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花板不是熟悉的白色,而是那种古装剧里才能看到的,雕着繁复花纹的木头顶子。
我醒过来的时候,天花板不是熟悉的白色,而是那种古装剧里才能看到的,雕着繁复花纹的木头顶子。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很好闻,但也很陌生。
我懵了大概三秒钟。
然后一个词砸进我脑子里:穿越。
不是吧,阿sir。
我不过是连续爆肝画了三天三夜的稿,困得在电脑前打了个盹,这就给我分配新剧本了?
一个穿着淡绿色襦裙的小姑娘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我睁着眼,惊喜地叫了一声:“王妃,您醒了!”
王妃?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华丽但硌人的丝绸睡衣,又摸了摸头顶沉甸甸的发髻。
行吧。
接受现实,是我这种社畜的基本素养。
“我睡了多久?”我开口,声音有点哑。
“回王妃,您已经昏睡两天了。”小丫鬟把水盆放下,拧了条热毛巾递过来,“您落水后就一直发着高烧,可把奴婢吓坏了。”
我接过毛巾,敷在脸上。
温热的触感让我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原主的记忆像是被水泡过的纸,断断续续地涌进来。
我叫林素晚,是当朝太傅的嫡女,三天前嫁给了靖王萧景衍,成了他的正妃。
新婚当晚,王爷连我的盖头都没掀,就直接去了侧妃沈清柔的院子。
第二天,我“不慎”在王府的湖边失足落水,高烧不退。
好一出标准的言情剧开场。
还是最狗血的那种,正妃是炮灰,侧妃是真爱。
我,一个二十一世纪靠画画和做美食视频为生的自由职业者,成了这个炮灰。
小丫鬟叫青儿,是我的陪嫁丫鬟,一脸担忧地看着我,“王妃,您饿不饿?奴婢去厨房给您端些粥来。”
提到“饿”字,我的肚子非常应景地叫了一声。
我点点头,“去吧,要热一点的。”
青儿应声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开始盘算。
既来之,则安之。哭天抢地没用,只会显得自己很蠢。
当王妃,听起来不错。包吃包住,还不用上班打卡。
虽然这个王爷不待见我,但谁稀罕啊?
男人,只会影响我干饭的速度。
只要他不来烦我,我能在这王府里躺平到天荒地老。
然而,我显然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青儿去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掉进哪个井里去了。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两眼通红,手里空空如也。
“王妃……”她一开口就带着哭腔,“厨房那边说,说晚膳的时辰已经过了,没有吃食了。”
我眉毛一挑。
时辰过了?
我看了看窗外,天色不过是刚刚擦黑。
这借口找得也太敷衍了。
“他们就是欺负人!”青儿越说越委屈,“奴婢说您大病初愈,想讨碗热粥,他们就说……就说王府不养闲人,没病死算是您命大。”
嚯。
有点东西啊。
看来我这个不受宠的王妃,连带着我的人,都成了王府食物链的最低端。
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王妃,您要做什么?”青儿吓了一跳。
“做什么?”我慢条斯理地穿上鞋,“当然是去要饭。”
“啊?”
“一个大病初愈的主子,连口热粥都喝不上,传出去,丢的是谁的脸?”我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是靖王府的规矩大,还是我这个正经王妃的肚子大。”
我这人没什么大优点,就是护食。
谁敢让我饿肚子,我能让他全家都吃不上饭。
带着一脸懵逼的青儿,我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了厨房。
靖王府的厨房很大,灯火通明,几个厨子和帮佣正围在一起吃晚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还有肉。
香味飘过来,我的肚子叫得更欢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胖厨娘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哟,这不是王妃娘娘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她嘴上说着“娘娘”,语气里却没半分尊敬。
我懒得跟她废话,单刀直入:“我饿了,吃的呢?”
胖厨娘拿腔拿调地回答:“回王妃,晚膳时辰过了,厨房已经熄火了。”
我指了指他们桌上的饭菜,“那是什么?给狗吃的?”
胖厨娘脸色一僵,“这是我们下人吃的粗茶淡饭,哪能上王妃的台面。”
“是吗?”我走过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
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好吃。
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夹了一筷子青菜。
“味道不错。”我点点头,看向那个胖厨娘,“既然我吃得惯,那就把这些都给我端到院子里去。”
所有人都傻眼了。
胖厨娘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王妃!这……这是我们下人的吃食,您是主子,怎么能……”
“怎么?我这个主子连口剩饭都不能吃了?”我打断她,眼神冷了下来,“还是说,你们觉得我这个王妃,连你们这些下人都不如?”
“奴婢不敢!”一群人呼啦啦跪了一地。
“不敢?”我冷笑,“我看你们胆子大得很。主子病着,你们克扣吃食,还说风凉话,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我顿了顿,声音不大,但足够厨房里每个人都听清楚。
“是我林家不够势大,还是我这个王妃的名号是纸糊的?”
“再或者,是王爷授意你们这么做的?”
最后一句,我故意说得又慢又重。
果然,胖厨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就算再蠢,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锅不能背。
克扣一个不受宠的王妃,是看人下菜碟。
但如果扯上王爷,那就是藐视主上,罪加一等。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胖厨娘磕头如捣蒜,“是奴婢们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王妃娘娘,跟王爷没关系!求王妃恕罪!”
我看着她,心里毫无波澜。
职场PUA那一套,我见得多了。
对付这种人,你越是软弱,她越是蹬鼻子上脸。
你必须比她更横,更不讲理。
“恕罪?”我慢慢踱步到灶台边,看了看,还有些剩菜和冷饭。
“行啊。”我拿起一个空碗,“给我做碗面。做得好了,今天这事就算了。”
胖厨娘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
“还愣着干什么?”我把碗递给她,“要我亲自动手?”
“不不不,奴婢来,奴婢来!”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生火。
我没再理她,自顾自地在厨房里转悠起来。
古代的厨房,调料种类不多,但胜在食材天然。
我看到案板上还有一小把刚摘的葱,几头蒜,还有一块猪油。
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面好了吗?”我问。
“好,好了。”胖厨娘战战兢兢地端上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
我皱了皱眉,直接推开,“起开,我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我挽起袖子,走到了灶台前。
我上辈子是个美食博主,一手厨艺不说顶尖,也足以吊打这些只懂得按部就班的古代厨子。
葱切段,蒜切末。
锅烧热,放猪油。
等猪油化开,滋滋作响的时候,把葱段放进去,小火慢熬。
很快,一股浓郁的葱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厨房。
那种焦香混合着油脂的香气,是任何山珍海味都无法比拟的,最原始,也最霸道。
原本跪在地上的那些帮佣,一个个都忍不住抬起头,偷偷地咽口水。
连一直站在我身后,大气不敢出的青儿,都忍不住小声说:“王妃……好香啊。”
我笑了笑,没说话。
等葱段熬到焦黄干枯,捞出来。
锅里的,就是最精华的葱油。
把蒜末放进碗底,加酱油,加一点点糖提鲜,再淋上滚烫的葱油。
“刺啦”一声,蒜香被彻底激发出来。
把煮好的面条捞进碗里,快速拌匀。
一碗简单的葱油拌面,就做好了。
没有华丽的配菜,只有最纯粹的麦香、葱香和酱香。
但我知道,这足以征服任何一个饥饿的胃。
我端起碗,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面条筋道,裹满了喷香的葱油,每一口都是极致的享受。
真好吃。
好吃到我想哭。
我有多久没吃过这么纯粹的碳水了?
为了保持身材上镜好看,我已经戒掉主食很久了。
没想到穿越一次,居然实现了碳水自由。
值了。
这波不亏。
我吃得心满意足,把空碗往桌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整个厨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好奇,还有……渴望。
我擦了擦嘴,看向那个胖厨娘,“面,我会做了。现在,轮到你了。”
胖厨娘的脸比哭还难看。
“王妃……”
“去,给我重新做一碗。”我指了指灶台,“就按照我刚才的方法。”
这不仅仅是为了一碗面。
这是立威。
我要让这王府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林素晚,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胖厨娘不敢不从,哆哆嗦嗦地又做了一碗。
可惜,火候不对,葱油熬得发苦。
我尝了一口就吐了。
“重做。”
“再做。”
“还是不对,再来。”
一连折腾了四五次,厨房里的葱都快被她用完了,总算做出了一碗勉强能入口的。
我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对青儿说:“我们走。”
经过胖厨娘身边时,我停下脚步,淡淡地说:“记住这个味道。以后我的饭菜,再敢有一点差池,你就不用在王府待着了。”
她浑身一抖,跪在地上连声称是。
我带着青儿,走出了这个充满油烟和人精味儿的厨房。
夜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王妃,”青儿跟在我身后,小声说,“您刚才……好厉害。”
“厉害?”我笑了,“这算什么。不过是让狗知道,谁才是主人罢了。”
回到我那个冷清的“汀兰苑”,我才感觉到一阵后怕。
刚才在厨房里全凭一股气撑着,现在气散了,腿肚子都有点软。
万一刚才那胖厨娘是个滚刀肉,直接跟我撕破脸,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幸好,赌赢了。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一早,青儿端来的早饭丰盛得让我咂舌。
水晶虾饺,蟹黄烧卖,牛乳燕窝粥,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
“哟,转性了?”我调侃道。
青儿眉开眼笑,“是厨房那边特意送来的,说是给王妃您赔罪。”
看来我昨晚那一闹,效果显著。
我心情很好地吃着早餐,盘算着以后的养老生活。
有吃有喝,没人管。
完美。
然而,我高兴得太早了。
早饭刚吃完,一个穿着体面的嬷嬷就来了。
“王妃,王爷请您去前厅一趟。”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还是来了。
萧景衍,我那个名义上的丈夫,终于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一号人物了。
我换了身衣服,跟着嬷嬷往前厅走。
一路上,我都在脑子里快速过着原主的记忆。
萧景衍,当今圣上的第七子,封号靖王。战功赫赫,性格冷傲,是京中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但他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侧妃,沈清柔。
沈清柔是他的青梅竹马,但因为出身不高,做不了正妃。
所以,皇帝做主,将我这个太傅之女指给了他。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联姻。
萧景衍不情愿,我爹也未必乐意。
但君命难违。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局面。
我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前厅。
大厅正中,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玄色锦袍,墨发用一根白玉簪束着,身姿挺拔如松。
虽然只是个背影,但那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已经扑面而来。
我走上前,福了福身子,“王爷万安。”
他没有回头,声音冷得像冰。
“昨晚,你去了厨房?”
我心里一紧。
告状的这么快?
“是。”我老实回答。
“还动手打了人?”
“没有。”我立刻否认,“我只是饿了,想找点吃的。是厨房的下人自己手脚不利索,摔了几个盘子。”
我才不傻,承认动手。
那叫寻衅滋滋,传出去不好听。
萧景衍终于转过头来。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很薄,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长得是真帅,就是脸上写满了“我很不爽”。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落在我身上,仿佛想把我凌迟。
“林素晚,”他一字一顿地叫我的名字,“你最好安分一点。既然嫁进了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规矩。”
“规矩?”我没忍住,反问了一句,“王府的规矩,就是让主子饿肚子吗?”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林素晚,是皇帝亲封的靖王妃,是这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下人怠慢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我帮你管教下人,你不谢我也就罢了,还跑来质问我?”
我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儿。
反正已经是不受宠了,我还装什么温良恭俭让?
不如直接撕破脸,把话说开。
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他把我休了,我还乐得清静。
萧景衍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在他眼里,我这个太傅之女,应该是个知书达理、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
而不是一个敢跟他顶嘴的刺头。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发火。
结果,他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很好。”
然后,他站起身,从我身边走过,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懵。
这就……完了?
没骂我,没罚我,就这么走了?
我正纳闷,一个温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王爷,您怎么生气了?是不是姐姐又惹您不快了?”
我转头看去。
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她长得很美,是那种典型的古典美人,瓜子脸,杏仁眼,皮肤白得像雪。
不用问,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白月光,沈清柔。
她走到我面前,对我行了个礼,“妹妹见过姐姐。”
我扯了扯嘴角,“妹妹客气了。”
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来了来了,经典绿茶婊发言。
“姐姐大病初愈,脸色怎么还这么差?”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是不是下人照顾不周?姐姐别生气,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她们。”
瞧瞧这话说得,多有水平。
既显示了她的善良大度,又暗示了她在这王府里管事的地位。
“不劳妹妹费心。”我淡淡地说,“我自己的丫鬟,自己会管教。”
沈清柔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arc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温柔的表情。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多嘴了。”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王爷也是担心姐姐的身体,才会着急了些,姐姐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差点笑出声。
他那是担心我?
他那是觉得我丢了他的人。
“我知道。”我面无表情地配合她演戏,“王爷日理万机,为国操劳,我身为王妃,理应为他分忧,而不是添乱。”
我故意把“王妃”两个字咬得很重。
沈清柔的眼神暗了暗。
正妃之位,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姐姐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她挤出一个笑容,“对了,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宫宴,到时候我们要一起进宫的。姐姐刚来,可能对宫里的规矩还不熟悉,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这是在向我炫耀她和萧景衍的关系更亲近,连宫里的事都比我懂得多。
我点点头,“好啊。那就先谢过妹妹了。”
我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厨房那边每天都按时送来精美的饭菜,没人再敢给我脸色看。
萧景衍没再出现过。
沈清柔倒是派人送了几次补品过来,都被我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我乐得清静,每天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研究一下古代的食材,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这天下午,我正在琢磨着怎么用现有的材料复刻一个提拉米苏,青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王妃,不好了!”
“怎么了?”我眼皮都没抬。
“沈侧妃……在湖边晕倒了!”
我手里的毛笔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个大大的黑点。
“关我什么事?”
“可是……可是大家都说,是您……”青儿急得快哭了,“是您把她推下水的!”
我:“……”
我靠。
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
这是栽赃嫁祸啊!
我连院子门都没出,怎么去推她?
我扔下笔,站起身,“走,去看看。”
我倒要看看,这位沈侧妃,是怎么凭空表演一个“被我推下水”的。
等我赶到湖边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圈人。
萧景衍抱着浑身湿透、脸色惨白的沈清柔,脸黑得像锅底。
几个丫鬟婆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个看起来是沈清柔心腹的丫鬟,指着我,声泪俱下地控诉:“王爷!就是王妃!奴婢亲眼看见,是王妃把我们主子推下水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鄙夷,有愤怒,有幸灾乐祸。
萧景衍的眼神,更是冷得能把我冻成冰雕。
“林素晚,”他开口,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看着他怀里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忽然觉得很可笑。
这种幼儿园级别的栽赃手段,他居然也信?
“王爷,”我平静地看着他,“你问我有什么话好说。那我想先问问这位妹妹,我什么时候推的她?在哪里推的她?我又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我的汀兰苑,瞬间移动到这湖边来的?”
那个丫鬟愣了一下,随即狡辩道:“奴婢……奴婢只看到王妃您推了主子,然后就跑了!”
“跑了?”我笑了,“我跑回汀兰苑,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青儿可以为我作证,我一直在院子里写字,一步都未曾离开。”
我转向跪在地上的青儿,“青儿,你说。”
青儿吓得脸色发白,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是……是的。王妃一下午都在院子里,奴婢可以作证!”
“你当然帮她说话!”那个丫鬟立刻反驳,“你们是一伙的!”
“那你的话,就可信了?”我冷冷地看着她,“你主子落水,你不先救人,反而看清了是我推的,还看清了我跑掉的方向?你的眼睛是千里眼吗?”
丫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萧景衍怀里的沈清柔“悠悠转醒”。
她虚弱地睁开眼,抓住萧景衍的衣袖,气若游丝地说:“王爷……不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脚滑……咳咳……”
她一边说,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好一招以退为进。
萧景衍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了。
他心疼地看着沈清柔,再看向我时,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
“够了。”他冷声打断我,“柔儿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狡辩吗?”
我心头一凉。
原来,证据和逻辑,在偏爱面前,一文不值。
他不是蠢,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心爱的柔儿会骗他。
“王爷认定是我做的,那就是我做的吧。”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一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人,有什么好争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萧景衍怒道。
“我什么态度?”我自嘲地笑了笑,“王爷希望我什么态度?跪下来求你?还是抱着你的腿哭着说我错了?”
“你!”
“萧景衍,”我直视着他,连“王爷”都懒得叫了,“你娶我,不过是为了应付皇命。我嫁你,也不过是遵从父命。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你喜欢你的沈清柔,没问题。你们可以继续风花雪月,琴瑟和鸣。我只想在我这一亩三分地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我没兴趣跟你的心上人争风吃醋,更没兴趣玩这种下三滥的宅斗游戏。”
“所以,麻烦你们,以后演戏的时候,离我远一点。”
“我怕脏。”
我说完这番话,整个湖边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大逆不道的话给惊呆了。
青儿的脸已经白得像纸。
沈清柔也忘了继续装虚弱,错愕地看着我。
萧景衍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愤怒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复杂表情。
“林素晚,”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你很好。”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迎着他吃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重复,“我、嫌、脏。”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狂跳的声音。
我知道,我彻底把他惹毛了。
接下来,他可能会下令禁我的足,可能会把我关进柴房,甚至可能会直接一纸休书把我休了。
但 strangely, 我居然一点都不害怕。
反而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爽感。
忍气吞声当个受气包?
不存在的。
我林素晚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委屈自己”这四个字。
萧景衍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就在我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冷,带着一种残忍的意味。
“好,很好。”他点点头,“既然王妃这么有骨气,那就证明给本王看。”
“从今天起,没有本王的允许,汀兰苑上下,不许任何人提供一粒米,一滴水。”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他说完,抱起沈清柔,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下人,和呆若木鸡的我。
我靠。
不是吧。
又来?
这男人是跟我的肚子有多过不去?
青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王妃,怎么办啊?没有吃的,我们会饿死的!”
我看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哭什么。”我拍了拍她的背,“天无绝人之路。”
“不就是断粮吗?多大点事。”
我上辈子在野外采风的时候,别说断粮了,连着吃一个星期的压缩饼干都试过。
这王府再大,总不能是片沙漠吧?
还能活活把人饿死?
我带着青儿回到汀兰苑。
关上院门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全世界隔离了。
萧景衍这一招,够狠。
他不是要我的命,他是要磨掉我的尊严和傲气。
他要让我自己,低头去求他。
“想得美。”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我林素晚,就算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吃他一口嗟来之食!
……好吧,前提是我真的会饿死。
我开始在院子里巡视。
汀兰苑虽然偏僻,但地方不小。
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种着一些观赏性的花草。
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养着几条半死不活的锦鲤。
我在花园的角落里,惊喜地发现了几棵野生的荠菜。
还有一棵香椿树,虽然季节不太对,但掐一把嫩芽下来,炒个鸡蛋还是可以的。
池塘里,除了锦鲤,我还发现了一些田螺。
我两眼放光。
这不都是食材吗!
我立刻指挥着青儿,一个挖野菜,一个捞田螺。
青儿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些黑乎乎的田螺,“王妃,这东西……能吃吗?”
“能吃,而且好吃得很。”我信心满满。
没有锅碗瓢盆,没有油盐酱醋。
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让青儿把田螺用清水养着,让它们吐干净泥沙。
然后,我把目光投向了院子里那套石桌石凳。
我找来几块坚硬的石头,在石桌上,硬生生地磨出了一个浅浅的凹槽。
一个简易的“石锅”就有了。
我又找来一些干枯的树枝,用火折子点燃。
没有油,我就用之前做葱油拌面时,偷偷藏起来的一小块猪油。
没有盐,我在墙角发现了一些析出的白色晶体,舔了一下,是硝石,不能吃。
最后,我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那些墨块上。
上好的徽墨,是用松烟、桐油、牛皮胶和一些名贵药材制成的。
其中,松烟灰里含有微量的盐分。
聊胜于无吧。
我把猪油放在“石锅”里融化,然后把洗干净的荠菜和香椿芽放进去翻炒。
等菜炒得半熟,再把处理干净的田螺肉放进去。
最后,刮了一点点墨粉进去调味。
一道黑乎乎、看起来有点恶心的“乱炖”就出锅了。
青儿看着这锅东西,脸都绿了。
“王妃……要不我们还是去求求王爷吧?”
“没出息。”我白了她一眼,自己先用树枝叉起一块田螺肉,放进嘴里。
嗯……
味道怎么说呢。
有一股淡淡的油香和野菜的清香。
田螺肉很Q弹。
就是没什么咸味,还有一股奇怪的墨汁味。
算不上好吃,但绝对能填饱肚子。
我把“饭”分给青儿一半。
她一开始是拒绝的。
后来饿得实在受不了,才苦着脸吃了几口。
然后,她的眼睛就亮了。
“王妃,好像……还挺好吃的。”
我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就这样,我们靠着院子里的野菜、田螺,还有我那几块昂贵的徽墨,硬生生撑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野菜吃完了,田螺捞光了,连锦鲤都被我偷偷烤了两条。
我们再次陷入了弹尽粮绝的境地。
青儿饿得前胸贴后背,整天唉声叹气。
我也饿得眼冒金星。
我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不要翻墙出去,找点吃的。
就在我饿得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救星来了。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汀兰苑门口。
是萧景衍的贴身侍卫,魏征。
他提着一个食盒,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王妃,”他言简意赅,“王爷让属下给您送些吃的。”
我看着那个食盒,闻到了从里面飘出来的饭菜香味。
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青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像看到了救世主。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强烈的食欲。
“拿回去。”我冷冷地说。
魏征愣住了。
青儿也急了,“王妃!”
“我说了,拿回去。”我重复了一遍,“告诉你们王爷,我还没饿死。”
魏征皱了皱眉,“王妃,您这是何苦?”
“我乐意。”
“王爷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我笑了,“他的好意,就是把我关在这里,想看我摇尾乞怜的笑话吗?”
“你回去告诉他,他的笑话,我演完了。现在,轮到他了。”
魏-征还想再说什么,我直接“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发软。
天知道,我刚才拒绝那个食盒,用了多大的毅力。
那可是肉啊!
是米饭啊!
青儿都快哭了,“王妃,您为什么呀?有吃的为什么不要啊?”
“这是尊严。”我虚弱地说。
“尊严能当饭吃吗?”
“不能。”我诚实地回答,“但能让我心里舒坦。”
青儿不懂。
但我懂。
我一旦吃了这口饭,就等于向萧景衍认输了。
那他以后,就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拿捏我。
我不能开这个头。
门外,魏征站了很久,才叹了口气,提着食盒走了。
前厅里,萧景衍正在处理公务。
魏征把食盒原封不动地提了回来。
“王爷,王妃她……不肯收。”
萧景衍握着笔的手一顿,头也没抬,“她说什么了?”
魏征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她说……她说您的笑话她演完了,现在,轮到您了。”
书房里一片死寂。
过了很久,萧景衍才放下笔,抬起头。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眼神深沉得可怕。
“是吗?”他淡淡地说,“把食盒里的东西,倒了。”
“王爷!”魏征一惊,“那可是御膳房送来的……”
“倒了。”萧景衍的语气不容置喙。
魏征不敢再多言,只能提着食盒退了出去。
萧景衍看着窗外汀兰苑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林素晚。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他原以为,她跟京城里那些名门闺秀一样,不过是个徒有其表、内心空洞的娃娃。
却没想到,她是一只爪子锋利的小野猫。
不仅敢跟他顶嘴,还敢拒绝他的“施舍”。
有意思。
他忽然有点好奇,这个女人,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又饿了一天。
到了晚上,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升仙了。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满汉全席。
佛跳墙、烤乳猪、东坡肉、水晶虾饺……
我饿得实在睡不着,干脆坐起来,开始在纸上画画。
我画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面。
面条筋道,牛肉软烂,汤汁浓郁,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
我画得极其细致,连牛肉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画完之后,我看着这碗“面”,感觉自己更饿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画饼充饥?
我苦笑一声,把画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院子里有轻微的响动。
我立刻警觉起来。
“谁?”
没有人回答。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以为是自己饿出了幻觉,没再理会。
可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次,我听清了。
是有人在……翻墙?
我心里一惊。
难道是刺客?
我悄悄地走到窗边,捅破窗户纸,往外看去。
月光下,一个黑影,正笨拙地从墙头往下爬。
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脸,看不清长相。
但他手里,好像提着什么东西。
等他好不容易从墙上跳下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手里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是一个食盒。
我:“……”
这年头,连贼都这么有职业道德吗?偷东西还自带宵夜?
那人捡起食盒,鬼鬼祟祟地朝我的房间走来。
我握紧了手边的一根擀面杖。
这是我之前用来磨墨粉的。
现在,正好可以用来防身。
黑影走到我门口,没有推门,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捅破窗户纸,把纸包扔了进来。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又笨拙地翻墙走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中透露着一丝丝的滑稽。
我等他走远了,才敢过去捡起那个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包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烧鸡。
外皮烤得焦黄酥脆,还在往下滴着油。
浓郁的肉香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拿着那只烧鸡,彻底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田螺姑娘……哦不,田螺公子?
是谁?
为什么要半夜三更翻墙给我送烧鸡?
萧景衍?
不可能。
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而且这翻墙的动作,也太不专业了,一看就不是练家子。
那是谁?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我的肚子,已经不允许我再思考了。
管他是谁送的,先吃了再说!
我把青儿叫醒,两个人,就着月光,分食了那只烧鸡。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烧鸡。
没有之一。
吃完烧鸡,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我把鸡骨头小心地埋在了花园的土里,毁灭证据。
然后,我躺在床上,开始复盘。
这个送鸡的人,肯定不是我的敌人。
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给我投喂,说明他至少是同情我的。
而且,他很了解我的处境。
知道我被断了粮。
王府里,知道这件事,又会同情我的人……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是谁。
难道是哪个暗恋我爹的朝中大臣,派来的手下?
这脑洞开得有点大了。
第二天,我神清气爽地起了床。
青儿也因为吃饱了饭,恢复了精神。
我们俩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在院子里“自给自足”。
当然,都是演给外面监视的人看的。
到了晚上,我又开始期待。
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有“田螺公子”来送温暖。
果然,到了差不多的时辰,那个黑影,又翻墙进来了。
这次,他带来的是一包桂花糕。
我躲在窗后,看着他把东西扔进来,然后又笨拙地翻墙出去。
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人,还挺可爱的。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晚上,这个神秘人都会准时出现。
有时候送来的是一包酱肘子。
有时候是一袋刚出炉的烧饼。
有时候甚至是一小坛温热的黄酒。
我的伙食水平,直线飙升。
脸都吃圆了一圈。
青儿每天都盼着天黑,比盼着过年还积极。
而我,对这个神秘人的好奇心,也越来越重。
我决定,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这天晚上,我提前在院墙下,挖了一个小小的陷阱。
然后,我像往常一样,躲在窗后,等着他来。
他来了。
还是那身熟悉的夜行衣,还是那笨拙的翻墙姿势。
他像往常一样,从墙上跳下来。
然后,“噗通”一声,一只脚踩进了我挖的坑里。
“哎哟!”
他痛呼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
蒙面的黑布也掉了下来。
月光下,一张熟悉的、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是萧景衍。
我:“……”
我当时的心情,比我发现自己穿越了还要震惊。
我以为会是哪个暗恋我的小厮,或者同情我的远房亲戚。
我万万没想到,会是他。
那个白天里对我冷若冰霜,下令断我粮草的男人。
居然在每个深夜,偷偷摸摸地翻墙,来给我送吃的。
这是什么新型的霸总剧本?
精神分裂吗?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被我抓个正着,一脸的惊慌失措。
那表情,跟他平时那副高冷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们两个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院里,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我先反应过来。
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王爷,”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您这是……梦游呢?”
萧景衍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到红,再到黑。
他从坑里抽出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试图恢复他那高冷的王爷范儿。
“本王……只是路过。”他嘴硬道。
“路过?”我指了指墙头,“王爷您这路过的路线,挺别致啊。”
“……”
“还有,”我指了指地上那个食盒,“您这路过,还自带宵夜?”
萧景衍的耳朵尖都红了。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
“本王……是看你可怜!”他终于恼羞成怒了,“免得你饿死在王府里,传出去,丢本王的脸!”
“哦?”我挑了挑眉,“那王爷白天为什么要下令断我的粮?”
“那是为了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是规矩!”他理直气壮地说。
“所以,王爷您的规矩就是,白天饿着我,晚上喂饱我?”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您这是在养猪吗?”
“你!”他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忽然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一个会因为心虚而脸红,会因为被戳穿而恼羞成怒的男人,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他只是,有点别扭。
有点……傲娇?
“行了,”我收起笑容,对他伸出手,“东西拿来吧。”
他愣了一下,把手里的食盒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是水晶肴肉和一碗腌笃鲜。
还是热的。
“谢了。”我提着食盒,转身就要回屋。
“等等。”他忽然叫住我。
“还有事?”我回头。
他看着我,眼神有点复杂,“你……为什么不求我?”
他问的是,我为什么不肯低头去求他解了禁令。
我看着他,认真地回答:“因为我知道,求你没用。”
“在你心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
“既然如此,我何必自取其辱?”
他沉默了。
月光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他看起来,有点落寞。
“那只烧鸡……”他忽然问,“好吃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吃的第一顿“投喂”。
我点点头,“好吃。”
他似乎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向上扬了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虽然只是一个很浅的弧度,但足以让月光都黯然失色。
我承认,那一瞬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以后……别再翻墙了。”我说,“被人看见不好。”
“那你想饿死?”他挑眉。
“你可以走正门。”我说,“偷偷地。”
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然后,他点了点头,“好。”
从那天起,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默契。
白天,我们依旧是相看两厌的怨偶。
他对我冷言冷语,我对他视若无睹。
到了晚上,他就会像个地下工作者一样,提着食盒,偷偷地从正门溜进我的汀兰苑。
我们俩,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起吃宵夜。
有时候他带来的东西我不喜欢吃,我还会毫不客气地吐槽他。
“萧景衍,你能不能别总带这些油腻腻的东西?会长胖的。”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吃甜食?桂花糕有什么好吃的?”
他每次都被我怼得哑口无言,但第二天,还是会换成我喜欢吃的菜。
我们聊天的内容,也从一开始的互相挤兑,慢慢变得多了起来。
他会跟我说一些朝堂上的事。
我会跟他讲一些我“家乡”的趣闻。
当然,我说的都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梗。
比如“内卷”、“躺平”、“YYDS”。
他每次都听得一脸茫然,然后用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看着我。
但下一次,他还是会很认真地听。
我发现,抛开“渣男”这个滤镜,萧景衍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
他博学多才,见识广博,跟他聊天,我能学到很多东西。
而且,他也不是真的冷酷无情。
有一次,我院子里那只被我养得肥肥胖胖的流浪猫生病了,我急得团团转。
他知道后,二话不说,就派人去请了全京城最好的兽医。
看着他笨拙地抱着那只小猫,听兽医讲解病情的模样,我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而他,似乎也对我,有了一些改观。
他不再叫我“林素晚”,而是开始叫我“阿晚”。
虽然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但已经少了很多疏离。
他看我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厌恶、审视,慢慢变成了好奇、探究,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冰山,正在一点点融化。
当然,我们谁都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我们就像两只互相试探的刺猬,小心翼翼地,收起自己的尖刺,想要靠近对方,却又害怕被刺伤。
直到中秋宫宴的到来。
这一天,我终于走出了汀兰苑,穿上了我那身华丽的王妃正装。
萧景衍来接我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我看着他眼中的惊艳,心里有点小得意。
老娘上辈子好歹也是个靠脸吃饭的美食博主,好好打扮一下,还是能唬人的。
我们一起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沈清柔也跟我们同乘一辆车。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妆容精致,看起来愈发楚楚动人。
她一上车,就自然地坐到了萧景衍的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王爷,您看我今天这支簪子好看吗?”
萧景衍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我面带微笑,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到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动。
但心里,却莫名地,有点堵。
马车里,沈清柔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试图吸引萧景衍的注意。
但萧景衍,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嗯”、“啊”地应着。
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飘向我这边。
我能感觉到,沈清柔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充满了嫉妒和怨毒。
我心里冷笑。
妹妹,好戏还在后头呢。
到了宫里,宴会已经开始了。
我们按位次坐好。
萧景衍坐在我旁边,沈清柔作为侧妃,只能坐在我们下首的位置。
她看着我和萧景衍并肩而坐,眼里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
宴会上,歌舞升平。
酒过三巡,皇帝忽然来了兴致。
“听闻靖王妃才名远播,不如今日,就为我们赋诗一首,以助酒兴,如何?”
我心里“咯噔”一下。
来了。
这绝对是沈清柔搞的鬼。
她知道原主虽然是太傅之女,但其实不学无术,最不擅长的就是作诗。
这是想让我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出丑。
我看到沈清柔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萧景衍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别怕,随便说两句,我帮你圆场。”
我心里一暖。
但随即,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涌了上来。
凭什么要他帮我?
我林素晚,可不是只会做饭的。
我站起身,对着皇帝福了福身子。
“皇上谬赞了。臣媳才疏学浅,不敢在各位大人面前献丑。”
“不过,既然是助兴,臣媳倒是可以给大家讲个小故事。”
皇帝来了兴趣,“哦?什么故事?”
我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我把这个现代人耳熟能详的套娃故事,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讲了出来。
一开始,大家还听得津津有味。
但讲到后来,所有人都发现,这个故事,根本没有尽头。
大家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到茫然,再到哭笑不得。
连皇帝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个丫头,倒是会耍滑头。”
“皇上恕罪。”我笑着说,“臣媳觉得,作诗太过雅致,不如这个故事来得简单直白,雅俗共赏。”
“好一个雅俗共赏!”皇帝抚掌大笑,“赏!靖王妃风趣幽默,当赏!”
我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我看到沈清柔的脸,已经气绿了。
而我身边的萧景衍,正用一种全新的、亮得惊人的目光看着我。
那目光里,有欣赏,有赞叹,还有一丝……骄傲。
我的心,又一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宴会结束后,回王府的路上,马车里的气氛很微妙。
沈清柔大概是气狠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景衍也没有说话,但他一直看着我。
那目光,灼热得让我有点不自在。
“看什么?”我被他看得有点毛,没好气地问。
“你,”他忽然开口,“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说。
我心里一动,“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的?”
他沉默了一下,说:“一个循规蹈矩、索然无味的大家闺秀。”
我撇撇嘴,“那你现在觉得呢?”
他看着我,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星光。
“现在觉得,”他一字一顿地说,“很有趣。”
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这男人,是点满了撩人技能吗?
怎么突然说起情话来了?
幸好马车里光线昏暗,他看不清我脸上的红晕。
我别过头,看向窗外,不敢再看他。
回到王府,下了马车。
萧景衍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自己的书房。
而是对我说:“陪我走走。”
沈清柔站在一旁,看着我们,脸色惨白。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们并肩走在王府的花园里,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谁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一点都不尴尬。
反而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阿晚,”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我,“那天在湖边,是我不对。”
我愣住了。
我没想到,他会跟我道歉。
“我不该不相信你。”他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地说,“对不起。”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那点因为被冤枉而产生的委屈,和因为被冷落而产生的怨气,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都过去了。”我轻声说。
他忽然伸出手,把我揽进怀里。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阿晚,”他在我耳边,用一种近乎叹息的声音说,“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里,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出于愧疚。
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横着一个沈清柔。
我们的未来,会走向何方。
但是,在这一刻。
在这个月光如水的夜晚。
我只想,贪恋他怀抱里,这一刻的温暖。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来源:新鞋踏暖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