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68岁,有三个儿子却没人给我养老,一个陌生女人把我接回了家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3 17:41 1

摘要:更重要的是,他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气说:“老人家,你这情况,不能再一个人住了。”

我叫林秀兰,今年六十八。

人老了,身体就是一部报废的机器,隔三差五响警报。

这次是下楼梯的时候,眼前一黑,滚了下去。

万幸,没死。

医生说,轻微脑震荡,加上几处骨裂,得在医院躺一阵子。

更重要的是,他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气说:“老人家,你这情况,不能再一个人住了。”

我捏着缴费单,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我知道他说得对。

可我能去哪儿呢?

我掏出那部老人机,屏幕上三个名字,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

老大,王强。

老二,王伟。

老三,王磊。

我先打给老大王强。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妈?怎么了?我这儿开着会呢。”背景音嘈杂,人声鼎沸。

我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放得尽量平稳:“强子,妈摔了,在医院。”

那边沉默了一下。

“严重吗?哪个医院?我让你嫂子过去看看。”

听听,多熟练。他自己是永远没空的,永远是“让你嫂子”。

我心里一凉,说:“医生说,我不能一个人住了。”

这才是重点。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长到我能听见他压抑的呼吸声。

“妈,你看……我们家这情况你也知道。你嫂子身体也不好,乐乐又要高考,家里就那么点地方,实在……实在是不方便啊。”

不方便。

这三个字像三根冰锥,扎进我心里。

当年他结婚,没钱买房,是我和他爸掏空了半辈子积蓄,又找亲戚借了一圈,才凑够了首付。

那时候,他搂着我的脖子说:“妈,等我将来有钱了,给您买个大别墅!”

现在,他的别墅没影儿,连一个“方便”的角落都给不了我。

我的声音有点发颤:“我不是要长住,就是……就是先养好伤。”

“妈,要不这样,”王强立刻找到了台阶,“我跟老二老三商量一下,我们凑点钱,给您请个护工。或者,找个好点的养老院?”

我没说话。

心冷透了,话也说不出口。

他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养老院的种种好处,干净,专业,还有同龄人作伴。

我直接挂了电话。

屏幕上,第二个名字是王伟。

我最有出息的儿子,自己开了公司,住着江景大平层,开着进口车。

电话几乎是秒接。

“妈。”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一股老板的派头。

我把情况又说了一遍。

王伟的反应比他哥快多了。

“钱不是问题。要多少?我马上转给你。住院费、护工费,全包了。”

他总是这样,以为钱能解决一切。

我吸了口气,说:“阿伟,妈不是要钱。妈是想……有个家。”

“家?”他似乎觉得这个词很可笑,“妈,你别这么想。我那儿天天应酬,半夜才回,你去了也一个人,多没意思。再说,你跟我那媳

媳妇也处不来,何必呢?”

他媳妇,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城里姑娘,结婚后就没正眼瞧过我这个农村婆婆。

我去他们家,她会当着我的面用消毒湿巾擦我坐过的沙发。

确实,何必呢。

“那你弟弟呢?我住他那儿……”

“老三?您可拉倒吧。”王伟打断我,“他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老婆天天跟他吵,您过去不是添乱吗?”

他把一切都分析得明明白白,条理清晰,像在做一份商业报告。

报告的结论是:我,他的母亲,是一个“不良资产”,需要被尽快剥离。

“妈,你听我的,养老院是最好的选择。我给你找全市最好的,一个月两万的那种,保证你舒舒服服。”

我哑着嗓子问:“阿伟,你小时候发高烧,半夜三更,是我背着你跑了五里山路去镇上医院。你还记得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妈,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提这个干嘛。”

他的声音里,有了一丝不耐烦。

“是啊,都多少年了。”

我挂了电话,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最后一个,王磊。

我最疼的小儿子。

他出生的时候,家里最穷,但也正因为这样,我和他爸把所有亏欠都补偿在了他身上。

他要什么,给什么。

他闯了祸,我们去赔礼道歉。

他是我手心里捧大的宝贝。

电话接得很快,声音里带着一丝慌张:“妈?你怎么了?哥说你住院了?”

看来,他们兄弟俩已经通过气了。

“磊子……”我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妈,你别哭啊,到底怎么了?”

我把那句“不能一个人住”又重复了一遍,像个可怜的复读机。

王磊在那边“唉”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为难。

“妈,不是我不接你。你看我这……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小雅又怀着孕,脾气大得很。你来了,我怕……我怕你受委屈。”

又是委屈。

我的三个儿子,一个怕我不方便,一个怕我没意思,一个怕我受委屈。

说得都那么好听。

就是没有一个人说:“妈,你来我家。”

我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养了三个,结果连个窝都没有。”我对着电话喃喃自语。

“妈,你别这样说……”王磊的声音带着哭腔,“等我,等我过两年缓过来了,我一定接你。”

过两年。

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过两年”?

我把手机扔在一边,用被子蒙住了头。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绝望的气息,把我紧紧包裹。

我这一辈子,到底图了个什么?

为了这三个儿子,我没日没夜地干活,年轻时落下一身病根。

我省吃俭用,一件衣服穿十年,就是为了让他们吃好穿好,在同学面前抬得起头。

我以为,我用我的一切换来了他们的一生。

到头来,我却连他们家里的一个角落都换不来。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就在我哭得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被子。

我掀开被子,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是隔壁床的女人。

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朴素,眉眼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苦。

她一直很安静,我住院这两天,几乎没听她说过话。

没想到,她听见了我的全部窘迫。

我有些难堪,把头扭到一边。

她递过来一张纸巾,声音很轻,很柔。

“阿姨,擦擦吧。”

我没接。

“我听见了。”她又说,“您儿子……他们……”

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冷笑一声:“听见就听见吧,家丑外扬,我这张老脸也早就不要了。”

她在我床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

“阿姨,我叫陈静。”

我没理她。

“我妈走的时候,也是在医院。”她自顾自地说着,眼睛看着窗外,“那时候我工作忙,总说下个星期就去看她,下个星期就去看她。结果,最后一个星期,我没赶上。”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听出了一丝颤抖。

“医生说,她走的时候,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陈静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后来,我总在想,如果我能早点把她接到我身边,哪怕一天,她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孤单。”

我心里一动,转过头看着她。

她的眼睛红红的,像两只受惊的兔子。

我们两个陌生人,在同一间病房里,分享着同一种被遗弃的悲伤。

她看着我,忽然说了一句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阿姨,如果您没地方去……”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

“……要不,先来我家吧?”

我愣住了。

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我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没有。

她的眼神,真诚得像一汪清泉,映出了我苍老、狼狈的脸。

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陌生人。

她说,要接我回家。

而我那三个亲生儿子,却把我推向了养老院。

这世道,真是荒唐得让人想哭又想笑。

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陈静已经开始帮我收拾东西了。

她的动作很麻利,把我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一件件叠好放进一个布袋里。

那是我自己缝的布袋,上面绣着一朵歪歪扭扭的兰花。

王磊小时候最喜欢这个布袋,说妈妈绣的花最好看。

我看着那朵花,心又被刺了一下。

“阿姨,您还有什么东西吗?”陈静问。

我摇摇头,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去一个陌生人家里养老?

这像话吗?

传出去,我的老脸往哪儿搁?我的儿子们的脸往哪儿搁?

可是,我又能去哪儿呢?

回那个空无一人的老房子,等着下一次摔倒,悄无声息地死掉吗?

还是去那个王伟口中“全市最好”的养老院,被当成一个编号,每天等着吃饭、吃药、睡觉?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陈静办好了出院手续,扶着我,一步步往外走。

她的手很有力,很稳。

不像我那三个儿子,他们小时候,我就是这么扶着他们学走路的。

现在,他们一个个都走远了,走得头也不回。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突然有些害怕。

我拉住陈静的胳膊,说:“小陈……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不能给你添麻烦。”

陈静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

“阿姨,您不是麻烦。”她说,“我一个人住,也挺冷清的。您来了,家里还能多点人气儿。”

她笑了一下,脸上那点愁苦似乎淡了些。

“走吧,阿姨,我给您炖了鸡汤,回家喝。”

回家。

这个词,从一个陌生人嘴里说出来,竟然比从我亲生儿子嘴里说出来,还要温暖一百倍。

我没再说话,任由她扶着我,上了一辆出租车。

陈静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

没有电梯,我们爬了五层楼。

每上一层,我的腿就更疼一分,心里的不安也更重一分。

我真的要住在这里吗?

门开了。

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饭菜香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

阳台上种着几盆绿植,长得郁郁葱葱。

客厅的桌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鸡汤。

金黄色的汤,上面飘着几粒红色的枸杞。

“阿姨,快坐。”陈静扶我到沙发上坐下,又拿来一个靠枕垫在我腰后,“您先喝汤,暖暖身子。”

我端着那碗汤,手还在抖。

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疼。

是一种我说不出的情绪。

我喝了一口。

汤很鲜,火候正好,鸡肉炖得烂烂的。

是我很多年没喝到过的,带着“家”的味道的汤。

我的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一滴一滴,落进汤碗里。

“阿姨,怎么了?不好喝吗?”陈静有些紧张地问。

我摇摇头,哽咽着说:“太好喝了。”

真的太好喝了。

那天晚上,陈静把我安顿在朝南的那间卧室里。

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她说:“阿姨,您就安心住下。把这里当自己家。”

我躺在陌生的床上,闻着陌生的味道,看着窗外陌生的月光。

心里却有了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我拿出手机,看见了三个未接来电。

都是王磊打来的。

大概是良心发现,又或者是怕我真的想不开。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了一边。

就这样吧。

我累了,不想再跟他们拉扯了。

在陈静家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

她每天早出晚归,在一家超市做理货员,工作很辛苦。

但她从来没在我面前抱怨过一句。

每天早上,她会提前把我的早饭和药准备好。

晚上回来,不管多累,都会陪我聊聊天,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的腿脚不方便,她就包揽了所有家务。

我过意不去,想帮她择择菜,她总说:“阿姨您歇着,这点活我一会儿就干完了。”

她话不多,但做的每一件事,都透着一股让人心安的体贴。

我慢慢地知道了她的事。

她丈夫前些年得病去世了,唯一的女儿远嫁外地,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她就一个人,守着这间不大不小的房子,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我以前总觉得,一个人也挺好,清净。”她说,“可现在觉得,还是有个人在家里等着,心里踏实。”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俩,都是被子女“抛下”的人。

不同的是,她的女儿是远嫁,身不由己。

我的儿子们,却近在咫尺,心在天涯。

为了不让自己闲着胡思乱想,我开始主动找事做。

陈静不让我干重活,我就给她织毛衣。

我的手艺还没丢,年轻时给儿子们织过不少。

我选了最柔软的羊毛线,想着天冷了,她上班路上能暖和点。

织着织着,我就会想起以前的事。

给王强织第一件毛衣的时候,他才上小学,穿上新毛衣,在院子里疯跑,跟小伙伴炫耀。

给王伟织的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嫌我织的款式土,嘴上抱怨,但冬天还是穿在了校服里面。

给王磊织的最多,从小到大,各种颜色,各种花样。他嘴甜,总说妈妈织的毛衣是世界上最暖和的。

那些毛线,缠绕着我的指尖,也缠绕着我的回忆。

一针一线,都是一个母亲的心血。

可现在,那些穿着我织的毛衣长大的孩子,却把我忘在了脑后。

我正想着,电话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是林秀兰女士吗?”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

我“嗯”了一声。

“我是王强他爱人,李娟。”

我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总会来。

“阿姨,您现在在哪儿呢?我们都快急死了。您怎么能一声不吭就跟个陌生人走了呢?万一那人是骗子怎么办?”

她的话,听着是关心,实则句句都是质问。

我冷冷地说:“我好得很,不用你们操心。”

“那怎么行!您是我们妈,我们能不操心吗?您把地址给我,我跟王强现在就过去接您。”

接我?

去哪儿?

去那个“不方便”的家吗?

我不想跟她废话,直接说:“我不想回去。”

李娟的声调一下子高了八度:“阿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宁愿住在一个外人家里,也不愿意跟自己儿子在一起?您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搁?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们?”

又是脸面。

在他们眼里,我的死活不重要,他们的脸面才最重要。

“你们还有脸吗?”我积压了多日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们把我扔在医院不管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脸面?”

“我们哪有不管您!我们不是说了给您找养老院吗?”

“养老院?”我气得发笑,“李娟,我问你,等你老了,你儿子也把你送养老院,你乐意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李娟换了副口气,软了下来:“妈,您别生气。我们也是为了您好。您跟一个底细不明的人住在一起,我们不放心啊。”

“她不是底细不明的人,她叫陈静,是我的救命恩人。”

“什么救命恩人!我看她就是图您什么!图您的房子?还是图您的退休金?”

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那套老破小,值得谁图?我那点退休金,够你们一顿饭钱吗?李娟,做人要讲良心!”

“妈,您怎么就不明白呢!我……”

我不想再听她胡搅蛮缠,直接挂了电话。

胸口堵得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晚上陈静回来,看见我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我没瞒她,把李娟打电话的事说了。

陈静听完,只是默默地给我倒了杯热水。

“阿姨,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我就是气不过!”我说,“他们怎么能这么想你?你无亲无故地帮我,他们不感激就算了,还把你当骗子!”

陈静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几分苦涩。

“没关系,阿姨。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我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她越是这样说,我心里就越是难受。

我握住她的手,说:“小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委屈的。”

这件事,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平静的湖面。

没过两天,我的儿子们,就找上门来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阳台晒太阳,织着手里的毛衣。

门铃突然响了。

陈静去开门。

门口站着三个人。

老大王强,他媳妇李娟,还有老二王伟。

三个人,表情各异。

王强一脸为难,李娟满脸挑剔,王伟则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

他们越过陈静,直接走了进来,眼睛像扫描仪一样,把这个小小的屋子扫了一遍。

李娟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妈,您就住这种地方?”她开口,语气里的嫌弃毫不掩饰,“这破小区,连个电梯都没有。您腿脚不好,天天爬楼梯怎么行?”

我放下手里的毛衣,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住哪儿,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王伟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像是在自己办公室一样。

“妈,别说气话。我们是来接您走的。”他说,“我已经联系好了那家养老院,环境、服务都是顶级的。明天就能入住。”

他从皮包里拿出一份宣传册,扔在桌上。

精美的铜版纸上,印着笑脸盈盈的老人,和花园一样的环境。

看起来,确实很美好。

像一个包装精美的牢笼。

“我说了,我不去养老院。”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妈!”王强终于开口了,一脸的恳求,“您就别犟了。我们也是为了您好啊。您住在这儿,算怎么回事?这位……这位大姐,”他看了一眼陈静,“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您老麻烦人家,也不合适啊。”

“我不麻烦。”

说话的是陈静。

她一直站在门口,像个局外人。

此刻,她走过来,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的三个儿子。

“阿K姨住在我这儿,我心甘情愿。我们俩做个伴,挺好的。”

李娟“嗤”地笑了一声。

“心甘情愿?大姐,你别跟我们装了。你到底图什么,直说吧。要钱?开个价。”

她这副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恶婆婆。

只不过,现在我是那个“婆婆”,她却成了发号施令的人。

陈静的脸,一下子白了。

她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李娟!你给我闭嘴!”

我这辈子,很少发这么大的火。

我指着她,手指都在抖。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一样,眼睛里只有钱吗?小陈她收留我,照顾我,分文不取!你们呢?你们是我的亲儿子,亲儿媳!你们做了什么?”

我转向王强:“你说不方便,你那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就容不下我一张床吗?”

我转向王伟:“你说给我钱,我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用钱来打发我吗?”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没来的王磊身上,虽然他不在,但我还是要说。

“还有老三!我最疼的老三!他说怕我受委屈!我最大的委屈,就是养了你们这三个白眼狼!”

我的声音,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

一声声,一句句,都是我心里滴出来的血。

王强和李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王伟的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副万事尽在掌握的表情,终于挂不住了。

“妈,您……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王强结结巴巴地说。

“我说错了吗?”我冷笑,“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们配做我的儿子吗?”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

过了好久,王伟深吸一口气,似乎恢复了镇定。

“妈,我知道您在气头上。但我们还是得从现实出发。”他指了指陈静,“这位女士,我们不了解她。把您交给她,我们不放心。这是为人子女最基本的责任。”

他说得冠冕堂皇。

“责任?”陈静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锥子,扎破了这虚伪的空气,“你们的责任,就是把自己的母亲推给一个陌生人,然后用钱去买一个心安理得吗?”

她看着王伟,眼睛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切的悲哀。

“我告诉你们我图什么。”

陈静一字一句地说:“我图的,是我妈临死前,我没能陪在她身边的遗憾。”

“我图的,是半夜醒来,能听见隔壁房间有呼吸声,知道这个家里还有另一个人在,而不是一片死寂。”

“我图的,是能有一个人,跟我说说话,告诉我今天菜市场的白菜又便宜了两毛钱。”

“我图的,是我下班回家,能有一口热汤喝。”

她说着,眼圈红了。

“这些,你们给得起吗?”

王强、王伟、李娟,三个人都愣住了。

他们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用钱买不到的东西。

也从来没想过,他们随手丢弃的,却是别人梦寐以求的。

就在这时,门又被推开了。

老三王磊,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

他看着屋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脸的慌乱。

“哥,嫂子,你们怎么来了?”

李娟看见他,像是找到了救兵,立刻告状:“老三你来得正好!你看看妈,被这个女人灌了迷魂汤了!宁愿住这破地方,也不跟我们走!”

王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静,脸上满是愧疚。

他走到我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妈,我对不起你。”

他哭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

“我没用,我没本事,我让你受苦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儿子,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我最疼的孩子。

他不是不孝,他只是……太软弱了。

被我从小宠到大的软弱。

他被他的媳妇拿捏得死死的,被现实的生活压得喘不过气。

他有心,却无力。

“妈,你跟我回家吧。”王磊抬起头,满脸是泪,“小雅那边,我去做工作。大不了,大不了我跟她吵一架!我不能让你住在外面。”

我还没说话,李娟先炸了。

“老三你疯了!你接回去?你拿什么养?你媳妇还怀着孕呢,你添个病人回去,你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王伟也皱着眉说:“老三,你别冲动。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们又吵了起来。

为了“我”这个麻烦,吵得不可开交。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我这一辈子,都在为他们而活。

为他们操心,为他们奔波,为他们……吵架。

现在,我老了,还要看着他们因为我而争吵。

我到底是什么?

是一个母亲,还是一个累赘,一个可以被推来推去的皮球?

“都别吵了。”

我开口了。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我。

我站起身,走到王磊面前,把他扶了起来。

“磊子,你的心意,妈领了。你起来。”

然后,我走到王强和王伟面前。

我看着他们,这两个我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

一个稳重,一个精明。

现在看来,一个懦弱,一个冷血。

“王强,王伟。”我平静地说,“从今天起,你们不用再管我了。”

他们都愣住了。

“妈,您这是什么意思?”王强急了。

“我的意思很明白。”我说,“我没有你们这两个儿子。”

“我林秀兰,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们养大,教你们成人,却忘了教你们怎么做人。”

“你们的别墅,你们的大平层,你们留着自己住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给你们添‘不方便’了。”

“还有你,”我看着王伟,“你的钱,也收回去。我不需要。我还没活到要靠儿子用钱来买断亲情的那一步。”

我的话说得很绝。

我知道。

但我的心,比我的话更绝。

已经被他们伤透了。

“以后,你们过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逢年过节,你们不用再来看我。我死了,也不用你们来烧纸。”

“我林秀兰,就当没生过你们。”

我说完,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屋子里,一片死寂。

我能感觉到,背后有几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有震惊,有不解,有愤怒,或许,还有一丝丝的愧疚。

但都无所谓了。

哀莫大于心死。

我的心,已经死了。

“滚。”

我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了脚步声。

他们走了。

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句道歉。

就这么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陈静,和还跪在那儿发愣的王磊。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

王强和李娟上了王伟的车。

车子很快发动,汇入车流,消失不见。

就像他们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不见一样。

王磊也走了。

他临走前,给我磕了三个头,什么也没说,眼泪掉在地上。

我知道,他夹在中间,也很难。

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去体谅他了。

屋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陈静走过来,轻轻地把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阿姨,天凉,别着凉了。”

我转过身,看着她。

“小陈,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还让你受了委-屈。”

陈静摇摇头,眼圈还是红的。

“阿姨,您别这么说。我没受委-屈。”

她顿了顿,说:“我就是……羡慕您。”

我愣住了:“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羡慕您有勇气,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她说,“我妈走的时候,我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跟她说。我这辈子,都得带着这个遗憾活下去。”

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

我们都是有遗憾的人。

只是我的遗憾,是付出得不到回报。

而她的遗憾,是想付出却再也没有机会。

从那天起,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陈静。

我的儿子们,真的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仿佛我们之间那几十年的母子情分,真的就被我那几句狠话,一刀两断了。

我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心还是会疼。

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我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闭上眼,就是他们小时候的样子。

王强第一次考一百分,举着卷子给我看。

王伟第一次做生意赚了钱,给我买了一支金手镯。

王磊第一次领女朋友回家,羞涩地叫我“妈”。

那些画面,越是清晰,心就越是疼。

陈静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她没多问,只是默默地去中药店,给我抓了些安神的药。

每天晚上,都给我熬好,端到我床前。

“阿姨,喝了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她还给我买回来一只小猫。

一只橘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

“阿姨,您看,它多可爱。您给它起个名字吧。”

那小猫不怕人,在我腿上蹭来蹭去,用小脑袋顶我的手。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就叫……就叫‘暖暖’吧。”

我希望,它能给我带来一点温暖。

有了暖暖的陪伴,我的日子,似乎有了一点新的色彩。

我每天给它喂食,给它梳毛,看着它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追着一个线团玩。

我的话也多了起来。

我会跟暖暖说话,跟陈静说话。

我们聊菜价,聊天气,聊电视剧里的剧情。

我们像一对真正的母女。

不,比很多真正的母女,还要亲。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腿伤也渐渐好了。

我能自己下楼,去小区里散散步了。

小区的邻居们,都知道了我这个“外来户”。

他们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背后肯定也没少议论。

“听说了吗?五楼陈静家,住了个老太太。”

“是她妈吧?”

“不是!听说是她从医院捡回来的,跟自己儿子闹翻了。”

“啧啧,这年头,什么事都有。自己儿子不管,让个外人养。”

这些话,偶尔会传到我耳朵里。

我听了,也只是笑笑。

嘴长在别人身上,心安在自己肚里。

我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

春节快到了。

街上的年味越来越浓。

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春联。

这是我跟陈静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没有跟儿子们一起过的年。

除夕那天,陈静买了很多菜。

我们俩一起包饺子。

她擀皮,我包。

我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包出来的饺子,一个个都像元宝,挺着白白胖胖的肚子。

电视里放着春晚,吵吵闹闹的。

暖暖趴在沙发上,打着呼噜。

我们俩,就坐在桌前,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

“阿姨,新年快乐。”陈静举起杯子,里面是她给我倒的果汁。

“新年快乐,小陈。”

我们碰了一下杯。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看着那个号码,心跳得有点快。

会是谁?

我接了电话。

“喂?”

“……妈。”

是王磊的声音。

他好像喝了酒,声音含含糊糊的。

“妈,过年好。你……你还好吗?”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挺好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妈,对不起……我……我想你了。”

他开始在那边哭。

“我想你包的饺子了。小雅她……她不会包。”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

疼得我喘不过气。

“那就……那就学着包吧。”我说。

“妈,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等过完年,我就去接你。我一定去接你。”

我沉默了。

接我?

他还是不懂。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接”字。

我要的,是一个儿子发自内心的,想跟母亲在一起的心。

而不是一种迫于愧疚和压力的“责任”。

“磊子,”我说,“好好过年吧。照顾好小雅,她快生了。”

“妈……”

“就这样吧。”

我挂了电话。

陈静看着我,默默地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擦了擦眼泪,对她笑了笑。

“没事,吃饺子。”

那个年,我过得百感交集。

有失落,有伤心,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到那个以儿子为天的世界里了。

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新“家”。

这个家很小,没有大平层,没有江景。

但这个家里,有热汤,有暖猫,有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

这就够了。

开春后,王磊的媳妇生了,是个男孩。

他给我发了孩子的照片。

粉粉嫩嫩的一团,很可爱。

他说:“妈,您不想看看您的孙子吗?”

我看着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回了他四个字:“好好待他。”

我没有去看。

不是不想,是不敢。

我怕我一去,就又会心软,又会回到那个无尽的拉扯中去。

我老了,折腾不起了。

我跟陈静提议,把我的那套老房子卖了。

反正我也不会再回去了。

卖房子的钱,一部分,我想留给陈静。

她照顾我,不能让她白辛苦。

另一部分,我想留给自己。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哪怕是陈静。

陈静坚决不要。

“阿姨,您这是打我的脸。我照顾您,不是为了钱。”

我们俩为此争执了很久。

最后,我做了让步。

我说:“那这样,这钱,算我入股。我们俩合伙,开个小店。你不是一直说,想开个早餐店吗?”

陈静喜欢做吃的,手艺也好。

她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开一家自己的小店。

只是苦于没有本钱。

听我这么说,她心动了。

“阿-姨,这……这行吗?”

“怎么不行?”我说,“我出钱,你出力。赚了,我们俩分。赔了,算我的。反正我这把年纪了,钱留着也没用。”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我们开始一起看店面,一起研究菜单。

每天都忙忙碌碌的,但也充满了希望。

我感觉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不再是那个坐在家里,等着儿子施舍温情的可怜老太太。

我成了一个“创业者”。

一个六十八岁的创业者。

早餐店开起来了。

就在我们小区门口。

店不大,但很温馨。

名字是我起的,叫“陈林记”。

陈静的陈,林秀兰的林。

我们每天早上四点就起床,磨豆浆,炸油条,包包子。

很累,但心里是甜的。

街坊邻居都很捧场。

他们都说,我们家的豆浆,有股特别的香味。

我知道,那是什么香味。

那是“家”的香味。

我的另外两个儿子,也听说了我开店的事。

有一天,王伟那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我们店门口。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走下车,看着我们这个小小的店面,眉头紧锁。

他走进来,在角落里坐下。

“一碗豆浆,两根油条。”他对陈静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

陈静把东西端给他。

他吃了一口,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

“妈,别干了。这里面有五十万,够您养老了。”

我正在后厨揉面,听见他的话,走了出来。

我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他面前。

我拿起那张卡,看着他。

“王伟,你还是不懂。”

我把卡塞回他手里。

“我不需要你的钱。我现在过得很好。”

“好?”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油腻腻的小店,“这就是您说的好?您是我王伟的妈,您在这儿端盘子洗碗,您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又是脸面。

我笑了。

“你的脸面,是你自己挣的,不是我给的。”我说,“你觉得丢人,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妈。”

“我告诉你,我现在每天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挣得踏实,花得心安。这比住在你的大房子里,看你媳妇的脸色,好一万倍。”

我指着门口的招牌:“看见了吗?陈林记。这家店,有我的一半。我也是老板。”

王伟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震惊,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拿着卡,走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来过。

我知道,我这个儿子,是彻底失去了。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失去了吧。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日子还在继续。

早餐店的生意越来越好。

陈静的女儿也从外地回来看她。

是个很文静的姑娘,看见我,甜甜地叫“林阿姨”。

她听说了我和她妈妈的事,抱着陈静哭了很久。

说:“妈,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常回来看你。”

陈静也哭了。

那是释然的泪水。

我看着她们母女,心里也很感慨。

血缘,有时候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它可以是世界上最牢固的纽带,也可以是世界上最脆弱的联系。

真正能把人连在一起的,不是血,是心。

一晃,两年过去了。

我七十岁了。

生日那天,陈静给我做了一大桌子菜,还给我买了一个大蛋糕。

我们俩,还有暖暖,一起给我过生日。

晚上,我收到了王磊的视频电话。

视频里,他抱着他的儿子,我的孙子。

小家伙已经会走路了,咿咿呀呀地叫“奶奶”。

王磊的媳妇小雅也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

“妈,生日快乐。”她说。

我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眼眶湿了。

“妈,我们……我们能去看看您吗?”王磊小心翼翼地问。

我沉默了。

陈静在我旁边,轻轻地推了我一下。

我看着她,她对我点了点头。

我吸了口气,说:“来吧。店里忙,早点来,还能帮我打打下手。”

电话那头,王磊喜极而泣。

我知道,这道坎,我终于还是迈过去了。

我没办法真的跟他们一刀两断。

那毕竟是我的儿子,我的孙子。

我可以不原谅他们的过去,但我可以试着,去接受一个新的未来。

一个没有依赖,没有强求,只有平常探望的未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陈静。

“小陈,谢谢你。”

“阿姨,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在七十岁的时候,还能活得像个人。”

陈静笑了,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阿姨,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有了一个家。”

窗外,月光如水。

屋子里,蛋糕的甜香和饭菜的暖香,交织在一起。

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黄昏。

但这个黄昏,不凄凉,不孤独。

它很温暖,很平静,甚至,还带着一丝黎明的光。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

养老,养的不是身。

是心。

能让心安处,便是家。

来源:乐玩风dLA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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