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婚礼的喧嚣终于散去,我拖着缀满蕾丝和碎钻的裙摆,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
婚礼的喧嚣终于散去,我拖着缀满蕾丝和碎钻的裙摆,把自己扔进柔软的沙发里。
头好疼。
高跟鞋在脚上磨出了一串水泡,脸上厚重的妆也快撑不住了。
新房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和新家具的味道,那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开始。
陈浩,我的新婚丈夫,正哼着歌在浴室里洗澡。
水声哗啦啦的,像一首欢快的交响乐。
我闭上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首付是我爸妈掏的,装修是我跑前跑后三个月,用自己当设计师攒下的积蓄一点点填满的。
从墙面的颜色,到每一块地砖的纹理,再到阳台上那盆小小的多肉,都是我心血的结晶。
陈浩家里条件一般,当时说好了,他们家负责彩礼和婚礼开销,我们家负责房子。
为了这个家,我几乎掏空了自己。
但看着眼前的一切,我觉得值。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门铃响了。
又急又响,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蛮横。
我皱了皱眉,谁会在新婚之夜十点多还来敲门?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开门,猫眼里乌压压一堆人。
门一开,一股浓重的汗味和烟味就涌了进来。
是我婆婆。
她那张刻着精明和算计的脸,此刻正笑成一朵菊花。
她身后,还跟着大伯子陈斌,和他那个挺着肚子的老婆,以及他们那个能把房顶掀翻的五岁儿子。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像是刚从火车站逃难回来的。
“哎哟,小林啊,累坏了吧?”婆婆一侧身就挤了进来,自来熟地打量着我的房子。
她的眼睛里闪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和贪婪。
“妈?你们怎么来了?”我有点懵。
“怎么,不欢迎啊?”她眉毛一挑,那语气就像我是个不懂事的外人。
“我儿子结婚,我这个当妈的来看看新房,不行吗?”
大伯子一家也跟着鱼贯而入,那个叫小宝的熊孩子一进门就甩开他妈的手,穿着脏兮兮的鞋子在我的新地板上跑酷。
我刚想开口,他老婆就一屁股坐在我的米白色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哎呀,还是城里好,这沙发,真软和。”
我心头一紧,那是我特意从国外定制的,就是为了这份柔软和干净。
“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耐着性子问。
婆婆把一个巨大的蛇皮袋往地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
“小林啊,是这么个事。你大哥这不……他媳妇怀孕了嘛,胎不稳,医生说得静养。”
她指了指大嫂那个还没怎么显怀的肚子。
“他们那出租屋又小又潮,对孩子不好。我想着,你们这房子这么大,空着也是空着,就让他们先搬过来住。”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搬过来住?
今天是我新婚第一天。
“妈,这……不太方便吧?”我的声音有点干。
“有什么不方便的?”婆婆的嗓门立刻拔高了八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房子三室两厅,我跟陈斌他媳妇住主卧,你跟陈浩住次卧,陈斌睡书房,多宽敞!”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我把主卧让出来?
那个我亲手设计、带着飘窗和独立卫浴的主卧?
“妈,这是我和陈浩的婚房。”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知道是婚房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所以才让你们住次卧嘛!不然就让你俩打地铺了!要不是看在陈浩的面子上,你以为我愿意来你这金窝?”
这时候,浴室门开了。
陈浩裹着浴巾走出来,看到他妈和他哥一家,也愣住了。
“妈?哥?你们怎么来了?”
婆婆看见她儿子,立刻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阿浩啊,你可算出来了。你媳妇,嫌弃我们乡下人,不让我们住呢!”
陈浩看了看他妈,又看了看我,脸上写满了为难。
“老婆,妈他们大老远来的……”
“陈浩,”我打断他,“你妈说,要让我们把主卧让出来,给大哥大嫂住。”
陈浩的表情僵住了。
大伯子陈斌这时开口了,声音闷闷的,带着一股子怨气。
“阿浩,你现在出息了,住上大房子了,就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你忘了小时候谁把最后一口吃的让给你了?”
又是这套。
道德绑架的陈年旧戏。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陈浩显得手足无措。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大嫂阴阳怪气地接话,“我们家小宝以后可是陈家的长孙!住个主卧怎么了?沾沾喜气,说不定以后也能像他叔叔一样,娶个有钱的城里媳妇,吃穿不愁。”
这话里的刺,一根根全扎在我心上。
合着我就是个冤大头?
“大嫂,这房子是我买的。”我冷冷地说。
“你买的怎么了?”婆婆叉着腰,像个要战斗的母鸡,“你嫁给了我们家阿浩,你的人就是我们陈家的,你的东西自然也是我们陈家的!我们用一下怎么了?还要你批准?”
我被她这套强盗逻辑气得说不出话。
我的目光投向陈浩,我最后的希望。
我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哪怕只是一句,“妈,这样不合适”。
但他没有。
他只是搓着手,一脸为难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恳求。
“老婆,要不……就先让他们住下?我妈年纪大了,我哥他们也确实不容易……”
“住哪?”我问。
“就……就先按妈说的办?”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那一瞬间,我的心,凉了半截。
从头到脚,像是被一桶冰水浇过。
我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不是不知道这房子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不是不知道我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
可是在他妈和他哥面前,我的委屈,我的感受,一文不值。
熊孩子小宝的哭闹声打破了僵局。
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支马克笔,正在我那面刚刷好的浅灰色电视背景墙上,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乌龟。
“小宝!你干什么!”我尖叫起来。
那面墙,我选了最贵的环保艺术漆,就是为了那一点点高级的肌理感。
“哎呀,小孩子嘛,画两笔怎么了?”大嫂慢悠悠地走过去,象征性地拍了拍儿子的屁股,“墙脏了再刷呗,反正你们有钱。”
“有钱?”我气笑了,“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不然呢?”婆婆翻了个白眼,“你们城里人,动动手指头就来钱,不像我们,土里刨食,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个子儿。”
我看着眼前这活生生的一家人,他们脸上那种“吃定你了”的表情,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们不是来商量的。
他们是来通知我的。
是来强占的。
婆婆已经开始指挥了。
“陈斌,把你媳妇的行李搬到主卧去!被子什么的,用他们的就行!看这料子,比我们家里的好多了!”
陈斌应了一声,真的就拎起行李,大摇大摆地走向我的主卧。
我的主卧。
里面还铺着大红的喜被,床头柜上摆着我和陈浩的婚纱照。
那里是我的底线,我的圣地。
“站住!”我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被我吓了一跳。
陈斌停下脚步,回头不耐烦地看着我。
“你又想干嘛?”
“把东西放下,从我的房间里出去。”我一字一句地说。
“你的房间?”婆婆笑得前仰后合,“小林,你还没睡醒吧?这马上就是我大孙子的房间了!”
她说完,竟然亲自动手,走到主卧门口,把我挂在门把手上的新婚礼服拿下来,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那件我挑选了很久,无比珍爱的婚纱,就这样被她像一块抹布一样丢在地上。
而那个熊孩子,立刻跑过去,踩着脏鞋在我的白色裙摆上,蹦了两下。
我的理智,在那一刻,彻底断了线。
我感觉一股血直冲脑门。
什么教养,什么体面,什么新婚燕尔的喜悦,全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
把这群蝗虫,从我的家里,赶出去!
我转身,冲进主卧的卫生间。
那个崭新的、我甚至还没来得及用过的马桶旁边,立着一把崭新的马桶刷。
是我为了清洁方便,特意买的。
我抄起那把马桶刷。
冰冷的塑料杆握在手里,有一种奇异的镇定感。
我冲出卫生间。
所有人还在客厅里,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婆婆还在喋喋不休:“你看她那个样子,我们阿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
我没说话。
我举起手里的马桶刷,对着离我最近的大伯子陈斌的脸,就挥了过去。
我没想真的打到他。
我只是想让他们害怕。
但那一刻,我所有的愤怒、委屈、失望,全都凝聚在了那一把刷子上。
刷毛带着还没干透的水珠,结结实实地扫过了陈斌的脸。
他“嗷”的一声惨叫,捂着脸跳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世界仿佛静止了三秒钟。
“你……你个疯婆子!你敢打我!”陈斌反应过来,指着我破口大骂。
“打的就是你!”我怒火中烧,理智已经完全被情绪吞没,“你们算什么东西?跑到我家来撒野?谁给你们的脸?”
我挥舞着马桶刷,像一个疯魔的女战士。
“还有你!”我指向婆婆,“一把年纪了,为老不尊!这是我家!不是你们家后院的菜地,想来就来,想占就占!”
婆婆吓得后退了两步,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反了……反了天了!陈浩!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
陈浩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冲过来,想要夺下我手里的马桶刷。
“林薇!你疯了!快放下!”
他叫了我的全名。
林薇。
“我疯了?”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对!我就是疯了!被你们这一家子奇葩给逼疯的!”
“你把我妈他们当什么了?”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把他们当什么?”我用马桶刷指着地上我那件被踩脏的婚纱,“那你们把我当什么了?把这个家当什么了?提款机?收容所?”
“你……你不可理喻!”
“滚!”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个字。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
我挥舞着马桶刷,冲向还在发愣的大嫂和那个熊孩子。
大嫂尖叫一声,抱起儿子就往门外跑。
陈斌脸上还挂着水珠和几根刷毛,也骂骂咧咧地跟着往外退。
婆婆被我这副不要命的架势吓破了胆,一边往后躲,一边尖叫:“杀人啦!疯婆子杀人啦!”
“滚!都给我滚!”
我像个泼妇一样,把他们一个个往门外逼。
他们带来的那些大包小包,被我连踢带踹地扔出走廊。
那个巨大的蛇皮袋,我用尽力气,也一起推了出去。
最后,门口只剩下陈浩和他妈。
“陈浩!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我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婆婆还在煽风点火。
陈浩看着我,眼神里是全然的失望和愤怒。
“林薇,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冷笑,“那你呢?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你做了什么?你就是个孬种!一个彻头彻尾的妈宝男!”
“你……”他被我骂得脸色铁青。
“你选吧。”我举着马桶刷,指着门外,“是跟着你的好妈妈、好哥哥滚出去,还是留下来,当个人。”
他看着我,又看看他妈。
他妈正用一种“儿子你要是敢不听我的你就死定了”的眼神瞪着他。
他犹豫了。
就在他犹豫的那一秒。
我的心,彻底死了。
我不需要他的答案了。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他和他妈一起,推出了门外。
“砰!”
我甩上大门,反锁。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手里的马桶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眼泪,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
我不是在哭我的婚姻。
我是在哭我那死去的爱情,和我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心。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知道哭了多久。
哭到最后,眼睛又干又涩,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门外,传来婆婆尖利的咒骂声,和陈浩无力的劝说声。
“开门!林薇你个小贱人!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开门!”
“你等着!我明天就让你单位领导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泼妇!”
“陈浩!你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好老婆!要搅得我们家无宁日啊!”
我充耳不闻。
我站起身,环顾这个被他们弄得一片狼藉的“新房”。
地板上的脏脚印,沙发上的褶皱,背景墙上那只刺眼的乌龟,还有……被丢在地上的,我的婚纱。
我走过去,弯腰,轻轻地捡起它。
白色的纱上,一个清晰的、黑色的鞋印,像一个巨大的嘲讽。
我把它抱在怀里,走到阳台,打开窗户。
楼下的路灯,昏黄而寂寞。
我看着怀里的婚纱,这个象征着我所有美好幻想的东西,此刻却像一个沉重的枷ীভূত。
我没有丝毫犹豫,手一松。
白色的婚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从二十楼飘落下去,消失在夜色里。
再见了。
我的婚礼。
我的爱情。
我的愚蠢。
手机在沙发上疯狂地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陈浩。
我走过去,拿起手机,直接关机。
然后,我开始打扫。
我找来拖把,一遍一遍地擦着地板上的脚印,直到光洁如新。
我用湿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沙发,仿佛要擦掉那个女人留下的气息。
墙上的马克笔印记,我试了很多办法,都擦不掉。
那只丑陋的乌龟,就那么嘲讽地趴在那里。
我看着它,忽然就不生气了。
就留着吧。
算是个纪念。
纪念我眼瞎心盲的过去。
最后,我走进主卧。
喜庆的大红色被子,被人掀开了一角,显得有些凌乱。
我走过去,把枕头,被子,床单,所有红色的、喜庆的东西,全部扯下来,团成一团,塞进了垃圾袋。
然后,我从衣柜里,拿出我自己的,那套灰色的,纯棉的四件套。
那是我习惯的颜色,冷静,克制。
换好床品,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不再是充满燥热幻想的婚房,而是变回了它本来的样子。
——我的家。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看着镜子里那个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自己,我忽然笑了。
虽然狼狈,但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陈浩的。
微信里,更是信息爆炸。
一开始是愤怒的质问。
“林薇你到底想干什么?快开门!”
“你把我妈气犯了心脏病,你负得起责吗?”
后来变成哀求。
“老婆,我错了,你先开门好不好?我们有话好好说。”
“我知道你委屈,但你也不能用马桶刷打我哥啊,他脸都肿了。”
再后来,是威胁。
“你再不开门,我就把门砸了!”
“林薇,别逼我!”
我一条条地看下去,面无表情。
心如止水。
我点开对话框,慢慢地打字。
“陈浩,我们离婚吧。”
发送。
然后,拉黑,删除。
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倒在床上,那张铺着灰色床单的大床。
很软,很舒服。
我终于可以,一个人,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
这一觉,我睡得天昏地暗。
再次醒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划开接听,里面传来陈浩气急败坏的声音。
“林薇!你玩失踪是吧?你凭什么拉黑我?”
他应该是用别人的手机打来的。
“我没玩失踪,我只是想清静一下。”我的声音很平静。
“清静?你把我全家赶出去,扔了我们的东西,现在跟我说想清静?”他怒吼。
“你们的东西?”我笑了,“陈浩,你摸着良心说,这个家里,有哪一样东西是你们的?”
他噎住了。
“那……那我们也是一家人!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一家人?”我反问,“在你妈让我把主卧让出来的时候,你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吗?”
“在你大嫂说我娶我是让你吃穿不愁的时候,你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吗?”
“在你那个宝贝侄子踩脏我婚纱的时候,你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吗?”
“在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却只会让我‘算了’的时候,陈浩,你扪心自问,你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了吗?”
我一连串的反问,像一把把刀子,扎向他。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他终于开口,声音弱了下去,“我妈她就是那样的脾气,她没有坏心的。”
“她没有坏心?”我简直要被他这种逻辑气笑了,“她把我的家当成她自己的,把我的东西当成她自己的,这叫没有坏心?陈浩,你到底是天真,还是蠢?”
“林薇,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
“对,我说话就是这么难听。”我深吸一口气,“因为我不想再装了。以前我觉得,爱你,就要爱你的全部,包括你的家庭。我以为我的忍让和付出,能换来你的尊重和爱护。但我错了。”
“大错特错。”
“在你心里,我永远排在你妈,你哥,你侄子后面。这个家,也不是我们的家,而是你用来孝敬你妈,扶贫你哥的工具。”
“我不是工具,陈浩。”
“我不想再当这个冤大头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既委屈,又无措。
“那……那你想怎么样?”他终于问。
“离婚。”我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我不离!”他立刻吼道,“我们才刚结婚!为了这点小事就要离婚?你让别人怎么看我?我以后怎么做人?”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悲哀。
到了这个时候,他关心的,依然是他的面子,而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林薇!”他几乎是在咆哮,“你别后悔!”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并且,把这个陌生号码也拉黑了。
我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结束。
陈浩和他那一家人,不会轻易放过我,更不会轻易放过这套房子。
我需要做好准备。
我给我的闺蜜,一个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发了条信息。
“江湖救急,我可能要离婚了。”
她几乎是秒回。
“???你不是昨天才结婚吗?”
“一言难尽,回头细说。帮我准备一下,我要起诉离婚,并且,保住我的房子。”
“房子谁的名字?”
“我的。”
“首付谁出的?”
“我爸妈,有转账记录。”
“装修呢?房贷呢?”
“装修我付的,有票据。房贷是我在还,绑的我的卡。”
“OK。”闺蜜回了两个字母,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专业性。
“把所有证据准备好。聊天记录,转账记录,票据,一个都不能少。他要是敢跟你争房子,我让他连内裤都剩不下。”
看着闺蜜的话,我紧绷的心,稍微松弛了一点。
是的,我不是一个人。
接下来几天,陈浩和他的家人,果然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他们先是发动了亲戚攻势。
七大姑八大姨的电话,轮番轰炸我。
说辞都差不多。
“小林啊,夫妻哪有隔夜仇啊。”
“陈浩他妈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你一个女人,做得那么绝,以后还怎么嫁人?”
我一概不接。
后来,他们又找到了我父母家。
我爸妈被他们吵得头都大了,打电话给我,语气里满是担忧。
“薇薇啊,到底怎么回事啊?陈浩他妈坐在我们家楼下,又哭又闹,说你欺负她……”
我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爸妈。
电话那头,我爸气得半天没说出话。
“混账!简直是欺人太甚!”
我妈则是在哭。
“我苦命的女儿啊……是爸妈不好,没帮你把好关……”
“妈,不怪你们。”我安慰他们,“是我自己眼瞎。你们放心,这事我自己能处理好。你们别管他们,也别给他们开门,就当不认识。”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阵酸楚。
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父母。
让他们一把年纪,还要为我的事操心,甚至被人堵在门口辱骂。
这笔账,我记下了。
没过两天,我接到了单位领导的电话。
“小林啊,你最近……是不是家里出了点事?”领导的语气很委婉。
我心里一沉,知道他们还是找到单位来了。
“领导,对不起,是我的一点私事,影响到您了。”
“哎,没什么影响。”领导叹了口气,“就是今天,有位自称是你婆婆的女士,来办公室反映情况……说你……不孝顺,还动手打人……”
“领导,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我平静地解释,“我们正在闹离婚,她是为了争财产,故意来败坏我名声的。”
“嗯,我看得出来。”领导说,“那位女士说话颠三倒四,没什么逻辑。你放心,单位相信你的人品。不过,你还是尽快处理好家里的事,别影响工作。”
“谢谢领导,我会的。”
挂了电话,我气得浑身发抖。
他们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去我父母家闹,来我单位闹,就是想用舆论压力逼我就范。
他们以为,我一个女人,脸皮薄,肯定会妥协。
他们错了。
他们越是这样,我离婚的决心就越坚定。
我把这些事都告诉了闺蜜。
闺蜜冷笑一声:“蠢货的常规操作罢了。这是好事,他们闹得越凶,留下的证据就越多。你把领导的话录音了吗?”
“……没有。”
“下次记得!跟他们那边任何人通话,都先打开录音!这是常识!”
“好。”
“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想玩舆论战,我们就陪他们玩。”
又过了几天,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不是我起诉陈浩,而是陈浩起诉我。
诉讼请求,是离婚,并且,要求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重点是,他要求分割这套房子。
理由是,这套房子虽然登记在我名下,但是是在我们确定恋爱关系后购买的,他也参与了“看房、选材”等“重要劳动”,并且,他家出的彩礼钱,也被我“用于房屋装修和日常生活开销”,所以,房子应该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他有权分走一半。
我看着那份颠倒黑白的起诉状,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
无耻!
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他疯了吗?”我把起诉状发给闺蜜,“他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别生气,常规操作。”闺蜜的回复永远那么冷静,“这种诉状,就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他知道房子不可能全归他,所以就要求分一半,指望着能讹到一点是一点。”
“他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我咬牙切齿。
“放心。”闺蜜说,“开庭那天,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专业。”
开庭那天,我特意请了一天假。
在法院门口,我再次见到了陈浩和他的一家人。
半个多月不见,陈浩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的,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婆婆一见到我,就想冲上来撒泼,被陈斌拉住了。
她指着我,用口型骂了几个脏字。
大嫂则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净身出户的凄惨下场。
我目不斜视,跟着闺蜜走进了法庭。
他们的律师,是个看起来很油滑的中年男人。
法庭上,对方律师慷慨陈词,把陈浩塑造成一个为爱付出、却被无情妻子抛弃的受害者形象。
他说陈浩如何辛苦工作,把工资都交给家里。
他说陈浩的家人如何淳朴善良,只是想来城里投靠儿子,却被我恶语相向,暴力驱赶。
他还拿出了几张陈斌脸部红肿的照片,作为我“家暴”的证据。
我坐在被告席上,听着他胡说八道,心里一片冰冷。
轮到我方陈述时,闺蜜站了起来。
她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先向法官提交了一系列的证据。
“法官大人,首先,关于这套房产的归属问题,我们有绝对清晰的证据链。”
她拿出了一份银行流水。
“这是我当事人父母向我当事人账户的转账记录,金额一百五十万,备注为‘女儿购房款’。时间是在我当事人和原告领证之前。”
“这是购房合同,购房人只有我当事人一个人的名字。”
“这是我当事人个人账户支付首付款的银行凭证。”
“其次,关于装修款项。”
她又拿出了一大叠发票和转账记录。
“所有装修建材、家具家电,均由我当事人个人账户支付。这里是全部的票据和支付记录,总金额约四十万元。”
“最后,关于房屋贷款。”
“这是贷款合同,主贷人是我当事人。这是近三个月的还款记录,均从我当事人绑定的工资卡中扣除。”
“综上所述,该房产的首付、装修、月供,全部由我当事人及其父母独立承担,与原告没有任何关系。根据婚姻法司法解释,该房产应明确认定为我当事人的婚前个人财产。”
闺蜜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对面的陈浩,脸色越来越白。
他的律师,额头上开始冒汗。
“至于原告方提到的,他参与了‘看房、选材’等劳动……”闺mi蜜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屑。
“请问原告,你看过几次房?选过什么材?能具体说出来吗?”
陈浩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从头到尾,他只跟着我去看过一次房,全程都在玩手机。
所谓的选材,更是无稽之谈。
“至于原告方提到的彩礼……”闺蜜看向对方律师,“请问,你们有支付彩礼的证据吗?比如,银行转账记录?”
对方律师的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那十万块彩礼,是婆婆用一个红包装着,直接给我的现金。
当时我觉得都是一家人,也没想过要留什么凭证。
“没有转账记录,是吗?”闺蜜步步紧逼,“那么,这笔钱,我当事人也明确表示,已经全部用于婚礼的各项开销,比如酒店、婚庆、婚纱照等等,甚至还倒贴了五万。这里,是我们整理的婚礼开销清单和部分票据。”
她又递上了一份文件。
“所以,原告方主张用彩礼钱抵扣房款,是完全不成立的。”
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陈浩和他律师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最后,”闺蜜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凌厉,“关于原告方指控我当事人‘家暴’,以及‘不孝’的问题。”
“我们这里,有几份特殊的证据。”
她打开了平板电脑,连接到法庭的显示屏上。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段视频。
是我家门口走廊的监控录像。
是我事后特意去物业调取的。
视频清晰地记录了那天晚上,婆婆带着一家人,大包小包地来到我家。
也记录了他们最后是如何骂骂咧咧,被我“请”出去的。
虽然没有声音,但画面足以说明一切。
他们是“不请自来”,而非“投靠”。
接着,闺蜜播放了一段录音。
是我和单位领导的通话。
领导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那位自称是你婆婆的女士,来办公室反映情况……说你……不孝顺,还动手打人……”
“法官大人,”闺蜜说,“原告及其家人,在我当事人明确表示拒绝后,依然强行闯入其私人住宅,并企图霸占。在我当事人不堪其扰,将其请出后,他们非但没有反思自己的行为,反而通过到我当事人父母家、工作单位无理取闹的方式,企图败坏我当事人的名誉,逼迫其妥协。这种行为,已经对我的当事人造成了严重的名誉损害和精神伤害。”
“至于所谓的‘家暴’,”闺蜜看向陈斌,“请问这位先生,你脸上的伤,真的是我当事人用马桶刷打的吗?”
陈斌梗着脖子:“当然是!”
“是吗?”闺蜜点开了另一段视频。
那是事发第二天,我偷偷去他们租住的小区楼下,用手机远远拍到的。
视频里,陈斌正和他的老婆在楼下吵架。
他老婆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声音响亮。
“你个窝囊废!让你去要房子,结果被人打回来了!我们娘俩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视频播放完毕,全场哗然。
陈斌的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他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会留着这么一手。
“法官大人,”闺蜜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这场婚姻的破裂,责任完全在原告方。是他们对婚姻的不忠诚,对家庭的无担当,以及其家人毫无底线的索取和骚扰,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
“因此,我们同意离婚。但对于原告方提出的分割房产等不合理诉求,我们坚决反对。同时,我们保留追究原告及其家人,对我当事人进行诽谤、骚扰等行为的法律责任。”
闺蜜说完,坐了下来。
整个法庭,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我看到陈浩低着头,肩膀在微微颤抖。
我看到他妈妈,用一种看仇人般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
我看到他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法官敲了敲法槌,宣布休庭。
走出法庭的时候,婆婆终于忍不住了,她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你个黑了心的白眼狼!我们家阿浩真是瞎了眼才娶了你!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不得好死!”
我还没说话,闺蜜就挡在了我面前。
“这位大妈,请注意你的言辞。法庭门口,你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成为我们告你诽谤的证据。”
婆婆被噎了一下,但还是不甘心。
“你……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老实人!”
“老实人?”我终于开了口,看着这一家子跳梁小丑,我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你们也配叫老实人?强占别人的房子叫老实?颠倒黑白叫老实?跑到别人单位去撒泼打滚叫老实?”
“你们不是老实,你们是又贪又蠢!”
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
陈浩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穿后的狼狈。
“林薇,”他沙哑地开口,“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是你逼我的,陈浩。”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从你默许你妈他们搬进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
说完,我挽着闺蜜的胳膊,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过去告别。
判决结果很快就下来了。
毫无悬念。
法院判决我们离婚。
房子,被明确认定为我的婚前个人财产,归我所有。
陈浩提出的所有不合理诉求,全部被驳回。
他净身出户。
拿到判决书的那天,我请闺蜜吃了顿大餐。
“谢谢你。”我举起酒杯。
“谢我干什么。”闺蜜和我碰了一下杯,“是你自己够争气,留下了所有证据。换个糊涂蛋,今天哭的就是你了。”
我笑了笑,是啊。
幸好,我没有那么糊涂。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她问。
“换个锁,把墙重新刷一遍,然后,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我说。
“这就对了。”闺蜜满意地点点头,“男人没了可以再找,事业和房子才是女人最可靠的底气。”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画上句号了。
但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无耻程度。
离婚后没几天,我正在公司加班,接到了物业的电话。
“林女士吗?您家里是不是在装修啊?楼下邻居投诉,说您家噪音太大,还有水漏下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根本没有装修。
我立刻跟领导请了假,火速往家赶。
等我赶到楼下,抬头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我家阳台的窗户,被人砸了。
水正哗啦啦地从窗户里往外流,像一个小瀑布。
我冲上楼,掏出钥匙开门。
锁芯已经被胶水堵死了,钥匙根本插不进去。
我立刻报了警,然后找了开锁公司。
等锁匠好不容易把门打开,我看着屋里的情景,整个人都僵住了。
满地都是水。
家具、地板,全都被泡在了水里。
我那面被画了乌龟的背景墙,此刻更是惨不忍睹,水渍混着墙皮,一片狼藉。
卫生间的水龙头,被人开到了最大。
厨房的水槽,被人用布堵住了。
整个家,就像一个被淹过的水帘洞。
而客厅的墙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贱人,不得好死!”
我站在门口,浑身冰冷。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除了他们,不会有别人。
我以为离婚了,他们拿到了法律的判决,就会死心。
没想到,他们竟然用这种卑劣下作的手段来报复我。
警察来了,取证,拍照,做了笔录。
我把我的怀疑告诉了他们。
警察说,他们会去调查,但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很难定罪。
我明白。
他们肯定是趁着没人的时候,撬窗进来的。
送走警察,我一个人站在被毁掉的家里,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无力。
我赢了官司,保住了房子。
可他们却用这种方式,毁了我的家。
我蹲在地上,看着满地的狼藉,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为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要被这样对待?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里面传来陈浩阴恻恻的声音。
“林薇,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得罪我们的下场。”
“是你干的?”我咬着牙问。
“是我又怎么样?”他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报复的快感,“你不是喜欢这套房子吗?我告诉你,就算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好过!”
“陈浩!你混蛋!”我气得发抖。
“我混蛋?是你先不仁的!你让我们家在亲戚面前都抬不起头!我妈因为这事,病了好几天!这都是你害的!”他恶狠狠地说。
“我害的?”我怒极反笑,“你妈那是贪心不足,自作自受!你们一家人,都是强盗!是垃圾!”
“你骂吧,你尽管骂。”他无所谓地说,“反正,你的宝贝房子,已经变成垃圾场了。哈哈哈哈!”
听着他猖狂的笑声,我挂了电话。
我坐在水泊里,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跟这种毫无底线的人纠缠,我真的能赢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闺蜜。
“我听说你家出事了?我刚看到你发的朋友圈。”
我的朋友圈,只发了一张照片,就是墙上那行红字。
“嗯。”我的声音带着哭腔。
“别哭!”闺蜜在那头吼了一声,“哭有什么用?现在是哭的时候吗?你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半个小时后,闺蜜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她看着屋里的惨状,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帮畜生!”她骂了一句。
她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行了,别坐着了。先想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茫然地摇头。
“报警了没?”
“报了,警察说没证据,不好办。”
“我猜到了。”闺蜜点点头,“这种事,他们肯定不会留下把柄。”
她环顾四周,突然,她的目光停在了被砸坏的阳台窗户上。
她走到阳台,仔细看了看。
“薇薇,你过来。”
我走过去。
“你看这里。”她指着窗框的一个角落。
那里,挂着一小片碎布。
灰色的,看起来像是衣服上刮下来的。
“这布料……”我看着有点眼熟。
“想起来没?”闺蜜提醒我,“开庭那天,你那个前大伯子,穿的是不是就是这个颜色的外套?”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没错!
就是他!
那天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夹克,土里土气的。
“可是……就算是他,这也算不上直接证据啊。”我说。
“单这个当然不算。”闺蜜笑了,那笑容,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但是,我们可以让它变成证据。”
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刚才说,陈浩给你打电话了?”
“嗯,他承认是他干的。”
“录音了吗?”
“……录了。”这一次,我学乖了。
“很好!”闺蜜打了个响指,“第一步,完成。”
“接下来,第二步。”她说,“你现在,就给陈浩他哥,陈斌,打个电话。”
“打给他干嘛?”
“就说,你认栽了,房子你也不要了,你愿意赔钱,求他们放过你。态度要软,要可怜。”
“为什么?”我不解。
“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然后,套他的话。”闺蜜的眼睛里闪着精光,“你要让他相信,你被彻底吓破了胆,然后,不经意地提到,警察在你家阳台上,发现了一片布料,好像是他衣服上刮下来的,问他怎么办。”
我瞬间明白了。
这是在诈他!
如果他心虚,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可是……他会信吗?”
“试试看。”闺蜜说,“贪婪又愚蠢的人,往往很自大。他现在肯定以为把你拿捏得死死的。”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找到了陈斌的电话。
我的手心全是汗。
电话接通了。
“喂?谁啊?”陈斌的声音很不耐烦。
“大哥,是我,林薇。”我按照闺蜜教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又害怕又委屈。
那边沉默了一下。
“你打电话给我干嘛?想通了?准备赔钱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
“是……是的大哥。”我哽咽着说,“我认输了,我斗不过你们。房子我不要了,我只想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冷笑。
“大哥,钱我可以赔,你们说个数就行。”我继续演戏,“就是……就是今天警察来过了,他们……他们在阳台窗户上,发现了一块布……好像……好像是你那天穿的衣服上刮下来的……”
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呼吸,瞬间就变了。
“你……你胡说什么!”他的声音明显慌了。
“我没胡说啊大哥!”我装作急切地说,“警察拿着那块布去化验了,说上面有你的皮屑组织,能验出DNA……大哥,这要是被查出来,是故意毁坏财物,要坐牢的!你快想想办法啊!”
“坐……坐牢?”他彻底慌了神。
“是啊!大哥,我不想把事闹大,你快告诉你弟弟,让他别再搞我了,我们私了行不行?”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说:“你等着!”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放下手机,手还在抖。
“怎么样?”闺蜜问。
“他慌了。”我说。
“那就好。”闺蜜拍了拍我的肩膀,“鱼儿,上钩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的手机异常安静。
我跟闺蜜,就坐在这一片狼藉中,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手机响了。
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是陈浩。
“林薇!你个贱人!你敢诈我哥!”他一开口就是破口大骂。
我开了免提,和闺蜜对视一眼。
“我没有啊。”我继续装无辜。
“你还装!我哥都跟我说了!什么狗屁布料,根本就是你瞎编的!”他气急败ahi坏。
“我不是瞎编的,我是真的害怕……”
“害怕?我告诉你,晚了!”他恶狠狠地说,“本来还想让你赔点钱就算了,现在,老子不仅要你的钱,还要让你身败名裂!”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呵呵。”他冷笑,“我手里,可有你的好东西。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拍过些什么照片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说的是……我们的私密照。
那时候热恋,脑子发昏,确实拍过一些。
我一直以为他删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陈浩,你无耻!”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无耻?这都是你逼我的!”他吼道,“我给你一天时间,准备五十万。不然,我就把你的照片,发到你公司群里,发到你客户群里,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你这是敲诈!”
“我就是敲诈!你来告我啊!”他有恃无恐地叫嚣着,“反正老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起死!”
说完,他“啪”地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手脚冰凉。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无耻到这个地步。
用这种最卑劣的方式来威胁我。
“人渣!”闺蜜也气得脸色发白,“他已经疯了。”
我看着她,眼泪再也忍不住。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别怕。”闺蜜抱住我,“他这是在自寻死路。”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迅速地操作着。
“我已经把你刚才和他所有的通话录音,都发到我的邮箱里备份了。”
“他以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不是要敲诈吗?好啊,我们就让他敲!”
“你现在,就回个短信给他。”
“告诉他,你同意了。但是五十万太多,你一时凑不齐,求他宽限几天。”
“为什么?”
“为了稳住他,也为了……让他把罪名坐得更实!”闺-蜜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要的是钱,只要能拿到钱,他会同意的。等他跟你约定交易时间地点的时候,就是我们收网的时候。”
我看着闺蜜,心里那团被恐惧和绝望浇灭的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对。
我不能认输。
我绝不能向这种人渣低头!
我按照闺蜜说的,给陈浩发了短信。
果然,他很快就回复了。
“算你识相。最多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钱要是不到位,后果自负。”
“好。”我回了一个字。
接下来的三天,我没有回家。
我住在了闺蜜家里。
我们没有闲着。
闺蜜帮我联系了警察,成立了专案组。
所有的录音证据,都提交了上去。
一个抓捕计划,正在悄然进行。
而我,则开始联系保洁和装修公司,准备等事情结束后,把我的家,重新变回我喜欢的样子。
我甚至,已经选好了新墙面的颜色。
一种温暖的,明亮的,向日葵黄。
我再也不要什么高级的灰色了。
我要我的家,充满阳光。
第三天,陈浩约定的交易日。
他把地点定在了一个偏僻的废弃工厂。
时间是晚上九点。
我按照警察的指示,提着一个装满了废纸的行李箱,一个人开车前往。
我知道,我的周围,布满了便衣警察。
我的身上,也带着监听和定位设备。
但我还是紧张。
车开到工厂门口,陈浩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我下了车,提着箱子,向他走去。
“钱带来了吗?”他声音沙哑。
“带来了。”我把箱子放在地上,“照片呢?”
“你先把钱给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会删掉?”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他突然变得暴躁,“把箱子踢过来!”
我照做了。
他走上前,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满满的“钱”,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他从里面抽出一沓,摸了摸。
就在他发现不对劲,脸色大变的那一刻。
周围,警灯爆闪。
“不许动!警察!”
无数个警察从暗处冲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
陈浩惊呆了,他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两个警察死死地按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林薇!你算计我!”他嘶吼着。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
“是你自己,一步步把自己送进了地狱。”
陈浩,因为故意毁坏财物罪和敲诈勒索罪,数罪并罚,被判了十年。
他的哥哥陈斌,作为共犯,也被判了三年。
婆婆因为年纪大,没有直接参与,免于刑罚,但据说,因为两个儿子都进了监狱,受不了打击,中风了,瘫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大嫂在陈斌被抓后没多久,就打掉了孩子,卷了家里剩下的一点钱,跑了。
那个曾经让我无比厌恶的家庭,就这样,分崩离析。
我没有丝毫的同情。
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官司结束后,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我的家重新装修了一遍。
泡坏的地板全部换掉,家具也换了新的。
那面被写了字的墙,被我亲手刷成了温暖的向日葵黄。
当阳光透过干净的窗户,洒在这面墙上时,整个屋子都变得明亮而温暖。
我站在客厅中央,深吸一口气。
空气里,是熟悉的,油漆和新家具的味道。
但这一次,它代表的,不再是两个人的开始。
而是我一个人的,新生。
那天,我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手机响了,是闺蜜。
“喂,大功臣,在干嘛呢?”
“庆祝我的新生。”我笑着说。
“哈哈,必须庆祝!对了,告诉你个事,我帮你把那套房子挂到中介那卖了。”
“卖了?”我愣了一下。
“对啊,”闺蜜说,“留着干嘛?触景生情啊?那房子虽然在你名下,但毕竟见证了你一段不愉快的过去。卖了,换个地方,彻底重新开始。”
“我帮你看了个新楼盘,江景房,视野特别好。钱不够我借你。”
我看着杯中晃动的红色液体,沉默了。
是啊。
为什么不呢?
告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无论是人,还是房子。
“好。”我说。
“就这么说定了!”闺蜜在那头高兴地说,“明天我带你去看房!保证你喜欢!”
挂了电话,我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夜空,轻轻碰了一下。
敬过去。
敬那个曾经奋不顾身,却被伤得体无完肤的自己。
也敬未来。
敬那个即将乘风破浪,光芒万丈的自己。
我,林薇,三十二岁,单身,有房有车有事业,有爱我的父母和朋友。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真好。
来源:一丝不苟晚风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