破产?外界传言,是您一手策划了这一切,是这样吗?”
我拿起话筒,笑了笑。
“我首先要纠正一点。我不是策划者,我只是一个离开者。”
“我离开了一家不再属于我的公司,然后,创建了一家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公司。这在商业世界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至于晴川科技为什么会破产,我想,这个问题,你们应该去问它的前任CEO,林兆言先生。”
“是他,做出了一个又一个‘英明’的决策,最终导致了公司的覆灭。这口锅,我可不背。”
我的回答,滴水不漏,又充满了讽刺。
台下一片闪光灯。
发布会结束后,周 Jie 冲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牛逼!我他妈都要爱上你了!”她在我耳边大喊。
我笑了。
“走,请你吃饭。”
“好!今天必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我要吃最贵的日料!”
我们俩说说笑笑地走出发布会现场。
门口,我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沈若。
她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牛仔裤,素面朝天,看起来有些憔 drab。
她攔住了我。
“苏小姐,我们可以谈谈吗?”
“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绕开她,准备走。
“求你了,就几分钟。”她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看着她,有点不耐烦。
“你想说什么?”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她低下头,声音很小,“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你不知道?”我笑了,“你住进我的房子,坐在我的沙发上,享受着我男人对你的寵愛时,你不知道会有今天?”
她的脸白了一下。
“我……我当时只是太爱兆言了。他说他跟你没有感情了,他说他会处理好一切……”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打断她,“沈小姐,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知道错了。”她眼圈红了,“我没想到他会变得那么快。公司一出事,他就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我头上,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去,让我滚。”
“我現在……無家可歸,身無分文。”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跟我没关系。”
“苏小姐,”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你现在公司不是缺人吗?你看我……我可以在你公司做任何事,端茶倒水都行。求你给我一份工作吧。”
我看着她,觉得荒谬又可笑。
“沈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的公司,不收垃圾。”
我说完,甩开她的手,和周 Jie 一起,昂首挺胸地从她身边走过。
身后,传来她压抑的哭声。
我没有回头。
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暖洋洋的。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自由的味道。
我的手机响了,是王叔打来的。
“丫头,恭喜啊!发布会我看了,讲得太好了!”
“谢谢王叔。”
“晚上一起吃个饭?把你那几个客户也叫上,我们给你庆祝庆祝。”
“好啊。”我笑着答应。
挂了电话,周 Jie 碰了碰我的胳膊。
“喂,刚才那么对那个沈若,会不会有点太狠了?”
我转头看她。
“狠吗?”
“有点。”
“Jie Jie,”我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马路,“你知道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知道啊。”
“我不想再做那个农夫了。”
周 Jie 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也对。”她挽住我的胳膊,“蛇就该待在它该待的地方。我们走,吃大餐去!”
我们走进了一家灯火通明的餐厅。
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
我知道,前面还有很多挑战在等着我。
但是,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终于明白,一个女人最大的底气,不是男人,不是婚姻,而是她自己。
是她的能力,她的事业,她的朋友,和她那颗永远不會认输的心。
林兆言,沈若,晴川科技……
他们都已成为我生命里的过去式。
而我,苏晴,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来源:新瓷握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