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六岁的林晚星死死扒着二楼窗框,浑浊的洪水带着刺骨的凉意,已经淹到了她的胸口。身边,比她大两岁的哥哥林朝阳脸色苍白,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是被掉落的天花板砸伤的结果。
上篇
六年前,我为救哥哥被洪水冲走。
家人领养了和我相似的女孩填补伤痛。
六年后我历尽艰辛找回亲人,妈妈抱着我哭到晕厥。
为了让我安心,他们毫不犹豫将假千金送走。
可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当我与假千金争执时,哥哥和竹马竟联手护着她,一把将我推下楼梯。
昏迷中,我听见他们说:
“有时候真希望她死在六年前。”
“可她毕竟是你妹妹,还救过你...”
“那又怎样?现在的她只会伤害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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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激流中的选择
暴雨如注,整个城市笼罩在灰蒙蒙的水幕中。
十六岁的林晚星死死扒着二楼窗框,浑浊的洪水带着刺骨的凉意,已经淹到了她的胸口。身边,比她大两岁的哥哥林朝阳脸色苍白,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是被掉落的天花板砸伤的结果。
“哥,坚持住!”晚星的声音在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却仍努力撑住哥哥的身体,让他能尽量将头露出水面。
楼下传来橡皮艇的马达声和救援人员的呼喊,但声音在暴雨和洪流的咆哮中显得那么微弱。
“先救我妹妹!”林朝阳用尽力气朝窗外喊,却因疼痛一阵抽搐,呛了口水。
“哥!”晚星慌忙托住他。
水流越来越急,水位仍在上涨,已经没过了她的肩膀。窗框在洪水的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救援艇终于艰难地靠近窗口。穿着橙色救生衣的救援人员伸出手:“快!一个一个来!”
林朝阳毫不犹豫地推了晚星一把:“快走!”
晚星被推得向窗口踉跄一步,冰冷的水流几乎让她窒息。她回头,看见哥哥因失力和疼痛而更加苍白的脸,他半个身子都沉在水里。
那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晚星猛地转身,不是朝向生的窗口,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林朝阳往救援人员的方向狠狠一推!
“先救我哥!他腿伤了!”
林朝阳猝不及防,被推得撞向窗口,救援人员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晚星——!”林朝阳惊恐地回头。
就在他被拉出窗口的刹那,年久失修的窗框在洪水持续的冲击下,终于彻底断裂。一股更大的浊浪咆哮着涌入,瞬间卷住了因反作用力而后退的林晚星。
“妹妹——!”
林朝阳撕心裂肺的呼喊,和救援人员的惊叫声,成了林晚星失去意识前最后听到的声音。冰冷的泥水灌入口鼻,巨大的力量撕扯着她的身体,世界在她眼前迅速变得黑暗、模糊,最终归于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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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替身
林家别墅,曾经温馨的家,如今被无尽的悲伤和死寂笼罩。
林母苏晴因悲痛过度,住进了医院,整日以泪洗面,抱着晚星的照片喃喃自语。林父林建国强撑着处理公司事务,但鬓角一夜之间斑白。林朝阳打着石膏的腿尚未痊愈,内心的创伤却更深,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梦里全是晚星被洪水卷走的瞬间和他无能为力的嘶喊。
一个月后,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林建国的好友,同时也是市孤儿院的院长。
“老林,苏晴,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合适……但院里刚收了个女孩,叫小雨。”院长递过一张照片,“她是在临市洪灾后发现的孤儿,年龄和小晚星相仿,长得……也有几分神似。关键是,那孩子眼神里的惊惶和失去一切的痛苦,我看着心疼。或许……让她来家里住段时间,能……能稍微填补一点空白?”
照片上的女孩梳着马尾辫,眉眼清秀,确实有几分林晚星的模样,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带着同样的小鹿般的怯生生。
苏晴看着照片,眼泪又落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抚摸照片上的脸庞,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自己生死未卜的女儿。
林建国沉默着,看向儿子。林朝阳别开脸,喉咙哽咽,最终,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死寂,太可怕了。任何一点可能驱散这死寂的微光,他们都想抓住。
第二天,女孩小雨被接回了林家。
她穿着晚星以前的裙子,站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瘦小拘谨。苏晴看着她,眼泪流得更凶,上前紧紧抱住了她,仿佛要将对女儿所有的思念和愧疚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
“孩子,别怕,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苏晴哽咽着说。
小雨怯生生地抬起头,看着悲伤的苏晴,看着沉默的林建国,最后目光落在轮椅上的林朝阳身上,小声地、带着试探地叫了一声:“哥哥?”
林朝阳心脏猛地一缩,那个熟悉的称呼,却来自一个陌生的声音。他看着女孩与妹妹略有相似的眉眼,在那份惊惶中,似乎找到了一丝虚幻的慰藉。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揉了揉她的头发:“嗯,欢迎回家。”
从那天起,林小雨住进了原本属于林晚星的房间,穿上了林晚星的衣服,慢慢地,也开始叫苏晴“妈妈”,叫林建国“爸爸”。她乖巧、懂事,甚至刻意模仿着晚星生前的一些小习惯。
这个家,因为她的存在,似乎重新有了一丝活气。尽管这活气建立在一個巨大的谎言和替代之上,但沉浸在悲伤中的林家人都默契地不去戳破。林朝阳的竹马,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周睿,也常来家里,他对小雨同样呵护备至,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一些晚星离开带来的痛苦。
他们都在努力地,用这个替身,填补着那个巨大的、名为“林晚星”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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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遗忘的角落
与此同时,在距离城市数百公里外的一个偏僻山村。
林晚星在一个弥漫着中药味和霉味的土坯房里醒来。头痛欲裂,浑身像是被碾过一样疼痛。她茫然地看着糊着旧报纸的屋顶,身下是硬得硌人的土炕。
“女娃,你醒啦?”一个满脸皱纹、眼神浑浊的老太太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走进来,语气说不上是关心还是别的什么,“算你命大,从那么急的水里冲下来都没死,被俺家铁根捞上来了。”
晚星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干涩得厉害。更让她恐惧的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掉进水里?她拼命回想,却只有一些模糊的、关于滔天洪水和冰冷窒息感的碎片记忆。
她失忆了。
老太太说她叫王婆,儿子铁根三十多岁还没讨到媳妇,救了她,她就得留下来给铁根当媳妇报答恩情。晚星惊恐地反抗,但她身体虚弱,人生地不熟,所有的反抗在王家母子的蛮力面前都显得徒劳。
她被迫改名“招弟”,成了这个贫困家庭里一个免费的劳力和未来的生育工具。每天有干不完的农活和家务,稍有不慎就会招来王婆的咒骂甚至抽打。铁根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让她毛骨悚然的贪婪。
无数个夜晚,她蜷缩在冰冷的炕角,望着窗外陌生的星空,眼泪无声地流淌。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你不属于这里!你的家不在这里!
这种无根的漂泊感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她必须逃出去,必须找到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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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微光
机会在一年后一个秋收的夜晚降临。
那晚,铁根喝了酒,摇摇晃晃地闯进她的屋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嚷嚷着“圆房”。晚星吓得魂飞魄散,抓起手边的剪刀胡乱挥舞,趁着铁根躲闪和王婆闻声赶来的混乱,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撞开房门,赤着脚疯狂地逃进了漆黑的夜色里。
她不敢回头,拼命地跑,荆棘划破了她的皮肤,碎石硌伤了她的脚底,她都毫无知觉。她只知道,必须跑,离开这个地狱。
不知跑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她精疲力尽地瘫倒在一条土路边,几乎要昏死过去。
幸运的是,她被早起拾荒的孙奶奶发现了。孙奶奶是个孤寡老人,心地善良,看她可怜,将她带回了自己位于村尾、更加破旧但干净的小屋。
得知她的遭遇后,孙奶奶叹了口气:“孩子,别怕,奶奶这儿虽然破,但能遮风挡雨。你就在这儿住下吧,有奶奶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在孙奶奶这里,晚星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她帮着孙奶奶拾荒、种菜,虽然日子依旧清苦,但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
孙奶奶不识字,但知道晚星渴望找回记忆。她偶尔会带着晚星走很远的路去镇上,用攒下的微薄收入,买些旧报纸或者捡别人丢弃的杂志给晚星看。
日子就在这样艰难的寻觅中,一天天流逝。晚星依旧想不起自己是谁,但那个关于“家”的执念,却在她心中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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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碎片重聚
又是五年过去。林晚星在孙奶奶的庇护下,长成了二十二岁的姑娘。长期的劳作和营养不良让她显得比实际年龄瘦小,但那双眼睛,在经历了诸多磨难后,依旧清澈,深处藏着不屈的坚韧。
这天,她跟着孙奶奶去邻镇一个废品回收站卖拾来的塑料瓶。在等待过秤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里一堆准备被打成纸浆的废旧书报。
一本彩色封面的财经杂志吸引了她的注意。封面上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气质沉稳,虽然鬓角微霜,但眉宇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鬼使神差地,她走过去,捡起了那本杂志。封面标题写着:“林氏集团董事长林建国:引领科技新浪潮”。
林建国……林……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颤抖着手翻开杂志,内页有林建国的家庭照——他身边坐着一位温婉的妇人,两人中间,是一个笑容阳光的年轻男子,他的腿似乎有些不便,依靠着一根手杖。照片角落,还有一个眉眼娇俏的女孩,亲昵地挽着妇人的手臂。
看着那张全家福,尤其是那个温婉的妇人和她身边阳光却跛足的青年,晚星的大脑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
无数被尘封的碎片汹涌而至——妈妈哼着歌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哥哥背着她在草地上奔跑的笑声,爸爸用胡茬扎她脸蛋的刺痛,还有那个暴雨的夜晚,冰冷的洪水,断裂的窗框,哥哥惊恐的脸,和她用尽全身力气的那一推……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杂志从手中滑落,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煞白如纸。
“星星,咋了?”孙奶奶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
晚星抓住孙奶奶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老人的肉里,眼泪汹涌而出,声音破碎不堪:“奶奶……我想起来了……我叫林晚星……那是我爸……那是我妈和我哥……我家……在H市……”
六年的遗忘,六年的苦难,在这一刻被记忆的洪流冲垮。她是林晚星,为了救哥哥被洪水冲走的林晚星!
她要回家!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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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归途
孙奶奶倾其所有,将藏在炕席下所有的零钱——皱巴巴的几百块,塞进了晚星的手里。“孩子,去吧,去找你的家人。”老人浑浊的眼睛里含着泪花,“找到了,给奶奶捎个信,让奶奶也高兴高兴。”
晚星跪下来,给孙奶奶磕了三个头,泣不成声。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和找回自己的勇气。
揣着那几百块钱,带着孙奶奶给她准备的几个干粮馍,林晚星踏上了漫漫归途。
她不敢坐车,怕钱不够,也怕遇到坏人。大部分时间,她靠着双脚行走。饿了,啃几口硬邦邦的馍;渴了,喝几口山泉水;累了,就找个避风的角落蜷缩一会儿。
她走过尘土飞扬的土路,穿过陌生的城镇,沿着铁路线跋涉。脚上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又磨成厚厚的茧。脸被风吹日晒得粗糙黝黑,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看上去比乞丐好不了多少。
有几次,她差点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凭借在乡村锻炼出的机警和力气侥幸逃脱。还有一次,她发着高烧,昏倒在路边,是一个好心的货车司机救了她,给她水和药,并捎了她一段路。
无论多苦多难,回家的信念支撑着她。脑海里家人的面孔,哥哥在洪水中最后看向她的眼神,成了她黑暗中唯一的光。
历经两个多月的风餐露宿,当她终于看到路边指示牌上“H市”的字样时,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H市,我回来了。
爸爸,妈妈,哥哥,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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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阎紫曦