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偶尔，当沈修瑾不在房间时，沉星星会挣扎着下床，试图寻找任何可能逃离的破绽。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永远紧锁，从外面反锁。房间里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没有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就连墙壁，她也悄悄敲打过，全是实心的，无比坚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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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当沈修瑾不在房间时，沉星星会挣扎着下床，试图寻找任何可能逃离的破绽。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永远紧锁，从外面反锁。房间里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没有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就连墙壁，她也悄悄敲打过，全是实心的，无比坚固。
绝望，如同房间里陈腐的空气，无孔不入，一点点侵蚀着她残存的意志。
难道，她真的要像沈修瑾说的那样，认命吗？一辈子被关在这里，做他笼中的金丝雀，做他名义上的“妻子”，甚至……未来可能还要为他生下更多的“念星”？
不。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被她死死摁下。她不能认命。为了念星，也为了她自己。她必须活下去，必须找到机会，带着念星一起，离开这个魔鬼！
一个计划，开始在她死寂的心底，悄然酝酿。她需要时间，需要隐忍，需要等待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沉星星手腕上的伤口渐渐愈合，留下了一道粉色的、狰狞的疤痕，像一道永恒的烙印，提醒着她那天的绝望，也提醒着她必须复仇和逃离的决心。
她开始不再那么抗拒沈修瑾的靠近，甚至会在他喂她吃饭时，勉强吃下几口。在他自言自语描绘未来时，不再露出明显的厌恶。她像一只最耐心的猎手，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和恨意，将自己伪装成一只逐渐被驯服的、温顺的鸟儿。
沈修瑾似乎对她的“转变”感到很满意。他看着她渐渐“恢复”的气色，看着她偶尔不再躲闪的眼神，脸上那种掌控一切的、满足的笑意越来越频繁。
他认为，他的星星终于想通了，终于认清了现实，终于要完全属于他了。
他开始放松一些警惕，比如，偶尔会忘记反锁书房的门（或许是他认为她已经不敢或者不想逃了），比如，他会允许她在他的监视下，在别墅的客厅里稍微走动一会儿，陪念星玩一会儿。
沉星星将这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心却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机会可能就在这些细微的疏忽里。
这天下午，沈修瑾接了一个重要的视频会议，不得不回到书房处理。他看了一眼坐在客厅地毯上，陪着念星玩积木的沉星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书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反锁房门。
或许是他觉得她已经被“驯化”，或许是他认为在装有监控和警报系统的别墅里，她根本无处可逃，又或许，那个会议真的非常重要。
沉星星的心脏在沈修瑾关上书房门的那一刻，开始疯狂地跳动起来。
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继续陪着念星搭积木，眼睛的余光却飞快地扫视着客厅。电话在玄关的柜子上，但那里离书房太近，而且通话记录会被查到。大门需要密码和指纹，她无法打开。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念星放在沙发上的小书包上。那里面，有念星用来听儿歌的、一个旧的儿童平板电脑！虽然功能受限，无法安装常规社交软件，但也许……可以发送邮件？或者，有其他办法？
就在这时，书房里传来沈修瑾隐约的、带着不悦的说话声，似乎是会议进行得不顺利。
沉星星不再犹豫！
她猛地站起身，一把抱起还在玩积木的念星，用最快的速度，几乎是扑到了沙发边，抓起了那个儿童平板！
“妈妈？”念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茫然地眨着眼睛。
“念星乖，别出声。”沉星星压低声音，手指颤抖着按亮平板屏幕。需要密码！是念星的生日！她迅速输入。
屏幕解锁了！她直接点开自带的浏览器，幸运的是，沈修瑾似乎并没有对这个儿童平板的网络功能做太多限制！
她飞快地在搜索栏输入了那个她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的邮箱地址——她高中时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后来随家人移居海外的一个女同学的邮箱！这是她唯一记得的、可能联系到外界的途径！
她的手指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冰冷僵硬，几乎握不住平板。她快速地敲打着虚拟键盘，组织着语言：
【求救！我是沉星星！被困在地址是XX市XX区XX路XX号XX别墅，沈修瑾囚禁了我和我四岁的女儿！他有严重暴力倾向和控制欲！报警！求求你帮我报警！不要回覆这个邮箱！直接报警！快！】
写完这短短的求救信息，她看了一眼发件人邮箱，是一个自动生成的乱码字符邮箱。她来不及多想，用力按下了发送键！
屏幕上显示“发送中”的旋转图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这时——
“咔哒。”
书房的门把手，转动了。
沉星星的心跳骤停！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按灭了平板屏幕，将它塞回念星的书包，然后一把将念星搂进怀里，假装在整理女儿的头发。
沈修瑾推门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阴沉，似乎是会议结束了。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客厅，最后落在紧紧抱在一起的母女身上。
“怎么了？”他走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沉星星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强迫自己抬起头，露出一丝疲惫而温顺的笑容：“没什么，念星有点困了，我抱抱她。”
沈修瑾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又看了看把脸埋在妈妈怀里、确实有些蔫蔫的念星，眼神中的审视慢慢褪去。他伸手，揉了揉念星的头发，语气缓和下来：“困了就带她上去睡吧。”
“好。”沉星星低声应道，抱着念星，努力维持着平稳的步伐，向楼梯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能感觉到沈修瑾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如同实质般压在她的身上。
直到走上二楼，回到暂时分配给她的客房（自从割腕事件后，她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卧室），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沉星星才敢大口喘息。冷汗已经浸透了她的后背。
信息……发出去了吗？
那个远在海外的同学，会收到吗？她会相信吗？她会报警吗？
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这是十五年来，她第一次，真正地向外界发出了求救的信号。哪怕希望渺茫得像狂风中的烛火，也足以在她死寂的心里，重新点燃一丝微光。
她紧紧抱住怀里的女儿，感受着那小小身体传来的温暖。
“念星，再等等……”她在心里无声地说，“妈妈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一定。”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煎熬。
沉星星一边要继续在沈修瑾面前扮演温顺，一边要承受着等待救援的焦灼和恐惧。她留意着别墅外的任何风吹草动，留意着沈修瑾接听的每一个电话。
一天，两天……
没有任何动静。沈修瑾一切如常，甚至开始兴致勃勃地跟她讨论婚礼的细节，带回了婚纱图册让她挑选。
沉星星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是邮件没有发送成功？还是那个同学根本没有看到？或者看到了，却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没有理会？
绝望，再次如同潮水般涌来。
第三天下午，沈修瑾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无比。他挂了电话，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沉星星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婚纱图册，心却提到了嗓子眼。是他发现了什么？还是……
突然，沈修瑾停下脚步，猛地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直直地射向她！
“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沉星星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跳动。她攥紧了手里的图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露出茫然的表情：“……什么？”
沈修瑾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阴影将她完全笼罩。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图册，狠狠摔在地上！
“还在跟我装傻？！”他低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有人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沉星星，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把消息传出去的？！啊？！”
警察！他们来了！
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沉星星！她成功了！救援来了！但是……也被沈修瑾发现了！
她看着眼前男人那双因为暴怒和背叛而猩红的眼睛，知道他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她不能激怒他，至少在警察到来之前不能！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声音带着真实的颤抖。
“不知道？”沈修瑾冷笑一声，那笑容扭曲而骇人。他猛地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拖向书房的方向，“好！很好！等我把那些多管闲事的警察打发走，我们再慢慢算账！”
他将她粗暴地推进书房，反手锁上了门！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他隔着门板，声音冰冷如同来自地狱，“想想你那个同学，会不会因为报假警惹上麻烦！想想念星，如果没了妈妈，她该怎么办！”
他的威胁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她刚刚升起的希望。他要去应付警察！他能应付过去吗？他会不会对念星不利？
沉星星瘫坐在地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门铃声，以及沈修瑾走去开门的脚步声，心脏在希望和绝望之间被反复撕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她听到外面传来了隐约的、陌生的男声（是警察！），以及沈修瑾从容不迫的、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和无奈的回答。
“……是的，我是沈修瑾。警官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的养女？星星她很好，只是前段时间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可能是她的一些同学联系不上她，产生了误会……”
“……念星是我的女儿，很可爱，正在楼上睡觉……”
“……要不要进来坐坐？家里有些乱，抱歉……”
沈修瑾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正常，那么有说服力，完全是一个被无端打扰的、彬彬有礼的绅士。
沉星星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不，不能这样！她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拍打着书房的门板，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救命！警察先生！救命！我被囚禁了！救救我！救救我女儿！”
“他撒谎！他在撒谎！沈修瑾是个疯子！他囚禁了我！他逼我割腕！”
“救——”
她的喊声戛然而止。
因为书房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打开了。
沈修瑾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无奈而宠溺的笑容，对着他身后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歉意地说道：“抱歉，警官先生，让你们见笑了。星星她……这里一直不太稳定。”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带着痛心，“自从她父母去世后，就受了刺激，总是幻想有人要害她。前段时间病情加重，甚至……做出了伤害自己的行为，所以我不得不让她在家静养，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误会。”
他侧过身，让警察能看到门内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手腕上还带着狰狞疤痕、状若疯狂的沉星星。
那一刻，沉星星看到了警察眼中闪过的——同情、了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沈修瑾的认同。
不！不是这样的！
沉星星想要辩解，想要揭露他的谎言，但巨大的绝望和愤怒堵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能徒劳地流着泪，剧烈地颤抖。
“看来确实是一场误会。”年纪稍长的警察叹了口气，对沈修瑾说道，“沈先生，照顾这样的病人不容易，辛苦了。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联系社区或者相关医疗机构。”
“谢谢警官理解。”沈修瑾微微颔首，语气沉重，“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警察又安慰了沉星星几句，无非是“好好听叔叔的话”、“配合治疗”之类，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听着别墅大门关上的声音，沉星星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粉碎。
沈修瑾缓缓关上了书房的门。
他脸上的无奈和沉重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冰冷、极致疯狂的平静。他一步步走向瘫软在地的沉星星，如同死神降临。
他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像情人间的爱抚。
“星星，你看，”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连警察都说，你病了。”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精神病’的话。”
“没有人会来救你。”
他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那双深不见底、充满了绝对占有和扭曲爱意的眼睛。
“这个世界，只有我。”
“只有我，永远不会抛弃你。”
“只有我，要你。”
他低下头，再次吻上她的额头，如同完成一个黑暗的仪式。
“认命吧，我的星星。”
“从你三岁那年，走进我世界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写好了。”
“永生永世，你都只能是我的。”
沉星星闭上眼睛，不再流泪，也不再颤抖。
仿佛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燃烧殆尽，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的灰烬。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华丽的别墅恢复了表面的宁静，夕阳的余晖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假象。
二楼客房，年幼的念星还在酣睡，对楼下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而书房里，那扇紧闭的门后，新的绝望，正在无声地蔓延、凝固，成为永恒的囚笼。
来源：阎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